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剧场的伶人钢丝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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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菲兹所说,江政忠安排的演出出乎意料得成功。
当时在场的6个人里有4个欣赏这种有剧情的表演,特别是兽皮大叔赞赏有加,格外激动地说着“这是剧场的未来了”之类的话。在决定让六个人继续组队之后,兽皮大叔给予了他们“纽斯达”的组名。在这个师姐,“纽斯达”指的是新的明星的意思。
原本通过审核进入“表演组”要接受训练员的指导并时刻准备上场表演。但是在场的审查官们商讨激烈,最后决定一星期后让“纽斯达”上演看看观众的反应才决定是否长期保留这种模式。
“纽斯达”被给予自由安排训练的时间,他们可以充分地准备和完善。期间的各种准备由“纽斯达”组员自行决定,这种模式的收益效果将决定组合是否走得长远。
就江政忠个人来看,如果只是看看效果的话目前的演出够应付了,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要求组员多熟练。练习方面他让六臂大哥和原自闭三人组自行进行,自己则与菲兹则思考如何改进,让演出效果更加完美。一切如期进行,除了一个不大友善的人时时刻刻关注着他们。
菲兹向江政忠打眼神,用青年注意不到的声音说道。
“真的不用管那个人吗?”
江政忠看着有点跋扈的青年晃动脑袋:“那可是小老板,管他干什么?想被炒鱿鱼吗?”
不错,在“纽斯达”群聚的角落里多了一个青年瞪着我们。这个青年正是当时在观众席审查的人员之一,从他的口吻和与其他人的接触方式来看,应该是兽皮大叔的儿子。儿子大过天,有钱人的男孩通常作为继承祖业的人选来培养,为此行事时气焰十足。
“额,但是他这么看我们很影响效率哦……”
确实如菲兹所说,这种怒目让台上的自闭三人组非常不自在,出现失误的次数也在增加。连菲兹也貌似在意他的视线而时不时走神。
但也只能适应了,作为奴隶的江政忠等人只能视而不见。谁叫别人有名为“我的富商父亲”的宽大后背呢。
江政忠心想:以后我就叫他“兽皮青年”得了。
江政忠在菲兹眼前挥手:“回来、回来,我门刚才说到哪里了?”
“好像说要准备背景道具是吧?”
“对对,问题是他们说了,道具之类的由我们自己准备。但要做道具材料是必需的,这部分材料该怎么来?我们现在手上连香蕉皮都没有。”
“所以我刚才让你瞩目那边的人嘛。”
“菲兹你的意思是让我和他沟通拿材料?”
“废话,难不成还让我们无中生有地变出来吗?”
“也对。但是为什么要我去呢?总觉得我的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多啊?”
“因为你是领队嘛,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吗?‘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菲兹笑着重拍江政忠的肩膀,连同责任一起推在他的身上。
你也看过《蜘蛛侠》——江政忠没有吐槽出口。
他缓慢地走近兽皮青年,谦卑地鞠躬。
“主人,我有一事相求。”
“说。”
不愧是有钱人,说话干脆利落带狠劲。
“我想咨询关于道具的准备,需要使用的材料能在哪里领到?”
“道具?”
兽皮青年寻思了一会。
“在上一次审查,主人们说让我们自行准备和完善,为此需要用到制作道具的材料。”
“呵,就你们那三脚猫功夫的演出还要剧场提供道具?你当你们是什么?你们这是瞎扯淡的奴隶,去外边随便逛逛戏剧场都比你们好上千倍!真搞不懂父亲在想什么,让这种人祸害剧场的秩序。”
江政忠细想着,兽皮青年很可能是反对他们的表演的二人之一。正是知道这一点,菲兹才没想自己来,把责任推给他。
不过这话倒是提醒江政忠。确实,要看戏干嘛不去戏剧场呢?为什么要到看杂技的地方看剧呢?
“报告主人,我们也只是想按照主人们的意愿尽可能地展现价值,复杂的事情并不懂。如果得罪了主人,敬请宽宏大量原谅我们。”
通俗翻译一下就是:这是你的富商爸爸决定的事情,我们也只是槑头槑脑照着干,别跟我瞎扯这些。
“哼!反正别想剧场会出额外的物资,现在经营上……总之别找我们要,要做的你们自己收集材料自己搞!”
说完,青年气冲冲地离开了训练场。
江政忠眯着眼睛:脾气当真火爆啊,有钱人都是这样的吗?
“怎么样了?看样子不大顺利啊。”
“歪说顺不顺利,简直是被按在粪便上摩擦了。”
菲兹一脸嫌弃:“你这形容,就不能正常一点?”
“不过他也说了‘自己收集材料’,有这句鸡毛就能当令箭,我看看能不能从其他人那里找点有用的东西。”
“你们想找材料是吗?”
江政忠和菲兹顺着声音回首。只见说话的是一条,不,是一个下半身是蛇上半身是丰满的女身的女性。
蛇小姐修长的身体伸直了有5、6米,整体来看相当高大。暗红色的长发和鳞片,脸上浅浅地微笑,凹凸分明的身材,加上散发的独特气味,成年男性绝对逃脱不了荷尔蒙的作用而露出色眯眯的眼神。欧美神话把这种半人半蛇的亚种称为拉米亚,而在中国古代则是传说中女娲一族的形象。
还好现在是8岁男孩子,否则江政忠也难逃春心荡漾。
“你这动作是怎么回事?看得漂亮姑娘还怯了?”
菲兹半笑着问道。
“嗯?泽布很正常嘛?”
