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被篡改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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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中，有竹叶飘落，皑皑白雪的一抹白色被脚步抬落的轻风踩踏，刀剑相碰的声音如音律蝉联一般响彻。
斗法，是修行者之间的必修课，灵台山上，无论什么时辰，总能听到弟子之间斗法而带来的动静。
但在某一刻，原本有着沸腾血气的竹林，却是静了下来，弟子们将秘宝收回，一改方才方才汹涌的斗势，此刻的他们，齐齐将目光一同望向一片虚无。
不止是他们，连同还在闭关修炼的弟子们，此刻也迅速破关而出，一个个巍然站立在洞府前，虽然一个个因为匆忙结束闭关而在身体留下暗伤，但此时的他们，脸上却没有一丝怒色，只是望向某个放向的目光中，似乎隐隐有着一丝凝重。
巨大的声响响彻整个灵台山，无数弟子在片刻的沉寂后，以一种远超同境能爆发的速度赴往山门。
在许多弟子赶到后，只见山门已经聚集了许多的身影，而山门外，一道气息薄弱的身影与之对峙。
“那是......什么人？”
有人问了一句，只是语气之淡然，仿若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倒也不怪他，灵台山的弟子，自幼便封山修炼，几乎没有外出的机会，本身又修行太上忘情之道，能开口说话，亦或者做出表情，已经是破天荒了。
至于陆压，只在山上修行几年，又离开山门回归世俗，影响并不大。
也是因为灵台山常年封山的缘故，此刻有人拜山引起的异动，才让众弟子们如此诧异。
要知道，近百年来，除了那位离开山门的刀道天才，便只有同时赶上龙族秘境现世而出山的一位师兄离开了宗门，此外山门弟子再无出入。
只是没有人回应那名弟子，其他人也无法为他解答，即便他们知道，也不一定会出声，私下传音才是他们灵台山的交流方式......
那弟子脸上也不见尴尬，依旧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其他人亦是如此。
“弟子陆压，前来拜山。”
再次占据了李骁身体的陆压，开口说话，声音如沐春风，温润如玉。
只是寂静的场面让他脸上有些挂不住。
“完蛋，出山太久，忘记山上正确的交流方式了......”陆压心里嘀咕。
“原来是陆师叔，请。”
一道细微的声音入他脑海，是一位第六境门人的传音。
听到传音后，陆压带着一副冷脸微微颔首，在众人的目光下，闲庭信步地走进山门。
“那个人就是那位因刀道天赋出众，被老祖宗破例收为弟子的那个师叔吗？好年轻。”
弟子们面无表情，只是私下传音轻微的讨论。
有人传音说道：“那位师叔，刚才好像在笑。”
对于这个奇葩的问题，也有人回答，且语气虽然冷淡，但字里行间却充满了不可思议：“我好像也看到了，真厉害......”
许多弟子已经回去各自修行，该斗法的斗法，该闭关的......先回去解决一下暗伤的隐患。
但还有少数门人弟子陪同，忘情非无情，再怎么说，陆压单从辈分来说，也是他们的长辈。
“不知陆师叔此次归山是为何故？”有人传音问道。
陆压则是传音回复：“有要事寻太上一问，还有件麻烦事需要同门相助一二。”
那人愣了一下，传音道：“太上在闭关，任何人皆是不得打扰，不过若是陆师叔的话，倒是可容师侄禀报，还请陆师叔静候片刻。”
陆压颔首，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心中满是无奈，红尘游历多年，对于本宗的这种氛围，实在是不敢恭维。
满满的违和感。
一座灵峰上，秀丽的苑子里，陆压坐在石板桌椅，刚给自己沏了壶茶水，还没有喝上，就察觉到了什么，目光向某方向望去。
一身道袍的老人驻立在不远处，一双迟暮的老眼打量着陆压。
这老者身上隐隐有暮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当真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将死之人。
但陆压却清楚，面前之人的恐怖，所谓的暮气，无非只是掩盖在表面，混淆他人的手段罢了。
陆压起身，徐徐上前，眸中有着桀骜之气，与之慨然对视。
双方只是定定的看着，许久，老者才发出没有任何情感的声音：“你的灵魂，碎了。”
陆压点头，躬了一礼，道：“此回山门，便是为了此事。”
