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继国缘一的少年时代（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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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观察了小半个时辰，他们就发现，继国缘一的父亲似乎并不在家。
也不知道是响应顶头上司的征招、出门打烂仗去了，还是到别的村镇访友去了。
在家的就只有继国缘一除母亲之外最爱的家人——他的孪生兄长：继国严胜，以及一名极大概率是他的妻子、年纪比严胜稍大些的陌生年轻女子。
至于为什么判断不是继母、而是严胜的妻子，其实还是月子妖王大人根据她所看到的、继国严胜和那名女子说话时的态度分析出来的。
谁叫继国严胜在继国缘一的描述中，从小就是个严肃又正经的性子，若面对的是继母、即便对方年龄可能会比他还小（不罕见啊，任何国家的封建时代，老男人娶个年龄都能当自己孙女的小萝莉为妻啥的），他都一定会恭恭敬敬、用符合他身份的态度对继母说话。
但若是自己的妻子，继国严胜的态度当然会更随意放松些，毕竟按照当下武士男子的观念：妻子是侍奉自己的女人，相处的时候自然不会显得过于拘谨。
是的，15岁的继国严胜，已经成家了！
想想也是，按照原著里继国缘一17岁成婚，最快也该是差不多18岁的时候，才能让快要生了的老婆领到鳄鱼老师派发的鬼之便当；如果说后天锻炼开发出来的斑纹剑士，寿命无一能够超过25岁这道坎的话，那么缘一救了他哥的时候，大约也就20岁左右的样子，而那个时候，抛妻弃子加入鬼杀队的继国严胜，长子都有四五岁那么大了的话……那他15岁就成婚了的状况，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吧？
听完月子大人的分析，向来淡定的继国缘一，难得地不淡定了一回：他那对细长且眉目温柔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又呆又可爱。
从小到大，在继国缘一单纯的观念里，结婚成家就是两个人要永远在一起、才会给对方的一种彼此间的承诺。
关于这一点，确实也早有不少人，包括缘一的父母和这些年来他身边那些来来去去的曾经的小伙伴们，都用实践行动向他证明过了；但与此同时，继国缘一当然也在多年的市井街巷生活中，见识到了许许多多的家庭狗血伦理剧，譬如女人之间为了男人而扯头发挠脸皮的雌竞掐架，又或是男人之间为了女人而拳脚相向甚至拔刀出鞘的雄竞互殴……
15岁的继国缘一曾经以为，结婚这种事离他还很遥远，但和他同岁的兄长大人，竟都已经有自己的妻子了啊……
既然兄长大人都已经有了属于他的小家，那么……属于我自己的小家，又在什么地方呢？
后知后觉的继国缘一忽地扭头，望向了一副猢狲踮脚站在石头上、手掌挡在眉前遮阳、正在远眺并细细打量着位于山坡下方的继国大宅每个细节的月子大人。
掠过小山坡的风，把独属于月子的极其细微的气味带到了继国缘一的鼻尖——那是月夜下古老森林散发出的静谧气息、是亘古海浪永恒波涛的喧嚣气息、以及……那种熟悉的、比任何生物都更长久的时间所沉淀出来的……海盐鼠尾草、又或是橡木榛果的味道。
后知后觉的月子发现缘一在看自己，从少年脸上温柔却淡然的表情里、什么特殊信号都没能读取出来的妖王大人想了一秒钟，最终决定歪着脑袋，对继国缘一扯出了一个绝对堪称和对方小时候那副招牌式呆呆样子有得一拼的某种奇怪表情。
那个表情似乎是在对别人说：“你好呀，抱歉我的智商不太高唉，哈哈哈~~”的吐小舌头眨单眼、外加小拳拳自捶脑壳式的傻芙芙的卖萌笑容。
一瞬间，继国缘一大猫仔，就作出了一个所有会给主人叼来老鼠和小鸟的“好猫猫”们都会作出的相同决定——不行啊，铲屎的这么傻，我要是不好好照顾她，怕她是会笨到把自己饿死街头的吧？
所以不好好照顾月子大人的话，是不行的啊，继国缘一如是想：毕竟她照顾了我这么多年，是个好人，还生着病，我也必须要遵守承诺，好好照顾她，直到她的病好起来为止。
不同于后世的人喜欢在拒绝别人的感情之前、先给对方发一张“好人卡”聊表慰藉的老套路，继国缘一可能是属于那种……会给他这辈子第一张发放给异性的“好人卡”背后，顺便印上“结婚证”的超·直球选手。
当然，前提一定要是对方肯先接下代表他心意的“好人卡”才行。
虽然月子大人是个身怀异术的“奇能异士”、是能施展“法术”的“法师大人”，但继国缘一转念一想：他自己就有很多异于常人的地方，譬如额角的胎记、过高的体温和通透的视觉，所以若是别人也有些特别之处，那也并不奇怪吧？