江政忠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无意识地往后缩。
“呵哼,这孩童真有意思。”蛇小姐半掩着嘴发出笑声,“如果没亲眼所见,还真难以置信是策划了整个异动的人。”
江政忠警惕地收起表情:“这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我是科瑞特的一号奴隶伶人,名叫安娜。除了伶人的工作,我还负责管理和处理伶人相关的事物。这次过来,我是想问你们是不是需要材料,或许我能告诉你们获取材料的途径。”
“愿洗耳倾听。”
按着安娜所说,在剧场中“表演组”也有生死筛选。如果同一个人同一个表演用多了,观众自然而然会觉得腻。人气下降到一定程度的“表演组”成员被面临淘汰到“死亡组”的命运,所以“表演组”时刻要思考更新颖更抢夺眼球的方法。而要现实新的方法便通常需要用到新的道具,这个时候可以向管理仓库的弥优尔(兽皮青年的姐姐)申请。
这是不是说,打从一开始江政忠就没必要找兽皮青年挨骂?毕竟原本就不是他的管辖范围。
“谢谢安娜小姐的助言。”
说实话,江政忠搞不懂安娜为何突然来告诉他们这些,但情报的用处倒是不少。姑且是在帮自己,江政忠屈身向这个身材庞大的蛇女致谢。
事不宜迟,江政忠立即前往仓库找到了弥优尔。弥优尔是个暗红短发的女人,年龄过20正处妙龄,总是一副对世事漠不关心的样子让人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在弥优尔品着茶的时间里,江政忠解释了自己来访的目的。
“嗯,想要怎么样的材料想好了吗?”
“木板数块即可,大小都没有问题。”
“那么跟我说一说,为什么我要同意。”
女人点起手上的烟枪,深深地呼出一口烟雾。江政忠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卡顿,他没想过要材料需要答辩。
“额,因为更好的表演要用得上。”
“为了让表演更好,我就得掏出剧场宝贵的资源?表演得好与不好是谁定的?若是没有材料和有材料的表演,观众的认可度都差不多,那我为什么要批准?加大了支出看不见收益增加,这种愚昧的事情你也敢提?”
女人用着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刺耳的话,一句一问都像钢针精准地刺向江政忠的痛点。江政忠差点忘了,无论是兽皮青年还是这个弥优尔,他们都是活脱脱的商人之家,一切以看得见的利益为基准。
准备不足,无话可说,此刻的江政忠只得连声道歉后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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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火!”
江政忠中二地叫出了声音。果不其然,术阵没有任何动静,术式也完全没出现效果。每个夜晚休息之前,他都会这样练习。
“清净”的发动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最近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术阵并发动术式。但除此之外的术式“流火”却没有反应。江政忠以相同的方式把术阵刻在地面,以相同的方式注入灵气,可就是没能启动。为了探究是不是启动条件问题,他尝试了各种方法,包括倒立发动、俯卧撑发动、以及这一次的叫声发动。
结论而言,术式的发动和人体动作没什么关系。那么到底缺了什么?
顺便一提,为了避免被除了组内人员以外的人看得江政忠使用术式,目前他都是躲在房间才用。此外,江政忠还要防止别人贸然进入三人的房间,因为房间的地面和墙壁基本上画满了术阵。用石子刻的术阵不好清除也不好更改,无奈江政忠的身体就是忍不住找地方画。江政忠在奴隶场的地面也刻画过不少术阵,因为清除不了,当时的他也颇为脑壳痛。
在江政忠脑壳痛的时候,阿瑞和希克斯一同从卫生间归来。阿瑞走到江政忠的身边,用小手推了他两下。
“溯……洗澡。”
“嗯,我现在去。”
坐在卫生间的地上,江政忠用六臂大哥事先打好的水呼啦啦地冲刷全身。因为是剧场的后起之秀,四周的视线相当刺痛。不过江政忠已经习惯了,所以丝毫不在意。
最近江政忠了解到,在剧场里面有着“自己造成的后果自行受”的优良传统,一般来说不敢得罪自己得罪不起的人。而江政忠被传言是希克斯一行人的领队,看到过六臂大哥的神力,自然没有人白痴到靠过来。
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让希克斯和阿瑞一起行动。阿瑞长得那么清秀,而且小便也喜欢蹲着,不知情的人难免想捡他的肥皂。
说起肥皂,江政忠好久没用过类似的东西了,那种可塑性强悍的清洁用具着实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回想着肥皂抓变形的感觉,江政忠准备拿起另一只木桶。
“啊?”
江政忠看着手上掰下来的木块陷入沉思。身体散发着灵气的光芒,而木桶的边缘融化变形。缺口像拉扯的麦芽糖,留下明显的爪印。
江政忠慌慌张张地抱着木桶四周环视,好在周围的人若无其事,还是之前那些模样。待光芒消停,他放下心来。这现象无疑是术式发动,没被人发现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是怎么回事?
江政忠仔细地看着手上的木块和缺边的木桶。没有任何雕刻,拼接过去刚好对正,这说明它们原本是一体的。无疑,江政忠刚才无意识地发动了新的术式。
这可是大发现。有术式不需要画阵也能发动,而且江政忠可以推断发动术式的关键不是动作或者术阵,而是精准的想象。
江政忠试着重复刚才的行为,一边想着捏肥皂的画面,一边散发灵气。果不其然,手上的木块像粘土一样轻易改变了形状。兴致上头血气沸腾,他丢下木桶拿着木块立即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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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你这死人一样的眼睛是干什么去了?”
次日早晨,菲兹看着江政忠的脸笑了出声,江政忠揉动黑眼圈减缓眼睛的疲劳。
“太激动,一个晚上没睡……”
“所以你到底是干嘛去了?”
