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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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之前就收拾准备妥当即将出发的队伍，由背负弓箭腰系佩刀的骑马武士们负责防卫巡逻周围环境，健壮牛只拉的车厢分为载人的客厢和载物的货厢，是队伍的主体，每一乘牛车边都跟随有数量众多的侍女、仆从、厨下、杂役甚至是挑担的力夫，所有事物聚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庞大车队。
旧都，即平城京，距离时任京都的平安京，大约有50公里左右。
单人徒步行走的话，即便是平坦的现代道路，也需要大致9个多小时，何况这千年前的落后时代。
“回女王大人的话，队伍能在日落之前顺利赶到旧都的罗城门，就已经是很好的情况了。”
十指扒在车厢窗沿，一直尝试着用脑袋衡量出一个既能把头探出窗外、又不会弄乱姬发发型的月子女王大人，闻言不由高兴地喜笑颜开——长这么大，还是她头一次踏出京都的地界啊，激动雀跃之情完全不亚于上辈子的出国旅游啊。
这绝对是一个好的开端啊！月子忍不住心想，可以为今后前往自家采岜实地考察之行，先做一个前期实践，也好对今后的出行之路上可能会遭受的艰难困苦，有个初步的概念和心理准备。
如果没有讨厌的小尾巴跟着，那就更好了……
不过，荧蓝色的眼珠转了转，目光落到了鬼舞辻家预备的豪华牛车上，月子盯着看了好一会儿，都没发现无惨有一星半点要过来和她打招呼的意思。
算他识相，冷落“怀有身孕”的“可怜”正室近三个月的海王渣男，大抵是没脸在大庭广众之下出来见人低头认错的，哼╭(╯╰)╮。
随着车队缓缓开始前行，车厢也开始摇晃起来。
为了让自己在旁人眼中，看起来更像是个普通孕期五个月了的孕妇，月子还不得不在鸡鸣时分，即后世的凌晨三点就起来，在知情者女房的帮助下，于腰间围上好几圈的厚布，搞得肚腹处看起来略鼓又不很鼓。万幸现在天气逐渐转冷，否则绝对是一种酷刑，仅需一天便能让肚皮上长出一圈痱子的那种。
某种程度而言，就再一次很好地限制了月子的活泼好动，让她只能选择在摇篮似的车厢里补觉。
等她一觉醒来，都已经是晌午时分了。
车队行进了多少路程月子并不关心，她醒了就要吃到可口的饭菜才最重要。
正好，车队就停在木津川的支流边就地取水以便生火造饭，车队里最尊贵的两位大人的饭食当然是最优先准备的，所以等月子吃饱喝足，队伍也还没有继续启程出发的意思。
又不是行军打仗，其他尊贵的公卿大人和武士老爷们能吃上热汤饭，为什么要将就吃干粮呢？
于是，月子翻出车厢里备着的市女笠往头上一戴，就想跳出去玩，呼吸一下野外清新的气息，毕竟今天难得穿的是方便行动的壶装束，下摆不拖地。
随侍的女房力气没她大，物理上拦不住，嘴巴上也劝不住，只能叮嘱几句请女王大人别玩太疯，务必谨记自己还在重要的伪装状态中，然后小心翼翼在一旁伺候着。
用你封城在家躺了一两个月后第一次郊游的心情，代入一下女主她公布怀孕（假）消息后，被全家上下所有人按在屋里三个月，除了茅房哪也不能去的三个月之后，第一次郊游时的心情，嗯，就差不多吧。
简直欢乐得要原地起飞了有木有！
欢乐中的月子短暂地放下了曾经的仇怨，颠儿颠儿地甚至跑到了鬼舞辻家的牛车前，敲着那比自己车厢窗户还小的车窗里的厚竹帘子，朝里面喊道：“呐，鬼舞辻殿，出来晒晒太阳呗，你看这外面的天气多好啊，全程都坐在车厢里该有多闷啊；你要是怕晒黑的话，我的市女笠借给你戴啊。”
月子最后调侃无惨，表示自愿出借市女笠那句话的语气，就非常非常地贱。
车厢里的鬼舞辻无惨那张雪白的脸都快变成墨盒了，眼眶里梅红色的一对鬼瞳疯狂地震呢。
