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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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鬼舞辻无惨提出的问题，哪怕只需要用点头和摇头来回答，由于曾经的“阳子”现在的女鬼智商受损的根本状况，依然费时良久，才让鬼之始祖逐步拼凑还原出了事情的真相。
面对着自己因为被女人觊觎身子而遭受到的欺骗、或者说落入了她人布局的心理圈套被人牵住鼻子好一段时间的残酷事实，愤怒至极的无惨反而平静了下来。
至少他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阴阳师家族果然只是一个骗子团伙，只会利用人心的漏洞进行针对性的引导和暗示，以达到他们想要的目的。
职业级别的骗术对人心的操纵水平，果然不是他这个自学成才的业余水平所能够比拟的呀。
屑老板发出了由衷的屑之感慨。
感慨归感慨，但这也丝毫动摇不了他想要狠狠报复回去，屠人满门的决心和信心。
既然没有咒言法术式神之类不科学的魔法攻击，那么来自鬼之始祖纯粹的物理系力量打击，对这个时代大多数连饭都吃不饱的普通人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扛得住的绝对攻击好不好。
然而下一秒，一个新的念头浮现于脑海，取代了他原本打算自己动手灭门的计划，鬼舞辻无惨瞥了一眼仍旧匍匐于地、埋首跪伏在脚边的“阳子”——都说择日不如撞日，如今一个现成的测试他的劣化弱化版同族实力的好机会，岂不是就在眼前？
无惨环顾四周，在屋角的一排矮架上，发现了不少诅咒用的道具，包括但不限于已扎制完毕的成品稻草人（塞进诅咒对象的头发就能马上使用了）、五寸钉、木槌、靶、蜡烛、纸、针、剪子、火盆等等，还有一些他从未见过也叫不出名字的物什。
就很符合这一家的家风氛围和家学渊源。
命令“阳子”把能套上的行头都套上，用过多的要素合理掩盖了她头顶长角的事实之后，自己也戴着鬼面的无惨就站到一旁，静静欣赏和评测起了下属的业务能力。
不多时，整座夜幕笼罩中的宅邸各处，就开始不断传出各种惊恐但凄厉且短促的尖叫声，男女夹杂，此起彼伏。
邻居们对此都见怪不怪了——阴阳师之家嘛，深夜给人做法也是常有的事，从那栋宅邸也曾传出过比这次更凄惨哀婉、响亮数倍的各种人畜（猫狗）嘶嚎，他们也不是没听过咯。
淡定淡定。
直到次日的清晨，上门送新鲜蛤蜊的渔民才发现了这所宅邸昨夜发生的惨剧。整座宅邸可谓是被早已干涸的血液所浸透，而紧闭的隔扇门则是将那些刺鼻的血腥味儿大多封锁在了室内。
死去的人们留下的尸体上，尽是被野兽撕扯抓咬的痕迹，部分的遗骸甚至留有明显被啃食过的残缺不全，尤其是柔软细腻的腹腔和内脏。
这起震撼了整座京都的喋血灭门惨案很快就引来了公方的注意，官府迅速派人前来接手了后续事务的处理。失踪的人数也是清点出来好几个，其中就有寮头最小的女儿阳子。
令人感到更为惊悚的是，一直到惨案发生后第二天的夜里，当官府的人终于收敛完宅邸里所有的尸体，轮到阴阳寮寮头的姻亲们进场，打扫整座宅邸并收拾死者遗留下的家产时，竟意外从地窖里找到了一个还活着但明显已经精神失常了的幸存者！
“鬼、鬼、两只鬼！一男一女！杀死了所有人哈哈哈杀死了所有人啊哈哈哈！披头散发的女鬼趴在地上，咬穿了忠胜大人的肚子啊哈哈哈！”
这名发了疯的幸存者似乎是终于在死后才有了名字的阴阳寮寮头大人的学徒之一，他用癫狂的神情瞪着所有围住他的人，声嘶力竭地继续吼叫道：“女鬼穿着阳子小姐的衣服！阳子小姐就是鬼啊！都死了！都死了！最后被男鬼捏爆了脑袋，拖走了，都死了哈哈哈！”
亲眼目睹过案发现场的人纷纷信了有鬼的说法，但这世上更多的人只是道听途说，其中不乏理智的上位者，他们才不信这世上有鬼的说法呢。
于是事情传啊传，终于又变回了一般人最熟悉的套路：因感情纠葛而施法诅咒情敌未果遭到法术反噬的阳子小姐发了疯，杀掉全家之后自焚/消失于黑夜之中/投湖自尽了等等，千奇百怪各式各样能让自己的尸体不见了的自杀方法，被那些略微知情、但又知之甚少的好事者给“合理”编造出来，满足了绝大多数人的猎奇心理。
而那一夜赶在天亮之前就回到了旧都别院的鬼舞辻无惨，则是对这件惨案的最新市井传闻里并没有提及他而感到满意。
并且他也获得了大部分他想要知道的问题的答案——这个世界既没有神，也没有什么妖魔鬼怪，那些神神鬼鬼的故事，绝大多数中的绝大多数，都是人编出来吓唬人的。