“多说都是废话,让你实际看看更快。”
江政忠把捏成球性的木块重新捏成片状,自豪地哼出声音。
“水属性基础术式!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果然这也是术式的一种啊。额,该怎么说。”
江政忠试着解释了昨晚发生的事情,附加上一个晚上研究的结果。目前他在尝试中发现了这种被菲兹称为水属性基础术式的术式有几个规律。
规律一,必须一边想着捏肥皂的感觉进行。江政忠认为这只是一种强化想象的手段,实际上想象肥皂以外的容易流动造型的东西都有效。
规律二,只能作用于认知到的范围。比如江政忠把石子参合在木球中,因为他不知道石子的具体位置,最终能改变形态的只有捏到的木球部分。对此江政忠猜测,没有完全混合不能视为一体的材料无法一起捏。
规律三,能捏形态但改变不了物质原有的属性。江政忠在捏木球的过程中让阿瑞试着触摸,结果他感觉到的依旧是普通的木质。这说明术式的发动不是将分子结构变成可流动状,只有发动的人能自由改变木质内部的分子构造,对于其他人它仍然是普通的木质。
这些规律相当重要,直觉告诉他“流火”的发动失败和规律有关。随后,江政忠尝试了一个晚上上百次后,终于成功发动“流火”术式。
不错,江政忠能喷火了,能做的事情指数增加。如果他能进一步验证和解决关键的问题,至今他见过的术式全部能用也不是梦。
“哇,你是真的厉害啊。自学的术者不是没有,玩到你这程度的当真万里挑一。居然靠着感觉和实践总结掌握了没学过的术式,而且用的还是术思发动……”
“总之熟练了之后道具的问题就解决了,现在来想想要做哪些道具。”
菲兹迷惑不解:“等等,道具制作是容易的,但材料哪里来?”
“主人不是说‘自己收集材料’嘛,既然被允许了,只要是内部可以用的材料都能用吧?比如木板不够,拿卫生间的木桶不就行了。”
“呵呵呵,我觉得要是被发现了你会死的很惨。”
“放心,我只用了一天,当天会捏回桶的形状,就是不保证形状大小完好。”
“卫生间的设备还是别用为好,很容易被发现你会用术式。”
“额,如果不用木板用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很脏打扫起来很麻烦。如果有石灰石和沙子就能制作临时用的混凝土……哦哦哦,还有这种办法。”
江政忠灵光一闪敲定了主意,他再一次奔往仓库。此时,弥优尔正在检验新购的物质入库。见到江政忠又过来,她停下手里的工作回到椅子上坐好。
“又怎么了?我很忙。”
“关于批准物质,我想——”
“滚。”
女人冷漠的话不带情感,打在江政忠的脸上赤赤作痛。江政忠没有放弃,他拱手鞠躬不慌不忙地继续请示。
“主人,容我失礼。这一次我想申报的不是木板,而是一些泥土。”
“泥土?用来做什么?”
“报告主人,用来制作道具。”
弥优尔想了想:“不行,舞台是观众视线的聚集地,我不能允许泥土弄脏。”
“所以此次来还想在外面借个角落加工,加工之后泥土会凝固成一块,不需要担忧肮脏的问题。当然,剩余的碎屑我们小组会负责清理干净。”
“别忘了奴隶的身份。听主人命令,滚回去训练。”
弥优尔用手捏着江政忠的头发往后推。江政忠发根作痛,但保持沉默没有还手也没有退缩。
“弥优尔,不就借点位置和泥土吗,又有何妨呢?”
中年女性笑着走过来。弥优尔放开了手,江政忠得到喘息的机会,转眼看着过来的女人。她是兽皮大叔的妻子,名为布雷姆娜。
“母亲大人,奴隶伶人最不应该的就是违反主任命令,即便他真的有办法,在我拒绝的时候就应该回去工作。如果纵容这些人低下的人一次,未来很可能会有第二次甚至无数次,负责奴隶管理的格拉尔的工作便会更加困难。这,是秩序的问题。”
江政忠这才明白这女人在抗拒什么,理解了作为奴隶伶人到底有多卑微。
“我也看着这家剧场走过数十年的路程,你的意思我当然明白。只是现在是什么状况必须分清楚,挖掘新的可能性也是经营者的工作。既然他说的振振有词,在考虑秩序之前先行考虑是否有利益,这才是经营者该有的思维。”
弥优尔一时无以言对,慢慢地放开江政忠的杂发。布雷姆娜低下眼睛看着揉动头顶的男孩。
“那么年轻人,你刚才想说利用泥土做什么,能不能详细解说。我会根据内容判断应不应该给你优待。”
“是,女主人。”
江政忠想到的是火制土砖。砖的话比泥凝聚得更加稳定不容易散乱,有一定的承压能力,配合他的“捏肥皂”术式能做成小型的装饰道具。当然话不能直说,江政忠只说他知道如何用泥土制作像砖一样的道具。
“你的话我明白了。但是年轻人,砖不应该使用特殊的土做的吗?我们现在踩着的泥地也能做砖?”
“报告女主人,需要承压的砖需要用特别的土,但道具本身只是摆设,脚下的泥土绰绰有余。”
“可是加上建火炉的费用,这笔开支划不来,你怎么看?”
“报告女主人,简单的制作不用火烧也可以,所以我不需要火炉,只求一块能施工的地方。”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没有灼烧制不了土砖,除非用的是水泥砖。但是这样的世界,水泥存不存在都是个谜。但是要个火炉势必会被批得头破血流,所以打从一开始江政忠就只想要个工作地点,如何火烧得看自己的发挥。
“你确定借你一块地方够了?”
