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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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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棻趴在唐夫人的怀里,默默地流着眼泪,“好了,姑娘,娘知道你对穆儿有情,也对他依依不舍,但是,不管如何,我们都得要有立身之本,专业之能,不能太过强求,知道吗?”唐夫人深怕自己姑娘涉世未深,停留在男欢女爱中忘记初衷。

“嗯,娘,我只是舍不得,呜呜,娘,我好难受。”唐棻的眼泪唰唰地滴在唐夫人的衣裙上,“没事,他是为我们楚国去奔波,我们赶去安邑,照顾好他的家里人,便是对他的交代了,你说如何啊。”唐夫人摸了摸唐棻的秀发,微笑着说道。唐棻就那样趴在唐夫人腿上,慢慢地进入梦乡,李穆就在安邑的青柳旁,备下三两小菜,斜倚在青柳枝干上,焦急地望着三人,她看着李穆,笑得很是动人。

“娘,姐姐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啊。”唐嫣不解地问道。唐夫人笑着勾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因为姐姐在梦里看到了她想看到的人,她憧憬的生活啊,梦呀,很有趣的。”唐夫人将唐嫣也拦在怀里,踏上了去往安邑的路程。

“左徒,大事不好啊,大事不好啊。”宫中内侍焦急地从楚王宫赶来屈宅,屈原正在内堂,听闻院外动静,急忙跑了出来,看着内侍满头大汗,便知道有重要事情,他屏退左右,将老内侍请在院中石墩上,递过了酒水,看着老内侍将酒水一饮而尽,急忙问道:“张老,可是大王有事?”老内侍是服侍多年楚怀王的老人,平日里对屈原很是敬重,也知道楚怀王与屈原的兄弟感情。

“左徒,秦人背信弃义,竟然将我王在武关囚禁。”此言一出,顿时若晴天霹雳,屈原只感天旋地转,脚下无力,似是要瘫软在地。“如何?秦人真敢如此。”郑锦鲤在一侧也感觉不可思议,他国会盟,即便不成,各自退去,哪有捕杀国君的道理,千年来,何曾有过如此荒唐之事。

“朝中如何?”屈原急忙问道。“朝中此时也没有个主事的,大家各抒己见,形成两派,一派以子兰为代表,要求迎回在齐国的太子,立为新王,断了秦国胁迫之念想。一派以黄歇为代表,要求营救楚怀王,只是,,,,,。”

“什么时候了还支支吾吾,说。”屈原催促道。“王后郑袖与回来报信的熊邑已然赶去秦国,准备营救王上。”老内侍颤颤巍巍地说道。

“什么?”屈原很是惊讶,敬佩之心油然而上,子兰与郑袖斗了屈原大半辈子,到头来,反倒是郑袖最在乎楚怀王,一名女子都如此气勇胆烈,国内那些只求自保的贵族,是不是应该找个地缝钻进去。

“备马,王宫,迎回太子与营救楚王当同时进行,有大司命在,希望我王逢凶化吉吧。”屈原叹了口气,飞身上马,入了王宫。

秦国蓝田县内,秦王车驾到蓝田歇息,楚怀王被囚禁在马车里,什么做不得。赢稷刚刚下了马车,便看到太后芈月直挺挺地立在车驾前,面色阴沉,完全没有了昔日里的和蔼可亲。

“赢稷参见母亲。”在赢桃的陪同下,赢稷俯身参拜,宣太后趴在赢稷耳边说道:“带着楚王我们来蓝田军营,向他展示一下我大秦的军威。”

赢稷点了点头,扶着宣太后一起上了马车。“稷儿,你已为王,做事怎能如此欠考虑,正式场合,囚禁楚王,你怎么想的?我秦国外交大臣还敢出国吗?日后我大秦与他国结盟,他们哪里还会相信我们,我们这是什么行为?霸权主义,强权政治?如此一来,楚国将直接站在我们秦国的对立面,有什么好处?孩子气。”宣太后上了马车便是一顿数落,赢桃很是尴尬,坐在赢稷身旁动也不敢动。

