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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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笙的房间还没有重修。虽然没有半点御敌的作用，单纯遮遮风雨还是妥当的。
李笙一拧自己的湿袖子，拧出的水像瀑布一样哗哗直流。就凭这，做地上就得，别人酒楼的家具清一色的木头，可不能因为这点事儿弄蚀掉。
李笙光上窗，坐到门旁。那扇被风雨敲打的窗户正对着李笙，他兀想起刚刚的刺客。犹豫再三，还是把刚放进袋中的短茅拿出来握在手上。无论怎么讲，手上有件家伙起码能安心点。
会是谁想杀我？
李笙轻轻掀起左手的袖子，左手手臂上那道乌黑的伤痕仍旧保持着外翻的状态。这种伤口哪可能是正儿八经的普通刀伤？八成是刀上淬了毒所致，并且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毒。
这世界虽说可能有诅咒，但钱长兴既然能靠丹药治好自己，这伤口应当就不属于那种玄而又玄的玩意。
可惜没把那人的短匕带上，不然说不准能多知道点什么，这无头的苍蝇可难当呐。
毒药，毒药——药？李笙想起句“是药三分毒”的名言，一个自称黄仙医的大胖子的虚影构在他眼前。
这胖子也有古怪，无论是苏伯对他的态度还是他身边的那名强大的蒙面人，都有古怪。
张三说他的药就是黄光景给的，那就说明黄光景还是有行医的意愿。那他带着人窝到这地方不动做什么？扁鹊之类的神医不都喜欢四处巡诊？
李笙后脊一凉，他想起来黄光景说的另一句话。
“灵力，真不是个好东西。”李笙边念着这句话边摇头，面色遭到极点。自己那时哪是跑出商府找清净？分明是从鬼门关下边跑到奈何桥上去躺着！
外边有人？
窗外的风雨里响起几声踩踏瓦片的脆响。李笙把袋子放到地上，右手紧紧握住短茅，左手往袋里摸出来一把上刻朱字“锁仙”的黄符纸，眼睛一刻不移地死死盯住窗口。
在瓦片的脆响声中，外边风雨的噪音愈发细微。
哐！
窗木窗啪一声砸开，碎裂的木屑激飞。雷雨间，一个身披破损红披风的白色将铠倒撞进屋内。
这男人的将铠千疮百孔，即使外边下着大雨，不止的鲜血仍是流满了他半张脸。刀眉下的疲惫暗瞳被浓密的血丝所缠绕。
男人眯着眼想竭力看清楚前方那团炼丹炉后边的模糊不清的人影，但仍看不清楚。他踉跄地走向那团人影，大张着嘴巴不断地喘，手颤颤巍巍地从损毁严重的铠甲中拿出一小叠被血浸染了一小部分边角的信封。
“请，把信，送出去。”男人刚绕过炼丹炉，如释重负地嘭一声倒在地上。
“商离灾？”李笙很清晰地记得这人。
他这是发生什么了？
此时，一个壮汉开门喊道：“哪来的贼——”他一进来就瞧到了地上伤势可怕的血人，尤其是在这风雨交加的雷声里，这血人在这阴暗的房间中显得更加瘆人。
一扭头，一个手臂上留有让人看着都觉得骨髓疼的伤痕的男人就坐在离自己一米远的地方，男人拿着绝对不像好东西的紫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似乎要说些什么。
他要做什么？把我杀人灭口？
“窝糙！”他当即撒丫子使出十二分力气开跑。赚份看门的钱，拼啥卖命的工呐？
“杀人啦！杀人啦！！！”
李笙听着外边汉子的叫喊声，对这意料之内的一幕无语地摸了摸额头。
他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脸朝地躺着的商离灾上。他拿茅柄底端扒拉两下商离灾拿着信封的手，见没反应，力度就又大了点。
还是没有反应，人确实已经彻底昏过去。
整了黄光景这么一出，他心底对商离灾的提防也是只增不减。谁知道别人到底是怎么看得自己的呢？要是再来点小惊喜，他李笙可受不住。
李笙换用左手持茅，一步一探地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将商离灾手中的信封慢慢夹出。
这情况出去再看可不是个合理的路子，给外边的人记下自己伪装后的模样后面只会徒增麻烦，但地上摆了这么个血人也多少有些许膈应。
“你还是姑且委屈一下子吧。”
李笙留下两张“锁仙”持在左手，催动灵力打出几团小火星子燃在黄符上。符纸上闪动一瞬金芒，商离灾的身体上随之显出道道透明的金色锁链。生效后，两张黄符徐徐散为灰飞。
他对自己的作品满意地点头，拿着信封和茅倚站到了远离商离灾的墙角。
一共十来封信，掐在手里有半厘米那么厚，越外边的受潮受得越严重。最里面那封上边用一种特殊的红色东西给糊住了信口，许是不能外泄的军情。李笙也不会闲的没事作这个死，转而打开另外几封信。
第一封信的写信人字写得很端正，纸有点潮，不过字迹很清晰。边角上的血迹也完全没有盖住任何字，丝毫不影响阅读：
妹，哥每视边土流离灾民，唯恐此祸不日及乡。然贪官污将多如繁星，军中缺粮少饷之时甚多，纵哥心有力而难为，实百般愁苦。投笔从戎之时，未曾料想今日之境地。
妹，父亲身体不好，还劳请你替我请罪。生而不孝，非良者所为也。哥一走，家中只剩父一人为男。若某日，有人毒害家父，不顾旧情，妄吃绝户，万万不可迟疑，携好重财锐器速速离去，莫要承那非人之苦。
妹，哥不能终生护你左右，在此向你一并请罪。
此次，哥身处前锋，深陷重围，后援无望，无力回天。大将商离灾为哥挚友，其为人甚好，深得军心，不应舍命于此，哥遂召兄朋数人写此遗书，求其带出。既为达愿，亦为留志。
妹，不必挂念，哥在天上保佑你。若无出处，可持此信赴段鹏山巡商离灾求庇。
遗书，这余下十来张信封里装着的是清一色的都是遗书！言语有满口脏话的，也有含蓄得不成样的。字迹有端正如松的，也有笔走龙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