“是的,女主人。我并不希望加重剧场的负担,如果只是泥土用不着多少资源。因为施工怕影响到其他人,所以边角的地方就可以了,搬运会由我们自己负责。”
“行,但我必须检查第一批作品。如果在你们第一次演出前没有做出结果,我会把地方撤回。”
“多谢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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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布雷姆娜的鸡毛,江政忠获得了来到特斯德以来第一个工坊。能光明正大地自己行动搞研究和制作,尽管是一片没有东西遮挡的黄土,也是江政忠梦寐以求的风水宝地。
借来是做土砖道具的,次要才是搞术式研究,绝对不能本末倒置。——江政忠如此告诫自己。
绝对?应该吧。
让江政忠意外的是,他离开团队时心理有种不踏实的感觉。成员对自己表演的部分已经相当熟悉,所以他可以毫不担忧地把监督练习的职责抛给了菲兹。如江政忠一开始所期望的,小组内的人互相之间产生了信赖,自闭的人群也能活得悠哉。
所以我这是在担忧个啥?
江政忠迷惑不解地晃动脑袋,把这问题抛诸脑后。
江政忠获得的黄土区处于剧场围墙内的边角,正对着宿舍的外墙。透过宿舍的窗户能看得到江政忠的工作情况,但一般来说训练时间不允许回宿舍,所以他不需要过多担忧有人看到自己使用术式。
不过俗话说得好,不怕万一只怕一万。江政忠趁着四周没有人经过,发动“捏肥皂”,把硬邦邦的泥土掀起来砌墙,造出了5x5米形状高1米多的土墙。这样的土墙经不起风吹雨打,但用来遮挡视线绰绰有余。原本江政忠想把屋顶也砌了,但想到时间不多,他还是优先必须完成的工作——土砖试做。
虽然江政忠对布雷姆娜说得天花乱坠,实际上他只想着忽悠,并没有把握百分百做出来。这个世界也有制砖的技术,一般而言制砖需要用到粘性大的粘土,还需要经过晾干、火烘和静止三个阶段才算完成。要是老老实实按着技术来,剩下4天的时间是不可能赶上的。所幸现在制砖不是为了承压而是制作装饰,只要强度稳定不会被简单捏碎就没问题。考虑到时间,江政忠今天必须研究出制作方法,明后天开始量产。
江政忠把一楼公用卫生间的木桶偷了5个,把其中的4个用“捏肥皂”术式捏成歪歪扭扭的大桶,再拿另一个木桶打水。黄土挖到大木桶倒入水没过,把收集来的杂草当纤维材料放进去一起用手搅拌。待混合物变得粘稠便可以开始拿来做实验。
在这之前要制作临时火炉。过程相当简单粗暴,直接把黄土捏成火炉的形状就行。临时的火炉要避免高温断裂破坏,所以建的要尽可能厚。至于火炉内部的火,当然是江政忠自己用术式代替。他用“捏肥皂”术式把“流火”的术阵用手指绕着火炉画,瞄准火炉内部点燃小火烘干。
“流火”发动需要的是点燃的想象。发动之后会在术阵作用内的定点喷出稳定的火焰,集中意识想象还可以控制火焰变形和流动。点燃之后只要持续地接触术阵边缘将灵气注入就能维持,唯一的问题是点燃的过程需要消耗灵气,用久了江政忠的身体会非常疲惫。所以江政忠是把自己当成燃料,典型的用体力节省金钱支出。
把大木桶的混合物取出,江政忠发动地面画的“清净”术式,同时用着“捏肥皂”术式一边风干一边捏泥球。同时发动的要点在于把注意同时分配到两个对象,对于习惯一边听课一边做其他事情江政忠没有难度。
捏出的小山丘慢慢呈现回正常的泥土颜色,江政忠把它放到临时火炉里。他接着控制“流火”制造出绕着小山丘一圈的火焰。
火焰的温度能通过意识控制。昨晚江政忠试过制造出橘色火焰差点没把木床烧了。火力强能省点时间,但控制不好也会造成前功尽弃。
火焰的温度可以通过焰色判断。没有金属焰色反应的情况下,红色的火焰温度约在600°c,橘色火焰则是超过800°c。一般而言土砖要在1000°c左右烤24小时,江政忠没那么多时间,只能严重减缩时间制作次品。对于现在的江政忠,一套流程下来维持“流火”的力气只有10分钟左右,之后需要长时间休息才能进行第二轮。
怎么看都不可能做得出来啊……不不,不能轻易放弃。
为了能活着继续研究,江政忠不得不硬着头皮干。这里是异世界,有着异世界独特的法则,江政忠能尝试的方法多的去了。
砖和混凝土本质是都是用胶凝剂把各式材料混合发生反应,反应时间相对长。胶凝剂反应的过程和结冰的过程类似,由水到冰水混合到蔓延至整体结冰。期间因为反应不均匀,很容易因环境作用而影响成品,所以必须放置在易于保护的地方。
从中值得注意的点是整体没形成也有已经完成反应的部分。江政忠猜想可以利用“捏肥皂”来把完成的部分挑出来,或者干脆制造出均匀的未完成品代替成品。
光想没用,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第一轮结束,待冷却后查看搞出来的小山丘。外部结实了一点,但内部仍然是土。这是当然的,正常来说要进行24小时的反应江政忠只搞了10分钟。休息过后,江政忠试着用“捏肥皂”术式重新捏均匀放入火炉再烤10分钟,如他所料强度比之前要好了。“捏肥皂”不改变物质本身状态,相当于把反应好的部分和没反应的部分重新均匀分布,这么一来可以通过重复烤来加强制作物的强度。
到这江政忠就看到希望了。
“哇哇,这玩意还行哦。”
一天下来来来回回试了十多次后,形成的物质终于有点砖的外形。不摔在地上不会破碎,也不像泥土轻易掉屑,算得上是可用的道具。烧好的材料可以用手捏成想要的形状,碎了也能用术式像粘土一样压回去。这质量目前算是过关了。
终于完成任务松了口气,江政忠站起身来却因为眩晕跌了个狗吃屎。他不眠不休地研究了一晚,还不断地透支灵气来试做材料,期间还得跑一趟舞台,身体老早就到极限。平时江政忠在晚上也会玩“清净”到乏力,但和现在的脱力感完全无法相比。
“需要帮忙吗?”