“母亲,寡人只是想问楚王索要土地,他已经战败,割让土地,寡人便将他放回去了。”赢稷说道。

“这巫郡,黔中郡,你若是让秦军打了下来,列国何敢说三道四,可是以此种方式,说三道四倒是次要,我大秦之威信何在?嗯?况且,他答应了吗?”宣太后咄咄逼人,问得赢稷哑口无言,赢稷摇了摇头,低下了头。

“好了,你自己想想吧,还有你,赢桃,你已经是玄鸟埙卵的最高负责人,你得自己动脑思考,什么事情对,什么事情不对,他要怎样,你便陪着他怎样,能行吗?”赢桃连忙点着头,躲在赢稷身后,大气也不敢出。

“母亲,她也拗不过我,是我错了,您就不要责怪她了。”赢稷护持着赢桃,他知道,赢桃对自己母亲充满了敬畏和恐惧,每次赢稷犯了错,宣太后就会找赢桃麻烦,不是打了,就是骂了。

就是赢稷自己也不清楚,为何母亲会对一个小女孩有这么大的仇恨。在他的心里,母亲虽然霸道,却平易近人,直到多年后,赢稷才知道,赢桃是父亲晚年极为宠幸的妃子的孩子,为了这个孩子,惠文王还责骂了芈月,怪她小肚鸡肠,不能容人,可那时的芈月,只是想要惠文王有更多的时间陪她罢了。

“好了,人都抓了,错都铸成了,想想怎么补救吧。”宣太后语气渐渐缓和,坐在车上看了眼窗外。

“楚国太子在齐,他们应当会去齐国迎回太子,齐王可不是一个仁善之辈,若不能从太子手中抠下点东西来,那就不是齐王了。”赢稷笑道。

“你的意思,老楚王不能给我们的,新楚王或许能给。”宣太后追问道。

“齐国能要下,我们秦国大军陈列武关,不怕新楚王不给,即便他不给秦国,那齐国也会给他要,要么都给,要么都别给,都给,我觉得这个新楚王就很对我们胃口了,都不给,这也是修好楚秦关系的良机啊,母亲,你说呢。”

“好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下一次,这种事情,提前告诉我跟你舅舅,什么事情我们商量着来,好不好,母亲知道你已经具备独立处理国政的能力,母亲也慢慢在还政于你,只是,你这么鲁莽行事,可不好啊。”宣太后还是不忘提点赢稷,此时的你还是比较嫩,我跟你舅舅辛苦两年,你再好好学学。

“是,母亲,寡人谨记。”赢稷内心极不是滋味,可能也是源于自己内心的那点好胜心吧,王之权力,一分为三,这个王,总是怪怪的,他也想借此事,向母亲证明,秦国放在我手里,您可以宽心。可是,这一次,怨不得旁人,是自己思虑不周了。

“无碍,走,带着我们的这个母家掌柜的,让他看一下,我们大秦的军威。”宣太后袖子一甩,指了指蓝田军营的方向,很是飒爽。

“咦,小赢威呢,他不是这次练兵铁鹰锐士吗?人呢?”宣太后笑颜如面,环视四周,看了看。

“王奶奶,我在这呢,嘿嘿。”赢威快步踏上,嗖地一下出现在宣太后面前。

“嘿,你这小子,让奶奶看看,哎呦,受伤了吗?”宣太后捏着赢威的小脸蛋,因为在后辈孙儿中,赢威甚是俊朗,宣太后对赢威自然也甚是偏爱,加之又是赢煜的儿子,宣太后时不时便传召一番。

“王奶奶,我都加冠了,您怎么还像对小孩子对我呢。”赢威摸着自己的脸蛋,委屈巴巴。

“哦,呦,稷儿,你看,他说他都加冠了,哈哈,稷儿在我这里都还是个孩子,有趣,有趣,哈哈。”宣太后摸着赢威的头,开心的笑道。

“王奶奶,我现在也是百夫长了,若有军功,我可要为千夫长,然后当将军,为我大秦开疆拓土,保家卫国。”赢威昂首挺胸,眉飞色舞,甚是得意。

“好好,好,我大秦儿郎都像威儿,那何愁不能统一天下。稷儿,你有福了。”宣太后笑道。“好了,我们走。”赢稷扶着宣太后上了车,赢桃与赢威骑着骏马,紧随其后。

蓝田大营,是秦国最为重要的军事基地,秦国最精锐的部队都驻扎在此处,方圆百里,南临崤山,北俯渭水,地势形似簸箕,灞河穿流而过,东南直下可至武关,西南直下便是巴蜀,东出函谷,快马三日便出,成为秦国东扩的大本营。

