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打脸解缙,楚萧的治疫之策,马哈木夜袭大营!【为肥田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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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前楚萧和李祺商量了一个多时辰,太子让朱瞻基这次也随他们一起去淮阴之地稳定民心,按理说李祺作为盛寅的亲传弟子应该贴身做太孙的御医。
然而楚萧却认为李祺先他们一步去灾区的作用更大,解缙传回消息就说明灾区的瘟疫已经非常严重,甚至达到了连盛寅都束手无策的程度。
虽说这一多半的过错在于官员的无能,就连解缙也无法更好的将到处流窜的灾民管控好,可常言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在抵达灾区之前,楚萧必须要搞清楚当地的灾民有多少,病情分为多少阶段,从发病到死亡的时间。
并且,还有瘟疫的传染度多有高,灾区一共有多少种瘟疫。
只有这样才能在抵达灾区后以最短的时间做调整,否则到了那里也只会浪费更多时间。
天还没亮李祺就从东宫出去了,随后一言不发直接星夜出了顺天。
运河畔,胡善祥亲自来给楚萧送行,随行而来的还有褚成仁,说是太子特地吩咐让他一起赶赴灾区,途中要保护太孙的安全,至于褚成仁到底是想保护谁就不得而知了。
快船顺流而下,幸好永乐这一朝提前修缮了这条贯通南北的大运河,趁着河道还没彻底冰冻三尺快船一路乘风破浪。
朱瞻基似乎对孙若微没来给他送行这件事还在耿耿于怀,一天一夜了也没跟楚萧说一句话,反正楚萧也懒得搭理他,现在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李祺沿路不断送来的信件上。
这一天一夜下来快船沿着运河横穿沧州,临清,聊城,今日一早已经来到徐州,不出意外晌午前就能在淮阴上岸。
可沿途下来楚萧看到的全都是四散的流民,多是从山东逃难过来的,看样子瘟疫还没蔓延到山东就已经弄得人心惶惶。
眼看临近港口,楚萧远远的就看见一众当地官员已经在淮阴码头准备迎接太孙,解缙俨然也在其列,唯独没见盛寅和李祺的身影。
“恭迎太孙!”
快船刚一靠岸,众多官员便立刻纷纷上来迎接,他们这些地方官平日里哪有机会跟太孙接触,但这些人明显挑错了时间。
朱瞻基现在是丝毫也没心思理会这些治疫不当的笨蛋,跟解缙碰头后便与楚萧等人上了马车,直奔淮阴府衙门。
碰了一鼻子灰的淮阴知府只好灰熘熘的带着其他官员紧随其后,马车很快到了地方,下车后朱瞻基更是二话不说便直接进了大堂,大马金刀的往知府的座位上一座,让各地官员说清楚为何瘟疫爆发这么久都没上报。
众多官员哪说得清楚,自永乐元年以来多地就时常爆发瘟疫,各地官员的手段也只有把百姓封锁起来,挨家挨户的送药。
见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不清,朱瞻基直接点名让淮阴太守一个人说。
念及此处,被点名的淮阴知府也只好出列道:“回禀太孙,我大明自永乐元年以来就时常爆发瘟疫,各地州府的解决办法也只有封锁城门,把百姓们全都关在家里,挨家挨户的送药。”
“但现在咱们大明的粮食不足,光有药品却吃不饱饭也不行,再加上百姓们全都害怕明日自己就会被传染瘟疫,所以他们是费尽心思的也要逃出去。”
“这些流民聚少成多,他们总是四处流浪讨饭,今日治好了这一批,明日又传染了另一批,此消彼长之下实在是治不过来啊!”
这话说的没错,毕竟自古以来瘟疫最让人头痛的就是传染源这个问题,流民四起根本无法控制。
按说药方如果出了错还好,可刚才朱瞻基他们也都问过了这些药方都是神医盛寅在亲自去灾区给百姓治疗瘟疫的时候,用自己的身体做试验开出来的。
只要服用了他开的药方,绝对能够药到病除。
可问题就在于那些灾民无法彻底控制住,就连解缙到了这里也是毫无办法,唯一的手段就是封锁城门,可人心这东西是控制不住的。
淮阴太守还在诉苦,可就在这时一道披头散发,满眼都是血丝的身影从后衙冲了进来。
老天爷啊,楚萧发誓他从来没看到过如此憔悴的李祺,就算是他曾经刚入顺天府的那一副乞丐模样也比现在好。
只见,李祺的头发披散着,脸上满是因为休息不良而导致的疲倦,那一双眼睛里满是血丝,显然是见到了大恐怖留下的后遗症。
下一刻,就见李祺冲到了淮阴太守面前,毫无顾及的抓着他的肩膀,声嘶力竭的哭喊道:“你说没办法治那就没办法治了么,我老师都知道与那些灾民同吃同住,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也感染瘟疫!”
