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黑袍的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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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基雅维利城作为圣教国的首都，其地域非常广阔，城内结构在城市建造的初期就已经被规划设计的相当好，如果从天空俯瞰的话，整个城市倒是有点像是一把折扇，扇面集合了圣言区，商业区，上城区，改造新区四个大区，统称外城区，而在折扇的支架处则是内城区，这里对于一般民众来说就是禁区了，只有圣教国的教士或者授权的人才可以进入。而在扇柄处则是中央大圣堂，传说百年前神迹就是在这个位置发生，然后信徒们遵循神迹在这里建城。
其实，商业区已经有相当一部分临接内城区，只是大圣堂地势更高，而且有一堵高高的围墙，只能从浓雾巷穿过去。
浓雾巷是一条长长窄窄的巷子，是君主街前往大圣堂的唯一通路，他的宽度甚至无法容纳大型的马车，所以如果有大批量的货物要运送，商贩们宁愿从君主大街绕一下，先到战争艺术广场，再从正面前往大圣堂。而浓雾巷这个地方正如他的名字，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哪怕是城里的浓雾随着下午阳光的莅临而逐渐散去，这里的雾也不会消散，时时刻刻都处于那种潮湿寒冷的状态，白天都有人提着灯前行，更不要说在夜里了。
因为这里的大雾，很多教士和苦修者都会在腰间别一个特殊的小铃铛，随着走动发出一点点声响，微弱又清晰，也不是那么的恼人。
弗拉兹现在这件教士袍上，就别有这样的铃铛，他穿着最低级的教袍，那是一种棕色，带着兜帽，没有任何装饰的法袍，而且不用教会授权，在街上就可以随意买到，按照教廷的说法，马基雅维利的居民人人都有将身心奉献给众神的资格，所以人人都可以是教士，当然，最低阶的，也不能进入内城区的那种。
就是这样一件由亚麻和棉混合编制而成的普通布袍，也要收半个欧拉。
“叮，叮，叮，铃铃”。
“叮，叮，叮，铃铃”。
弗拉兹有节奏的摇动着右边大腿，让腰间的铃铛发出声响，同时低着头，面对着长巷高高的围墙，和其他人一样做着忏悔的动作。
这个长巷的另外一个功能就是供信徒忏悔，他们坚信在雾之女神的包围下，只要你身处迷雾之中，来自于内心的反思都会如实的传达到女神的耳里。城里雾最浓的就是这里，所以信徒们选择来这里忏悔，戴着兜帽面对着墙壁呢喃，又可以让其他人不至于发现自己。
每隔十多米，保证身形在雾里消失之后，就会看到一个又一个修士正在低头沉思，如果第一次来到这里，不知道内情的人，一定会被这种情况吓个半死。
“刚才我路过几个在忏悔的家伙，我觉得他们晃动铃声跟我没有什么区别。”
弗兰兹抱怨着，并时不时将头往大圣堂方向眺望。
胸前的护符说道：“应该没问题的，三长两短，很好辨认。”
“这接头的是怎么想出这么不吉利的暗号的？”
尤妮丝不解的问道：“三长两短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
弗兰兹敷衍的说道：“在我的家乡代表着不太好。”
蓝叔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尤妮丝则说道：“弗拉兹，你也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吗？”
“啊，不是。”
“哦。”
“弗拉兹，为什么你不让库诺比姐姐跟着你一起行动呢？”
弗拉兹解释道：“因为家里有十分重要的……东西，需要库诺比来看守。”
“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啊？”
“将来我会介绍给你们认识的。”
“哦……。”
有时候话题就经常这样子进行不下去了，蓝叔永远是一副旁白和解答者的姿态，你说的任何话，他都会严肃认真的对你进行答复，而尤妮丝和弗拉兹刚认识不久，沉默了数百年的诅咒少女也暂时没能习惯和人交流。
此时的尤妮丝变成了一把在平常不过的长剑，只要她保证不会发出那种奇特的光芒，那么看上去就和普通武器店买到的最基本长剑没有什么区别。
弗拉兹一边晃动铃铛，一边继续和这个小姑娘聊着。
“我的家乡不在这个位面。”
尤妮丝又问道：“你多大年纪离开家乡的？”
弗拉兹说道：“十四五岁吧。”
“一个人吗？为什么要离开家乡呢？”
弗拉兹有点失落，但是并没有消极起来，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还有个舅舅，我差不多和他一起来的吧，一前一后而已。”
