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怜士卒贾兰出声 问昏礼母子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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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兰紧了紧母亲李纨握住自己的小手,暗暗下定决心。
【今晚是关键,如果风向还是不对,那就必须早作计划了!】
他看了一眼富丽堂皇的荣国府,各处帐舞蟠龙,帘飞彩凤,金银焕彩,珠宝争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一派的富丽堂皇,只是落在贾兰恰恰相反。
那东府的老爷贾珍一脸喜庆,却不知自己早已如冢中枯骨,真真配的上“狂愚”二字。
此时一年轻妇人被婆子丫鬟们簇绒着正正出现在贾兰母子跟前。
“琏二·奶奶。”李纨一丝不苟地行礼,贾兰也连忙低头跟着行礼。
妇人一双丹凤眼稍稍有些锐利,但身姿曼妙,艳色逼人,明丽不可方物,正是名满红楼的凤辣子。
只见她展颜一笑,亲切地握住李纨的手:“珠大嫂嫂客气了。快!快回去屋里暖和暖和,可不兴冻坏了咱们的小文曲星啊!”
贾兰轻笑:“兰儿有凤婶婶送的汤婆子,不冷。”
“既然知道是婶婶所赠,那还不赶紧谢过婶婶?!”一旁李纨催促道,贾兰连忙谢过。
王熙凤闻言笑容更盛了:“今日诸事繁忙,就不叨扰了,改日再设宴招待。”
“凤婶婶且慢。”贾兰开口道。
凤姐与众人皆停住脚步,好奇地望着贾兰:“兰哥儿可是有事?”
贾兰笑道:“侄子无事,只是见春意寒凉,想替那些个守卫宁荣街各处关防的兵卒们给凤婶婶讨一份喜庆。也不多,赏点热茶吃食什么的便可。”
此时凤姐身边一个婆子噗嗤一笑,道:“哥儿,那些个石头一样的丘八有什么好照顾的,我们贾府勋贵之家,今天又是宫中贵妃省亲大喜之日,能给我们站岗沾一沾福气,已经是他们天大的喜庆了!”
婆子们纷纷附和,贾兰也跟着笑,瞧着王熙凤嘴里虽没赞同,可眼里微微有得色,忽又见她身后的丫头表情稍稍一敛,似乎不太同意,便摇了摇头:“非也,非也!”
孩童清朗的声音顿时让婆子们笑声一窒,李纨瞧见凤姐眼里含煞,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不待李纨出口,凤姐身侧那俏丽的丫头挽起袖子掩嘴笑起,对凤姐道:“诶哟哟!奶奶您看,这兰哥儿这头摆的,活脱脱像个老夫子似的!”
这一打岔大家又笑了起来。
笑罢,那丫头接着问:“兰哥儿,为何反对?”
李纨见凤姐虽有些不自在,那股恼意却不见了,一时放下心来,赶紧出声:“你这猢狲,还不快说!?”
“凤婶婶,别人家可以鄙视兵卒,我们家可不行,先贤言‘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我贾家今日富贵了,可万万不能忘了本。”
凤姐听了顿时一惊,脸色正经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了贾兰一番,片刻后笑着对李纨道:“珠大嫂嫂,你家哥儿真是好大的长进,这手借花献佛玩得漂亮。”
“凤婶婶这是何意?是说我曲意买名?”贾兰不忿道:“婶婶容鉴,婶婶诸事繁忙,难免百密一疏,侄子不过提醒一句,这事能不能做实了最后不还得看管家的婶婶么?外人只会道我贾府不忘本,那管家的王家女也是个女中豪杰!”
王熙凤抚掌大笑:“这真是什么好话都给你说尽了!罢了,罢了!平儿~”
那之前搭话的丫头应了一声,听凤姐吩咐道:“你亲自带人给街上的兵卒们每人一碗元宵,并给一些赏钱,可千万别堕了我们贾府的名头。”
“平儿知道了。”
丫头悄声应了一身,眼光扫了贾兰一眼掉头便走。
凤姐儿又与李纨母子说了些话,也急冲冲地离去,贾兰的话提醒了她,有些布置还得再思量思量。
守街的五城兵马司士卒得了凤姐赏下来热乎乎的元宵,个个感恩,连王熙凤也落了个好名声,贾府也与五城兵马司士卒结下一段善缘。
“风头出够了?回去罚写吧……”李纨看着孩子。
“哦……”
荣国府内别院,正抄着书的贾兰忽而道:“娘,我有个疑惑。”
旁边在看书的李纨抬起头看着自己儿子。
“姑妈省亲这么重要的事情,这太阳眼看就要下山了,是不是有些不吉利?似乎夜晚出来游荡的都是些……”
听了贾兰的话,房里服侍的两个小丫鬟素云和碧月都吓了一下,看到丫鬟们被贾兰完全带偏,李纨只觉得额头上青筋都在乱蹦,咬着牙低声喝骂道:“胡说!”
“啊?”
“亏你还过了院试,《白虎通义》不知道,《礼记》还没读过么?婚者,谓黄昏时行礼,故曰婚!黄昏回府恰逢阴阳相合之刻,这正是最佳的时辰,别的贵妃都是这个时辰回府,难道都不吉利吗?你这孩子瞎说什么混账话?!”
俩丫鬟长呼一口气,素云拍着心口:“哥儿说的怪吓人的!”
“啊?”贾兰傻了眼,后世都是白天接亲啊,他记得好像除了要给新娘子撑一把伞意为不见天什么的……
不过他又开心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代表皇室对贾府的恶意似乎并非前世网上说的那么严重。
最起码在这个时间点,似乎还可以试着拉一把?
见孩子又发起呆来,李纨长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自从两年前大病了一场,虽说开窍了似的,却又顽劣了许多,真让自己头疼。
又过了半个时辰,有下人来报,贵妃已经出宫了,母子俩便在丫鬟的服侍下穿起正装到门外候着。
再次见到林黛玉,贾兰趁周遭还闹哄哄的下赶紧问:“林姑姑,穿够了没有?”
结果遭了对方一个白眼,不过见她明显比晨间厚了一圈,贾兰呵呵一笑,老实在她身前站定。
很快,街口外一对对红衣太监骑马缓缓走来,至西街门下了马,垂手面西站住。
紧接着,隐隐细乐之声传来。
远远看去,一对对龙旌凤翣,雉羽夔头,又有销金提炉焚着御香,然后一把曲柄七凤黄金伞过来,便是冠袍带履,又有值事太监捧着香珠、绣帕、漱盂、拂尘等类。
后面方是八个太监抬着一顶金黄绣凤版舆,披着霞光缓缓行来。
如果说早上宁荣街上的排场已经够得上一等一,那现在这一幕幕真是叫四周的百姓看得目不暇接。
天家气象,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