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踏松月擒拿陈旷,百药山勇斗恶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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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陈旷意昏识沉,头痛难忍,睁开眼来时,首先见到的是黑黢黢一片岩石,他左右一望,见此处是一座天然形成的洞穴,里头深不见底,怪石嶙峋,岩壁上长满了青苔青藓。
滴—答—
滴——答——
不住地有水珠落在陈旷面颊两侧,隐隐散发出浊臭腥味。
我这是怎么了?此时陈旷脑子里犹自昏昏沉沉,一片混乱,难以凝神细思。
耳边又听见几声流水滴答,陈旷猛地想起来,他是领了一列弟子,伙同官兵带着林崇吉上山来寻林如许的。
怎么到了这儿?
林崇吉去哪了?
陈旷下意识一运内劲,却发现身子整个竟似僵住了一般,不能挪动,更被封住了奇经八脉,内力运转时犹如鱼入泥潭,阻滞难游。
他大骇之下,这才想起,上山后遍寻不到林如许,一行人就地休整用饭时,遇了敌袭。
那帮人的武功与之前坑杀林家堡的人倒像一路的,难道林如许也遭了毒手?
陈旷不敢再想下去,就在此时,他耳边忽然传来橐橐之声,有人来。
“这是什么意思。”
说这话的人声音沙哑怪异,就如枯木磨在砂石上一般,另有一人道:“这是咱们的诚意,请阁下笑纳。”
是他!
陈旷睁大了双眼,说话的此人声音一听便知,正是林崇吉的护卫林成。
果然是一伙的,那么先头说话的那个,就是庆见空吗?不,也未必然。
陈旷心下如霜似雪,烦恼道,楚阳的命案未了,林家堡又惨遭血洗,余弟在此事中还不知瞒了多少名堂,若真是他做的,陈某便豁出命去,也要擒他归山,听候王道长发落。
但一念丛生,又想到当年与余何意两人在清风观论道对弈之情,想到林崇吉说听余何意所言非虚之事,心下不住叹气,思绪烦乱,不知该信谁好。
“呵呵呵……你们踏松月,倒很会做些无用的事。”
“你做什么!啊!”
随着惨叫声传来,陈旷又听见咔得一声,仿佛喉骨脆裂之声,紧接着,那脚步声步步逼近。
陈旷拼命调息解穴,却总是不得法门,情急之下,他闭上了眼,佯装未醒。
那人走到近前,忽得出手袭来,伴随一阵劲风,陈旷强忍着并未睁眼,却感到身体松快,竟是被解了穴道。
“我给你一炷香的工夫,一炷香后,咱们洞穴外见。”
他话音才落,陈旷已猝然睁眼,一小玉瓶落入怀中,只见那人已背身出外。
“等等,你……你到底是谁?”
听得陈旷言语,他止步侧头。
“你要是杀了我,自然也就知道我是谁了。要是被我杀了,知道我是谁又有什么用处。”
一炷香后,陈旷运功已毕,拔起插在岩石上的佩剑,只身向外走去。
走出洞穴时,曜日辉辉,陈旷抬袖一遮,此处平滑如镜,天然凿就,数丈方圆一道石台。
他辨认出那道穿着黑袍的身影,脸上戴着半块古铜色傩面,下颏处有如火烧过般的烙印,甚为可怖。
在那人左下还有一具身服靛蓝的死尸,面容凄惨可怖,喉骨碎裂,头颅歪在一旁,赫然便是林成。
陈旷心下一沉,持剑一礼,说道:“请。”
话音未止,面具人欺身而上,两掌向陈旷双耳打来,陈旷后仰头颅,手中长剑已直刺他中门而去,那面具人冷哼一声,中途变掌为拳,实打实的与这长剑对了一记。
只听得剑刃刺啦一阵令人牙酸之声,仿佛在与什么精铁顽石对撞。
两人拼了一记,都各自退开几步,陈旷心道,这人手上好硬的功夫。
倏忽间,陈旷提剑上刺,剑尖指向面具人喉口处,那面具人一掌劈向陈旷肩头。
另一手并指去夹住了剑尖,陈旷有心撤剑,却被他以手捏住剑身,待要躲闪时已来不及。
嘭——
一声对撞,陈旷左肩膀处吃了一掌,登时感觉到有一股阴寒之气,往下腹冲去,似这等诡异内力陈旷往日从没见过,便下意识运功对抗。
但这道阴寒之气来的既猛又急,反把他腹内搅得天翻地覆。
陈旷面色一变,不由得手腕一松,弃剑而退。
“哈哈哈哈,陈旷,想不到哇。”
陈旷抚住左肩处,尽力调整体内真气,冷声道:“想不到什么?”
面具人提剑逼来,“想不到你竟毫无长进,可惜了。”
陈旷没有回答,事实上也无需回答,若生死只在这一瞬之间,他也只需要在死前发出最后一击,华山派以剑术名扬天下,可鲜为人知的是,华山派的拳法,比剑法出现的更早。
他弓步直腰,左右两手各自成拳,右手先至,往面具人膻中穴打去,左手使出‘开山拳’,往他下腹直去。
这路拳法乃是华山派绝技,因力大势沉,被称为开山,此时一拳打去,犹如铁锤击岩、巨斧开山一般,拳势威猛不可挡,但这等绝技陈旷也才修行几年,并未掌握完全。
那面具人巍然不惧,微斜身避开两路拳法,一剑往陈旷头顶斩落,陈旷拳势未尽,想退已来不及,直道,吾命休也。
他略一闭目,直待等死,忽然听得‘咻’的破空之声。
那面具人手腕一麻,抬头环顾,却见头顶有巨石扑落,他当即纵身一退,那柄剑也被巨石压在身下。
“是谁?”面具人怒喝道,声音依旧嘶哑难听。
此刻空谷回音幽幽,百药山上传来一阵鸟雀嘲哳之声,草木风拂,簌簌微摆。
“庆见空,你若再不走,你的好叔叔可要从那满洞的女子尸骨里赶来杀你了。”
听得此言,面具人犹豫了一瞬,随即转身一蹬石台,飘行而去,陈旷见他轻功不佳,此刻飞身远去也是飘飘晃晃,但因内力之故,反而轻身一纵便奔出数丈,可见其功力深厚。
大敌已去,陈旷这才有时间靠着巨石,缓缓盘膝而坐,方才强压下去的几口鲜血,此刻也是大口呕出。
“不知助拳的好汉是哪一位,请留下姓名来,以便来日致谢。”
此刻正有一人,身着青衫,俊逸非凡,背负长剑,自洞穴右上方轻身飘落,陈旷一见之下,当即惊诧道:“余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