对于从今往后（自以为）几乎可以在这世上横着走了的鬼舞辻无惨而言，这实在是一则天大的好消息啊。虽然一家之言不可尽信，阴阳寮的寮头也不是全知全能有资格断言此世绝无鬼神的存在，但即便真的有，更大的可能也是人在装神弄鬼，真正撞见的概率可谓极小极小极小。
所以如今在明面儿上清晰可知的唯一还在令他感到屈辱的，就是阳光的威胁了。
从死去医师留下的笔记来看，他最需要的就是某种名为“青色彼岸花”的植物。
可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在何处生长、能否培植以及如何入药，都是些未知数。
如果光从名字判断，应该是与普通红色彼岸花外形相似的某种青色花朵；但万一不是呢？
不想去考虑那种绝望可能性的鬼舞辻无惨，决定先从最贴近看得见摸得着的可能性，也就是沿着那味主药材的外观颜色特点去命名的这一条线索去深入寻找。
此刻的无惨，压根儿就没考虑过光是这么一件看似“简单”的事，都能耗费他千年的时光，还搞不定的可能性。
就怎一个“惨”字可以形容唉。
于白日中被层层御帘和屏风始终保护在密不透光的室内空间里的鬼之始祖忽地转念一想：也许他可以多制造一些鬼下属们，去帮他寻觅“青色彼岸花”的踪影。
说句实话，无惨完全不想增加同类的数量，但这不都是没办法的事嘛，他总有分身乏术的时候，而此时有一定数量为基础的鬼下属们，便可以成为他的耳目，四散到这个国家的各个角落。
可一想到“阳子”那副智障的样子，无惨又忍不住担忧起他们的办事效率来……
老板难做啊……哪怕不用开工资给那些下属，也一样难做！
傲娇老板，在线生气。
与此同时，我们的月子女王大人在做什么呢？嗯……
她在玩凤仙花染指甲。
是的你没看错，月子她原本是正在仔仔细细摸别院的地形细节，同时悄咪咪记在脑子里打算画成图纸以便挑选一处最佳最合适的位置来实行她的“跌倒流产”大计，然后她就看到了一大丛无人打理却依然招蜂引蝶自我灿烂的野生凤仙花。
蛰伏在月子灵魂深处的猫性发作，玩心大起的女王大人当场就拍板决定自我娱乐一番，挑选起了颜色最好看的几株一会儿带回去染指甲。
什么？你问正事呢？摸清别院地形细节的正事能不能好好继续下去先？
拜托，别院就在这里又不会长腿跑了，每年凤仙花的花期最晚就是十月底，再不摘可就要凋谢了呢。正所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染就完事了。
折腾了一整个白天，终于把指甲染出了漂亮玫红色的月子欢欢喜喜地举起双手自我欣赏了一番，才慢腾腾喊来女房和侍女们协助她开始收拾了自己，准备起身前往无惨的寝殿与他一同共进夕食。
朝食已经没和他一起吃了，夕食时分她再不出现的话，礼数上说不过去唉。
但凡是没有涉及到月子个人需求的时候，她其实打心底里是不想见到无惨的，谁叫她肚子上还裹着厚厚的保暖、啊不、是伪装缠腰呢，这要是万一不慎穿帮了，估计都不是被他狠狠打一顿就能消解掉的灾祸级别。
虽然不是故意骗人、但也从未就此有过分毫悔过之心的女王大人，决定吃完晚饭就开溜，留宿什么的那是坚决不可以的，哪怕什么都不做、哪怕分被窝睡，但凡是要在同一间和室内长时间相处的行为，统统都不行。
如果她的丈夫能行行好，别再用那副很想靠上来啃她两口的眼神，紧紧盯着她用来举箸吃饭的手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差点被自己刚刚强行咽下去的那口饭噎死的月子眼角直抽抽，鬼舞辻无惨这家伙、莫非真是被她在牛车里推开的新世界大门，给彻底吸引住并打算就此沉沦下去深入研究此道了吗？！
就在月子面上沉着内心慌乱、拼命反思作自我检讨、并伸出手来向无惨展示她新染的玫红色美丽指甲、试图以此来转移某人（某鬼？）目光焦点的同时，鬼舞辻无惨大人可说是用尽了生平的自制力，才没让自己的身体失控扑过去一口咬在月子身上——任何部位都可以，手也好脚也罢，都无所谓，只要能从她身上咬下一块带血的肉来，吞咽下去……
都说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这才五个多月吧？还要再忍受四个月的漫长等待……
简直酷刑啊有木有！屑老板觉得他可能没法等那么久。
不如……试试意外早产！鬼舞辻无惨的脑内忽然就这么灵光乍现，夫妻俩的思维波段，半年内首次接近同一频道呢，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个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