第六十章 巨龙奥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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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体国度。
雷霆之神、预言之神、龙族之神,三位最早知道自己从何而来的星辰齐聚在天体国度的边界。
那有闪电构筑的灵魂将逻各斯人的语言教授给了其他两位神祗,不久之后,祂们为彼此取了名字。
雷霆之神名为闪恩,即为滚滚雷霆之意。
预言之神名为卡加乌斯,那是逻各斯人用来形容湖水介乎清晰与浑浊的词语,在祂看来预言就是既清晰又浑浊的。
龙族之神名为恩多拉,既是再描述乌云密布,又遮蔽天空之意。
三神的真名就此定下,并且立下庄严的誓约,要为彼此守护真名整整一个千年。
祂们要开辟一条与大地建立信仰的道路。
闪恩是最早苏醒的神祗之一,祂曾从历史星辰中看到过去的景象,因此拥有了远比以往庞大的智慧。
久远的历史中,那位至高的存在先施以恩典,而后万民在恐惧中呼唤神,得到奖赏,最终得以落成至死不渝的信仰。
或许这故事与逻各斯人的叙述不尽相同,在那位至高的存在眼里,侧重点更是截然相反。
然而,
这就是神王闪恩看到的神话。
神王闪恩决心效仿祂看到的故事。
首先,要在地上给予恩典。
不过,这份恩典不是给逻各斯人的。
三神早已达成一致,祂们先要在地上造就自己的眷族,对逻各斯人降下大灾一场。
直到万般危急之际,彰显神迹,拣选出三神地上的代言人,最后立起供奉诸神的殿堂,
闪恩以雷霆破开天体国度与外界的通道,三神拣选了一处逻各斯人未曾踏足的大地,预言神卡加乌斯为这地上的走兽做了预言。
祂说,要先分开恶兽与善兽,要让温顺的善兽先死绝,好让凶狠的恶兽父杀子、母杀女、长杀幼,让血亲作彼此的仇敌。
三神为了让地上的人信仰,
第一天,祂们就行了这事,让那一处地上许多走兽都死了。
温顺的善兽几近死绝,而那些凶狠的恶兽们却一个未死。
闪恩吩咐预言神再做预言。
后者同神王说:
要想让大灾在逻各斯人中兴起,恶兽中必要出一个王。
神王应了诺,便等待恶兽厮杀,直至诞生出王。
第九日,地上的恶兽互相捕猎,以獠牙相对,走兽们不能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诸神的作为,听凭饥饿主宰,父子相残、母女相争、长幼失序。
第十二日,恶兽大多死尽,余下的皆以臣服,一头巨大无比的地龙主宰了一切,唯独它得以饱腹,做了恶兽们的王。
三神见时候已到,预言得了印证,龙神恩多拉施下神力,赐予了那头地龙一双足以遮蔽天穹的翅膀,称之为巨龙奥苏。
预言神卡加乌斯则为巨龙奥苏作了预言,赐予它神启,嘱咐这世上第一头巨龙在数十年后毁灭逻各斯人的国,为世人们降下大灾。
而雷神闪恩,神王什么都没有赐予,要等到大灾降临后,祂才要恩赐双脚着地的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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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年转瞬即逝。
逻各斯人漫长的寿命,给予了戴尔图良与安提农足够的时间去寻找方向。
寻找神在的方向。
先前两百年,作为猎手的戴尔图良原本困于迷茫、无措之中,如今,他找到了真正要付诸一生的使命。
戴尔图良能够感觉到,过往的力量逐渐回到他的身上。
他曾尝试过开口问询雅列斯托,然而,他的兄弟屡屡言明,史书上记载的就是事实所在。
戴尔图良明白,雅列斯托是不会将真相告知自己的。
不过,纵使戴尔图良拥有足够的信心,以及极强的使命感,可是…寻到神所在的方向谈何容易。
二人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到处碰壁,始终找不到一个确切的方向。
“出海吧,戴尔图良。”
安提农走到戴尔图良身旁,说道:
“重走先知亚尔与雅列斯托王当年踏上的那段旅程,或许、或许那里就是神在的方向。”
戴尔图良缓缓道:
“没有独角鲸们的帮忙,我们无法航行出大海,要知道,那些独角鲸们都听从雅列斯托的吩咐。”
安提农沉默了,逻各斯人在大地上繁荣生活,大海则被归于了独角鲸们,长年以来,逻各斯人虽然学会了造船,可是那种搭载五十人的帆船在近海才能安全无恙的航行,一旦出了远海,便会被风暴撕碎。
“我们是否能像先知一样坐独木舟?…不,不行。”
安提农略带绝望地呢喃道。
按照《王与先知书》中的记载,先知亚尔和雅列斯托王凭借独木舟便抗住了风暴,可那时神还在,神还庇佑他们,如今神不在了,又有谁能庇佑他们穿过风暴。
戴尔图良没有理会安提农,眺望远方。
在王国的大地上,那座雅列斯托王下旨建造的先知巨像,早已动工多年了。
“再想想吧,安提农。”
戴尔图良指着远方道,
“我要到巨像那里去。”
安提农猛然抬起头,死死盯着戴尔图良,吐字道:
“你每一天都要到那里去,我不知道你为何那么关心那些造巨像的奴隶,有去那里的时间,倒不如劝服雅列斯托王,让他允许独角鲸们与我们同行。”
戴尔图良一言不发,径直地走向巨像那里。
在许多事情上,戴尔图良习惯了独来独往。
而在与安提农深交以后,这位先知次子惊讶地发现,除了要寻找神这一共同使命外,二人之间的差别是如此之大。
戴尔图良向往荣耀,骁勇善战,沉默寡言。
安提农则善于沉思,常常自言自语,保持着祭司群体的高高在上。
他是纯粹的祭司。
而戴尔图良,比起祭司生活,更愿意回到那个猎手投掷长矛的时代。
巨像建造的地方是王国边境的一座城邦。
工匠们选中了一处峭壁,以此作为先知巨像的支点,巨像的双腿拔地而起,高大的身躯已经造好了三分之一,王国内珍贵的黄铜被敲打成箔,贴在已经完工的双脚之上。
奴隶们搬运着庞大的巨石,瘦削的身体在风中大汗淋漓、瑟瑟发抖,巨石通过简易的斜坡和支架带到巨像的边沿,血与汗的气味弥漫四周。
戴尔图良对王国里受苦受累的奴隶们怀有莫大的同情。
为什么?
自己分明是王的兄弟,先知的次子,地位是如此的崇高,何必同情卑贱的奴隶?
戴尔图良也觉得自己是如此古怪。
他不知道自己受了谁的影响,岁月在流逝,他也逐渐变得悲悯起来。
戴尔图良走近了那群奴隶们。
两百年前,戴尔图良从高山摘下的树叶,他一直戴在身上,如今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上。
或许,
冥冥之中,神将某个使命赋予了这先知的次子,直至他在地上立起自己的大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