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举重若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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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怀佳轻轻地摇摇头,一个渴望要他命的人,却能冷静地隐藏三年,自己至今都不知道人家是谁,这样的对手,他知道没有用!
不过,他坏笑道:“我知道没有用,我是去做那挠心的鸡毛,既让他恨,又拍不扁,就闹心”。
“哈哈”,青衫老者最爱凑赵怀佳的热闹:“这主意听起来就高兴”,然后挠挠头问:“那你去哪**毛啊?”
“妙春堂”!
同尘神情严肃,问他:“你要去妙春堂卧底?”
“我还没那么傻,把自己送到狐狸嘴边上”,赵怀佳撕下一只鸭腿,放在牛肉上,使坏道:“我去他的对手家里”。
同尘点头:“嗯,这主意不错,既安全,又能暗中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红衫老人却担忧地反对:“万一狐狸真把你吃了,我看这个险还是不能冒”。
同尘撅嘴抗议:“派我夜探军营的时候,你们也没担心过我危险,小九不过是去当伙计,你们就拦着。你们再这么护着他,他的仇不用报了”。
赵怀佳轻松地笑道:“我只是引狐狸现身,三位老哥哥不用担心。再说,不是还有高启哥哥和蓝云哥哥暗中保护我嘛”。
青衫老者依然不放心地叮咛:“小九啊,那你务必当心留神,可千万别吃亏啊”!同尘叹了口气,说道:“哎呦,他不套路别人就阿弥陀佛了,谁能给他亏吃啊”。
“那好吧”,红衫老者勉强同意,然后问:“那我们哥三儿去哪啊?”
青衫老人抢着说:“反正我要到处散播小九高兴去”。
众人哈哈大笑。
赵怀佳对同尘说:“六哥哥,麻烦你再去一趟知府衙门,让五哥哥想办法把我送进药堂当伙计”。
“嗯,不麻烦,五嫂嫂做的杏仁月饼最好吃了,我正想去讨要呢”。
两人会心一笑。
想及三位老哥哥对赵怀佳毫无人性的宠溺和袒护,同尘既羡慕又费思。加之堂堂知府大人视其为亲弟,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了。
一个黄毛小子,还是被官府追如过街老鼠的孤儿,经史子集一窍不通,斧钺钩叉一个不晓。
他凭什么得天独厚?
毕竟能守镇山之宝的,那是何等功力,当年自己也是挑战过的。就连我这个“盗王之王”都占不到一点便宜的昆仑三祖师,居然任由他差遣!
同尘确实不能理解,这个问题已经困惑了他三年,咬咬下嘴唇,同尘终于鼓足了勇气问赵怀佳:“小九啊,三位老哥哥乃昆仑山三祖,江湖地位显赫,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呢?”
赵怀佳自然明白同尘的不服,心中一笑,将“为什么”回答成了“凭什么”:“因为三位老祖以后不用再枯守了,掌门有了应手的宝剑,江湖人再也不去昆仑山偷宝剑了,就这么简单”。
青衫老人眉飞色舞道:“最高兴的是,小九可以领着我们去很多有趣的地方游玩了”。
“哦”,同尘方才明白:“江湖传言是你们放出来的?”
赵怀佳点头,同尘反驳道:“可是那个时候,我还没跟你们结拜呢”!
红衫老人一笑,说道:“小九已经把你算进来了”。
一个黄毛小子,居然有这样的谋算,同尘心下暗生佩服,他还有不解:“那刻在深石里的四个字…”
“是小九用药粉写的”,紫衫老人曾经也无比叹服。
哦,同尘心神明朗,困境居然如此轻巧地就解决了。
昆仑名剑,掌门因祖宗规矩不得用,只能供奉,又不堪江湖人纷纷来盗。三位老祖终生不能下山,只能坐守。
明明是个死局,而赵怀佳举手间便能趟开,这看似简单的解法,实则需要聪慧和变通。
他再也不敢小看赵怀佳了,这哪里是个毛小子,明明是个举重若轻的高手,令人生畏!
同尘即刻来了兴趣,追问道:“那堂堂朝廷命官呢?你是怎样拿下他的?”
