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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归程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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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中央区和埃斯瓦尔的交界,江政忠溯等人的大队伍移动到埃斯瓦尔城区已经落日黄昏。中央区靠近东城口区,穿越东城口区回内城区,再从内城区回主城区,这是回主城的最短路线。

早一步收到消息,东城口区做好了迎接准备。此次开路的是埃斯瓦尔主族,还有中央护卫队队长的布鲁斯·阿莫尼跟着,守卫们没有搜查的必要性。

破旧的红布从外门一直延伸进内城门。即使时至黄昏,等着队伍进来的群众不在少数。之所以有如此盛况,是因为东城口十几年没试过有如此壮观的队列通行。从前的东城口区口碑奇差,高官贵族基本不会经由东城口区。外加上带队的是大圣女华桃墨素,最年轻的术师江政忠溯,想目睹一番风范的人不在少数。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理由。

马车队列停在东城口去的中心,到家的贵族学生提着行李下车。丹娜·福尔登走下马车时,人们陆续单膝下跪。

丹娜·福尔登是如今的东城口区的主管贵族,在她的改革下民生水平好了许多。

东城口区公共环境得到很好的治理。虽然还是那么破烂,但让人难受的腐臭味去除了八九成。道路得到了翻新,原本能抖出肺腑的道路如今平滑了不少。更主要的是风气管理好了一点,街边衣衫褴褛的人群明显少了许多。

治理的金钱由福尔登家支付,大量采用东城口区的本地廉价人力,以此刺激人们正常工作。不堪的人有了收入和工作,治安也稳定了不少。

城镇改良的代价是福尔登家大出血,这引起了福尔登分家和侍奉福尔登家的贵族们不满。但所有不满都被丹娜一力弹压,持续推行着出血优化城镇的政策。经过上一次事变,丹娜成为福尔登主家的唯一继承人,权力都落在她的头上。只要她坚持干,其他贵族不能干涉。

“福尔登家的财产原本就是搜刮民脂民膏而来,如今只是还回去而已。”

这是丹娜·福尔登的主张。

难得盼到一个靠得住,自愿割肉喂鹰的管理贵族。城镇肉眼可见地持续优化,民众对丹娜的支持度非常高。一度感受过超级破烂版东城口区的江政忠溯,此时此刻也对环境的变化感到震惊。所以当他看到人群向丹娜跪拜,心里不觉得突兀。

顺便一提,上一次出发去中央区是时候江政忠溯和华桃墨素走的是南城口区。这么做有点绕远路,但一般贵族都会从南城口区出发,原因就是大多数人对东城口区印象不好。

迎接丹娜的不只是群众,带着孩子的毕丽媞和一众家臣也在一边静候。临别之前,丹娜带着奈玛·多利德一起走到江政忠溯所在的马车送别。

“华桃墨素小姐、江政忠溯大人,再见。”

“两位再见。”

丹娜带头行礼饯别,有点不好意思的奈玛也跟着屈身行礼。华桃墨素没有理会她们,只能由江政忠溯给出应答。

“再见,丹娜小姐、奈玛小姐。”江政忠溯想了想继续说道,“奈玛小姐,之前的事情江政忠溯没放在心上,小姐也不必在意。”

求亲竞赛,奈玛为了争取自己的幸福一度拒绝与江政忠溯等人合作,夸下海口要尽自己的全力。然而实力限制了想象的实现,她在活动中连江政忠溯的脸都没看到几秒钟,跟着人群乱动几圈活动就结束了。

尴尬,非常尴尬,除了尴尬没有其他词能形容她的心情。

“大人,我……”

“奈玛小姐是江政忠溯的朋友,朋友之间偶尔由摩擦是正常不过的。小小摩擦,小姐真的不必在意。”

望着奈玛说不出话,江政忠溯转移话题。

“我记得奈玛小姐的老家在南城口区。丹娜小姐,奈玛小姐是去你家做客吗?”

