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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鹭篇 (三)相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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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大雪纷飞,好像想将城市淹没,路上是工人们刚刚清理好的小道,但又立马被覆盖,于是他们不得不重新在马路上挖出一条道,然后放上盐,若是不这么做第二天马路上恐怕就是一层厚冰了吧,尽管现在已经连马路和人行道都分不清了。

余庆趴在窗户上看着周围的一切,脑袋上裹着重重的绷带,他转过身来看向屋内的陈设,大概是三室一厅非常适宜居住,并不寒酸,但却让人觉得冷清清的,就好像原本的暖色调还没有干时就抹上了新的冷色调,透着温暖的同时又异常寒冷。

“我这是被绑架了吗?”

余庆摸了摸肿痛的脑袋,不断地回忆着立自己最近的记忆,他记得他和桐祈在往回走的路上,然后……然后就没有了,面对这种情况,余庆似乎非常的冷静。

“唉,不管了,既来之则安之,就算噶腰子也不会留我到现在,倒不如自己摆烂。”他是完全不担心自己真要是被关在这里了怎么办,相反,这货已经完全麻木了,麻木到对什么都没有感觉,只知道自己想要活着,却不知为何活着。

他记得自己有个约定,但不知是和谁的,约定了什么,他不清楚,所以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这也导致他对任何事情的容忍度很大,心也很大。

时间匆匆忙忙过去,天也渐渐黑了,他躺在沙发上久久不能入睡,于是他坐起身来,再次趴到阳台看风景,直到门发出了吱呀呀呀的声音,一个妙龄少女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裹地相当严实的“球”。

“啊,余庆,你醒了?”

“伤没事了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余庆原本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没事了,除了头还有点疼。”

“你赶紧坐着,我和梦妻去做饭。”

桐祈从身后拿出了大袋的菜,看起是才买的,一旁的少女也脸色羞红地和桐祈一起进了厨房。

烧火做饭的响声很快传来,余庆坐在沙发上久久不能自已。

我穿越了?桐祈怎么有媳妇了?还有梦妻……好像有这个人来着……是和桐祈告白的那个?我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桐祈,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现状,我有点懵圈……”余庆走进了厨房和三人一起料理。

“额……你被白鹭庭打晕了,然后我背着你跑,但回去的车被大雪封了,又正好遇见了好心的梦妻,然后就……”桐祈一边解释,一边用娴熟的手法将土豆切成丝,放进有水的碗里递给了梦妻。

“那个……我看你们俩个蹲在站台,怕桐……你们俩感冒,就提议要不今晚来我家里住。”梦妻接过土豆丝,和刚切好的青辣子一起放入锅里翻炒。

“你父母不在吗?”

“父母长期出差。”

“那还真是麻烦你了,下个月我让桐祈请你吃饭,不过我就不会去了,你们俩个单独相处也挺好的。”余庆说着,脸上的表情就开始不受控制,眼里满是“娃终于被白菜拱了”的感觉,但桐祈看他和白鹭庭也是这种感觉,这就是对男生来说兄弟都是好大儿吗?

“桐祈,解释解释,我为什么会被白鹭庭打?”

“啊……本来迅速一笔带过的……”

(已知内容,一笔带过)……

“所以……我为什么会被打?”饭桌上,梦妻给桐祈盛满了米饭,放到了跟前。

“落差太大了?”

“或许吧,她要是真的嫌弃我,我也不会纠缠。”余庆自己站起身来打了碗饭。

“怎么说的好像是要分手一样……”

饭后,桐祈和梦妻愉快地聊着天,余庆则在一旁看着电视,眼神里满满的死气。

好无聊……

“我出去逛逛,你们一起吗?”