“那你的舅舅呢？”
弗拉兹这会儿铃铛都停下来没有继续摇动了，他想了想，但又不打算欺骗尤妮丝，只得如实说道：“他死了，可以说是死了，反正事情挺复杂，而且提起这件事我心里就挺难受的，将来有机会，我可以给你慢慢说，最好是等你解除了诅咒，然后我们俩弄点小酒，一边喝一边聊。”
尤妮丝被弗拉兹这番话弄得有点反应不过来，她只得处于礼貌的回应道：“对不起，看来勾起你的伤心往事了。”
“其实也没啥，是我那个白痴舅舅自己选择的这条路。”
弗拉兹轻轻晃了晃脑袋，苦笑了一下，然后继续有节奏的摇晃铃铛。
尤妮丝为了打破尴尬，说道：“我有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哥哥。”
弗拉兹没有回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一两百年过去了，他的哥哥恐怕早已与世长辞了。
“不过都过去百年了，哥哥，还有爸爸妈妈，他们肯定也都不在了吧。”
尤妮丝的声音越说越小，看来是心情挺郁闷了，眼看蓝叔和弗拉兹也不说话了，她还是继续找话题聊着。
“弗拉兹，教士具体是要做什么？”
“教士就是马基雅维利圣教国的公职人员，不管是管理者，还是执行者，他们都有一个公共的身份，是终生效忠于圣教国的官方人士。”
“哦，那是不是圣教国里都是教士啊？”
“那当然不是，一些临时性的工作，不光是圣教国，包括其他国家也更乐于临时雇佣，不管是寻常事物，还是争斗战争，还有其他脏活累活，都有专门对接的组织去找专业的团队或者个人。就比如说圣教国需要去外面某个城市建造一个教堂，那么当然是雇佣当地的工匠，可是圣教国的内部会有一个组织专门对全国建筑的制造维修进行管理。”
“哦，那你成为教士之后具体要做些什么呢？”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总之为了得到炽血护符，就得先混入教会里。”
“弗拉兹，你要找的那个炽血符咒是什么东西？”
蓝叔这个时候插话说道：“弗拉兹先生，请……。”
弗拉兹笑了笑打断了蓝叔，他说道：“没关系，尤妮丝就是我们一家人，她总会知道的。”
少年又继续答道：“那是一种非常稀有的符咒，没人知道配方，它能解除绝大部分邪恶的诅咒和法术，传言，它最主要的材料是高等的至善生物的血液，比如金属龙，其他纯净位面的动植物，甚至神自身的血。”
尤妮丝好奇的问道：“那它可以解除我的诅咒吗？”
弗拉兹想了想，答道：“首先，我不确定你中的是不是诅咒，我听你的描述，那更像是一种改造或者是……手术，在没有确切的把握时，我不会把炽血符咒用在你身上，如果你并没有中诅咒而贸然使用这件物品，很有可能会被其中强大的能力所燃烧殆尽。”
“明白了。”尤妮丝答道，听语气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失望或者丧气，让她感到欣喜和充满希望的是自己当下跟随的这个少年，似乎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意思。
她可以真切的感受到弗拉兹的呼吸。
“而且，说实话，我现在没有搞清楚你的遭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咱们也没有什么头绪，你提供的线索也很少，我已经要死月去查你家乡当年发生的事情了，等我这边缓过来之后，我们就去霍布维利斯一趟，你也很想回家看看吧。”
“嗯嗯。”尤妮丝乖巧地应了一声，还想继续再询问时，一个黑袍的修士走了过来。
见到那人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弗拉兹又认真且规律的将铃铛弄响。
那黑袍修士是个面貌慈祥的老人，不过和之前打毛衣的老先生并不是同一个人。看他身上的黑袍，说明其地位应该是个中阶的修士，放在其他国家已然是一呼百应的中层官员，像这种穿黑袍的修士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让整个商业街大肆整顿，连着几天都要忙的团团转。
那修士在弗拉兹面前细细观察了一会儿，又再三确认铃声之后，才走上前轻轻在他耳边问道。
“请问，是帕里亚先生吗？”
弗拉兹点点头，这是他这一年来出没于各大公会以及酒馆使用的化名。
“太好了。”
黑袍老人往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嗓音小心翼翼的说道：“我是大主教派来的接应你的，我叫查德。”
“什么？大主教？”
“是的，您在交付鹰身人那个委托时，遇到的人就是大主教阁下。”查德低声的说着，同时眼睛还在瞟着四周，确保没有人听见。
