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虚实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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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相的本尊在源世界从沉睡中苏醒过来的同时，化身在墟墓接受传承也到了尾声。
迷迷蒙蒙的混沌之中，一道模糊的虚影沉浮着，好像水中的游鱼。
“时间，差不多了。”
那虚影凝实，淡灰色的衣袍摆动着，人也从盘坐中起身。
淡金色的印痕在他眉心显现又隐没，近圆的形状，标志着某个时刻即将到来。
“开道者，巨斧，盘古……”呢喃着些许的姓名，顺着一股排斥之力，黎相凝实的身影被排斥出去。
说是被排斥，也不太对，反而更像是周围的混沌退却，将他还归真实。
脚踏在廊道的地面上，久违的踏实感，包裹住了黎相，就连身周的虚空，也显得实在。
环顾四周，此处应该就是当初和罗峰分开之处，空间却是发生了某种扭曲，那扇门户早已消失不见。
一脚迈出，黎相距离之前所在有一步之远。
“这是，空间缩维？”回身望去，黎相确认刚刚所在之地，已经隐没了，而四周虽然看似是三维的空间，但实际上就像是以他自身为端点，放射出去的无数直线。
他不管怎么走，只有一条路线。
“虚空之道？”闭眼感悟了会，黎相猜测着。
要说虚空之道的话，必然无法绕过最近的第九领主，东伯雪鹰，他就是掌握浑源虚空之道。
以虚空道的奥妙，的确可以搭建出这样一片空间，可这并非虚空道。
“单行收束。”
回想起自己得到传承时的感悟，黎相微睁的眼角，流露出一丝哀伤。
也不再多想，他随意向外走去。
在这种实际的一维空间，不，应该说半维空间，他不管怎么走，都只能向外。
“开道者……”他念叨着这个称号，想要回望，却是做不到的。
“进入这条廊道的时候，是罗峰以他领主之力开辟的一条通道，但现在他不在这里，空间就收束了。”
一边走着，黎相一边思索着。
墟墓的中域，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不存在”的，甚至整个墟墓，都是“不存在”的。
之前去接受传承的那一路，是罗峰以自己领主级别的影响，将这条路径从“不存在”中捞出来的。
“也许，如果不是他出手，依靠源种，也有可能做到，但应该会麻烦很多。”
这是黎相原本的打算，这具化身来到墟墓，其实是一个意外。
原本，他是想要积蓄到世界级极限之后，再来这里，感悟开道者传承，试着能不能进行最后的突破。
而分离出的意识，这具化身，无意识到来之后，原本也是进不去的，可罗峰带他进去了。
“领主和世界级，差距如此之大吗？”
他又思索着另一个问题，按照感应来看，自己本尊苏醒过后，已经是世界级了，因为一体的缘故，即便如今这化身，也算是世界级。
可之前跟随罗峰进入这廊道的时候，他居然都没有发现廊道是罗峰以自身力量开辟的，而且罗峰还是以“刀”闻名的领主。
终极存在跟仅次于终极存在的世界级，差距太大了。
直到这个时候，黎相才有了足够真切的感悟，荒云能够越级猎杀渊龙始祖，真的很了不得。
想到这里，黎相面色凝重了起来，眉心的印记已接近完整，永命之契的时机也快要到来。
“荒云，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回想起那次短暂的见面，黎相心中越发沉重，也伴随着浓浓的疑惑。
若是荒云想要杀掉自己，其实都不需要那么复杂，那次见面，自己还未能超脱樊笼，以对方猎杀渊龙始祖的能耐，自己是难以抗衡的。
“永命之契。”摁着眉心，黎相继续慢行着。
一切的线索在脑海中串联。
他记忆中的荒云，罗峰的话语，经历的一切，命火，幻想之心，源种……
真相只在咫尺之间，却好像雾里看花一样，不够真切。
好似穿过了一层薄薄的界线，踏足元神殿的时候，黎相看到了那名黑袍老者，好似万古不动般站在那里。
“回来了？”老者依旧是那副姿态。
“回来了。罗……城主呢？”黎相询问。
“你接受传承这么久，罗城主自然是离开了。”老者回答了他、
“接受开道者传承，有多少收获，都是你自己的事情，现在，你该离开了。”老者的语气有些冷淡，充斥着公事公办之意。
黎相瞧了他一眼，心中却是暗道，看来即便作为元神殿器灵，对于墟墓的真相，也不那么了解。
不过也对，在元的大神通之下，除了中域之外，其他地方，“真相”的影响并不很大。
“好。”黎相应道。
“并非我不讲情面，让你立刻离开，是罗城主的嘱咐，他让我转告你，时间不多了。”老者语气又突兀软化下来。