说话的是蛇小姐安娜。江政忠听到不熟悉的声音,急忙用尽最后的力气翻过身体挡住地上的术阵。
“怎么样,需要帮忙吗?”
“哈、哈哈,我只是累了想躺一下,谢谢关照了。”江政忠笑着敷衍,“安娜小姐为什么会在这里?训练时间好像说不给乱窜的吧?”
“你忘了吗?我先前也说过,我位列1号,除了平时的训练还兼顾了协助管理奴隶伶人。大半天不见人,也就演出的时候看得到你的脸。我方才演出完巡场的时候你也不在,询问了一圈才知道你在这里单人工作,便外出查看你的情况。”
弥优尔大人说过,管理奴隶伶人的是名叫格拉尔的人,江政忠猜指的是兽皮青年。江政忠猜想,蛇小姐安娜和兽皮青年格拉尔是一伙人。这么一想就能解释那个时候为什么安娜会主动接触自己并告诉自己如何获取材料。
江政忠的感觉告诉自己,安娜已经看到了他试图隐藏的东西。既然是主仆关系,她很可能会汇报给格拉尔,然后一传十十传百。江政忠觉得应该在这里想办法封她口。
但江政忠现在筋疲力尽,即使有力气也打不过这么高大的蛇人。想要说服她,在不清楚她的情况下江政忠也无从下手,只能用故弄玄虚的试试。
江政忠笔直地抛出话题:“安娜小姐,你能替我保密吗?”
“保密什么?”
江政忠吞咽了一口口水:“我来自长壶岛,只想请求你保密心知肚明的内容。作为代价,我也会保密你的秘密。”
“我的秘密?”
蛇小姐安娜的眼神突然变得尖锐,而江政忠没有放过这个细节。这意味着,安娜自己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是心理学里的巴纳姆效益的广泛应用,例如占卜类书籍采用模棱两可的说法,读书的人会由此想象到自己符合说法的一面从而加强信服感。我先是提出出身于长壶岛,菲兹说过那里貌似是术者群聚的地方,侧面地暗示她我有能力得知某种秘密。而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越是聪明越是容易被误导脑补到对自己最不利的内容。
“大家知道就好。”
江政忠露出温和的微笑示意没有敌意,以为这样能蒙混过关。可他没想到眨眼间蛇小姐温柔可亲的形象崩塌,冷漠的视线寒气透骨。眼睛什么都没分辨出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安娜的蛇尾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尾巴的顶端套着铁锥的尖端,戳下来百分百致命。
明显是玩大了,江政忠目瞪口呆不敢动弹。安娜身上有的秘密远比他想的严重,这么下去反客为主,反而是他会被安娜封口。
“呵呵,如此威胁连脸皮都不动一下。看在你的勇气和韧性我相信你。不过,不要让我失望。”安娜收起尾部,“干完就回去,准备吃饭了。”
留下这句话,安娜离开了土房区。
江政忠安心下来长长地呼气。其实他真的是每没来得及反应而已,差点就尿了。江政忠用尽力气把尿意逼回膀胱,因为他知道要是现在失禁怕是会被碎尸万段。
想恐吓人结果反而被吓得三魂不见七魄。晚饭时间,江政忠摇摇摆摆地回到小组内吃饭。或许是很久没有一个人行动还经历了各种非人待遇,一个人工作回来看着他们的脸,江政忠觉得格外暖心,暖气渗入冰寒的躯体从内部融化结起的冰雪。
“我回来了。”
江政忠压制着复杂的疲惫感笑着挥动小手。
菲兹趁着脑袋问:“搞定了吗?”
“嗯,姑且算是完成了过程设计了,接下来只要不断重复步骤制造出尽可能多的材料就好。”
“辛苦了……”
江政忠有点吃惊地看着主动说话的阿瑞。聚餐也好平时集会也好,正常情况下只有江政忠和菲兹对话,这是阿瑞第一次主动加入话题。
“对对,老板辛苦了!”
“老板辛苦了。”
格琳和亚萝也跟着附和。
话说为什么是老板?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三人使用的语言不一样,江政忠很好奇她们是怎么听懂阿瑞的话的。
莫非在接触过程中学会了?如果真是,那比我还厉害啊。
菲兹笑着解释:“大家都知道你为了集体奔波劳碌折腾自己呢。”
“嘿嘿,这不,我只是为了自己的兴趣。”
嘴上这么说,江政忠心理却是波涛汹涌,不知名的感情涌上眼球。原来被人理解和需要是一件让人欢喜的事情,他第一次有此感受。
“帮大忙了……没有溯…….大家都得过得不好……”
“老板,这是心意!”