丹娜点头回答:“正是。”

“那还请丹娜小姐替我好好开导一下奈玛小姐。”

“丹娜·福尔登,定当听从大人的意见。哦,丹娜有一份小礼物,差点忘了给大人和小姐。”

丹娜从口袋拿出一本小册子,江政忠溯立即知道这是什么。能够互相“传书”的配套导具,江政忠溯猜这本书配对的书正放在艾斯蒂手上。

“谢谢。”

在江政忠溯与丹娜聊天的时候,毕丽媞带着孩子走过来。等丹娜说完要事,她拉着孩子一起行礼。

“毕丽媞、苏格,见过华桃墨素小姐、江政忠溯大人。”

“毕丽媞医师不必多礼。”

毕丽媞过来当然不是没有事聊两句,她凑到车窗边提示道。

“阿布诺拉小姐托毕丽媞前来转告。她说商队的仓库布满了,之前拜托两位采购的物资请暂时存放在归方家。”

江政忠溯收到了暗号:“好,我明白了,谢医师传话。”

结束了东城口区的下客,车队在丹娜等人的目送下继续往内城区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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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城口区一堆人迎接,内城区人自然也不少。

除去载着华桃墨素和江政忠溯的马车和载着露易斯和诺修斯的马车,以及装着国王赏赐宝物的马车,其余马车都不能进去主城区,绝大部分学生需要在内城区下车。

队列停留在内城区东部的中心,护卫们指挥人群让开,好让学生们能顺畅出行。离下车位置远的贵族学生会乘坐另一辆马车回家,土豪家族的多库洛也备好了好几辆马车在一边等候。

弗兰西·多库洛离开之前还需要转运部分物资,以华桃墨素的名义在中央区收购的物资都由他来管理。雇佣的大汉陆续抬起物资到弗兰西安排的车队,其中包括三个大行李箱。

此时的弗兰西消去了大部分的脂肪,身体非常轻盈。他窜到江政忠溯所在的马车,抬手敲了敲车窗。

“东西运哪里?”

江政忠溯探出头说道:“按照刚才收到的暗号,阿布诺拉说去归方家。”

弗兰西想着问道:“会不会有点冒险?敌人很可能会猜到吧?”

“我也觉得。”江政忠溯想着接道,“不过阿布诺拉这么判断应该有她的道理。你装作是慰问归方家的人,把部分物资送给他们。你和建玉的关系好,这么做不突兀。”

“我会按你的意思做。”

江政忠溯犹豫了一下再问:“建玉有消息了吗?”

弗兰西垂下眼睛摇头:“还没有。从他失踪那天开始我就发散人手找他了,只知道他被一个路过的高精灵救走,不知道具体去向。不过这倒也有好处的。”

“说明敌人也一样难找到他。”江政忠溯浅浅作笑,“被追杀到半路能出现一个陌生人救走他,这个归方建玉的运气是真的好。”

“某种意义上比你还强。”

弗兰西举起拳与江政忠溯对拳。

“运送过货物,你也得小心一点。再被抓走我就不救你了。”

“救我一次算200枚金币,你也是挺吝啬的。”

“哈、哈哈。”江政忠溯僵硬地笑着,“人命是无价的,我算你200枚金币算便宜的了。”

远处的货物准备搬完,弗兰西给江政忠溯最后的提醒。

“对了,最后给你个小建议。”

“什么建议?”

“回去得做好心理准备,我听说古雷城主的心情一直不大好。”

“我知道的。”

关于这方面,江政忠溯早有预料。

自己失踪几年的事情已经使得他和古雷关系撕裂。古雷新安排的任务是想办法解除梅里斯和伊多果尔的婚约,结果自己不但没有完成任务反而撮合了两人。江政忠溯不觉得这事情瞒得过古雷,所以做好了承受古雷的雷霆大怒的准备。

内城区的学生全部散去,剩下的三辆马车在布鲁斯的护卫下进入埃斯瓦尔主城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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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城区没有看热闹的平民,对比之下显得很冷清。一路经过大道和各种大型建筑,江政忠溯忐忑不安。到达主城的门口,江政忠溯拉着华桃墨素一起下马车。因为这一次从中央区回来带有了国王的赏赐,江政忠溯等人享受着骑士团凯旋回归的待遇。

江政忠溯、华桃墨素、露易斯、诺修斯和布鲁斯带领的中央护卫队单膝跪在迎宾台之下,等候城主古雷·埃斯瓦尔出来发言。

“江政忠溯、华桃墨素,拜见古雷城主。”

“露易斯、诺修斯,拜见父亲大人。”

“为埃斯瓦尔赢得国王陛下的赏赐,诸位辛苦了!都起来吧!”