楚怀王从车里走了下来,整了整衣冠,气宇轩昂,步履沉稳,走了过去。宣太后身为一国太后,走到楚怀王面前,说道:“母国君上被囚,月儿自是要来探望一番的,你与稷儿都是我同宗之人,如今,我已为大秦太后,王上,稷儿所说之事,还望您考虑考虑。”

楚怀王拂袖而起,指了指宣太后,背身说道:“你也知道自己为楚人,儿子不懂事,你当母亲的也不懂事吗?楚人之国土,也是一寸一寸打下来的,岂是你威逼利诱下便可予人的,我已身陷囹圄,自感时日无多,要怎样便怎样吧。”

宣太后指了指蓝田大营,慕威随即会意,咚咚咚的战鼓之声敲击在楚怀王的内心,军营中的秦军将士发出吼吼吼的呐喊之声,似是重锤一般,狠命鞭挞在楚怀王的背上。

“大秦十五万军士已然准备就绪,你若是不识时务,拒不割地,大秦将士择日便去取了来,你,咸阳待着吧,母国之义,与国家利益相比,不足挂齿。儿子既然已经将你囚禁,成为外交笑柄,若是在没有点实利,那可真就是糊涂蛋了。”宣太后字正腔圆,铿锵有力,将事情一并说给了楚怀王。

“没曾想,你到了秦国,竟是沾染了秦国的虎狼之气,如此贪得无厌,置母国大义于不顾,即是如此,还罗嗦什么。”楚怀王大怒着一把推开周围秦人,径自上了车。

“不识时务,莫要管他了,整军,备战。”宣太后倒是平静,她已然料想了此种结局,冷笑了一声,也回了车里。

蓝田大营北侧的崇山峻岭中,东皇大司命率领的炽羽九凤正死死地守护在楚怀王回经咸阳的必经之路上。“大司命,王后与熊大人已经到了,请您前去。”

“哦,在哪里,领我过去。”听闻王后亲至,东皇大司命十分震惊,急忙前去问礼。

那日郑袖正在宫里小憩,闻听子兰觐见,便招呼了过来,可是子兰的话语让郑袖震惊了,郑袖怎么也没想到,楚怀王平日里极为宠爱的子兰,在得知楚怀王被囚禁之后,想的竟是迎回太子,他以迎立之功晋升为令尹,还是楚国说一不二的实权派人物。郑袖当初与他进行政治联盟,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后位,可现下楚王在秦被囚,自己这个王后还有什么意思。当即便怒斥了子兰忘恩负义,猪狗不如,不忠不孝,子兰从没见过郑袖如此大的脾气,吓得子兰从台阶上还滚了下去。

郑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大哭了一场。会想起自己初入王宫,备受欺凌,得楚怀王宠爱,虽有魏美人争宠,被自己略施小计便除去了,可是其中原因,她深知是楚王还是一直爱着自己。自己将屈原作为政敌,他站在自己这一侧,自己心情不好,他不上朝,也要将自己哄好。他平时有点孩子气,可是对自己却十分依赖,撒娇,吵闹,他是自己陪伴了二十多年的擎天大树,自己的血液,深深地与他交融在了一起。王后,不过是一个头衔罢了,若是没有他,这深宫之中,哪里还有念想,想起二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郑袖很是心疼。若是他在危难之时,看不到我,他的心里,会不会六神无主,任人欺凌。