“那药方是我老师用自己的身体尝试出来的,你们就不能想到个好办法去治理灾民么,出了问题就只知道推卸责任!”
“这两天我扎在灾民堆里,眼看着那些病人成片成片的就在我眼前咽气,你知不知道一天下来淮阴府得死多少人,足足一百多口子人啊!”
“那些人他也都是爹生娘养的,足足一百多口子人啊,你说让他们死他们就得死啊!你是谁啊!
李祺是个铁公鸡,你可以骂他是个***的儿子,也可以嘲笑他出门不捡钱就算丢,然而他虽然扣却扣出了一个活生生的圣人,为自身一毛不拔,为朝廷一毛不拔,这些他都觉得是亏了。
只有为了这天下百姓做到真正的一毛不拔他才觉得是赚了,这大明的数万万百姓哪怕死一个他都觉得心疼,可来到淮阴后仅仅一天时间这里就会死一百多口子人,这是在往他的心窝窝里插刀子。
他是真的想要悬壶济世,可到了这里他才发现光有高超的医术根本没用,光有医术治不好这开始发臭的大明朝。
这一声声的哭诉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淮阴太守不再推卸责任了,解缙这个人你说他固执也好,死硬也罢,但他看到这灾区的苦难后也终于理解了什么叫灾民,楚萧为何骂他只知道在书斋里想当然他也明白了。
这一刻,他愿意承认自己的无能,可他解缙无能楚萧就有办法么,凭什么太孙来了就光指责他们无能,而且明明已经派遣他来治疫了却还要让楚萧他们过来。
一个只不过刚入仕不久的少年人,莫非就真比他这个三榜的进士更好么。
若他楚萧真有何良策能解决这瘟疫的祸患,他解缙就承认了楚萧的优秀又有何难,只怕是太子太过于高看所谓的高人弟子,到头来也只会徒增百姓的苦难。
前衙里朱瞻基在大骂官员的无能,后衙门里楚萧和李祺、盛寅在强忍着心痛救治灾民。
一夜的时间过的很快,但楚萧却感觉今夜真的是度日如年。
天刚亮的时候又死了三个人,到最后楚萧已经麻木到机械式的熬药,给病人喂药,天刚亮的时候和李祺俩人坐在台阶上,看着县衙门口来往的人群谁也没说话。
“楚兄,你就真没有能把这些流动的灾民一口气都治好的办法么,若有这神仙手段你就拿出来,我李祺愿意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报你的恩。”
李祺的嗓子都已经哑了,但楚萧却也毫无办法。
流动的人群根本是把控不住的,哪怕是在后世都不行,如果你把灾民全都强行关在城里挨家挨户的送药,但粮食物资跟不上的话只会死更多人。
饭都吃不上了还治什么病,这些流民根本堵不住。
等等...
正想到这里,望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群楚萧忽然好似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并且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就瞬间占据了他的脑海。
“有了!”
念及此处楚萧顿时一拍大腿,可他拍的是旁边李祺的腿,而吃痛的李祺顿时抬头询问道:“楚兄,你可是有何良策了?!”
“良策谈不上!”
楚萧没理会他,而是转头连忙对盛寅询问道:“盛寅神医,我先问你,你开出的方子是不是必须要煎成汤药后才能治瘟疫,如果只是用药材泡水服用的话能不能起作用?!”
“快点说,这点很重要!”
被楚萧这么一问,反应过来的盛寅也是立刻意识到楚萧或许想到了良策,随后拼命点头道:“煎服的话只是药效更快,若只是用清水浸泡药材的话其实药效也一样,只不过见效会慢一些!”
闻言,楚萧顿时攥紧拳头,目光灼灼道:“够了,这就够了!我怎么这么蠢,堵不如疏的道理连几千年前的大禹都明白,我怎么之前就没想到!”
看到楚萧那如同疯魔了一样的神态,李祺在一旁立刻抓着他询问道:“萧哥儿,你到底想到什么办法了,快说啊!”
但楚萧却没急着回答他,而是发了疯一样直接起身朝着内衙冲去,边跑边大喊让朱瞻基把淮阴的官员全都喊过来!