继国缘一其实是后来通过在和其他小孩子一起玩的过程中，才渐渐发现了自己在视觉方面的与众不同的，但他也不可能为此就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再换一对相对更加“正常”的进去，所以该怎么样就还是怎么样呗，反正他也早就习惯了通透视觉的世界，并没有觉得对生活有什么妨碍，就让它去咯。
无论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一起；主人和保镖也好、主人和助理也罢、主人和侍从啥的，都没关系——只要能一直都和月子大人在一起，那就行了吧？
因为距离和角度的关系，继国缘一看不清兄嫂腹部的状况，但是她的血流和呼吸规律，都很像他曾在街上见到过的、那些无数来来去去的孕妇……
由于孕妇体内的脏器运作和循环与普通人的差异很大，因此即便距离有些远，继国缘一觉得自己也是不会看错的。
所以说，自己当初离开家却并没有去寺庙的决定是对的，缘一心想：因为自己离开了家，兄长大人的生活就如他所愿地变好变幸福了——如是想着的继国缘一，脸上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嗯，毕竟继国缘一对“幸福”的衡量标准、按照后世的某些标准来评判，可能有点低，又或者说是非常老套、没啥大追求、充满年代感“俗他妈给俗开门，俗到家了”的“老婆孩子热炕头”，所以一旦别人也踩到了这根“幸福标准线”，在他看来就是“幸福”达标了……
虽然不知道自家的大猫仔在开心个啥，但是看到他笑了，妖王大人就也跟着笑了起来，尤其是当她的手还被继国缘一牵着的时候——好暖和啊，不论春夏秋冬、寒来暑往，继国缘一的手心温度对月子来说，都是“好棒好暖和啊”的温度。
“你要去和你的家人、嗯、你的哥哥叙叙旧吗？再和新嫂子打个照面？”月子问缘一。
少年缘一略微垂头思索了一下，最终他还是轻轻摇了摇头，耳边的日轮花牌耳饰随着他的动作咔咔作响：“不了，”他说，“看到兄长大人生活得很好，我就安心了。”
我不能去打扰兄长大人的幸福生活。
这话缘一没有说出口，但他心里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那么，接下去你想要做什么呢？我们一起再到别的地方去观光赏玩一圈，还是就这么打道回府啦？”打卡完了继国缘一的老家，月子妖王大人就像个单纯的观光客一般，到此一游结束后马上就想着要到下一个新景点去玩了。
根本不了解继国家附近有什么好看或是好玩地方的少年缘一，十分理所当然地就乖顺地回答道：“全凭月子大人定夺。”多少年了，他们不一直都是这么过的吗？
“袈~我们就先回最近的町镇吃晚饭，再住一夜，明天中午出发往堺町；这一趟我们全走陆路回去，顺便在沿途的三河、尾张、伊贺、大和溜达一圈，到了南都（奈良）我再决定要不要转道去京都买买买吧！”
拍了拍自己腰缠的“万贯”，飞快就想好了接下去要干什么的月子妖王大人于是大手一挥，一脸豪迈地叉腰遥指前方，就这么开心地大声公布了自己后续的旅游规划路线决定。
在继国家附近逗留的时间，前前后后都没超过一个时辰，像极了后世你们去到一个没什么深度但徒有虚名的“著名景点”建筑物里逛了一圈就走的架势，月子和缘一的继国家之行就到此为止圆满落幕了。
回去的路上，月子走着走着就会突然开始给身边的继国缘一当导游，开始讲解这个地方什么什么年间是个什么样子的、如今变化却有多大；那个地方什么什么年间又是个什么样子的、如今都多久过去了呀，居然都没什么大的改变啊。
由于她说的都是霓虹皇朝的年号，所以对这些历史方面的年号更迭其实一窍不通的继国缘一，一路听着居然都没觉出有什么不对或是违和的地方来。
在月子看来，她这无聊而漫长生命中的最大乐趣之一，可能就是几百年来不断四处走动、见识到了霓虹各地各处的沧海桑田、历史变迁；这种作为亲历者见证人的感受，其实也压在妖王大人的心底许久许久了，难得有机会抒发一下，这感觉那是真不错啊。
何况继国缘一真是一位很好的聆听者，大部分时间他都只会专注地听，虽然默不作声，但月子就是莫名清楚：他一直都有在好好听着，并把她说的东西都好好记在心里。
这种白天能和对方掌心对掌心、十指相握，夜里能把彼此的额头抵在一起、感知着对方的温度，即便是同样被宠的状态，月子还是慢慢体会到了某种和来自血源家人的宠爱完全不同的感受——莫非这就是上辈子她曾在网络上见过的、那些个猫奴们最最引以为傲的至高成就奖，所谓的“猫咪护主”行为？
能够被自家的猫猫彻底认可，那真是对身为铲屎官的家伙最大的肯定和赞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