江政忠溯站起来望着迎宾台。除了古雷和玛丽莎,梅里斯也站在一边,从她的表情看得出来心情并不愉快。而在一楼的通道门口,古罗和华桃英桂也等着江政忠溯等人归来。

古雷继续说道:“国王的赏赐由我安排的佣人运输便是。天色已晚,此时送客并非得体之举。我已经做好待客的安排,还请布鲁斯大人等贵客留宿主城。”

“布鲁斯·阿莫尼,谢古雷城主美意。中央护卫队,敬礼!”

全体护卫跟着布鲁斯抚胸屈身。四位女仆从主城门口走出来,为中央护卫队的护卫指路。护卫们先是把坐骑放置到马厩,再在女仆们的带领下前去南殿休息。

布鲁斯带队离开,迎宾台上的古雷等人也回到城里。另一批女仆们走出门口,为江政忠溯等人拿行李上房间。露易斯和诺修斯也出发回深宫,一楼门前很快只剩下古罗一家四口。

四个人之中最迷惑的是古罗,因为他不知道该抱哪一边。没错,他分不出哪一个才是真的儿子或者女儿。和古罗不同,华桃英桂两步上前一把搂住江政忠溯。

“忠溯,好久不见了。”

“父亲、母亲,好久不见。”

听到母亲一词,华桃英桂差点没高兴地晕过去。紧紧吸了几口气,她抓起肩膀上的白猫,抖动它的爪子。

“不只是妈妈,艾斯也很想念哥哥呢。”

关于这个哥哥,江政忠溯觉得很多槽点。且不说做一只猫的哥哥很怪异。按着出生年月,猫咪“艾斯”的原型是华桃英桂十几年前怀的孩子,算上去比江政忠溯还年长。但江政忠溯是个懂气氛的人,不会把这些话吐槽出来。

古罗翘起手眯着眼睛:“按着英桂的反应,忠溯你是忠溯吧?”

江政忠溯摊开手反问:“我不像江政忠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明白,之后我会解释华桃墨素的事情。”

江政忠溯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他转眼看着一直站着没说话的华桃墨素。而说起华桃墨素,华桃英桂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像极了鱼骨里挑刺的婆家看媳妇。

古罗拉着华桃英桂说道:“行了,要解释上上面解释。古雷还在等着我们。”

江政忠溯皱着眉发问:“该不会又是去议事间吧?我对那小黑屋没啥好感,甚至都有阴影了。”

“没办法,有很多事情需要秘密地商量。”古罗迟疑了一下,“梅里斯的事情也需要你和华桃墨素在场。”

“果然反对的很严重吗?”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古罗瞄着华桃墨素,“墨素,你也会跟着我们来吧?”

华桃墨素拉着江政忠溯的手,抬起娇柔的眼睛。

“只要是忠溯到的地方,我都会跟着去。”

至此,古罗也看得出来华桃墨素不是华桃墨素了。他不知道如何对待这个身份不明的女儿,只得默默地点头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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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间乃是江政忠溯印象中的小黑屋,他每一次进来不是被安排难题就是被训斥。此时此刻,议事间前所未有地热闹。

一行人绕着一张圆桌坐着。正主位是城主的古雷·埃斯瓦尔,他的两边是长母的玛丽莎和翁主梅里斯。隔着两个位置坐着的是古罗一家。古罗坐在中间,两边分别是华桃英桂和江政忠溯。而江政忠溯旁边是拉着他的手不放的华桃墨素。

玛丽莎挑动眉间率先发问:“首先,找个人给我解释一下谁是真的江政忠溯,或者说真的华桃墨素。”

江政忠溯举起手回答:“我是真的那个。”

梅里斯也点头回应:“那是真的姐、忠溯。”

玛丽莎接着问道:“那么江政忠溯,你身边那位又是什么人?按我知道的消息,那不是你制作的幻影吧?”

江政忠溯和华桃墨素的关系理应只有在场的人知晓,是绝对禁止扩散的消息。如今多了一个假扮的华桃墨素,还是一个常年和江政忠溯生活在一起的华桃墨素,玛丽莎心情莫名的不快。

江政忠溯斜眼盯着华桃墨素,打眼色让她正经一点。华桃墨素放开手靠着椅子,模样主打一副高高在上。

“想知道我是谁?可以。立即安排我和江政忠溯的婚事。”

古雷不屑地扬起嘴角:“你是哪根葱敢这样说话?”

