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挂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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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稗酒,顾名思义,酸的稗酒,主料是稗子。
但这里所谓的“主料”,提供的其实只是一个基质的作用,这酒的真正效用来源,和稗子是半点儿关系都没有的。
叶家镇的庄稼类作物,目前为止叶怀清还没有发现有哪种和前世的稗子类似,倒是七叔公原本在小篱笆边上种的一种叫做“挂霜红”的瓜果,进入了叶怀清的考虑。
挂霜红有点像是结在藤上的小南瓜,七叔公种这个东西本身是食用,也就是拿那个瓜果蒸着吃,味道不错,最重要的是省事,且不需要任何做饭技巧,和七叔公完美匹配。
叶怀清本打算用这瓜果作为酸稗酒主料的,但接下来具体定夺的时候,才发现这瓜果的淀粉类含量太高,其整体和需求的偏离度有点大,倒是挂霜红地底下的根,有点像是葛根一样的可食用根,取而代之,被叶怀清列入了正式材料。
于是七叔公的小篱笆边上,好几株都已经长了十几年的挂霜红就这样遭了叶怀清的毒手,被他给连根拔起了。
其实不是他拔,是七叔公拔。
这老头被叶怀清按摩,吐了一大口浊血之后,只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见天儿的正自觉有力气没地方使呢,现在就自告奋勇地担任苦力,拿个铁锹在篱笆边挖了起来。
半天时间,已经在地上挖了不小的坑。
现在就是,叶怀清揣着小手手,蹲在坑边看热闹,而七叔公则在深坑里和那些弯七拐八的根打攻坚战。
大铁锹早已经弃用了,变成了小铁锄。
就算是小铁锄,干起这活也不是很容易,因为那些根早就横七竖八纠缠在一起了。
不过一老一小全都没有半点急切,小的揣手旁观,当然不急,老的干这活本身对他现在来说都像是一种奖励,所以更不急。
从前到后,叶怀清自始至终都没能得以上手过,所有的活,全程都是七叔公一个人给干了,花费了三天半的时间,才终于把叶怀清指定的那几棵挂霜红的根系全给起出来了。
为了犒劳他,叶怀清给他又按摩了一次。
后面每隔一小段时间也还要再作按摩,不然老头的身体又将会再次回复原样。
走向日薄西山的身体,哪有那么容易就沉疴尽去!
至少现在的叶怀清没有这个本事。
他的按摩,本质上,也只是帮老头消解不适罢了,是〖缓解〗,而不是〖治疗〗。
但老头本人可不管这个,平日里他脸上虽然还是没有太多表情,毕竟几十年的面无作态估计短时间内是改不过来了,但就凭干活时候他那小伙子一般的兴奋劲儿,就知道此老现在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那可真不是之前可比的呢。
七叔公干活,叶怀清其实也没闲着。
是,白天的大部分时间,他是揣手手,旁观观,偶尔通过上帝视角指点深坑里的七叔公向哪个地方开挖或者发力,但与此同时,他其实是在心里一样一样地进行材料拟定的。
先拟定一个大体的框架。
然后围绕这个框架或者说体系,进行具体的材料安排。
好就好在前段时间叶怀清零零星星地从鸡足山那边移植了近百种的药草到这边来,当时本是为了研究之用,而现在,却正派上了用场,叶怀清的酸稗酒材料,优先就从这些里面考虑了。
但还是有不足。
毕竟不是专门针对。
为此,叶怀清又跑了好几趟鸡足山,且经过了好多次的小试验,才终于拟定了所有需要的五十一种配料,加上所谓的主料挂霜红根,也就是共计五十二种。
因为不是搞批量生产,不需要大量,且主料和数样配料的发酵一开始就已经在进行,所以事实上只是用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叶怀清就已经把酸稗酒给搞了出来。
当然现在这酒不能叫酸稗酒了,因为和前世的稗子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它也就有了一个相应的本土化的名字,“挂霜红酒”!
这个命名,殊无惊喜,绝无创意。
且实际上,和“酸稗酒”的原始命名一样,误导成分太大!
毕竟,酿酒所用的五十二种材料,起根本作用的是其中的五十一种,最终却偏偏用的是那不承担任何药效作用的材料来作为命名,这到哪说理去?
这有点像是一份论文。
第一作者是立项的导师,第二作者是项目的小组牵头人,第三作者是小组里负责活色生香的解语花。
至于具体操刀,为这论文作出核心数据或内容支撑的人嘛……
对不起,佚名。
查无此人。
叶怀清全程跟踪,确保所酿之酒确实是按照他的规划在走,而不是因为种种莫名其妙的因素跑偏。
还好,这次全程也只纠偏了九十多次,连一百次都没有用到,同时也只是废掉了十几小罐的酒,就完全达成了原始预定目标。
这里就必须再次强调神农诀所带来的巨大帮助了。
其实,哪怕强调一万次,都不嫌多!
如果没有神农诀,哪怕叶怀清再怎么对酸稗酒的作用机制完全掌握,哪怕他前世细致研究的时候搞出了多达数十种的酸稗酒,这一世,想把酸稗酒给搞出来,也必须得通过海选的方式,通过大量的样本,然后再花费极多的至少数年以计的时间,才有望达成目标!
而现在,一切都是那般轻松容易。
不止容易,还写意,写意到就像是随手挥毫在纸上落了幅画,但见远山浩渺,流云自在,一叶小舟,顺着滔滔江水,如天外飞来。
天外飞来的,不是舟,是酒。
这个在前世拯救了叶怀清的修行,让他从糟糕的炼气境阶段得以超脱而出的神妙之物,完全当得起炼气境阶段〖神药〗的酸稗酒,就这样地,正式于此间问世。
无声无息。
亦不为任何人知。
“叔公,咱们的挂霜红酒酿好了,来,您先尝尝。”
作为干了三天苦力的人,七叔公很荣幸地得到了第一个品尝的机会。
淡红色的酒液,又经过现场的纱布过滤,一些很细小的渣滓已是肉眼所不可见,此刻,阳光底下,这新酿的酒看着令人赏心悦目。
“好喝吗?”
问着这话,七叔公却已是端起面前的小碗,大大地喝上了一口。
“啊啊!”
“嘶嘶!”
“嗬嗬!”
下一刻,他张大了嘴,表情极度扭曲,用怪异至极的眼神看着桌对面的叶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