格琳把餐盘上的萝卜分了一点给江政忠,这是她最喜欢吃的部分。
“我也。”
亚萝也跟着分。
一时间,江政忠的餐盘塞得满满的,不用吃都显得饱了。
“总之,大家一起加油。表现的好,大家过得好,我的付出就有价值。一起奋斗吧!”
“哦!!!”
众人一起叫出声音,连平时不露声色的希克斯大哥也学着他们举起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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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星期过去,正式开演前的一天,江政忠找到了仓库前的弥优尔大人,打算把完成的黄白色水果盘交给她。这个盘设计来当装载食物用的道具,江政忠以现实中的水果盘为原型制作。全手工边缘的扭曲面花费了不少心思,除了材料是烧制的土,卖相比得上贩卖品。
“报告主人,先前女主人要求检查作品,这是我呈上的样品。”
江政忠低头举高样品。久久没得到回复,他偷偷抬高视线。只见弥优尔纹丝不动,红唇松开了烟嘴,手上的烟枪静静地飘着青烟。
这表情是吃惊还是不满意?
弥优尔大人放下烟枪,拿起水果盘抚摸细看:“这是你一个人做的?”
“是的,主人。”
“这是什么材料?不是砖吧?怎么会这么光滑。”
额,这个确实不像砖。平时的砖内部构造酥松,不仅能承受力还能透水。可这玩意很脆而且不怎么透水,已经接近陶具了。
江政忠的土木工程专业知识只能支撑他制作砖,没想到照着砖做加上“捏肥皂”术式能捏成另一种密室的器具。原本制作砖还要加点纤维,在他屡次改进新材料的制造过程之后,他发现杂草加上去毫无意义。不需要加草之后,他试着调节温度和循环作业的次数。现在流程方便了,制作新材料只要将土和水的混合物拍扁,并重复3次在800°c左右的火炉里待10分钟然后捏实的过程即可。
“报告主人,我没也是照着葫芦画而已,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知主人是否满意?”
“这东西你做了多少?”
“报告主人,因为制作过程漫长,现在只完成了表演必用的部分。具体有这类型的盘3个,假草1份,假山1个。”
“假山、假草?”
“报告主人,就是外部看上去是山和草,实则内部空心的道具。”
说是假山假草,江政忠的手艺还没到达正常水平,只能做出看上去像又不像的模型。空心是为了节省材料,原本也想搞平面会更省事,但观众席环绕着舞台,平面无法应对360°的环视。
弥优尔重重地系列一口烟向着天空长喷:“很好,我很期待明天的演出效果。这个盘子我也会交给剧场主审查,你继续回去准备吧。”
“谢谢主人,告退。”
江政忠后退了几步,缓缓转过身准备离开。能顺利过关,江政忠的脑壳轻松了许多。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江政忠愣着转身:“报告主人,我名叫溯。”
弥优尔眼神有明显的变化:“溯?奇怪的发音,你来自哪里?”
“报告主人,我没有故乡的记忆,有意识以来就为奴隶。”
“嗯?那你制作东西的知识是哪里来的?”
糟糕,要圆不回来了。
恰好的时机,蛇小姐安娜从江政忠的背后挪动过来:“弥优尔大人午安,关于明天的演出我想申请一些物质。”
“安娜,明天也得靠你热场,我相当期待你的表现。溯,你先回去吧。”
“是,主人。”
被分散了主意,弥优尔也就没纠结江政忠的身世。江政忠一边撤退一边留意着蛇小姐的视线,安娜很明显在帮他收场。对此,江政忠心生感激。
——t9.15
回到土房工坊,江政忠继续制作材料。只要有材料捏什么都行,“捏肥皂”术式真是无比的方便。工作到一半,江政忠注意到了拖地的沙沙声。这是蛇挪动的声音,能走出这种声音的他只认识一个人。江政忠提前起身做好准备,恭敬地向安娜低头道谢。
“安娜小姐,刚才谢谢你了。”
“你个蠢货,说谎不准备全套是找死吗?”
“我也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名字和故乡之类的问题嘛。话说,溯这个名字有这么奇怪吗?听起来很像这里的人了啊?”
安娜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直接说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把这个当成艺名不就好了。会用这样的发音做名字的只有靠近长壶岛的人,在这个国家不常见。”
“哦,也是啊。”
江政忠如同醍醐灌顶。
“呵哼。”安娜不厚道地笑出声,“我一直以为你聪明绝顶,现在看来你果然还是小孩童。”
“我还真是一个普通小孩。”
“既然我帮了你一次,你是不是也得有点表示?”
江政忠眯着眼睛发问:“额,请问安娜小姐想要我做什么,能办到我尽量实现便是。不过事先说明,要钱的事情我是都干不了的。”
安娜笑着回答:“我知道你没有钱,我也不用你出钱。我的要求很简单,帮我做个小东西,具体的形状是这样的。”
江政忠看着安娜的手势,歪着脑袋再问:“这是手环吗?”
“不,比手环再小一点,最好能有手指大小。”
“戒指?”
“嗯,对的。”
“安娜小姐,找到了想求婚的人?”