华桃墨素丝毫不吃下风:“古雷你个兔崽子,信不信我宰了你。”

古雷青筋抽气,古罗也被这猛烈的叫嚣吓到了。

“忠溯,按着她别让她继续说话。”

江政忠溯扯着华桃墨素的衣服,但华桃墨素不怎么想领情。

玛丽莎举起手接道:“既然来了就别闹事。江政忠溯,你知道她是谁吧?告诉我。”

“我能说吗?”

江政忠溯试着寻求身边人的意见,华桃墨素歪着脑袋回答。

“没关系,你直白说就好。”

江政忠溯在脑里小结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回答:“这位是挂着伊达诺丝大导师名字的伊卡洛斯大导师。”

一句话下去,好几个人的脑子都短路了。

玛丽莎缓缓举起手:“不好意思,能说慢一点吗?”

江政忠溯再整理了一下解释道:“这位是伊卡洛斯大导师,但她之前用伊达诺丝的名字接触过在场的各位。”

聊起伊达诺丝在场的没有人感到陌生,可脑回路没那么容易转过来。

古罗想着追问道:“你说的伊卡洛斯,可是太导师伊格游霖的大弟子伊卡洛斯?”

“就是那个伊卡洛斯。”

梅里斯有点迷惑了:“但是我听伊达导师说过,她是伊卡洛斯大导师的徒弟啊?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华桃墨素笑着回答:“设定上伊卡洛斯和伊达诺丝是师徒就不能是同一个人了吗?那边的江政忠溯设定上和华桃墨素是未来的夫妻,不也是同一个人。”

梅里斯一下子被说服了。

其他人被伊卡洛斯的身份吓到,唯独华桃英桂心有不满。

“忠溯,你从哪来认识到这个奇怪的女人的?”

江政忠溯冥思苦想一个无伤大雅的答案:“很久之前就认识了,不过要说正经接触,应该是在长壶岛的时候。”

“长壶岛?我在长壶岛的时候怎么没见过这人出现在你身边?”

不不,你见过了,只不过她的样子和性格都不是这样。

江政忠溯没有现场说出来。

古罗按着额头问道:“伊达导师,不,伊卡洛斯导师。我能问一下你接近忠溯的目的吗?”

华桃墨素翘起手提声说道:“我不一直在强调吗?我要和江政忠溯成婚。”

一行人的视线落在江政忠溯身上。坦白说他也觉得这说法很辣眼睛,但伊卡洛斯的目的的确如此。华桃墨素也留意到其他人的视线,她接着补充道。

“有这么奇怪吗?江政忠溯原本就和华桃墨素有婚约。两人是同一个人,自己跟自己结婚多憋屈啊?我只是弥补了其中的空位,好让这婚礼不显得怪异而已。”

古罗和华桃英桂同时脱口而出:“但我没有同意你和忠溯的婚事。”

觉得心有灵犀,古罗笑着继续说道:“我不想把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交给奇怪的人,才弄出这么一场婚事。因为我觉得真正的江政忠溯配得上真正的华桃墨素。但如今大导师插进来,变成了江政忠溯和伊卡洛斯的婚事。身为监护人,我需要三思才能做出决定。”

“你想要江政忠溯娶华桃墨素,那我成为华桃墨素就好了。我可以确保维持这样子一辈子不变。”

华桃英桂反驳:“不是外貌的问题。导师你可以变成任何人的外貌,但不可能真正变成这个人。外貌可以模仿,人本质的内在无法完全同步。”

“所以你们是在反对我吗?古罗·埃斯瓦尔、华桃英桂,你们两个是不是忘了多年前我帮过你们的事情了?”

华桃墨素皱起眉间,露出隐隐的恶意。古罗和华桃英桂同时感觉到敌意,也做好迎敌的准备。

“伊斯!”

看出不妙,江政忠溯厉声打断了华桃墨素。

“父亲、母亲,你们也冷静一下。”

在江政忠溯的强烈要求下,古罗和华桃英桂重新坐好。

华桃墨素很不甘心地挤着嘴角:“不管你们怎么说,我现在扮演着华桃墨素的角色,没想过就此罢手。”

火药冒着烟就差没发生大爆炸,玛丽莎强行插入话进行调停。

“古罗、英桂姐姐,江政忠溯和华桃墨素的婚事是你们家内的事情。这天之后好好商量就好了,无需动肝火。古罗,你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推进两人的婚事吧?”