思虑再三的郑袖换上了轻省的衣服,找到了熊邑,熊邑为郑袖的深情和果敢所打动,便在暗夜之中,带着郑袖,一路随着炽羽九凤的印记,找寻到了大部所在。

东皇大司命来到二人身前,印象中极其爱美的郑袖浑身脏兮兮的,脸色苍白,浑身无力,坐在地上的郑袖腿上还流着血。“王后已经长期不骑马了,这一次,为了赶过来,奔波了数千里,这颠簸,我们男人都受不了,何况这个女人呢,师父,盼请施以援手。”

东皇大司命抚上郑袖的手心,一股绵柔暖流之力从郑袖手心传了过去,郑袖微微睁开眼,勉强着站起身来,熊邑急忙过去搀扶,“王后,您身子虚弱,还望珍重啊,王上若是知道您这样,定会心疼死的。”熊邑起身劝谏,被郑袖抬手挥开。“无妨,王上所处之境,不知比我等凶险万倍,有对策了吗?王上现在何处?”郑袖看着丛山绿林,问道。

熊邑看了一眼东皇大司命,二人眼神相碰,却又彼此躲闪开。“你是炽羽九凤的首领,你看他做什么,王上在哪里?有对策没有?”东皇大司命背身而立,熊邑上前说道:“王上目前在蓝田大营,尚未出行,此处是秦人回咸阳的必经之地,只是尚不清楚他们几时回咸阳。”

“嗯,无妨,秦人国事繁重,就在这一两天了,让他们歇歇,养精蓄锐,你与大司命辛苦了。”郑袖说话软绵绵的,显然是疲累的紧了,靠在一棵树下便打起了盹。东皇大司命她身侧推宫过血,以内力疏导,不大一会便让郑袖睡了下去。

李穆一路探听,得知楚怀王已经被掳往咸阳,万分焦急,便策马向咸阳赶去。想到马上就能见到父母亲和姐姐,李穆心里也是无比激动,胯下的骏马似是感应到主人的心愿,一路追风狂奔,竟是比赢稷他们还要先到咸阳。

赢稷一行人在蓝田只是呆了一天,便出发回往咸阳,将军赢煜亲自护送他们赶往咸阳,被宣太后拒绝了。“这是我大秦国土,还能有盗匪不成,有赢威在,我放心。”宣太后是见识过赢威的手段的,一直想把他收为宫中亲卫,可是赢威志不在此,偏偏就要去从小卒做起。宣太后闭口不提炽羽九凤,只是夸赞赢威,让赢稷心里也很不自在。

“我王与太后在一起,我不放心,白起,你亲自带队,在车队周遭移动,若有险情,及时救援。”司马错也感觉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楚人怎么会放任他们的国王任由秦人欺凌,楚国那些高手必不会善罢甘休,大队人马不会瞒过秦人,可若是小股敌人渗透,精悍勇武,还是有很大麻烦的。有白起在,司马错才能放宽心。

“是,上将军。”白起应声道,带着身侧十名锐士,飞身上马,便追了上去。

崤函道上林谷幽深,树木高大,极易藏人,白起始终与赢稷一行人保持一里左右的间隔,从中护卫。

宣太后正和赢稷在车里闲聊之时,忽然,只听嗖的一声,一只羽箭穿行而过,直直射向宣太后,还好赢稷机警,一把将弓箭握在手中,否则,宣太后可能便当场毙命。

射箭之人正是熊邑,赢威为掩人耳目,特意将秦王车驾放在靠前方,即便此刻想要营救楚怀王,他也不知道哪个马车里才是,君王车驾,一般都在中心位置,赢威,便在中心位置护卫。

熊邑偏不做此想,他只是想随便射上一箭,引起车队混乱,哪辆马车护卫人手最多,哪辆马车坐的便是重要人物。

“哔哔,哔哔哔。”一阵尖锐的竹哨声响起,一行人从山林间钻了出来,呼啸而下,短小的臂弩瞬发而至,秦人立即便倒了一大片。“持盾,结阵,守。”赢威大喊一声,中气充盈,松散的秦军立即结阵。赢桃也跳了出来,看着那熟悉的箭头,赢桃心中怒气再也无法抑制,立在赢威身侧,说道:“玄鸟埙卵也交给你了,听你指挥,我看看他们领头的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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