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可怜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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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宇静静地看着吴杰被火焰烧成灰，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做任何举动。
火焰渐渐地小了下去，很快熄灭了。
“走吧。应该有居民报警了，警察应该快来了。”魏宇说。
“真是神奇的敌人，我从未听说过死侍能实现大脑重生。”楚子航说。
“嗯。确实。”魏宇有些心不在焉。
楚子航看着他，“你在同情他？”
“不，我从来不会为一个加害者感到同情。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魏宇说。
他想起吴杰临死前的笑，有些感慨。
他在孤儿院时，表现的远比其他其他孩子要成熟。
因为这方面的原因，护工们很喜欢他，其他孩子们则是对他抱着一种敬畏而疏远的感情。
他倒是不在意，也乐得清闲。
可有个孩子却很喜欢接近他。
那是吴杰。
吴杰面貌丑陋，即使是其他先天残疾的孩子也不愿意和他玩。
但不知怎的，吴杰对他却很亲近，很照顾他。
有一天，魏宇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亲近他。
吴杰回答说：“你跟我一样，没人陪你玩。”
也许吴杰心中也想当个好孩子吧……
只不过现实是残酷的。
以他的这副面貌和从福利院毕业的经历，想要找一份工作活下去难度应当不小。
他会面对其他人异样的目光，像一条流浪狗一样艰难地活着。
吴杰对他的情感是很复杂的，既嫉妒却又羡慕，还有一丝高兴。
也得益于此，魏宇得以很轻松地在楚子航赶来之前和吴杰周旋。
但在龙血的影响下，吴杰的嫉妒最终战胜了其他情感。
“那个孩子呢？不管她了吗？”楚子航问。
“不用了，当时房间很暗，那孩子没看到我的面貌，我们的身份不会暴露的。”魏宇说。
“你应该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楚子航皱了皱眉，说。
他担心这次的经历会在那个孩子心中留下阴影，从而影响她的一生。
“你知道这次事件的全貌吗？”魏宇没有回答，而是抛出了一个问题。
“这不是一起死侍报复事件吗？报复对象是你，波及到了其他人。”楚子航说。
“你知道那个孩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吗？”魏宇问。
楚子航不说话，静静地等着魏宇的话。
“那个孩子的身上有很多伤痕。”魏宇轻声说。
“是死侍干的？”楚子航猜测。
“不是，是那个孩子的父母干的。那个孩子所在房间的房门是铁做的，这本身就很可疑。我还在那个房间里找到了血迹凝固的皮带。”魏宇娓娓道来。
楚子航的脑海中迅速浮现一个被父母囚禁虐待的小孩子形象。
“吴杰本可以杀了那个孩子的，但他那时动摇了。”魏宇说。
“是因为那个孩子的遭遇吗？”
“不仅仅是。还因为那本《父与子》。”魏宇说。“从书上的划痕来看，吴杰当时处于天人交战之中。那本书唤醒了他残存的人性。按照当时的情况来看，那个孩子活下来的概率是50%。而她很幸运，活下来了。”
楚子航一愣。
《父与子》这本漫画讲的是一个父亲和孩子的嘻哈日常，故事非常有趣，描绘出了亲情的温馨。
“吴杰没有杀那个孩子，就连将那个孩子捆起来时，也刻意避免了对人体危害较大的捆绑方式，
这也算是他最后的人性余辉吧。”魏宇说。
楚子航不说话。
他想起了那个男人，那个他称之为“爸爸”的男人。
在那个雨夜，面对着死侍群和奥丁，那个男人背对着他，朝着奥丁挥刀。
直到那时，他才理解到什么是父爱。
“来自父母的爱是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份啊……一个人如果一生都没有品尝过父爱和母爱的话，是很可悲的。他们是缺爱的可怜虫。”魏宇说。
单亲家庭、留守儿童、孤儿……他们天然就缺少父母的关怀。
也许，正是因为吴杰也渴求着父母之爱，所以他才会在最后关头被唤起一丝人性，放过那个小女孩吧。
楚子航保持着沉默。
他想象着一个从小相貌丑陋、被父母遗弃、被其他人排挤的小孩最终步入社会，却依旧不得不苟延残喘。
对儿时玩伴的羡慕最终被龙血扭曲成了嫉妒与憎恨，这份嫉妒与憎恨使他跨越大半个中国来到这座城市，对魏宇下手。
吴杰算计的很好，先在傍晚预约，让魏宇没时间确认户主信息，使他得以初步瞒过魏宇。
在魏宇登门后，再在茶里面下药。
这份理智和谨慎对于一个死侍来说，可谓少见。
但当魏宇真的喝下那杯茶后，他却又迟迟不动手了。
“可你一点都没有拯救他的意思。”楚子航说。
“加害者就应该送他们去见阎王，不论他们有什么苦衷。”魏宇说。
楚子航有些震动，“但最初的加害者却不是这个死侍。”
“最初的加害者是这个社会。”魏宇幽幽地说。“是它造就了吴杰这个新的加害者。”
“有种‘错的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的意思。”楚子航一针见血地评价。
“这话虽然中二，但却不算错。毕竟按照马哲的观点，物质决定意识。一个人会如何，是由他周围的一切决定的。”魏宇耸耸肩。
“但这样子说的话，多少有点命中注定的悲观主义色彩了。”楚子航罕见地笑了笑。
“所以才说意识具有主观能动性嘛。”魏宇说。
“说实话，我很难想象你能从现场推断出这么多东西。”楚子航感慨。
“我会侧写。”魏宇说。
楚子航愣了一下，“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不错的吐槽。”魏宇说。
“那那个小女孩呢？你不给她做心理辅导吗？”楚子航将偏了十万八千里的话题拉了回来。
“我不好回现场。狙击枪声加火焰爆破，这样的异样肯定早就被居民发现了。所以警察很快就会来，到时候很麻烦。”魏宇无奈。
“抱歉，我早就猜测死侍是来找你的。但作为执行部的一员，我不能泄露任务的具体信息。”楚子航诚恳地道歉。
“没关系。你不是也提醒过我吗？”魏宇能理解楚子航的苦衷。
卡塞尔的执行部是一个暴力机构，里边儿规矩很严。
楚子航那没头没尾的一句“注意安全”，其实就是他在给魏宇做提醒。
“我让学院安排一下，让那个给小女孩做心理辅导的‘恰巧’是你。顺便让学院做一下善后工作，防止你我暴露。”楚子航提议道。
“多谢了。”魏宇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