古罗缓缓点头:“对,我回来是为了正式让忠溯成为继子,然后宣布两人的婚期。”

“届时肯定要举办宴会。忠溯一个人很难应付两个人的职责,有导师帮忙会方便很多。至于导师能不能代替华桃墨素与忠溯成婚,你们在她日后的行动中观察再判断会公平一点。一开始就以否定的态度,对你们双方都没好处。江政忠溯,你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吗?”

话题突然抛过来,江政忠溯接的有点迷糊:“额,我也觉得这样会好一点。父亲、母亲、伊斯,你们怎么看?”

实际上,江政忠溯没觉得着意见好在哪里,他只是希望三人不要打起来。

华桃墨素憋着嘴回应:“我一向尊重你的决定。”

既然江政忠溯表面上同意,古罗也点头回答:“有空我会考虑这事情。”

“我不同意。要找人协助我自有其他办法。若是让这个女人帮忙,她肯定会以自己协助过我们的事要挟而赖死不走。”

如此厉声拒绝的是华桃英桂。

华桃墨素对此回应:“在你们不知道的地方,我帮助过江政忠溯很多次了。他欠我的人情以身相许还不够还呢。”

江政忠溯蒙了:“唉?”

“帮助还算人情,说明你根本不是真心喜欢忠溯。既然如此,何必强求和忠溯成婚?”

华桃墨素呛了一下:“我只是举例子而已,没真给他算人情债。总而言之,我和江政忠溯已经同床共寝了几个月,是生米煮成熟饭的伴侣了。”

“啊?”

“养母的我也和忠溯一起睡过几个月。伊卡洛斯大导师年纪比我还大,小孩和将近十倍年龄的成人同床说不上大问题。而且我相信忠溯的为人不会做过界的事情。对吧,忠溯?”

江政忠溯连忙摇头:“我什么都没有做,可以对天发誓。”

华桃英桂笑了笑继续调侃:“既然什么都没发生,又这么能算生米煮成熟饭呢?堂堂一个大导师,不会连这种事情都能搞错吧?”

华桃墨素捏着拳头气上头:“华桃英桂,你能歇一歇别顶我的嘴吗?从前我就不该听梅林的话帮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人!”

华桃英桂驳斥道:“呵呵,斗不过嘴就在这抱怨啊?别总是拿以前的事情压我,你当年对我的治疗根本没作用,我没找你算账就不错了。”

“你再挑衅我,我就给你看看什么是修炼百年的粗口!”

眼看战况愈演愈烈,江政忠溯望古罗抛“通信”术式。

“古罗,想办法叫停一下他们。”

古罗拉着华桃英桂,江政忠溯拉着华桃墨素,父子两人好不容易才让嘴架暂停下来。气氛沉寂下来没多久,这次轮到另一个人发难了。

古雷两手交叉在面前大声发问:“你们都聊完了吧?该到我了吧?”

古雷的语气明显不友好,江政忠溯和梅里斯都知道之后要说的是什么话题。

“江政忠溯,你之前答应我的事情还记得吗?”

江政忠溯深呼吸后回答道:“额,嗯。保护梅里斯她们,然后……想办法解除掉梅里斯和伊多果尔的婚约。”

“第一件事情你做得很好。梅里斯、露易斯和诺修斯期间毫发无损,成功从危机四伏的中央区全身而退。期间你还试着纠正了诺修斯近乎腐烂的性格,并获得了一定的成效,我原本是很满意的。但第二件事你想怎么解释?”

古雷瞪起眼睛,愤怒和冷漠交织成冰火炼狱。

“江政忠溯无言以对。”

“一句无言以对就想掩盖掉事实吗?你真以为自己不汇报行动,我就不知道学院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了吗?你竟然协助那个混蛋伊多果尔和梅里斯谈恋爱,诓骗梅里斯和伊多果尔交际,简直是罪该万死!”

