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 暂时的庇护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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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亮的雨线垂向平原，在风的撩拨下，散发出阵阵浮动天光。
整座小镇都笼罩在这样的色泽里。
美丽，且致命。
黑旗站在某废弃三层别墅的顶层，隔着扇完好的玻璃窗，神情凝重地望着远处街道。
有辐尸走上街头，面无表情地享受着微光雨，但若是人待在其中……还好已在雨水落下前找到了安身之处，并转移了为数不多的家产。
从避难所到花园镇，发现新生态并填充图鉴，现在又住进大别野中——而新避难所就在脚下。
越来越接近目标的振奋，让黑旗的心情，并未被突如其来的雨影响太多。
他微松一口气。
雨停前是别想出门了。
转身脱掉防护服，他所处的，是空了几个世纪的顶层阁楼。
由于一直关窗，清理地板的灰并未花太久，那些属于前主人的痕迹，他则没去打扰。
杂物堆后的婴儿床。
靠墙的屏幕、游戏机、手柄，对应的三团落满灰的懒人沙发。
还有角落里干瘪的篮球，断了弦的吉他。
曾经有个男孩在这里留下了痕迹，出生，成长，以及最美好躁动的青春期，黑旗目光一路跟随，一直到核爆来的那天为止。
雨还在下，黑旗在别墅里继续晃悠，还找到了间地下室。
能历经三个世纪仍保存价值的东西不多，让他上心的也就是些五金工具，都是亚蘭联邦打理自家小楼常用的。
此外，因为相对潮湿，角落里还长了些荧绿色蘑菇，越是靠近，图鉴检测到的辐射越强。
这种新物品名为【发光蘑菇】。
黑旗觉得有些眼熟，稍一回想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制造那种更复杂膏药所需的材料之一么！
美滋滋！
把蘑菇全拔下来，然后和工具一起搬到楼上去。
他心中也想明白了一些事。
按理，核弹对自然不值一提，辐射几十年就会消散。
但在那场战争中，还掺杂了不少神秘因素，以至于所谓污染……如今，已经成了这世上合理的一部分。
人类还矫情地抱有偏见。
觉得废土不适合生存，住得不如以前舒服……
看看那些野蛮生长的神奇植物，生活滋润的变异动物们吧……生命应该自己找到出路。
甚至那条诱人的进化之路，黑旗也生出些不成熟的猜想。
或许向荒无人烟的大地深处探寻，并接受其馈赠，会是一条捷径。
雨停后，他再次出门。
这是临时庇护所，所能做的只有提供屋檐、睡眠点，并让他在外出时不被杂物所累。
只有避难所才适合长期居住。
不过在寻找入口前，他得先去补充净水，顺便留意有无玻璃瓶，图鉴认证武器效果出奇得好。
岸边。
黑旗一脚踩在松软的河床上，一脚扒着牢固的岩石，河水辐射不低，尤其是刚下过雨水面上涨。
净水器能通过过滤电离，将水中污染降低到饮用级别，他在避难所手册中翻到过这粗犷的设备，知道大致操作方法。
水箱水位显示是满的，放出些许，却发现辐射值并不低。
黑旗猜是储存太久重新吸收辐射的原因。
放空水箱，机器在一旁风力发电机的支撑下再次震动起来。
运转片刻后打开水阀，通过接触观察图鉴变化。
嗯，水很干净！
暂时解决生存之需，留着净水器继续动，他提着弩在辐尸稀疏的区域搜寻起来。
小镇比荒野还要安静。
铺路的方形石砖，大半碎裂或消失，道路狭窄且坑坑洼洼，有时甚至会被大堆碎石或汽车残骸挡住去路。
两旁店铺，像是经历了零元购一般狼藉。
黑旗不请自来，也在各个店铺角落摘了不少发光蘑菇。
解锁配方，得知这种植物还能榨取出发光剂，足以在暗处照明用。他打算回去后涂在木棒上，做些探险用荧光棒出来。
此外还发现了两种新植物。
配方未知，但增加知识储备也是好的。
顺便材料也搬回临时住所里。
黑旗以住处为中心，谨慎清理附近辐尸，并一家家地寻找排查避难所入口。
半天搜索下来，透过残骸般的花园镇，他能感受到战前科技水平之高。
低空电动滑板，路边的免费甜品柜，露天的空调……而他知道，这样的景象在亚蘭联邦只是寻常。
至少也得点出可控商业核聚变，才能进入这样能源极度廉价，生产力大幅解放的乌托邦时代。
可惜。
黑旗站在还未探索过的老爹披萨店外，面不改色地搬开一具，喝多了似的挡住路的白骨，跨进昏暗店内。
搜到后厨，是一圈封闭的玻璃柜，里面是一对对无力下垂的机械手臂，还有疑似是食材的焦黑块状物。
自动化厨房。
打开冰箱，里面有四个葡萄酒瓶，时间太长以至于液体都蒸发干净了。
但瓶子可以用来制作火瓶。
黑旗哼着歌从后门走出，看见小巷中有数个从地面突起的设备，十分熟悉。
“是避难所的滤气孔和排水阀？！”他十分惊喜，这些设备似乎很久没清洁了，积蓄许多污物。
刮下后两种材料的收集进度纷纷暴涨。
【放射灰絮：51/100】
【菌泥：64/100】
一般来说，这类维生设备就在避难所正上方。
但黑旗找遍附近楼房，甚至冒险杀了些辐尸扩大搜索范围，仍未发现入口。
在回临时庇护所的路上，黑旗走在空无一人的破败街道中央，心中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
起初镇上辐尸多他还没觉得有什么。
现在想来，以中型避难所的武装，应该不会允许频繁出入的地方，有这么多潜在威胁。
而停运很久的净水器，肮脏无人清理的排水阀，滤气孔，也似乎在象征着什么。
回到阁楼，他简单吃过晚饭，直到入睡前，仍不敢往最糟糕的那种可能上联想。
入口一定存在。
一定。
可附近都排查遍……嗯，河边好像还有座建筑？
每次去取水都会见到。
黑旗皱眉，不太确定自己的猜想。
避难所要求隐蔽，要么像1045号那样把入口放在荒野，要么在某独栋小楼地下，以那座建筑的庞大程度来说……太过显眼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也只剩那儿没排查了。
翌日清晨。
黑旗检查了下背后的弩箭和兜里子弹，又考虑到那般庞大的建筑，内部必然昏暗，便又带上了发光蘑菇液制作的荧光棒，和新生产的两瓶火雷。
岸边不远处。
一栋近十五米高的巨大茶壶型建筑，坐落在其他几座稍矮厂房的中央，旁边建筑也都是糕点或茶杯的样式。
黑旗站在大门前，勉强辨认着已锈蚀的字迹，轻声复述。
“巨大茶壶……食品加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