满脸的青筋从额角到下巴，满身的青筋从手背到脖颈，都嘶吼着让他赶紧出手，一把掐死外面那只聒噪乌鸦一样蹦来蹦去的女人，免得自己迟早被对方气到血管炸裂，真正字面意义上的那种物理炸裂。
但他不可以！
因为那个女人肚子里此刻正揣着一张王牌呢，能够全方位制约他的那种王牌。
对孩子这种东西产生了越发深沉厌恶感的鬼舞辻无惨，只得深吸一口气，平复全身躁动的血液和蓬勃的怒气，却不料一大股难以言喻的香味儿被他兜脸吸入了肺里。
非是任何植物花蕊的芬芳，亦非龙涎麝香之类的异物焚香，而是那种……顶级食材逸散出来的纯正鲜香。
这个味道，是什么！？
想要知道！想要……品尝！
是月子那个女人又带了什么好吃的在身边吗？无惨忍不住猜想着，毕竟在他的印象中，那个女人一直是深谙此道的。
算了，这种事情，到了旧都的别院就能知道了。现在的关键是，别让这个该死的女人闯进他的车厢里来，要知道，现在包围他身周空间的这层薄薄木板，可是唯一能保护他免受阳光荼毒的东西了。
绝对不能遭到任何人以任何形式的破坏！未来的鬼老板瞳孔收缩地在心里念叨着。
“月子女王殿，”无惨淡淡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您可是怀着我鬼舞辻家族重要的嫡长嗣，请速速回到您的车厢好好休息，以确保后续行程得以顺利进行吧。”
哎呀呀小伙子，还没成为殿上人呢，这殿上公卿的官腔倒是打得很熟练嘛！
月子闻言，没由来地就在心中默默想象了一下今后的鬼舞辻无惨身穿朝服、持笏板或折扇、翘着兰花指在太政大臣的首座上指点江山的样子，啊啊，可恶，一点都不违和呢，但依然想冲进车厢去把他按在车座叠敷上狠狠打一顿的心情，到底是肿么一回事啊喂！
总不见得是三个月不知肉味，馋他身子了吧？！
嗯，但也许，可能，大概，就是如此。毕竟无惨大人除了技术差了点，以及不会说那些床笫间令人脸红心跳的骚话之外，几乎可以说是无甚缺点的完美情人之楷模：颜值高、身材好、耐力足、叫得浪、更重要的是，他的烧火棍够热够硬啊！
等等，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无惨：滚啊！人家才不是什么棍之勇者啊！
旱了好久的月子突然就咽了口唾沫，车里端坐的那位美人，哪怕再海王再渣男，也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婿不是吗？也是她有需要的时候可以理直气壮毫无愧疚地推倒的对象不是吗？
为什么她要忍耐自己的冲动啊，夫妻双方服务对方的义务均等哦。
至于对方惯于“出轨”的海王属性，就当是她家开的健身房里供小范围指定人群共同使用的特殊健身器材好了——所有权在她，使用权大家都有但她要是不满意随时可以收回，这样想的话，心里马上就好受许多了呢！
我真是个小机灵鬼！
月子自我赞叹着。
所以下一秒，无视周遭鬼舞辻家侍女和仆从的阻拦（他们也不敢真的下力气拦，毕竟一是主母二是孕妇家家的），她来到无惨的车厢入口，“哗”一把就掀开厚重的车门帘子钻了进去。
里面的无惨吃惊之余，赶紧举起宽大的袖袍挡住漏进来的几缕阳光，丝丝黑色的烟絮状物质从他被阳光触碰到的肌肤表面升腾而起。
这一幕奇异的景象落在了月子眼中，她不禁抬手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天光下暴露太久导致眼睛有点晕光，进而产生了什么视错觉或者视幻觉。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诡异的黑色烟絮状物质果然消失不见了。
嗯，一定是看错了，月子对自己说。
一直到她重新把车门帘子栓好，鬼舞辻无惨才缓缓放下高抬的袖子。
而月子回头的时候，就刚好对上了无惨的眼睛。
那对美丽的梅红色瞳仁此刻正忍不住收缩并颤抖着，浓浓的恐惧从泛着水光的眼底透漏出来。
他这是在害怕什么呢？怕我吗？我又不会真的扑上去吃了他，月子如是想。
唔，关于是不是会“吃”了他，咳咳，收回前言。