江政忠溯稍稍吃惊,不过还在预想之内。他知道古雷是个女儿控,即使梅里斯她们去到学院,古雷也会想方设法监视梅里斯她们。吃惊是因为江政忠溯想不到古雷的眼线是哪一位,是何人向这个溺爱孩子的城主汇报近况。

“江政忠溯不觉得自己诓骗了梅里斯。在我看来,梅里斯和伊多果尔心心相印。伊多果尔看似吊儿郎当,实际上是个非常有心计的人。他真心喜欢梅里斯,会使出各种新奇的方法走进梅里斯的心。而梅里斯仅是嘴硬,她对伊多果尔的态度原本就有暧昧。江政忠溯只是催化了这个过程,即使江政忠溯不插手,事情也会走向同一个结局。”

“你想说你没有错?”

“不,江政忠溯是错了。江政忠溯接下古雷城主的任务,却抛下任务前去协助了不该协助的人。职责上考虑,此乃大错特错。但是江政忠溯的错误和梅里斯与伊多果尔无关,两人是正经走上相恋之路的情侣。城主可以责罚江政忠溯,但还请城主考虑两人的婚事。”

“呵。”古雷不屑地笑出声,“江政忠溯,你知道我罚不了你,就把所有责任揽在身上,以帮助其他人脱罪。这点伎俩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听一次就听出猫腻,江政忠溯不得不佩服古雷的敏锐力。

没错,古雷罚不了江政忠溯。江政忠溯是长壶岛的术师,又是华桃墨素的丈夫,还在学院留下盛名。古雷若是大肆处罚这样的人会给城主带来负面形象,影响到他的统治力。再说了,江政忠溯还有古罗和华桃英桂这对神仙养父母撑腰,古雷很难实施实际性的处罚。

梅里斯试着插入话题:“父亲大人,请不要为难忠溯。和伊果的事情是梅里斯自己做出的决定。”

“你的决定?梅里斯,你真的确定自己没有被他们两个带偏?你觉得没有江政忠溯的误导、伊多果尔的计谋,你会被骗到自愿和陌生男子共寝一室?”

江政忠溯再次吃惊,梅里斯留宿伊多果尔宿舍的事情理应只有几个人知道。被古雷的反问塞住脑袋,梅里斯一时间也做不出应答。对内偏强硬的梅里斯唯独对自己的父亲强硬不起来。

“古雷城主,不管怎么说,梅里斯已经和伊多果尔有了婚约和感情。两者兼顾的情况下,江政忠溯希望城主能考虑这个事实,认真审视一下伊多果尔。我找不到解除婚约的方法,而伊多果尔也不是个坏人,所以我才协助他——”

“江政忠溯你给我闭嘴!知人知面不知心,王族都不是什么好鸟!我告诉你,别以为能用既定的事实来吓退我!解除婚约我早有办法!区区一个失势的王子,我也能除掉!”

谈到没得谈,江政忠溯有点气了。

“古雷城主,你没考虑过梅里斯的心情吧?除掉梅里斯的爱人不是帮助她,而是帮助你自己除去隐患而已!我原以为你是一个会考虑孩子的慈父,但现在看来,你和那些利用孩子借势的垃圾贵族没任何区别!”

“说我没替梅里斯考虑?呵呵,你懂什么?你个连正经贵族血脉都没有贱民懂什么贵族事务!懂什么贵族的考量!”

玛丽莎想制止爆粗的古雷,在她之前两个女人站了起来。

华桃英桂指着古雷怒哄:“古雷·埃斯瓦尔,你敢再侮辱我的儿子,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华桃墨素没有出声,但她一掌拍碎了偌大的石桌。

场面再度陷入尴尬。

江政忠溯觉得自己过激了,调整心态拉着华桃墨素坐下来。古罗扯着不愿意就坐的华桃英桂,玛丽莎则站着挡在华桃英桂和古雷中间,以防真的打起来。古雷靠着椅子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表示对古罗一家极度不顺眼。

良久,玛丽莎试着主持会议走向尾声。

“古罗,继子仪式你打算什么时候开?”