老者道：“陆地神仙的手段，倒是不难化解，只是为师想知道因果。”
陆地神仙，对应第七境，若是旁人对他说陆地神仙的手段不过尔尔，陆压大致会一笑置之，但若是出自这位老者，也就是他的师父的口中，便不会怀疑了。
不过对于老者的说辞，却让得陆压心底生出一丝疑惑，当即不动声色说道：“师父，当年我下山后，你可知我做了什么？”
老者淡淡道：“拜官御使，巡察百官，斩污除贪，镇杀南蛮千百兽，北伐收复定仙关，若是你要向为师炫耀你的丰功伟绩，那你成功了，为师以你为豪。”
话语间，却是没有任何情绪，但陆压知道，他的老师，是真的自豪啊！一口气能说这么多个字。
不过也让得陆压清楚了一件事，他被送往蓝域，灵台山是不知情的，至少自己的师父是这样的，这倒不是坏事，倘若这件事背后有山门的影子，那才是没有一丝的反抗机会。
当即向老者娓娓道来近年的遭遇。
老者听后，脸色微微一动，让得陆压窃喜，没想到师父这般关心他，素来没有丝毫表情的老脸，竟然都有了变化，不禁生出一丝成就感。
老者开口：“所以，山下对你的那些传言都是假的，你并没有他们口中的那般成就？”
陆压：“嗯？”
陆压一头雾水，敢情是觉得心中的自豪瞬间破碎了是吧？
当即连连解释：“也是真的，我说的是后来的事。”
老者微微点头，淡淡道：“大周此举不合道义，至于那所谓的蓝域......的确有一道来自那个地方的神物。”
老者指了指天上，陆压莫名看去，很快收回目光，道：“师父能否为我将灵魂补全，在修为恢复之前，先找回缺失的记忆？”
老者：“善！
“虽然此举于大周的计划会有些许影响，但那又如何，他们以你为棋入局，我灵台仙山修行者修的是忘情，却并非无情，如此欺辱我山门人，便是与我灵台仙山结下了因果。
“老五你放心，有为师在，整个仙山永远都会站在你的身后，便是那大周女皇亲临，也不能奈何你分毫，无需管他什么古域大劫，只要你不愿，便安心修行，天塌了，自有为师来扛。”
陆压眼眶一红，“师父......”
今天因为他的原因，师父硬是把往后百年说的话全说了，或许自打师父修行以来，都没说过这么多话......
几息时间，陆压只觉得脑海处似乎有锁链在松动，动荡剧烈，伴随着阵阵痛苦，仿若有碎片在叠合。
一幕幕似曾相识的画面在脑海浮现，记忆深处，有一块被锁链深深锁住的虚幻锁具遽然破裂！
那些被封锁的记忆，尽数回归本身。
陆压双眸紧闭，细细探索这些回归的过往。
第一个画面，是年莫六七岁的男孩与一名比他年长四五岁的女孩没形象的躺在满地花草的苑子里睡着，女孩的嘴角时常有口水溢出，但总是很熟练的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把脸贴在男孩的脸上，用力磨蹭，当男孩醒来，又是很嫌弃地把脸上的口水蹭回女孩的衣服上。
然后两人一跑一追，画面结束。
第二个画面，是十岁的少年在家人的不舍目光下，背上包裹，与身穿道袍的一众年轻修行者踏上征程，远离故地，只是少年的面色苍白，似乎重病缠身。
陆压双眸依旧紧闭，只是探索回忆停顿了下来，这一幕他隐隐有着些许印象，只是在过往的记忆中，自己的状态与画面中大有不同。
至少绝不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当日离开皇城，赶赴灵台山是为了办事学艺，若是画面中的记忆没问题的话，那自己来灵台山真正的目的，恐怕和自己那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有所关联。
现在细细思考，顿时觉得曾经的记忆漏洞百出，不像是纯粹的被封印，更像是被修改。
自己修的是刀道，若真是为了学艺，为何来了这以道法为主的灵台山？
虽然灵台山上也有一些关于兵器的传承，但相比灵台山，主修刀道的“问刀仙门”亦或者主修剑道的“天山”，无疑是更加合适的选择。
这二者的底蕴，与灵台山一般，皆是道洲境内，最为顶尖的一批宗门。
还有，在原本的记忆中，他与女皇的关系，也就截止于十岁那年，离开大周的时候了，那时，她还不是女皇，只是秦王府的千金。
出山归家后，二人形同陌路，她已是一国之君，而他靠着宰相爹的关系，官拜御前使，女皇陛下对其的态度也是冷淡，只是在后来的相处下，隐隐寻回了一丝幼年的感情罢了。
可在画面中，此事也有极大的出入，女皇对他的冷淡不假，但那却是做给旁人看的，私底下，二人关系并不比幼时的亲密削减多少。
刚回皇城那几天，陛下更是幻化了一副平庸的面孔，二人终日相伴。
可正是这些彰显二人关系最为重要的记忆，却被篡改了。
背后之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