“那就更简单了,十万两银票”,赵怀佳扔到空中一块牛肉,张嘴接住。
同尘明白了,轻描淡写的十万两银票,是赵怀佳逃亡路上的唯一,可是他居然全部给了知府大人,解了知府衙门征集灾粮的大困。
他更加敬服了,一个人敢于舍弃,是气魄,是见识,是格局,这样的一个人,铁定会成功!
被赵怀佳折服的同尘,发誓尽全力帮他!
兴许是同尘提及月饼,触发了赵怀佳想爹娘,也许是中秋文化本就蕴含的家的团聚。他看着手里的烤鸭,怀念地喃喃自语:“我娘做的酱鸭子可香了”。
是的,他想娘温暖的怀抱,他想爹慈爱的目光。
可是现在,他再也没有爹娘的疼爱了。
他站起身,面向家,跪下磕头,含泪发誓:“爹,孩儿一定会为你洗刷冤屈”!
然而,一脚迈进繁华,你才会发现,红墙黛瓦是因为不再洁白。江湖,不是你读过的文字那么简单,亦非你想象的那样顺利。
眼前的世界配不上你的才华,生存的规则掩没了你的修养。
迈进社会,你如同滴进浪潮里的水珠,无力抵抗浪潮的力量,无法去你规划的方向,只能暂时地随波逐流,等待时机。
赵怀佳跟着知府衙门的孙捕头来到梁城最热闹的街市,街道两边茶房酒肆,人来客往;绸庄招牌,灿若云锦;药堂当铺,居货山积。
在一片错落有致的画楼彩阁下,赵怀佳看到了宽阔气派的“妙春堂”,门口病人穿梭,堂内伙计忙不停步。
孙捕头带着他走进了妙春堂对面的德记,德记里也是那样忙碌的场景。算账先生不停地拨着算盘,十几个学徒热火朝天地称药磨粉。
一张红木桌后坐着一个大胖子,看见孙捕头,忙不迭地放下紫砂壶,抢上前来,极尽逢迎:“哟,孙捕头,您老怎么有空来了,快请里面坐”。
大胖子将孙捕头二人迎进内堂,亲自倒茶,十分殷勤,满面热情地笑道:“您老贵人事多,何必烦劳亲自跑一趟呢,有什么事,打发人来吩咐一声就行了”。
说着,双手捧茶,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
孙捕头接过茶来喝了一口,放下茶碗,抱拳笑道:“我是有事相求,还请大掌柜帮忙”。
一听孙捕头有事要自己帮忙,大掌柜是喜笑颜开,-平时想凑近人家也没机会,这可是难得的亲近。
他赶紧半屈膝,抱拳回礼:“哎呦,您老人家这是说哪里话,您尽管指派,赴汤蹈火,我一定从命”。
孙捕头微微一笑,说道:“大掌柜太客气了”,然后一指侍立一旁的赵怀佳,对他说:“这是贱内娘家远房的一个侄儿,排行老九,叫任小九”。
“小九啊,还不过来给大掌柜磕头”。
只见赵怀佳低着头,局促不安地蹭近一步,跪下磕了一个头,嗫嚅了半天,才给大掌柜问好。
孙捕头还不知道赵怀佳的德性,他看着粗布青衣难盖容貌英俊的赵怀佳,心里好笑:这小子,要演技有演技,要模样…有演技。
他只得配合着客套几句:“大掌柜啊,让你笑话了,这孩子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有些腼腆,你多担待”。
大胖子从心底瞧不上这个没见识的小乡巴,但是碍于孙捕头的面子,他“慈祥”地笑道:“哪里,哪里,这才是孩子的可贵可爱之处”。
孙捕头笑着客气:“只要大掌柜不嫌弃,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这不劳您吩咐,草民很乐意为您效劳”。
“那我就多谢了”,孙掌柜站起来,假意嘱咐了赵怀佳半天。无非是有眼色、好好干活、别惹事、勤快点之类的。
临走时,孙捕头又拿出来几块碎银子,非要大掌柜的收下。大掌柜的哪敢收他的银子,赶忙拿出一大包银子。
赵怀佳看着孙捕头再三推辞,心里暗笑:再装,我看你如何“顺理成章”地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