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侠肝义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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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光景这白胖子嘴也是够碎，两瓣大厚唇一路上就没合过几秒。

“……李公子，你见过县令工作时是啥样子不？我老爹以前就是县令！他……”

“……李公子，我跟你说，那福岚镇的长兴酒楼你去过没？那里面可不只卖酒哇，呵！那些个姑娘，润的嘞～啊，而且……”

“……我听说过几天要下大雨了，还是特别大的那种，李公子，你觉得有多大？我之前见过回特别大的水灾，房都在水上飘着，壮观……”

从地里种的粮食扯到马上穿的马凯的考究，再从粥里加的料子扯到些个宝剑的传闻。这胖子几乎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说什么都说得头头是道。加之脸上连连变换的表情，听起他唠嗑很有意思。

“李公子？你怎么不说话啊李公子？”

“我觉得黄兄所言极是。”李笙被突如其来的一问给问得一激灵，他作出洗耳恭听的模子应道。

李笙一路的确听得津津有味。只是他李笙刚才注意到了件有意思的小事：那些村民似乎不再躲得那么夸张。

如果说只有他李笙和苏柳二人时村民碰着他们是畏之如遇凶兽百煞，那当黄光景这白胖子和那名叫如烟的女子加进来后，村民遇着了充其量是退军三舍。虽说还是会避开的，但有不少人会悄咪咪地在附近驻足偷听。

看来，这黄光景应该是名悬壶济世的好医生呐。

就是这肚子的大小有点不好让人恭维。而且黄光景给人的感觉有点奇特，说他亲和吧，你不会想在他身边站太近。说他没亲和力吧，对方看着又格外讨喜。

李笙觉得有点别扭，但说不出到底别扭在哪。

“诶呀，李公子。江湖这么大，那么多好玩的好看的，你得多逛逛呐！”黄光景注意到李笙落在自己肚子上的目光，他的脸上作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李公子，你就没什么想打听打听的？别看我这肚子大得很——”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蒲扇耳，连拍胸脯自信道：“——我这耳朵也大得很！这天南水北，无论是躺着走着，还是飞着的、游着的，又或是什么奇闻怪谈啊，乡音国事啊，你尽管问就是！”

“那咱唠唠国事。”李笙想都不想就问了最后一项。说不准能从社会大事里找着点什么有用的消息。

“啊呦，国事可莫过于最近的西平城决战。”黄光景晃了晃食指，摆出一副认真的神色，“那西平城打得空间都折起来了！活着逃出来的人无不是后怕万分呐。”

“折起来？”李笙本想笑着骂这白胖子牛皮吹得有点太过，但随即又想起当时那红襟鬼面周身像雾似的诡异空间，脸上的笑意当即咔地收了回去。

他好奇道：“怎么个折法？”

“嚯哦！”黄光景摇头晃脑地显出一副恐吓态，“那是大地嗡嗡颤，天空扛扛响。星幕间当时唰一下！撕开一道又一道漆黑死寂的虚空裂缝来，就连那凶悍不怕死的蛮荒都心肝直抖呐！”

这么强？难怪商离原听见这尊泥菩萨的名字都会那么大的反应。

“这是多久前的事情？”

“不久，一周前的事情。”黄光景摆手，声情并茂道，“可惜这手笔的主人即那红襟鬼面弑万泽，就此消陨在战火当中。”他一拍手，“哎呀！这英雄尸骨，马革还也咯～”

当时商离原他哥一脸急迫地说过：西平城失守，蛮夷将至。此战估摸着是蛮夷大胜。如果真按——影司不得离开辖地——商离原所说，这尊泥菩萨应当的的确确是彻底指望不上了。

他内心之前还多少有些猜疑商离原是唬自己。这会儿听到黄光景的答复后，这条后路几乎是彻底断绝，实在算不上个好消息。

“黄兄。”李笙心底默默因自己少掉一张结实的后盾而叹息。他话题一转，打听起那家伙留给自己的袋子的相关事宜，“你有没有见过一种能容纳很多东西的小袋子？”

“李兄！你，你有空间宝物？！”

黄光景忽然站住了脚步，眼睛瞪得像铜锣，仿佛分外吃惊。如果戏园子里的师傅见到这个演技，铁定得给胖子拜一个。

在场的四个人里，只有唯一的被害人还在被蒙在鼓里。

“父亲传下来过一只袋子。”李笙随口道，“那袋子我始终没法子用，就干脆送给——”

“——你送给谁啦？！不能送的呀李公子，这可不能送呀！”白胖子张大了嘴，使劲拍臂呼道，“你不会用跟我讲嘛！大不了我买下来也好嘛！这，这怎么能用送的呢？”

黄光景不停地摇头叹气，他好像格外懊悔自己没有早一天见到李笙，更格外怨恨自己没有早一日见到那袋子。

“您滴一滴血就是了嘛，多简单的事情！”

滴一滴血嘛？李笙将这一点牢牢记在心中。

“李兄，不，李哥！你说那狼心狗肺的贼子是谁？我这就把他给你抓回来！”黄光景义愤填膺地指天发誓道。但也不知道他指的真是蓝天还是那层随时可能消失的云。

“多谢黄兄，但不必了。”李笙谢绝道。

“好！李兄真是侠肝义胆，我黄光景佩服！”对方啧啧称赞道。

等走到黄府门前，李笙的腿都快没了知觉。

黄府和商府一般同那些低矮的茅屋格格不入，但也没气派成商府那种样子。那些村民不时晃晃悠悠地从府门前走过的时候，拿着木杆子的门卫也不像商府的虎卫那样对他们比划呵斥，只是安静地守在大门前驻足观望罢了。

“嘿嘿，请进，请进。”黄光景同如烟向李笙施了一礼，请其进入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