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四章 美人灵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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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灵殿
春来略有些担忧龙象土着,张晓渔反劝道:“人,都要自立。”
得嘞!
您老人家说得都对,那是你的人。
脑子里灵光一闪,春来忽然意识到,张晓渔费心费力帮助龙象,大约没想回报。张晓渔暴躁,遇到天宫更是半点耐心没有,但诸般安排却未排斥。天宫绝不会因为这些小事改变对他的看法,那便是全心全意为着龙象。
他为什么?
他求什么?
纯粹的好人?
或者他所求太高太远,以至于可以一步一步慢慢走,不着急。
跟自己一样,或者更高,更远。
他这般想,一行人已经拾阶而上,与星空修士汇合到一处。
牧灵者所居阵法缭绕,虽年代久远,大多废弃,仍迷雾重重,难以靠近。阵中隐约能看到几个人,状若疯癫……或纵歌狂舞,或疯狂自残,或如猴子一样,翻开衣服试图找些虱子吃。
春来能寻到牧灵殿,却并未进入。彼时龙象禁制消失,各大秘境渐渐浮现是主因。但他家学渊源,不擅阵法,但能破阵,寻常阵法困不住他。山谷小象族人,常年居住在山腹内,甚至为求水源多次勘察水井,却无半点发现,只因阵法隔绝,他们并无破阵之法。
年久失修,却仍存余威,足见布阵之人技法高超,便是张晓渔也只能赞不绝口。文圣传他的技法,融合各家之长,皆是精华,然而舍弃的未必是糟粕,此处阵法精妙,让他颇有茅塞顿开之感。
牧神一脉传承已断,很难看到牧神痕迹,在龙象每每令人耳目一新。
心得本就灵光一现。
自然少不了指点一番,山君陵听的认真,竟然在点头。幻红尘与翎椋笙自然要学,李鼎鼎等新人也要听,虽然听不懂。不指望能修得布阵之法,总要知道如何破阵。道理是一个道理,每个人理解却不一样。
山君陵聪颖勤奋,对阵法有天分,更有兴趣,可谓津津有味。幻红尘与翎椋笙则硬着头皮,亏得张晓渔送了科技城的影像记录设备,先录制下来,慢慢钻研。
张晓渔教学声音不大,却也没刻意避忌。一众修士嗤笑,听说此人好为人师,当真不假,说得跟真的似的。那么牛逼,你进阵啊,不是说此阵不难破吗?
耻笑声中,张晓渔等人身形一转,消失了。笑声戛然而止,空气中弥漫着尴尬……这他么,他们折腾打半天时间,人就进去了?
赶紧整吧,再耗下去别人得了牧灵殿,他们还在外面玩呢。
张晓渔等人不知这一段,他只是讲着讲着,顺手打开禁制,十来个人鱼贯而入。他不是圣人,总不能破了阵把对手放进来。那些人虎视眈眈,可不是什么好人。他们身后跟了一条尾巴,是个潜行者。张晓渔本欲放他进来收拾,临了微微一笑,放弃了这个主意。
潜行者见众人进了阵法,想入却不得其法,只能远远候着。却不知他身后也有影子,远远缀着。星空修士聚拢,潜行者再次向后退了退,却被人从背后一棒子敲晕,拖入阵中。
拖人的却不是人,而是一道影子。
影子太快,众人只见一个人被托在地上摩擦,撞入阵中。有人出手,却不曾拿住,影子将人拖到地面之下,仿佛水下闪过一道灰影。任凭地面被击碎,影子安然无恙,不仅如此连被他拖着的人,也只如一道光影,飞掠而过。
影子入阵,消失,不知藏到何处。
阵中早有人在,天宫,长生殿,剑宫等早就在此候着。
放眼望去满目荒凉,并无房舍,仍有一眼古井,古槐或横或斜,墓地连成一片,祭坛只残存一角,枯草满地,破败不堪,薄雾游来荡去,偶有一两声鸦鸣,却不见鸦影。那几个或疯或傻的,却不在这里,大约是误入他阵,或者根本就不知何年何月误闯进来,甚至本是阵法作怪,什么都没有。
龙象诸族胆子大,面对强大的星空修士,少了团体作战优势,丝毫不退。跟着张晓渔缓缓走上前,怕归怕,干还是要干的!春来朝远处淡淡一笑,从容面对扫过来的目光。
幻红尘证了,跳下渡鸦缓步前行。原本灰色的眼眸变得明亮起来,闪耀着银色光芒,伸出手,指尖从薄雾上掠过。浮光掠影般,闪过从前的画面。
她的眼中,虽破败却有章法,朱红虽落却难掩雕梁画栋,一间间院落层层叠叠,院落之间坐落着一座恢弘大殿,牧灵七殿第一座,美人殿。
丹青候擅画美人,栩栩如生,吹一口气便从纸上跃下来。美人一百零八副,乃是丹青候以笔力将美人灵封在纸上,妖女魔女仙女神女神魂都有被封印,一法祭出,百女争鸣,将文弱书生捧为牧灵七将之一。
竟与藏书楼三妖的书妖绮梦异曲同工。
张晓渔心中一动,却见诸葛灵手中量天尺朝幻红尘砸过来。
幻红尘切换时空尚不顺畅,仍停留在过去时光,根本没有任何反应,而诸葛灵这一击毫不留情,便是张晓渔未有防备的情况之下,也极难逃脱一死的命运。
因为张晓渔分神思索藏书楼,春来快了一线,到底没能拦下。
诸葛灵看着和气,实力不弱,量天尺封锁了两人救援空间。
众人皆惊,却终无力回天。看着量天尺从幻红尘面门砸落……翎椋笙只感觉双膝酸软,差点从碧玉天鹅背上摔落。
张晓渔眼见人被砸中,无力挽回,持剑便朝诸葛灵掠去。
春来回马划出一道冰桥,将天宫其他人拦在外面,虽然只一瞬,却足够张晓渔将长剑送入诸葛灵的心口。诸葛灵号称算无遗策,却并不擅单打独斗,他只算计了幻红尘必死,却并未算出如何逃开两位天才的夹击。
或者说,低估了两人的胆量与默契。
他们,怎么敢!