“这……。”弗拉兹心中又惊又喜，他在交付任务时遇到一个看上去慈祥和蔼，一直在打毛衣的老爷爷，居然是圣教国权利集团的顶级人物之一，虽然在大主教之上还有教皇以及枢机卿，但是他的名号真的就是响彻大陆的那种。
“我怎么也想不到‘圣剑杜兰’会是个这样的老头。”
“比起大主教这个身份，你会不会觉得他更像是你隔壁面包店那个奶奶的死鬼老公。”
查德说完，自己也笑了起来，看起来这个身居要职的黑袍教士，也是一个和善幽默的人，没有什么距离感。
但是弗拉兹心里又是一颤，之前自己见面时也有伪装，为什么他会知道珠宝店旁边就是面包店，自己的底细他到底知道多少？当时交任务时，那个貌不惊人，打毛衣的老人家大主教杜兰说自己在圣教国内部也有关系，于是弗拉兹立刻询问是否可以帮他安排进入圣教国内任职，当杜兰询问为什么要当教士时，弗拉兹也毫不避讳的说自己需要炽血护符，只是省略了要用它做什么这一段，没想到杜兰在思考了片刻之后，直接答应了弗拉兹的要求，如果对方真的是杜兰的话，他帮自己弄一两枚护符也不是不可能。
“好了，帕里亚先生，或者不管你是谁，请随我来吧。”
弗拉兹跟着查德往大圣堂走去。
老爷爷查德还不住的回头念叨道：“年轻的冒险者我见过不少，但是能得到大主教垂青的，实在是太难得了。”
看他满面兴奋又开心的神情，弗拉兹在想他是不是要割下自己的器官去卖掉。
查德带路之时，弗拉兹开始查探查德身上的道具，在查德的腰间有个蕴含着魔法的腰带，但是看起来并不是很高级的东西，只有简单的智力。
“腰带先生，你有什么样的能力啊？”
查德身上的腰带传来声响，它惊慌的问道：“嗯？谁？”
“是我，我是你后面的人，快告诉我，你可以为你的主人提供什么样的服务啊？”
“体力，恢复，我，帮助主人。”
这腰带确实不太聪明的样子。
看来眼前这个黑袍教士查德，并不是擅长战斗，应该是负责内务的文官，看他敢随意在陌生人面前调侃大主教，估计私下关系不错。
查德又回头说道：“年轻人，其实从你只接教会的委托开始，大主教阁下就注意到你了。”
“哦？我是特别向往成为修士，但是要走公开招聘流程我似乎很多条件不满足，比如我是移民，而且我是泛神论信仰者，所以我很难拿到分部的认证。”
弗拉兹的外貌和艾泽尔位面的一般住民确实有点差异，十**岁年纪，黑发黑瞳，皮肤黄中偏白，四肢纤长不胖不瘦，该有肌肉的地方没有一点肌肉。
“哦，你理解错了，其实内城区大部分教士都是泛神论者，虽然有专门教派的信徒，但大家更多是相信和互相包容诸多神祇的。”
泛神论指的是和普罗大众一样，对于每个神都有一定的信仰，比如一般的老百姓在耕作时会信仰一个相关的神，在准备养育子嗣时会信仰另外一个神。只有专门从小培养或者在专门的教派里工作的人员才会专心专意的信仰一个神明。
拉兹忐忑的说道：“其实我也不擅长战斗，既不会释放魔法，又不会使用武器劈砍，我还担心等下能不能通过教会的测试。”
查德又笑着说道：“没关系没关系，你的实力证明了你不需要走那套流程。”他停下脚步，又小声说道：“其实，最后一个鹰身人的活，我们都觉得你完成不了，只有大主教阁下相信你可以平安归来。”
弗拉兹笑了笑，心里想的却是，妈的，老子差点死在峭壁山。
“查德老先生，虽然我战斗能力不足，但是其他方面还不错，你看比如内城区应该有缺乏研究资金的部门对吧？我肯定能为这样的组织提供帮助的。”
弗拉兹已经把话说的很明显了，虽然自己文不行武不行，但是弗拉兹有钱，有钱！除了利用自己的能力进行鉴定之外，他的商业才能也意外的在自己来到这里之后得到了展现。
查德哈哈的笑了两声，倒是没有直接回答，他又说道：“说真的，外务部这些年是有点乱来，脏活累活就往佣兵公会这种地方丢，报酬给的少，回扣还拿得多，唉，上梁不正下梁歪。”
弗拉兹有点不敢接话，虽然老人所说的是公认的事实，但是谁敢去反对教会呢？这老头儿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居然和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聊这个。
查德笑嘻嘻的说道：“但是不要紧，只要杜兰大人坐镇，那么那些家伙就跳不起来。”
那些家伙？查德这么说的话，肯定指的不是杜兰的手下，莫非教会里还有敢跟杜兰作对的人？想想这诺大的圣教国，其实层级还是区分的很清楚的，最大的就是教皇，只是马基雅维利圣教国的教皇，永远都在圣堂里不出面，对外宣称是聆听神的启示，所有话都由红衣主教，也就是枢机卿来传达。在这之下就是圣剑杜兰，之后便是一群白衣和紫衣主教，虽然各司其职，而且和杜兰是平级的，但是话语权方面还是杜兰要大一些。
想来也是正常，人多起来了，大家自然就各怀心思了。内部有争斗，再自然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