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归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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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颗名为黑星的行星之上，从水面上升起的那海量而巨大的触手同时停止了漫无规律的蠕动，下一瞬间，它们动了，那靠近尖端的部分呈弯曲状态，一齐对准岸边的某处，可以看出那积蓄的恐怖爆发力量正在等待着某个信号，一旦出现，触手会将那选中的目标给轰得只剩下分子层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若非要以人类的感官来形容的话……祂似乎如临大敌？
而对准的目标没什么好说的，平平无奇的岸边罢了，星空下，铺满的红沙被湖水浸透着，唯一与别处不同之点便是那上面正趴着一名昏迷不醒的人类，成了这处死城少有的风景。
那么显然，祂的目标正是他。
祂的敏锐直觉绝非普通种族能够匹敌，几乎就在触手对准的下一秒，那躯体的一部分开始变得透明，化作青色的荧光点点渐渐消散，依照那速度下去，看样子一两分钟后便要彻底地融入环境消失不见。
祂的思维无法用常人的思考来理解，强行理解只会陷入疯狂，我们只能从那浩瀚的神经元交替中分辨出一二关键的信息，然后将其翻译为我们能理解的大致文字。
……通过印记进来的么。
……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威胁，但不排除其他自杀式袭击的可能。
……毕竟这个地球人灵魂中透露一股海腥味。
那股令人作呕，与地球上海洋生物的味道虽然很淡，但祂那庞大的记忆库种保存的很清楚，的确是祂那该死的表兄的味道。*
消灭？但这50余个公转周期（约为地球上70年）后好不容易来了个新的灵魂，下次不知道多久才回来新的，即便是凡种也……
要不先留着看看？
依照目前的形式不难看出，祂对这个地球人类的好奇战胜了厌恶，表露出有几丝兴趣的倾向。
毕竟在那凡人无法体会的过往无数年里，代替自己行走于外界的化身们对着那些一口一个“我的主人”的羸弱凡种显露出真身之时，他们世界观的崩塌与强行理解无法理解的东西绝非信仰的坚定能够弥补的，最后的结局不是大脑坏掉就是成为一团报废肉块。
或许不是故意，但祂自带的气息已超乎了人类的想象，试图理解与常识理解的人都将因为san值清零而疯狂，最后在疯癫中赐予自我灭亡。
至于对抗它，那需要一定的天赋，反正这个人类恰好有这个天赋——只是昏迷了，还没疯呢，但被同化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就是旧日支配者们最深处的本质。
不过一旦涉及到损害自身利益，祂也能毫不犹豫地将他掐灭。
当然，这只是祂海量运算思维中的冰山一角，至于更深层的，说不定又是另一重层层算计的想法……不要以凡人的理解试图去揣摩祂的思维，无济于事罢了。
很快，岸上那少年躯体的消失速度逐渐放缓，随后止于半透明的状态。
然后，他的视觉感受器缓缓开启（即眼睛），像是恢复了意识。
看上去是适应了该情况，可祂却没有丝毫放松下去的趋势，甚至连先前接触的打算都取消了，变得更为警惕——更多的触手从水面下升起便是证明。
因为就在刚刚，祂捕捉到在李由夜的灵魂深处，有一股比祂还要古老而隐晦的东西，正在悄然萌芽。
………
与那污秽之物接触所引起的灾难比起任何一次都更为巨大，即便是那到目前为止适应性叠到极高san值恢复能力也在这汪洋中掀不起半分波浪。
在这精神力的对抗中，他那一摊溪流正被大海给一步一步，而不可逆转地侵蚀，同化，直至归零。
那时候会见识到世界崭新的模样，不，倒不如说是世界的真正本质，隐藏在那规律与繁星之下的东西。
那就归零吧——这就是他想要说的，如果李由夜还有思考能力的话。
可遥远宇宙中的黑暗的混沌自宇宙诞生之初便缓缓扩散着，其中潜伏的存在并不如他所愿，发生了什么我们并不清楚，只能听到隐隐有清脆的笑声从无数光年外传来：
“嘻嘻。”
……
躺在沙地上的李由夜睁开了眼，那夜空中悬挂着的一条带状的银河与其中点缀着它的满目繁星映入眼帘。
他没有动，若不是那起伏的腹部模拟着呼吸，恐怕会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李由夜那固化的大脑在这段时间里完全是放空状态，什么都没有想，像是僵化；直到十余分钟后才结束了开摆模式，感官恢复，逐渐反应过来眼前的世界是正常的，并非先前所见那无法理喻的东西。
现在，世界有了色彩，万物不再扭曲，回忆里的人不会突然蹦出来给你一巴掌……
“真好啊……”
李由夜像是一个从死亡边缘险之又险走回来的人，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安宁，怔怔地看着那星空，说是看也不对，只是恰好大脑朝向而已——自打睁开以来，他的眼睛从没有聚焦过，更别提清晰地看到什么了。
现在，他什么都不会去想，其他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空无才是世界的本质。
只有无限接近于疯狂，才能理解理智时的珍贵。
……
ps：我的设定部分沿用奥古斯特·威廉·德雷斯关于哈斯塔的设定，比如外观，比如和克总的相爱相杀，但没有四元素论。
……不然不加个外形，设定这方面我拿头写，直接不可名状完事了是吧。
不过说来也是悲哀，分明是无可名状的存在却被拿来当作小说素材，以凡人那可笑而短浅的见识去幻想祂的形态，将自己理所当然认为的人性思想添加到祂们身上；但把祂们娱乐化以上也是不得不的必要了。
还是那句话，人的大脑无法将现实中没有见到过的东西当作素材。
不提那邪乎设定中的禁怨知识，不可名状的形容或许本身就是对于这一人进化缺陷（请允许我用缺陷这个词）的一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