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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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之地，三十三个席位，三十三道目光，同时投向圆桌上空的画面，甚至透过那画面，看到虚实边境的真实景象。
画面中，依旧还是各自古怪的线条波澜交互，环绕着新出现的白色火焰，衍生出新的变化。
但在另一层面，也是简简单单的一场追逐，两道意志，一道火焰。
火焰由虚无向真实而来，两意志的“存在”已经极其薄弱了，却还是在自己进行削减，在虚实的赛道上，想要抢先对手，接触那道意志。
“黎相，希望你能成功吧！”东伯雪鹰目光有些复杂，作为最近的一位领主，也是被那场意外干涉最多的。
想着，他又转向面前的另一人，罗峰。
感受到东伯雪鹰的目光，罗峰回过头，微微一笑。
“哼。”对面，一位始祖注意到了这方，冷哼一声。
那条赛道上，黎相和荒云你追我赶，显得势均力敌，距离那火焰也越来越接近。
因为“均衡”，荒云虽然先发，但还是被黎相赶上了，可赶上之后，却又难以超越半分，只是这样继续着。
白色火焰越发凝聚，由虚无而来，恍惚中，好像有无数相似火焰，融入其中，那好像是无数丝线，延伸向外，拉扯着对方化实。
削！
又是一层淡淡的存在被黎相剥离，有些痛苦，但并非普通的疼痛，而是寂灭虚无感包裹着。
这个过程需要极为仔细，因为现在存在感已经极其薄弱了，一不小心，说不定真的将自己化作虚无。
“先祖，这命火，你要吗？”带着笑意的话语，从另一道意志传递过来。
“这，还是命火吗？”黎相问道。
“当然是，”荒云好像点了点头，“当初先祖陨灭太早，命火还没有成熟，浑源层次不讲寿命，但需要存在。身为命火教主，我的责任就是将命火升华，先祖，你不觉得，存在是寿命的根源吗？”
“存在，是寿命的根源？”
“先祖，想想看，凡人受制于肉体，超凡受制于灵魂，神灵受制于心灵，更上的，却是受制于世界。这，不就是寿命的本质吗？”
“你在思考，命火夺寿的原理。”
“是的，”荒云的声音笑意不减，“命火，对于浑源之下的存在都有效果，可实际上，浑源生命和超脱生命，都只是受制于环境了，并无寿命。那么，命火是如何作用的呢？”
黎相沉默。
“命火，剥夺存在根基。即便对于浑源存在，只要有灵魂，灵魂依旧是本源，一次次剥夺，即便融入其他填充，也只不过稀释而已。可是，有些生命，可是没有灵魂的，比如机械族，可它们依然能够点燃命火。”
“在罗城主的故乡，那个被称为地球的星球上，曾经有过一个猜想，当一艘船上，一块木板坏了，更换成另一块，一块接一块，最终所有木板都换过，那么，它还是最初那艘船吗？”
“不是？”
“不，我认为还是，因为那艘船上，还有其他东西没有换过，比如框架，形式，名字。如果换成修行者，先是留下灵魂夺舍，在灵魂苍老过后，又一次将一切铭刻在未曾朽去的身体上，再更换空白的灵魂。”
“或许你觉得，灵魂根本，还有真灵，但是真灵这种东西，真的不能更换吗？”
“命火，是燃烧自己的一切存在，才对啊！先祖应该也为自己成长过程中，遭遇命火教好似不多而迷惑过吧？”
的确，自己此生，在天愚宇宙时，就听过命火教，但真正遭遇，还是在时光源地，明明那个组织的痕迹，连万神殿主都接触了。
“当然是，确认过先祖存在之后，他们就去进行命火升华仪式了。”荒云道。
“命火升华仪式？”黎相感受着越来越接近的命火。
“就是眼前啊！”荒云感叹，“先祖，这仪式，只差最后一步了，就看我们，谁最终获胜吧！”
两道意志，同时抵达终点，汇入那熊熊燃烧的火焰。
轰！
火焰凝实，不断扩散开来，填充着整个虚实边境。
外界，无数世界，乃至浑源中，感应力较强的生命，都发觉，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
一处源世界，洞府中，一名白发老者盘膝坐着，身周虚空笼罩着厚重的意志，可他的身形却如叶子般缥缈。
“这是？”他迷蒙中感应到一片空间，好像有无数火焰翻涌。
“命火？”他眉头皱起，最近些年，命火邪教动作减少，也许在筹谋着什么。
他一步迈出，就要顺着感应，进入那片空间。
无形的力量降临，他直接被抹去了。
这个源世界，也不记得那位“至高存在”。
“浑源，又多一景。”永恒议长看着面前的画面被火焰席卷后破碎，那汹涌的浪涛，甚至波及到永恒之地。
“也不知，他会走哪条路？”另一些存在心中想着。
除了有利益相关的几位，其他的，对于到底是黎相成功，还是荒云成功，都无所谓，更关心，对方到底是成为奇地掌控者，还是领主。
至于始祖，没有哪位觉得对方会这样选择，即便是那六位始祖。
浑源中，一处偏僻空间，黑色的奇异生物绕着一无形漩涡旋转着，古怪的波动牵引着。
“黎相还是荒云，不管你们哪个出来，都将为我作嫁衣。哼哈哈~”渊龙始祖游动着，将那白色火焰中摘下一点，落到漩涡中央。