“离开的流程，你也不是第一次了，自己去吧！”老者摆了摆手，转身踱步离开。
又一次，进入了传送台，顺着“开道者的目光”，望向了浑源中的一处处传送点。
或许是这次境界高了，也或许是了解了“真相”，黎相也感到了有所不同。
“去，时光源地。”
没有犹豫，他直接选择了传送点。
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在“中域”时见到的，对于领主之路，也有了一定的把握。
“去时光源地将那两分身的存在收回来，再去与本尊汇合。”
“希望能赶得上。”
感应着眉心的印记越来越圆满，黎相的心中越发急迫。
在这样一个时间尺度无比漫长的世界，他居然又久违地为时间操心起来。
可即便心中焦急，事情也必须要一件一件完成。
时光源地深处。
源河上，白袍少年模样的荒云，驾驭着一艘小舟，漂游着。
天边划过一道流光，犹如白日星现。
“先祖。”荒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右手上托起一块刚好填满掌心的晶体。
那晶体透明，好似无形，却像是一个容器，里面一团龙卷风一样的景象，不断颤动着。
“你想的不错，但是，我会给你机会吗？”
“先祖，按照我的想法来，不好吗？为什么要反抗呢？”
“不过，这才是我心中的先祖，也不枉的去不存风暴中，冒险采集此物。”
荒云闭目，手掌拢在一起，那晶体渐渐融化，里面那风暴旋转越来越疾，无形波动散溢开，在源河河面上掀起一阵阵波澜。
源溪中，两道模糊的身影在召唤下返回，于“现在”交汇合一，离开源溪。
广场上，黎相也再一次见到了那黑袍人，以及他身旁的那白袍女子。
“荒墨，荒瑶。”
这一次，达到世界级，黎相也总算是辨认出了二者的身份，他的那一对儿女。
“如今，你们也长大了。”
黎相也不懂，自己怎么会这么说，要是按照经历的时间来看，他的儿女，年龄其实比他这位父亲还大。
“父亲。”
不管是荒墨还是荒瑶，与“父亲的转世”真正相见的时候，本来的种种不满，恼怒，都好像被清风拂去，明明已经是“极度成熟”的修行者了，却还好像一个孩子一样。
当然，一种隔阂感还是存在的，面对着对方，都感觉有些微妙，有些僵硬，有些不知所措。
这一刻，黎相却感觉到，自己好似又“真实”了一些。
“父亲，上一次，你去起源大陆，却没有留下一道分身陪伴，凤仪师祖有些生气的。”荒瑶却是说了这样一句话，一下子把黎相的记忆拉到穿越之初。
那位如养母一般的老师……
“留下分身吗？”黎相眼神有些迷离，回神看向荒瑶的眼睛，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长时间留下一道分身在起源大陆，时时刻刻感受着“大恐怖”的压迫，黎相感觉自己的修炼都会受到影响。
不过，等他完成了这次突破，就没什么了。
曾经的情感冲击着他，他才忽的感觉，自己在这个世界，其实早就扎根很深。
另一个黎相从广场另一端飞了过来，和他融合一体。
“我走了。”望着眼前的子女，黎相心中久违有了留恋，但还是毅然决然准备离开。
这个时候，什么东西最重要，他是知道的。
若是在和荒云的争锋中落败，一切都为虚无。
“你说，他能成吗？”望着黎相消失，荒墨对荒瑶问道。
荒瑶却是没有作答。
在黎相从那个世界刚刚离开的时候，他眉心那还差了一块的印记，跳跃式直接变圆了。
“不好！”
时光源地与自己的源世界，两处的黎相，被一股奇异的波动拉扯着，无法反抗地进入了一片奇异之地。
“虚实边境。”
周围迷蒙，好似虚空，被雾笼罩，遮掩一切的感知，混沌一片。
若是说东伯雪鹰的虚界幻境道是他以自身力量构筑的环境，虚实边境，就是无限浑源空间的幻境。
某种意义上，它和永恒之地，时光源地一样，是浑源奇地，可不同的在于，它无处存在，却又无处不在。
虚实边境，也是永命之契中，荒云选择的决战之地。
“这是，虚实边境降临？”
浑源中某处，渊龙始祖巨大的眼眸睁开，好像一个深沉的渊谷，吞没一切。
虚实边境，那是一处“概念之地”，介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间，无人进入的时候，就是“不存在”，其存在，需要有所依托。
“来不及了，那我就自己去好了。”
虽然那是“概念之地”，没有确定的入口，可是出口却是可以捕捉的。
“本来还想多联系几位的，现在还是自己去吧！”
永恒之地，无限浑源空间最初的世界，膜壁上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眼睛。
“这一切，终于要到尾声了吗？”
“浑源之外，这或许是契机吧！”
意志交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