毕竟她钻进车厢里来就是为了来吃他的鸭！
鬼舞辻无惨此刻是真的怕了！这个女人怎么一点都不听话！叫她滚回她自己的车厢里呢！她上来做什么！？
好气啊但还是必须要微笑(￣︶￣)！绝不能让对方摸清楚他的底牌！
否则就只好杀掉她了！
可鬼舞辻家还需要嫡子，所以还不能杀她……啊，更生气了怎么办！
“鬼舞辻殿这是怎么了？我是如此面目可憎的女人以致于令您感到如此害怕吗？”
戏精月子女王大人正式上线，平安时代贵女们的看家本领自哀自怨的演技给我彻底飙起来！说着说着，她更是也同样举起了袖子，作掩面而泣状。
你够了啊。
一根小小的青筋在无惨的额角浮现，月子这个女人吧，起初还伪装得挺好，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两人越发“深入”的接触，无惨很清楚，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表面上把规矩端得很好，私底下却一直遥望着远方的天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会呢，”即使青筋还鼓着也不影响他微笑的无惨温柔地说，“我是自觉羞惭无颜见您啊，女王大人。”
闻言放下袖子作歪头杀之不懂你意思哎表情的月子，静待对方的下文。
无惨是真的不想在这里和月子做什么关于他私生活的自我检讨，本来嘛，他的私生活他作主，冷落了正妻什么的，够贤惠的女人根本不会跟他计较吧！
但看着月子那双炯炯有神盯着他、就等他好好跟她承认错误的荧蓝双瞳，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鬼舞辻无惨只好继续说道：“我、我对我的……风流不做辩解。”
把风流这个词说得咬牙切齿，就好像用一件完全不存在的事情自污了自己的高风亮节似的，无惨闭上眼，接着说：“但这次，这次迁居旧都的期间，我一定会妥善尽到我身为您夫婿的责任，好好照顾你和我们的……”
话没说完，他就感觉到一只手覆在了他的小无惨上，隔着层层的衣料，各种搓揉。
干、干什么啊！别动手动脚啊喂！
无惨都惊了，月子这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就、就要和他做那种事吗？！而且外面还有很多人啊！那些人可不是专职照顾主人、并会帮主人保守秘密的女房啊，被他们听到贵族的哪怕一丁点八卦，明天就能传得举国皆知了吧喂！
不得不说，无惨大人是真的真的很讨厌被人在背地里说三道四，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也许这就是他在真正开启鬼王职业道路后，在鬼杀队明明就还很弱小并且毫无存在感的剧情古早期，就早早给所有的属下鬼们下达了“不许谈论有关他的任何事情包括名字”这样的血之诅咒的根本理由。
身体的反应快过脑子，当然、不是那种反应啦！鬼舞辻无惨一把抓住了月子女王大人捣蛋的那只小猫爪子。
“你刚刚才说过，会尽到你的‘责任’的。”自下而上的角度瞅着无惨，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已经开始往无惨的袴底下钻的月子女王大人颇为不满地指责道：“说话可要算数啊你。”
所以说你曲解人意和善解人衣（袴）的本领一样强大吗？！
鬼舞辻无惨真真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已经不光是眉头、就连眼间距之间的肌肤都气得皱了起来，薄唇咧开的同时，尖尖的鬼牙都呲了出来。
怎么办？他现在就很想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当场咬死这个女人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