为什么不敢?张晓渔临了还给他留了一句,因为诸葛灵的眼中尽是不敢置信。并不恋战,天宫高手如云,剑刺入便退,桃木剑划出一道金光,庞大的符文阵法涌起,将翎椋笙,李鼎鼎等人笼罩期间。
战无暇杀过来,撞到符文屏障之上。符文屏障应声而碎,战无暇却被弹了回去。具红药与虎如意双双从侧翼抢过来,被春来划出的冰墙拦了一瞬。两人实力到底强悍,厚厚冰墙碎成一地冰晶。
一道黑影自雪中穿梭,时光兽扑向具红药。
一道白影自空中飞落,水晶貂扑向虎如意。
两兽同时被击落,落在黑白烟雾随风飘散。春来临危不乱,胯下白马如龙,长枪挑起千万道狂风,迎战两人,竟然暂时将二人逼退。
战无暇脸色铁青,一为诸葛灵不听话,擅自出手;二为自己大意,在张晓渔手上吃了闷亏。他忽略了桃木剑啊,张晓渔极少动用桃木剑力量,不代表不具备这种能力。此等神器,只要驱动,便威力无比。
从乱石中起身,眼眸冒火。
具红药与虎如意不知其用意,护着诸葛灵退回,站在他身后。
“此举,是我们不对。”
战无暇是条汉子,寻常天宫不予安排他出门,便是这人眼中对错分明,不愿藏私。探险寻宝,伤人,死人都属正常,同门相残也不少见。
杀人,反杀,没有对错。
诸葛灵怒极,待要再次冲上,忽然脚下一软,瘫软在地。张晓渔那一剑刺入不深,却抹了剧毒,伤口本就接近心脏,快速蔓延全身。
张晓渔从不用毒,但他这般医学天分,如何会不懂用毒?
他当真急了。
天宫与张晓渔混战,剑宫乐得看热闹,但长生殿却难以置身事外。河间稻与灰原翼蠢蠢欲动,朝夕相处数月时间,又是孩子般赤子之心,见幻红尘化成一道泡影,尸骨无存,如何忍得。
韩无心看中两个孩子,倒不是两人多出色,而是长生殿本就源自龙象。另外,山君原崛起之势已难阻挡,一旦势成,两个孩子将是龙象核心家族弟子,诸般好处自不消说。
“子夜鸮,救人。”
子夜鸮闻言走出人群,查看一番:“毒虽然烈,却不致命。”
天宫众人虽医术不精,却略知皮毛,早就喂了解毒药丸暂时压制药性。听子夜鸮如此说,便彻底放心下来,八大门派与众不同,他们互相残杀不会放在明面上,绝不会授人以柄。
诸葛灵突遭暗算,失去一贯的温和,脸色铁青,独自休息,不与众人说话。
其实很危险,他正虚弱,一旦有人暗算九成能够得手。天宫一贯强硬,敌人众多。这种天才弟子杀一个少一个,尤以谋略着称的诸葛灵,各大门派可没少在他手上吃苦头。
对上位者,诸葛灵一贯谦和。
但,对下位者,却以手段凌厉着称。
大家立场不同,看待事物也不一样。
诸葛灵极少受挫,素来一切都在算计之中,到了龙象第一次吃瘪,难免思路混乱。若在平时,必然会算计战无暇等人以自己为主,什么牧灵殿都不如命重要。
今天,却将人往外赶。
萧瑟中,风乍起……
忽然一道浅吟清唱传入众人耳中,更有雨夜吟诗,轻盈笑声,幽咽哭声凡此种种汇在一处。眼睛的景象也随着光波流转,发生极大变化。
美人殿,确切地说乃是一副美人图。一卷画轴缓缓展开,百余名美人活在画卷之中,每一隅都是绝美,都是一段美丽的故事。
花卷闪过一道光芒,众人已经在卷之中。
画中除去他们,尚有几道人影与此处格格不入,幻红尘或者说燕倾城与五位衣着华丽的贵女,站在正中水榭亭子里,笑语盈盈,看着众人。
“咯咯咯,惨了惨了。”
“瓮中捉鳖了。”
“嘻嘻。”
“谁能想到,这画一直挂在镇远侯家小郡主的房里呢。”
“主人在此,野猴子还想争一争呢。”
“尔等何人?”有人出言询问。
野猴子这侮辱性词汇出现,众人顿时明白了这些人的出身,那是古燕国词汇。古燕历史悠远,更有众神故土之称,最早进入文明时代,总喜欢称外乡人为野猴子。
古燕人自己认为没有恶意,更多是戏谑,但古燕国之外绝无人提及这个词汇。
同时也有了更多疑惑,古燕人为何出身龙象?一副挂在古燕镇远侯府中画作,为何出现在牧灵殿中?古燕那般强大?为何那般毁灭?
无数个问题涌出来,却只问得出一句尔等何人。
“哈哈哈哈,坏人呗。”幻红尘似乎已经掌管了美人殿所谓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画外一战不过盏茶时间,画中却已过了数年。几道灵格外凝实,候茗阁竟已完全恢复,说话的便是她。
“画中时间由红尘掌控,先生且先赶往其他灵殿,我先留一留众位客人。”
幻红尘手臂一挥,张晓渔几人回到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