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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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司婆婆迟疑地看着尤，目光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坚毅有神，许久后才说出一句：“你在捏造，娜拉亚娜是最伟大的神，她是不会堕落的，她是圣洁高贵的，海洋的浪花濯洗着她的鳞片，不染一丝尘灰……”
尤叹了口气，揉了揉手指上的关节，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看着那祭司婆婆，眼神中，甚至有一丝怜悯？
“王，她们还是不愿意帮我们吗？”阿雷沙俯首低声问道，他听不懂这个部落的语言，只能根据别人心理表现来推测事情的大致走向，看这样子他已经或多或少猜测到了什么。
尤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轻笑一声，正视着祭司婆婆的有些慌乱的眼神，“那你就给你的娜拉亚娜殉葬吧。”
意外的是，祭司婆婆没有像我想象中进行警戒，对着尤漠然的眼神，竟然笑了，就那样，在尤无形的威压和威胁下竟然笑了。
“那预祝领主此去顺利……”
我轻轻碰了下尤，用中文和他说道：“你在说什么，不要杀生……”
尤低头看了我一眼，刚刚一直凝结在眼睛里冰霜终于有了些许皲裂，“我不杀生。”接着他揽过我的肩膀，慢慢往外走，阿雷沙领着巴莎跟在我们后面。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原始的部落，他们的族人已经都醒了过来，搀扶着祭司婆婆，慢慢往篝火里添柴……
我还想要继续看看，脸却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拧正了过来，尤笑着掐住我的下巴，道：“没什么好看的。神明信仰这东西本身就是很虚无的，没有神明信仰确实是一件好事，与其把生活的希望寄托于神明，不如靠自己。说实话，所谓的神明不过也是有私欲的普通生物，只是因为人们的崇敬和信仰，才成为了神明。实际上，都是一样的，都是芸芸众生。”
“那你刚刚说的殉葬是什么意思？还有为什么那个祭司婆婆知道了那些事还是不肯领我们去末卡维族的登陆口？”我还是有点不解，想到什么就问了出来。
尤继续笑得很好看地回了我一句：“我瞎说的，谁知道呢？”
我也学着他和善地冲他笑了笑，把他搁在我肩上的手扒拉了下去。得，信你是瞎说的才有鬼了。
阿雷沙在后面极其不厚道的笑出了声，尤探究的目光往后面扫了扫，又重新回到我身上，意外深长的笑了笑，没有追究。
阿雷沙这玩意儿，是不是随时监控我的心理？我这般想着，在心里大声地鄙视他，肆意偷窥别人的**，真的很没有礼貌诶。我越想越来火，就算是脾气好的，自己心里**时时被人窥探也是会生气的。但我现在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呢？打也打不过，命还攥在他们手上。
也是，我和这些个不知道有几百岁的家伙又有什么礼貌好说的呢？
“Aretha，不要肆意窥探林霁的心理。”尤清清冷冷的嗓音从我一侧传来，果然这人正经起来的时候还是有那么几分人样的。
“遵命，我的王。”阿雷沙同样也很正经地回道。他们两个人不着调久了，这样突然一正经起来，让我平白有些紧张。
等下，刚刚尤好像叫的是阿雷沙的本名。
他是真的动怒了吗？因为这件事？
“小心！”阿雷沙猛地将我扯向他那边，牢牢实实把我护在一边，“你不知道看路吗？”
我被这突然来的一下子吓到意识回笼，结结实实地就撞在了他的胸膛上，下意识就抓住了他的袖子，缓过来后这才看见我刚刚走的位置前方是一个大坑，只是被杂草掩盖着，不注意看还真的难以发觉，估计是刚刚那个部落用来捕猎的陷阱。
“唉，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傻呢，不管是不是陷阱都直直地往下跳。”阿雷沙用“慈爱”的目光看着我，还挺让人难受得紧的。