“别废话,直接告诉我干还不是干。”
“当然干了,我觉得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吧。”江政忠摸着下巴思索,“不过有点难度啊,我现在的技术还做不到这么精细。”
安娜想了想:“问题不大,反正也不急,一年内做出来都可以接受。总之你把这事放在心上就好。”
一年之内的话还好。能靠着空头支票换取安娜的帮助,算上去是江政忠大赚了。
“哦,好。”
就这样,江政忠接下了一个奇怪的任务。
——t9.16
来到了实际演出的日子,剧场比预想地更加繁忙和紧张。在奴隶场就听说过城地贵族会前来这个剧场,从如今肃杀的气氛判断应该就是今天了。人们来回奔波大汗淋漓,反而是没收到任何外界信息的纽斯达淡定自若。
离剧场开场还有半小时,舞台上架起了大型钢栏。钢栏半径约10cm,由下至上发散到10米之高,呈现连绵不断的环状。
这是蛇女安娜在大型活动表演热场绝活时需要用到的工具。届时,她会用蛇的婀娜多姿在钢缆中加速穿梭,到达顶点还有凌空翻腾和飞跃等高危动作,仅想象便能感受到现场的震撼。
别看会很精彩,这是相当危险的表演。底部的支点和钢缆整体大小不协调,单脚高跟鞋一样的配置很容易失稳。期间要以安娜的身形体重用皮肤摩擦着钢缆加速,还要进行高空动作,任何一个失误都会危机生命。
不愧是现“表演组”的老大,蛇小姐牛皮!——江政忠忍不住感叹。
安娜热场之后是惊险无比的“死亡组”表演。
江政忠也没看过“死亡组”的实际表现。不过按安娜的说法,这一次表演的是“空中接力”。这动作没有听上去那么友善,是让表演者在肉眼难见的钢丝上跳跃碰撞,视觉上仿佛是无视重力的小球自由飞行。缓慢的速度碰上细小的钢丝都会割伤,更不要说借用钢丝跳跃,一个劈叉很可能会被割成两半。“死亡组”当真名不虚传。
之后进入普通表演,缓解紧张激动的现场氛围,由“表演组”的普通成员环绕这舞台表演特技。再之后便是纽斯达的表演时间。
“尊贵的各位大人,敬爱的各位来客,欢迎来到‘科瑞特’!先来介绍今天的演出行程。”
从舞台上传来长鞭女的声音。
长鞭女今天换上了华丽的长裙,打扮后失去平时的野性,负责做一个正常美女主持。顺便一提,长鞭女的声音能响亮全场是因为手上拿着“麦克风”——一种具有扩大声音术式的道具,剧场也给江政忠他们准备了两个。
在长鞭女做开场介绍的时候,穿着开肩礼服的安娜盘踞在幕后的地上等候上场,剩下的伶人们按照上场顺序整齐地排列在其后。
“那么有请我们的剧场之花,安娜!”
蛇小姐瞬间将紧张的神情改成自然的微笑,向着舞台中央进发。转换的速度之快,表情之自然,安娜无疑是真正的影后。
安娜开始自己的表演。红色魅影顺着钢缆穿梭,每一次跳跃观众席会发出“哇”的惊叹。但说实话,江政忠看得是汗流浃背。作为土木工程的学生,看着地上摇摇摆摆的支点能知道倒塌的可能性有多大,不得不倒吸一口气。俗话说技高人胆大,整个流程中安娜倒是镇定自若,全然没有危机感。
热场走到尾声,安娜往底部走,从最远的距离加速准备做最后也是最高的跳跃。江政忠昂首看着天花上的白球,安娜应该是想碰到那个球。
嗯?奇怪了?
江政忠眯着眼睛细看,从他这个视角看白球前貌似有黑色的线条。江政忠突然想起了第二个表演是“空中接力”,如此说来着该不会是钢丝吧?
因为会危害到安娜的表演,钢丝要求在安娜演完之后再绷直,没有傻子会提前绷直钢丝才对。总有不好的预感,江政忠脱离队伍靠着墙壁接近舞台认真观察。
确实是钢丝!
在江政忠确信的时候,安娜已经腾空跃起,尾部用肉眼难见的速度刺破了白球,炸裂出七彩斑斓的琉璃片。表演结束,安娜的庞大身躯下降,却没有做出俯冲动作直接撞上了钢缆,尾部的血液随着安娜一同洒落舞台。
“啊!!!”
观众席那是一片惊慌,纷纷好奇场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娜!叫医师和搬运,快去!”
兽皮青年朝着众人怒哄,然后飞奔向舞台查看蛇小姐的情况。
说是叫医师,在这个奴隶伶人的杂剧场里并不存在这么友善的设施,医师只能从外部请来。按着这出血量,等医师来了安娜估计都凉透了。
而且现在有更大的问题。剧场要是就这样停滞,到处的贵族们评价可想而知。从兽皮大叔一家人的表情看,剧场的运行已经不怎么好了,这么一来搞不好真会关门大吉。
关门大吉之后江政忠这些人会怎么样?分散被卖到其他地方的可能性很大,亦或者直接返厂奴隶场。不管哪一种情况都是江政忠不想看到的。
江政忠深呼吸壮胆,看着大伙们说道。
“我们上场了,听我的指示。”
或许心有灵犀,大家并没有很惊慌。这是很大的进步,特别是对原自闭三人组。希克斯大哥一只手抱起人鱼小姐,用其他手拿着道具。无视不知所措的其他人,纽斯达笔直地走向舞台。
围绕在蛇小姐身边的长鞭女放下手上的道具,匆忙地赶过来小声地说道。
“你们在干什么?别擅自出来!”
“主管,请让我们出场,我会一边演出一边救助1号。只要没有停下来就都不算事故,我说的对吗?”
长鞭女斜视观察着四周,强行撑起笑容。
“很好,倘若失败了——”
“我知道剧场的规矩。”
长鞭女举起道具用戏派的语调说道:“我们的安娜受伤了。”
江政忠扛着的道具枪,抬起手上的“麦克风”接道:“噢,那是何等美丽的蛇女,狩猎三十的我也未曾遇见。嗯?她是受伤了吗?”
