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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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法律，是教廷统治并奴役白银王国的合法依据。

它主要有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确定了神权高于王权。第二部分表明教廷圣职者合法特殊地位，将教廷以外的所有宗教视为犯罪者，异端。第三部分，也是最重要的一部分，阐述教廷圣职者拥有的所有特权。

关于特权的解释是，牧羊人【圣职者在教廷里的别称】比世俗凡人更接近神灵，故应该拥有殊荣和特权。

所以，拥有种种特权加护的圣职者，在艾瓦隆大陆所有职业者当中地位最高。其次才是代表贵族武力尊严的骑士。

而圣职者的特权能得到大陆人类认可并且尊重，依靠的当然不是轻飘飘一句『比凡人更接近神灵』的空话，所仰仗的，是教廷这个庞然大物。

教廷有多可怕？这问题根本无需去形容，也无需去求证。无论是哪个如日中天的团体，无论多大的家族，多复杂的组织，甚至是一个王国，都必须向它弯腰表达恭敬。

无论有权有势到何种程度的人物，无论是公爵或陛下。无论是多么久负盛名的强者，只要胆敢向教廷龇牙或者不满，最终等待他们的，都是被扫入历史的垃圾篓，无法避免泯灭的命运。

敢和教廷唱反调的人或团体，基本已经消失。

以往，教廷还会顾忌【人类联会】的制衡，行事收敛，可如今，这个庞然大物的动作越发肆无忌惮，当它露出獠牙，在【人类联会】诸位议员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张开大口把白银王国咬下一半。议员之间签订的攻守同盟约定在它面前，就像一张薄薄的废纸，一撕就碎。即便做出这种事，由于教廷的特殊性，【人类联会】第一席位的白马王也没办法制裁它。

约瑟夫把新法律搬出来的时候，众人就知道，真正面临抉择的时候已到。

教廷神官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狐假虎威或虚张声势。新法律虽然只是教廷七位大主教之一的耶维定下的，但它代表着教廷利益以及不容置疑的态度。

触犯这条法律，等于向教廷宣战。伐木镇的体量，和教廷根本不在一个级别。强行与这样的庞大势力为敌，除了被碾成灰不会有第二种结果。

这已经不是像比利和哈伦打架的那种个人恩怨，它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是法律和民心，神权和民权的对抗。

众人集体沉默。大祭司也沉思不语。清扫者教会处于发展阶段，教会面对教廷宛若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面对一群骑士般无力。

在教会内部无比强势的小绿此刻也没了主意，她暗中祈求自家神明降下神谕，为其指明方向。策划这一起选举的她，并没有考虑约瑟夫和教廷骑士这一个变数。她不清楚教廷对伐木镇的态度，也不清楚违抗新法律，教廷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

按理说，有金麦城的革命军在前线顶着，教廷的骑士团不可能孤军深入边陲之地。可她毕竟是年轻，本质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女人，还是贼窝出身，被约瑟夫一威胁，就乱了方寸。

这也不能怪她。她没料到把肥猪送进监狱这事还能牵扯上教廷。清扫者教会当然无惧教廷，打不过可以跑，事实上先知大人已经去开辟战略后撤的路线，当教会面临生死存亡，可沿着大沼泽的暗线进入南海岸避难。

教会可以搬离，可伐木镇的居民无法跟着迁徙，一旦被教廷给记恨可就惨了。关系到整个伐木镇的存亡，由不得她不慎重考虑。

刚来的艾薇儿双臂横抱着胸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事实上她还真是来凑热闹的。

卫队长紧握着手里的武器，手指微微发白。

波波妮看了看大祭司，无法从后者的神色里找到安慰，她转头看向自己的老管家，得到的是老人的轻轻摇头。

难道就此放过肥猪，把选举结果取消，否认新镇长的诞生？这显然更让众人难以接受。巨大人力物力白费不说，新镇长是民众的选择，代表着民众的尊严和热情。若是转眼就不承认，和闹着玩有啥区别？这是把民众当猴子耍。

拿不定主意的众人，纷纷把目光凝聚在艾克身上。

『又关我事』艾克在心里嘀咕着。只是个局外人的他，完全不想掺于这种权力政治游戏，远离权力的漩涡才是明智的选择。

“镇长大人。请下决定。”卫队长说道。

关于肥猪的处置，是放了还是关押。还有关于这次选举结果，是承认还是取消。全部交由艾克这个镇长决定。

“民众的事情，交给民众来做决定。”这句话存在于艾克遥远回忆里，是一位高阶骑士所说，这位高阶骑士同时是一个国王，也是艾克的祖父，虽然已经去世，这句话却被艾克深深记住。

执政厅的一面名贵木材制作的窗户被打开。艾克的头探出窗户，立即引发一片欢呼声。

“大家听我说。”艾克声音并不响亮。在他说话的一瞬间，大家停止了杂吵，周围寂静下来，民众都乖乖闭上嘴巴，生怕听不清他们的新镇长说什么。

艾克组织语言，却发现自己的表达能力有限，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憋不出来，无奈只好向艾薇儿求助。在人群里艾薇儿和他最熟，也是最能言善辩的人。

艾薇儿微微一笑，她学着艾克的姿势探出头，由于身高的原因，她的胸脯压在艾克的头上，身体也紧贴在一起，使得艾克面红耳赤，而她却一点也不在意。

“事情是这样的。副镇长犯下的罪证已经被证实。我们正要将他抓捕并且审判。”艾薇儿说完停顿下来。

“好！”

“就这么办！”

“干得好！”

“支持！”

民众们纷纷拍手叫好。掌声和欢呼声再次覆盖城镇。大家早就看肥猪不顺眼。这次能把他拉下台，民众觉得非常满意和解气。没有人会反对，哪怕是肥猪的跟班，也不敢在民众的沸腾怨气面前喊出不一样的声音。

等待民众的情绪都宣泄得差不多，艾薇儿才抬起手，让民众安静下来，她说道:

“可是有些人不许我们这么干。他们打着背后靠山的旗号，要包庇副镇长。同时，也不承认艾克这个新镇长。”

艾薇儿没有指名道姓，但大家都清楚她说的是谁。

民众上一刻还在欢呼，当他们得知约瑟夫几人要包庇肥猪，立即勃然大怒。有些刚猛的人更是大喊。

“他们凭什么？”

“让他们滚！”

“滚出城镇！”

民众气势汹汹，看这架势，仿佛篮子里有臭鸡蛋和烂番茄，他们就会往约瑟夫几人身上扔，其态度已经很明确。他们支持艾克拿下副镇长。

艾薇儿再次抬手把谩骂声压下去。她明白，众人骂的很凶，其实只是在发泄怒火，他们是无法拿约瑟夫怎么样的，甚至连骂也不敢指明姓名。

他们是平民。约瑟夫教廷是神官，二者身份就像天边的云朵和地上的尘埃，他们指桑骂槐式辱骂其实也是冒着巨大风险。仗着人多势众骂一句，这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极限。

严格的等级制度，是他们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按照教廷的说法，生命是众神的恩赐。而约瑟夫的三位教堂骑士把他们这些普通人像蚂蚁一样踩死，对他们来说，这并不是沾染鲜血的杀戮，仅是回收这一份恩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