我松开了攥着他袖子的手，有点难为情地帮他把褶皱的地方抚平了，“谢谢啊。”
“小事。”阿雷沙也没多说什么，继续让我紧跟着尤在前面走。
其实，这样看来，这家伙好像也没有那么让人生厌。余光一瞥恰好就看到尤略带笑意的探究的眼神，我瞬间明白了。
我和尤并排走，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在走神，也肯定知道我前面有坑。
不过是想缓和我和阿雷沙的关系而已。
“咳，我们接下来往哪里走？”我清了清嗓子，这奇怪的气氛挺让人膈应的，莫名有了一种拿了女主剧本的感觉，虽然知道这肯定是错觉。
尤指着斜前方，说：“看那片天空。”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西南方向的天空的边际上，隐隐有细波和鱼鳞状的卷积云。
这是飓风来临前的天气现状。
“这个岛不大，根据太阳这个坐标显示，现在应该是下午四点左右，沿着这个方向，晚上八点应该就能差不多到达海边了，这个飓风估摸着今晚怎么也得来。”阿雷沙看了一眼地图又比较了一下太阳高度后给出结论。
我看着前面茫茫一片半人高的荒草，咬了咬牙继续往前走。
“你不想问我明明清楚末卡维族的登陆点为什么还要去问那个祭司吗？”尤走在我旁边，相比于我的吃力，他就显得游刃有余多了，阿雷沙偏大的鞋对我来说走这么远的路还是有点吃力。
“我能问什么，你总有你的理由。”问了你也不一定会说实话，我踢开前面挡路的杂草，回道，“非要说什么原因的话，你可能是想给他们一个机会。”
“嗯，还行，不至于那么傻。”尤轻笑着往前走，心情甚好地拉了我一把。
为了顾及我和巴莎的体力，我们中途又换了一次队形，让尤走在最前头，我和巴莎跟在他后面，阿雷沙殿后。确实在尤的清理下，前进的路没有那么难走了，倒是真的省了些气力。
在我们一刻不停的跋涉下，在太阳完全西沉后，借着月色终于出了草地，隐隐看到了在月光下泛着细光的海浪和砾石滩。
“巴莎，来，吃这个。”
我们四人围绕在篝火旁，简单的烤着刚刚阿雷沙下海打来的海鱼。巴莎还是怯生生的，估计今天的事，对她来说冲击挺大的，只是之前我们都在忙着那个部落的事，倒是把她的安慰给忘了。
我挑了个最大的鱼给她，巴莎小心地接过，闷头细细地吃了起来。
确实有点饿，除了凌晨那一顿和飞机上简易的飞机餐，我确实很久都没有进食了，跋涉了这么久终于安定下来了，才接收到胃和肚子的抗议。
阿雷沙光着膀子坐在我对面，手上也烤着一只鱼。橘红色的篝火照在他上半身，很好地遮盖了他惨白的肤色，这样看起来，他和人类几乎没有区别，都是一样的身体，肌肉生长得也和人类没有两样。
应该是注意到我在看他，阿雷沙轻佻地吹了声口哨，“林霁，你在看什么呢？羡慕？回去后我带你健身啊！”
“不了，回去后我还是好好学习吧。”我笑着谢绝了他的好意，好看是好看，估计也是死练出来的，我的课题还没有进展，我回去后估计得很忙，哪来时间去大把投入在健身上，“不过是有些感慨，你这样看起来，也不像个血族。”
阿雷沙笑着咬下一块半生的鱼肉，回道：“不然呢，血族最开始不也是人类？不是所有的血族都有高贵的血统，像我这种，你们的食物我也能接受，给点甜头就能活下去。”
“你可以咽下去?”
“最开始也是咽不下去的，不过后来尝试得多了，也就习惯了。虽然吃不出味道，和咽抹布没什么区别，但好歹生理性进食活下来，也合群一点。”阿雷沙满不在乎地笑笑，“像我这种半路出生，特别是和王还不是同一个种族的，在王沉睡的期间，是不受保护的，甚至都不敢沉睡，怕哪天眼睛还没睁开就被猎人要了心脏。”
“不过好在我活下来了，也算是没有辜负王的希望。”
“我跟你说，我几乎什么都做过，奴隶、理发师、水手、商人、贵族甚至大臣。”
看着阿雷沙笑得咀嚼着那对他来说毫无滋味的鱼肉，我笑着没有说什么。
反倒是尤一直在一边听着，也没有什么反应，不知道听着阿雷沙这些事他是什么感受。
渐渐风起来了，篝火的火苗倾斜得东倒西歪，越来越小，忽明忽暗地照在我们四人的脸上，尤面色依旧冷淡，阿雷沙也收了往常不着调的笑意，凝视着风来的方向。
“阿雷沙，血族的规矩，会变的。”
“王，没关系，你尽管去做你的事，我会永远忠诚于你的。”
“终于起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