余庆站起身来,披上了自己那老掉牙的黑色风衣,带好围巾就准备出发,桐祈也站了起来,跟在了余庆后面。

“我们出去逛一会,马上回来哈。”

“嗯,一路顺风。”

说完,桐祈就关上了门,随后是欢快地跑下楼梯的声音。

等声音走远,屋内安静地好像死亡降临一样,她关掉播放着电影的电视,漫步走向电视旁的路由器,在那上面放在一个不起眼的摄像机,梦妻拿起摄像机就按下按钮,一张三人坐在沙发上的照片被吐了出来。

她又去拿起了剪刀,减去余庆的那一部分,图片里只剩下自己和桐祈有说有笑的画面,她喘起了粗气,面泛潮红,甚至在边跳着舞边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终于!终于拿到了……只属于我和桐祈的合照……”

她推开房门,原本宽大的房间里被贴满了各种照片,墙上、写字台、床顶,都是桐祈的照片,甚至还要海报和抱枕,当然,也有余庆的照片,但大多数上面都画了个叉,少数的上面被画上了胡子刀疤和黑头。

她走到写字台前,满脸欢喜地打开抽屉,从里面成堆的胶卷里面取出了一卷放入相机。

……………………

“你突然把我叫出来干嘛?”

街道上,桐祈拽着余庆的衣角问道。

“你难道不觉得那个女人在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我吗?”

“我知道啊,但她对你没有恶意哦,估计只是单纯的看不惯你吧。”桐祈挠着头,打着马虎眼说道。

“唉……算了,好不容易雪下这么大,不到处逛怎么能行呢?”

余庆领着桐祈在人行道上走着,没有目的,单纯的逛,中途买了个煎饼当夜宵,两人就蹲在路边边吃边看着过往车辆和人群。

“唉,那个白家的大小姐今天又要来还债了。”

“是吗?那还要再跑一趟,车还走不了,真是的,她就不能直接打银行卡里不就完了。”那人抱怨着,语气里充满着不耐烦和愤怒。

“唉,你可别抱怨了,人大小姐已经成各个银行的黑黑名单榜首了,比咱可惨多了,还有要赎回炼金术的钱,惨啊……惨啊。”

“拿完钱后还要带那些黑帮去看实验结果,唉。”那人叹着气,那愤怒变成了对现实的无奈和同情。

“走吧,车开不了,只能走路喽。”

那两人打开车门,转眼就看到了蹲在一旁的桐祈和余庆,随后吆喝了一声“干嘛呢!”,看着逃跑的两人,他也没有要追的意思。

“咋了?”

“应该是两个孩子,差不多十五六岁的样子……”

“算了,等把事情做完了再去找他们,不然上面的大人物可就要发怒了。”两人从后座拿上了手提箱,锁上了车,便朝着街边走去,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

晚上1:36

两人来到了城市的老居住区,这里的大部分人已经搬离,只有少数的老年人还在,当然不乏一些乞丐和穷困潦倒的人住在这里,两人倒是没有嫌弃这里,直奔着这院子里唯一一处亮着灯的房屋走去。

咚咚咚……

屋门被敲响,一位和白鹭庭长得很像的中年妇女出来迎接,随后将两人领入屋内。

余庆和桐祈两人躲在远处,又是翻身又是爬墙地,像两个贼一样,来到了屋前,余庆偷瞄地把头伸了出去,听着屋内的交谈。

“这是这个月还的债,请笑纳。”

“嗯,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没有一点拖沓,两句话就结束了,这让两人觉得跟了那么久就听了这两句话,恼火得很。

“对了,夫人,最近这片地区经常有一些害虫在游荡,请您和小姐多加小心。”那个较为憨厚的男人转过身来鞠了一躬,可另一个男子又用极其不耐烦的口气说道:

“管那么多干什么?别忘了,我们早就说姬家的奴隶了。”

“闭嘴!你难道忘了是谁把在精神崩溃的边缘的你救回来了吗?”男人面露凶狠地盯着那轻薄的人,就连一旁的余庆都感受到了那股怒火,看来他是个很守规矩的人。

“知……知道了,快点走吧,还有事情要干呢。”

“那么夫人,我们先走了。”

男人将手放在胸口说道。

“嗯,去吧。”

慈祥的声音落下,两人渐渐远行,消失在了黑暗中,中年妇人走出房门,朝着四处张望着,仿佛是在寻找某人的身影,她的视线不断地扫过能看见的地方,随后笑了笑。

“孩子们,不用躲了,出来吧。”

无人回应,躲在暗处的两人现在大气都不敢喘,心更是蹦到了嗓子眼,对方可是炼金术家族,保不准会拿他们的身体器官去合成一些扭曲的怪物呢?(刻板印象)

“哎呀,看来你们有点害羞呢。”

余庆都快急疯了,冷汗都把内衬给打湿完了,他焦急着与桐祈用手语交流着,得出了一个结论:跑!