闻讯而来的朱瞻基和解缙等人都不明白楚萧的意思,而楚萧却直接让朱瞻基发命令下去,让整个淮阴和淮安之地的官员与差人,在最短时间里把这两地有多少口水井全都调查清楚,如数上报。
并且,让盛寅和其他大夫用最快的时间,配合当地官员按照水井的数目将草药包给准备出来。
见众人不动,楚萧激动的喊道:“你们想,灾民流动是管控不住的,你把他们关在家里他们只会想着用尽一切办法逃出去,不希望自己困死在城里!”
“可是灾民不管流动到什么地方也总会口渴,是人就总得喝水吧!”
“特别是现在粮食不充足的情况下,灾民每日的进水次数就会更多,把药材往麻袋里一装投放到水井里,这就等于是间接的给所有灾民全都喝上了治瘟疫的药!”
“喝了这些井水,得了瘟疫的治病,不得瘟疫的预防,此消彼长之下不出半月瘟疫就能彻底根除!”
楚萧的这一番良策几乎是让在场的人全都恍然大悟,朱瞻基更是和脱缰的野马一样直接就冲出了衙门,而李祺在后面激动的跟一只丑陋的土拨鼠一样,上蹿下跳,叽叽喳喳。
“楚爵爷此番良策,真乃是悬壶济世之功!”而就在这时,盛寅给了楚萧深深的一拜。
他这一拜楚萧承受的丝毫没有心理障碍,可你解缙解阁老这一拜又是怎么回事,被你这么一拜我非得折寿不可。
往旁边一躲把他扶起来,却见解缙脸色愧疚的对楚萧低头道:“解缙之能确实不可与楚爵爷相比,老夫之前还在心里诋毁爵爷,实在是枉做小人了。”
解缙这人不算是个坏人,只是他这脑筋一直都转不过弯来,总想着用自己这颗脑袋劝解当今皇帝。
文人似乎自古就有这种想要青史留名的冲动,原先的于谦也是这样。
闻言,楚萧也没有怪罪他的意思,便摇摇头道:“解阁老言重了,按理说其实你我都算是太子这一脉的属官,只不过是历来政见不同,若是解阁老以后能圆滑一点也未必不能与楚萧促膝长谈。”
到底还得是解缙,要是换做陈谔那种死硬派的祖师爷楚萧打死也不愿意搭理他,然而听到楚萧的话后解缙却摆了摆手道:“解缙的性子就是如此,今日一拜也只是感念楚爵爷对淮阴百姓的恩,若他日再有问题解缙依旧会秉公处理。”
得,这话都说给狗听了,楚萧决定家门口那块牌子还是继续挂着吧,这解缙迟早得把自己玩死。
江南之地的瘟疫有了希望,楚萧这个办法也确实是应对流民四处逃窜最好的解决手段。然而,嘉峪关这边的战况却迎来了转折。
朱棣等人随军用三天的时间赶到了边关,而所有人原本以为要面对的都是被攻破的嘉峪关,以及被瓦剌人屠城后堆积成山的百姓尸体。
可大明边关,苦寒之地的北方百姓却让他们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全民皆兵。
守城将军战死了,从他身上挖出来的箭头足有半斗重,肃州卫的太守率领仅有的两千守军赶来支援,一介文官竟也手持横刀上了城楼,浑身烈火依旧酣战不休。
百姓死了一茬又一茬,到后面甚至是老弱妇孺都上了城池,面对敌人的弩箭他们誓死也不让敌人破开城门,因为他们身后就是自己的亲人,后退一步就等于放弃了国土。
等到朱棣赶来支援的时候,见识到的就是堆积成山的尸体,以及被烧成焦黑却依旧没被攻破的城池。
于谦和陈谔彻底被这边关血战的惨烈给洗礼了,沐春老傻把这俩人绑在椅子上,让人用手扒开他们的眼皮让他们亲眼看看这惨烈的画面。
狂吐了一整夜的两人被皇帝直接弄到军营里养马去了,累了一天的于谦和陈谔正在帐篷里呼呼大睡,可帐篷外却忽然传来一阵拼杀的声音将两人从梦中惊醒。
“醒醒!”
把睡的跟死猪一样的陈谔拍醒,于谦连忙捂住他的嘴示意他跟上来。
两人悄默声的来到帐篷边上一看,于谦浑身上下的血都凉了,只见外面竟然已经厮杀的惨烈,一打眼就看到夜袭的敌人赫然就是那些瓦剌人。
该死的马哈木,竟然趁着夜色带兵杀进了嘉峪关内,他们所在的营地乃是距离皇帝大营最远的军马营地,而且这里是战马的存放之地,守卫将士只有数百人,等三千营和五军营赶过来支援战斗就得结束了。
“这怎么回事?!”