江政忠缓缓走进蛇小姐,做出手势让背后的5人开始原本的演出。
菲兹唱的是布置场景时使用的歌,为了不让布置场景突兀而设计。要争取尽量多的时间,菲兹唱出语调明显减慢的歌声,配合着菲兹的歌其余4人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按着这个节奏能换到不少的时间,剩下看的就是江政忠的本事。
“你们来干什么!我说了去找医师!”
格拉尔怒目圆瞪,好不给情面。
“等医师来就真来不及了,你继续这样按着,我来进行临时治疗。”
江政忠蹲下来仔细抚摸蛇小姐的身体查看伤情。
“你在干什么!滚开!”
面对着格拉尔的恶言恶语,江政忠只简单地问了一句。
“你想她死吗?”
格拉尔立刻说不出话。
江政忠得集中精神,不然安娜真的神仙难救。他是工学院学生,对医学仅有常识知识储备,要是在现实肯定不会这样出头。但现在只有他拥有救得了蛇小姐的可能性。曾经威胁过自己也救助过自己,对这样的安娜,见死不救不符合江政忠的做人理念。
初步检查,江政忠了解到蛇小姐的情况相当不妙。比起高空摔下来失去意识,最为严重的还是鳞片散乱的尾部几乎被切断而且流出过量的血液。好在格拉尔有点智商,知道将大块的伤口拼接回去。一般的伤口包扎没问题,但大面积切割断裂的伤口流血会非常严重,必须优先阻止血液流出。最好的方法是对着伤口临时拼接回去,既能减少出血也能减缓伤面细胞坏死。
发动术式的要点是想象,即使是没学过的术式,配合适当的想象也能发动,这个规律在“捏肥皂”时已经验证了。那么,理论上江政忠是能用没见过的术式的,比如说让细胞加速运作的术式。
伤口的本质是一大层细胞坏死失去连接,愈合时身体先祛除坏死细胞再进行修复分裂,只要将这个过程加速便可。
要实现术式的功能有了,接下来是想象。生物的生长本就是细胞的整体运作结果。江政忠以这个作为想象的蓝本,想象一个人从一年前到一年后的变化,然后散发出灵气。
身体发出亮光,江政忠集中精神臆想的同时控制着灵气输入安娜体内。安娜的身体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头发和指甲疯狂生长,伤口逐渐愈合。紧接着坏鳞片脱落新的生长出来,蛇身部位一层薄薄的液体浸出,凝固后像纸张一样裂开脱落。比起治愈,这术式更像是“促生”——加速身体生长。
头部眩晕,江政忠跪倒在地面强制控制自己不失去意识。格拉尔相当焦急,来回摇晃江政忠询问。
“喂,安娜怎么样了?”
“不清楚,我倒是有点乏了。”
“什么叫不清楚!你不是在治疗吗!”
“我只是加速了她的愈合能力,让她的身体治愈能治愈的地方而已。但是刚才她从高空摔落,这方面的创伤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治愈,而且切伤的尾部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神经,若是神经断裂了一般愈合不了。”
“那为什么她没醒过来?”
头痛得爆炸,江政忠分不出多余的精神阿谀奉承。
“别磨磨唧唧的,我他妈都说了不知道!”
江政忠几度企图重新站起来,无奈术式比想象中更消耗气力。他相当焦急,这么下去很可能赶不上“猎人”的出场部分。
“站起来,你还在舞台呢。”
关键时候,暗红色的蛇尾将江政忠拉了起来。
江政忠强打精神作笑:“这样咱们就两不相欠了。”
脸上苍白的安娜挺直腰,重拾起影后的风范:“先撑过这个场面再说吧,你打算让我怎么加入这场戏?”
如果插入地太过突兀很可能会让原剧本崩坏,最好的办法是找个无关角色一笔带过。但安娜本身自带主角光环,非常吸引眼球,一笔带过也很突兀。
只能给边缘角色“猎人”增加戏份。
轮到“猎人”出场,江政忠举起右手做出停止的手势,歌声和表演都戛然而止。举起“麦克风”,我尽可能装腔地说道。
“在你濒死的那刻是我救了你,你应该仰慕我而不是那种徒有名气的花花公子!”
安娜取走长鞭女手上的“麦克风”接着:“我当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我依旧爱上了他。”
与此同时,菲兹配合着唱出歌曲,是在奴隶场里歌唱的“悲恋之歌”。不愧是菲兹,衔接的恰到好处。
两人照着这个形式临时演了下去,新增的剧情大概是:猎人救了美人蛇并爱上了她,美人蛇出于救命之恩也答应嫁给猎人。但某天美人蛇遇上了另一个富商之子并一见钟情,知道这件事的猎人悲愤交加。最终猎人知道挽留不了美人蛇的心而伤心地出走,来到了深山遇上刚好出行捕食的狐狸。因为和狐狸的悲伤共鸣而选择放生了它,然后顺着衔接原有的剧情。
故事是没啥问题,但演出的是一个小孩和一个体型庞大的蛇女,实际看戏时应该会觉得出戏。“猎人”与“美人蛇”的剧情全程由江政忠和安娜互动,角色“富商之子”的格拉尔不知所措地站着原地任由两人摆布。
后面的演出整体顺利,结束之后安娜、格拉尔和纽斯达一起鞠躬谢幕,听着掌声能感受到剧本演出把意外扛了过去。一行人慢慢地退回幕后,在看不见观众席的瞬间,江政忠终于能安心地任由自重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