“找到你们了……”

声音从身后传来,余庆看着桐祈惊恐的表情,满满地把头转了过去,只见一张“慈祥”的双眼直直地盯着两人,调皮的妇女还拿了个手电筒打在了脸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鬼啊!”

………………

房屋内,桐祈和余庆像是两个闯祸的孩子一样乖乖地坐在木凳上,面前是破旧的木桌,木桌上有两杯水,水的对面是脸上挂着慈祥的妇人。

妇人看上去和白鹭庭很像,唯一不同的便是眼睛、身形和年龄段了吧,但也可以通过她的面容大概回溯起她过去的美丽。

“真是好久不见了呢。”

“我们见过?”

“嗯,你们俩个,我都见过。”妇人笑了笑,看着眼前两个年轻人,她感觉自己也变得年轻了,回到了那个家人都在身边的时代。

“余庆,没想到还会再见呢。”

“自从10年轻过后,我们就没有再见过面了。”

“……好像是吧。”余庆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心虚让他不敢再说下去。

“桐祈,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妇人将语锋转向桐祈,眼神里的慈祥让桐祈感到不舒服,但却还是定下心来说道:

“很好,我有自由,也有朋友,更有爱的东西。”

“嗯,听你们这样,我也就安心了……话说白鹭庭也该回来了,今天的工作再晚也不至于……”妇人打开了破旧的手机,给白鹭庭打了个电话,但电话那头传来的只有嘈杂和坚硬的物体击打地面的声音。

妇人的脸色突然变得惊恐,冷汗也从额头流了下来,她突然站了起来,对着两人说道:

“今天你们俩个先住下来吧,毕竟时候不早了。”

紧接着就把两人推进里侧的卧室,他们俩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咔嚓”的锁门声,这让余庆感到很疑惑。

“这突然的是要闹哪样?”

“不知道,等人走远了再开锁去看看吧。”

“你懂我。”

……………………

妇人出了门,飞快地奔跑着,仅仅几步就等上了房顶,周围死寂一片,没有任何声音经过,妇人咬破手指,将血滴在地面,随后躲到了楼梯口。

几分钟后,坚硬物体击打地面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如同蜈蚣爬行一样令人心痒痒,当黑暗逐渐无法隐藏它的身形,它真正的样子暴露在了妇人的眼中。

那是一只胯下长着血盆大口的诡异生物,没有脸,背上长着许多的触手,但从上肢可以看出它以前是个人类,可是腿却已经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那臃肿的长着血盆大口的下肢上面的牙齿,仔细看的话,它背部的触手上带有血液,是人类的血液。

妇人突然想起那个催债的说的“害虫”,原来说的是这个,这种怪物是人类的精神无法接受神的存在而产生**和精神双层面的崩溃后,**依旧存活,但早已不是人类,只是一只野兽。他们会被更加优质的猎物所吸引,这也是妇人滴血吸引它来的原因。

那怪物看着地上的血,四处张望,妇人双手合十,以全部的精神力去重新翻开那本不属于人类的知识。

只见,周围突然狂风大作,无数风形成的利刃斩向了那扭曲的怪物,在一阵烟尘过后,那只怪物居然还站在原地。

“可恶……”

那怪物突然以人类不可能完成的姿势将头扭向了妇人所在的位置,紧接着以奇快的速度朝着妇人冲来。

妇人躲开了怪物的冲撞,顺着楼梯来回跳跃式的下路,怪物想要追赶,却直接撞破墙壁飞了出去。

妇人刚下楼,那怪物继续朝着她追来,虽说它现在已是头破血流,但其实对于怪物来说这并不影响狩猎。

妇人的面前出现了符文,无数的风刃继续砍向怪物,无数的风刃不断地击打在怪物的**上,原本破皮的伤口不断被扩大,怪物的肢体也逐渐被撕裂,但就在这时,怪物燃烧了起来。

轰!