他身上乌光浓郁，散出好似灾厄的灰色气息。
“存在之火吗？命火的升级版，原来是这个。”
渊龙始祖却感觉到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计划还有什么疏漏吗？”
要是对方成为始祖，那他自己占据先手就能解决，就算是领主，也不是没有机会。
即便成为虚实边境的奇地掌控者，那他只能自认倒霉了，但借由时光源地和虚实边境的冲击，还是能报复一把。
“到底还有什么问题？”他回想着计划，检视着。
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无功而返。
“奇地掌控者，不可能被我召唤过来，但他本尊也就被困在其中了，对我没有威胁，也没有利益；领主，以我的计划，抓住他，带回去，集上百始祖之力，他一个初入的，怎么都扛不住；始祖，就更没问题了。”
“计划，到底有什么疏漏？”、
作为最顶尖的存在，渊龙始祖对自己的直觉还是有些相信的，此刻也检视着自己的念头。
“原来是觉得对方不会没有准备啊！”
“这一次，我准备了这么久，就算有准备，也是我的全。”
“怎么感觉有点像被荒云杀入死境那次？”
“没事，这一波，优势在我。”
不管外界如何，黎相和荒云一同进入命火中后，意志也开始交汇，交锋。
“原来，你居然是这样的念头。”感应着荒云的想法，黎相满是不解与惊愕。
“原来，先祖居然是来自于浑源之外吗？幻想之心，才该是一切的源头啊！”荒云虽然发现自己对一部分事物理解出错，但是，还是很坦然。
“你为什么这样子想，值得吗？”在那片奇异的意识空间，时间好像被拉长，黎相和荒云又显现出各自的形体。
“这有什么值得与不值得的吗？”荒云从来都是那副微笑，“先祖渴望自由吗？绝对的自由，等同于绝对的强大，在我的帮助下，先祖也算是达成夙愿了，不是吗？”
“若是帮我，你会消失。”黎相眼神一凝，“你应该也知道了，这片时空，其实是幻想之心构筑的，我必定不会去维持你的存在，那个时候，除了终极存在，你甚至不会存在于任何一人的记忆里。”
“先祖记得我，不是吗？”荒云笑着，“先祖能够走完一切，我只助推上这一把。”
“不，”黎相摇了摇头，“若是我理所应当接受了这一切，那么，我反而不自由了。连这一步，都是被施舍的。”
“我心甘情愿。”荒云依旧微笑，“当然，若是先祖不愿接受，让给我，也是可以的。”
“当然不行，我不可能去选择自戕。”黎相再次摇头。
“那么，先祖准备怎么办呢？只有两种选择。”
“还有第三种。”这次，黎相倒是露出了微笑。
“第三种？”荒云的笑容凝固了，变得有些勉强，“怎么会？”
二人的记忆交汇，可以相互查看，但太过庞大的记忆，想要找到有效信息，也是有些困难的。
“找到了，”荒云彻底失笑，“幻想之心，是吗？我终究遗漏了一些，那个时候，根本不该让你进入源溪。”
“命火教主，”黎相也称起了对方的另一称呼，“这命火，我早就舍弃了，既然你想要，那就给你好了。”
他挥手，在自己身上割除了一道亮光，飘零在这空旷的虚空中，那是他作为命火始祖的身份。
他这一世，从来没有动过命火，与命火相连的，也就这个，而他舍弃了之后，命火自然，也就只能认可荒云。
“不如都成道。”
“三者缺一，你会无缘那个层次的。”荒云看着那飘到他手上，融入其中的光点，又抬头对黎相，很认真地说道。
“无缘就无缘吧！自由，自然不能这等无谓的追求所束缚。而且，幻想之心，也足够了。”
一道彩色的光柱，从无穷高处落下，砸在黎相头顶，却又渐渐散去。
莫名的感悟从黎相的心中升起，连上了真实的躯体，开始了蜕变。
“有舍才有得，三者皆成，本来就不可能，要是我真的接受了那命火，反而放弃了幻想之心。”
荒云感受到黎相注视着他，那目光，好似在说话。
“我不接受。”荒云捏起了拳头，身躯轰然炸开。
嗡！
源世界，黎相的身躯并未如预想般接收到意识，却是逐渐陷入虚无。
“来不及了。”
白色火海中，意识和肉身汇合，完整的黎相，身体不受控制蜕变着，还吸收着周围的白火。
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他，难以回归。
“既然你不要，那就我来吧！”
火海收缩，逐渐在火焰的源头，化作一道人影。
“荒云，何必呢？”黎相有些无奈。
一道缥缈的白光汇聚，趋于无形，那是虚实边境，奇地掌控者的权柄。
“不想争，也得争了。”
在他源溪中沟通到幻想之心的时候，实际上永命之契便失效了。
永命之契是命火的衍生，而命火是黎相引动幻想之心力量的杰作，源头的力量冲散了永命之契。
可是，虚实边境是不一样的，奇地掌控者，自动升高大半境界，要是让已经成为命火始祖的荒云，成了虚实边境掌控者，说不准黎相还真的会被囚禁在这里，成为领主也不行。
轰！
一平坦的陆地在白光中显形，黎相，还有荒云，落在两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