陈谔顿时就乱了阵脚,而于谦则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不对,于谦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就算是马哈木能趁明军不备发动夜袭,可也得打开城门才行。
城门只能从内部打开,难道说明军之中有瓦剌人的内应么。
片刻后,于谦忽然看到了让他如梦魔一般的画面,帐篷外面已经杀得是血流成河,可他的好大哥,养马师父哈斯珠子却坐在外面的一个酒桶上纹丝不动。
气血上涌的于谦瞬间就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拔出腰间的横刀就胡乱的冲了出去,也不管身边飞过来的鲜血和弩箭,直接就要一刀将这位叫了好几天的珠子哥噼死。
然而,他哪里是对手,刀还没噼下去就被人夺走了。
看着转过身满脸狞笑的哈斯珠子,于谦怒不可遏的指着他骂道:“你这个叛徒!你勾结敌人,是你打开城门把瓦剌人放进来的!”
这已经不是询问了,于谦立刻就意识到就是这个哈斯珠子干的。
他一个全家战死的瓦剌降兵怎么可能和大明一条心,但他想不到这家伙平日看着胆小,却能做出连夜开城放敌这种事。
然而,随着周遭的喊杀声逐渐消失,那些满身是血的瓦剌人却把他们围在中间,并齐声对哈斯珠子抱拳道:“大汗!”
于谦彻底懵了,他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哈斯珠子,不,应该是瓦剌首领马哈木。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一代枭雄马哈木竟然隐藏在明军之中这么长时间都没人发现,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并且还把他们大明的骑兵与步战兵法全都偷学了去。
现如今于谦甚至都有想死的心,难怪楚萧会说他这种纯粹的性格早晚要吃亏,就他这样看谁都是好人,随便接触两天就掏心掏肺的性格,哪有楚萧那种圆滑的性子来的聪明。
一想到马哈木就藏在他身边,这些天自己对他是倾囊相授,不仅把大明的兵法都教了他,而且马哈木还夜袭这里把如今大明能上草原冲杀军阵的战马都给屠戮了,于谦就恨不得死在这。
闻言,马哈木却还想招揽于谦,康慨道:“于谦,我就是瓦剌大汗马哈木,我敬佩你的文采和兵法!”
“老皇帝昏庸自大,早晚会死在我手里,你跟着他没有好结果,跟我走吧!”
“我懂你,我能让你发挥你的才干,但老皇帝却只会让你一个会元公来养马!你跟我走,等我夺了这天下,我愿意跟你共享这大好河山!”
马哈木确实欣赏于谦的才干才会有这番话,然而一旁冲上来的陈谔却根本看不出这其中的眼色,而是指着于谦大骂道:“于谦!你竟敢通敌叛国,你死罪!”
可他话音未落,于谦就一把将其推倒。
“你才死罪!”
说罢,他又转头看向马哈木道:“于谦宁死不会背叛大明,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跟你走!”
可闻言,马哈木却根本没有废话,而是直接让手下人将残余的明军屠杀殆尽,看着于谦那目次欲裂的眼神他更是直言不讳。
说白了,他早就看出这座大营就是为了保护于谦而设立的,只要把这附近的明军杀光,朱棣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会知道他于谦去了哪里,他不用受内心谴责。
然而看着马哈木依旧在蛊惑他于谦却根本宁死不屈,眼看软的不行马哈木直接抓着于谦的手朝地上的明军刺去,在这种精神攻击下于谦几乎要崩溃了。
“有本事你把我也杀了,杀了我!”
此刻于谦是真的在求死,他悔不当初没听楚萧的话,然而马哈木到底是个枭雄,他很清楚杀了于谦只会让自己后悔,让天下人耻笑他马哈木杀了个书生,不杀于谦反而能让他活着看到自己战胜老皇帝朱棣的那一天。
“大汗,得快点走了!”
“明军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能闻讯赶来,再不走城门一关我们就是瓮中之鳖!”
听着手下人的催促马哈木知道今天带不走于谦了,他今日为了行动隐蔽也特意只安排了两千人进来,无法对抗明军三万兵马的锋芒,必须赶紧走。
念及此处,马哈木最终还是没杀于谦,连夜就撤出了嘉峪关,准备明日一早借着暴风雪的掩护让也先直接偷袭明军右翼,到时候等阿鲁台部的兵马赶到就彻底把老皇帝围杀在这漠北苦寒之地。
没错,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打入关内,而是要把老皇帝的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