令人来不及反应,风刃和火焰碰撞产生了巨大的爆炸,妇人被轰飞出去,在不断的翻滚中终于停了下来,她抬头望去,但眼前的一目让他无比震惊。

在硕大的火光中,那怪物满满地走了出来,身上燃烧着火焰,刚才的伤口也长了回去。

“火焰……是姬家的……”

话音未落,那怪物就消失在了原地,妇人警惕地四处张望,但并没有找到那扭曲的身影,直到身后发出了坚硬物体敲打地面的声音。她立刻回头,顺势凝聚一发风刃,但在风刃“呼呼”的声音过后,一切再次归于死寂。

“哒哒……”

妇人的脸上流出了冷汗,她不断退后,将背靠在墙上以放背后偷袭,但是,她低估了怪物。

轰!

当尖牙穿透墙壁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但突如其来的人影一拳打向怪物的腰腹部,将它击飞出去。

“你……”

“幸会啊,阿姨,被吓到了吗?”

桐祈如同绅士般微笑着向她伸出了手,妇人凝视着那蓝色的眼眸,心里不由得放松了下来,现在,优势在她。她拉住桐祈的手站了起来。

“白鹭庭的话,余庆已经去了。”

“那我就放心了,你刚刚的从哪里学来的?很标准。”

“不知道,做着玩玩的。”两人看着逐渐爬起的怪物,甚至开始放松地聊天,这或许就是桐祈的强大之处吧,和他在同一战线时基本不会感觉到紧张。

……………………

阴暗潮湿的小巷里,一个少女喘着粗气酿跄地前进着,脚步越来越虚弱,背上的伤痕渗出了更多的血液,她的眼前逐渐发黑,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最终,她倒在了地上。

“好痛……”

“不知道那个怪物会不会再来了……”

“要是……再来的话……我可能就真的会死吧……”她有力无力地说着,好像是要讲给那个不想死的自己听。

还没有看到他变成那个英雄,怎么能就在这里死去呢?

还有我的母亲……没有我支持,她又该怎么挺过去呢?

她在心里不断地问着自己,希望能以此获得能够再动一动的力量,只要还能动,回家以后处理一下,之后继续那繁琐又劳累日常。

从远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茁壮成长,不连累他,这是白鹭庭现在除了责任以外还能做的事情。

她身上背负着家族的债,她清楚以自己记忆中的那个男孩的作为,他绝对会一边抱怨着一边帮自己做完所有的事情,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就成了别人的累赘,她不想变成累赘,她害怕哪一天她可以依靠的人开始嫌弃她。

到不如说,他们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两条道路,所以双方都会害怕对方厌烦自己,或者是自己厌烦对方。

“这是什么?……哈……临死前的自我考察吗?”

白鹭庭对她现在脑中所想的一切感到疑惑,但想了想,这或许就是死前的自我考察和自我审判,回顾自己,然后总结自己……

眼皮逐渐重了起来,对于心灵的访问并没有给予她站起身来的力量,她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直到那个不可能会出现的人来了。

“喂!白鹭庭!振作点!靠!这么多血!”

“诊所!对!诊所!我记得街道上有一家来着!”

对方很慌张,第一反应有些束手无策,真是完全没有成长呢,但很快,白鹭庭感受到了温暖,那尽管有些窄,但却让她无比温暖的后背。

“我死了?现在是什么……幻想吗?”白鹭庭奄奄一息地说着,背后的血已经滴到了余庆裤腿上。

“唉唉唉!你傻了?坚持住!我带你去诊所!”

“诊所很费钱的哦……”

“那我借钱!”

“我…身上可是有债。”

“管那么多干嘛!”

“我可是很麻烦的……”

“哈……哈!你这货难道就没麻烦过?讲个话你都能把我们整出去!你是真的死扣规则啊!还有!我头上的伤!我还得找你报销呢!”

“这样啊。”

“什么这样啊!”

“你要是在我背上死了,我这辈子不会放过你!”

“那我努力努力……让你这辈子都跟着我。”白鹭庭偷笑了笑,但余庆好像没有听到后半段,继续拼命地奔跑着。

最后的话语好像是跩住白鹭庭清醒的最后一根稻草,在不断地坚持过后,在白色的灯光下,她睡了过去,已经到达安全的地方了,和值得她信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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