古罗紧紧地抓着华桃英桂,探出头回答。

“我想用墨素生日的那天一起举办。墨素今年15岁生日需要大办宴席,城地里支持埃斯瓦尔的贵族都会到场,是个宣布事宜的好机会。”

玛丽莎想了想:“也对,华桃墨素的15岁生日宴会和江政忠溯的继子仪式宴会能一起举办会省下不少功夫。那我明天开始备贴,你下午来我的办公室一趟。我们早点完成正式的帖子,争取在三天之内发帖。”

“好,明天下午我会抽空过去。”

玛丽莎转向另一个人:“江政忠溯,你这两天汇总一下在学院的经历,整理成书面报告找天去我办公室。”

“是,玛丽莎长母。”

玛丽莎原打算在现场一起交流学院发生的问题。但目前来看,交流之前很可能要交手了,她不得不放弃这个理想。

“现在大家都满肚子气,继续待着只会熬出更多肝火。今天的交谈到此位置,各位都回去冷静一下吧。”

第一个回应玛丽莎要求的是华桃英桂,她率先拉着江政忠溯往门外走。紧跟着的是古罗和华桃墨素。古罗一家离开后,梅里斯也站了起来。向古雷和玛丽莎无声地行礼后,她也离开议事间返回深宫。如此一来,在场仅剩古雷和玛丽莎两人。

良久,闷着气的古雷转眼注视着身边的长母。

“你不走吗?”

玛丽莎平静地回答:“我是埃斯瓦尔的长母,是城主的发妻。哪怕没有安慰的作用,城主不高兴的时候我都需要待在他的身边。”

“是吗。”

平淡地回复之后,古雷靠着椅子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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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中央区一路赶回来,江政忠溯和华桃墨素还没吃饭。江政忠溯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在议事间吵闹回来,时间已经来到溢钟时过半(夜晚10点),主城的厨房已经关门休息。古罗早有预料,命人留了两份餐食。会议结束带着他们一起回去南殿的房间。

古罗的南殿套间与江政忠溯和华桃墨素的普通房间不同,形式上更像中央学院的王族专用宿舍。房间位于南殿最顶楼,一层楼都是古罗的用地。套间里有四房两厅一厨房,古罗和华桃英桂两人居住显得非常宽松。

坐在古罗房间的大厅一会,女仆把加热的饭菜拿上来。江政忠溯把中间的饭菜分开一份,饥饿无比的达兹跳下来一顿狼吞虎咽。华桃墨素独占一份,吃得也是津津有味。在两人用餐之余,古罗打开了“多重通信”,连接上古罗家的四个人。

“忠溯,你喜欢伊卡洛斯导师吗?”

突如其来的发言差点没呛死江政忠溯。

“怎么这么问?”

古罗笑着回答:“其实我在议事间就在考虑你和导师的事情。起初我没想过你和导师成婚,内心充满抗拒。但听着你为梅里斯和伊多果尔王子申诉,我仔细想了想,觉得应该尊重你的意见。结婚是你们的事情,不是父母的事情。父母能给出意见,也只能给出意见。下决定的是涉事的你和导师。”

华桃英桂立即做出回应:“此言差矣。尊重与盲目跟从是两回事。我也尊重忠溯的选择,但不想看着他和不适合的人待在一起。”

华桃墨素盯着华桃英桂责问:“你怎么就知道我和江政忠溯不适合呢?你会预知未来不成?”

“凭你这惹是生非的态度,我就决心强烈反对。忠溯是一个坚强的孩子,但也因为太坚强,他总是习惯性把问题堆在自己身上,一个人想方设法解决。你这种不屈于人的态度会给他带来更多的问题,而问题最终都会成为他的压力。一个给伴侣添加麻烦和压力的女人,肯定不是合格的妻子。”

“我平时不说话不碍事。今天只是因为你们的恶言和反对,我才过激了一点。仅凭第一印象取人,未免太自大了吧?”

“伊卡洛斯,你听听你自己的语气。我是忠溯的母亲,你要想进门也得经过我的同意。但你丝毫没改进态度,持着自己的身份高高在上地发言和行动。忠溯是个爱家的孩子,你不懂和婆家搞好关系,难道不会给忠溯压力吗?事实证明,你不适合做忠溯的妻子。”

“江政忠溯什么性格,我自己知道。你说的性格未必都对的上号。”

江政忠溯双手抬起连绵叫道:“行了行了,你们都别吵了。接着通信在脑袋吵叽叽喳喳的,我和古罗都很难受。”

华桃英桂转过眼睛追问:“所以忠溯,你喜欢这个女人吗?”

华桃墨素停下吃饭的嘴,两眼看着江政忠溯。难以回答的话题抛在头上,两双眼睛给了江政忠溯无形的压力。他试着让古罗帮自己,但古罗也没有处理过婆媳关系,像个震动机一样高频地摇头示意。

“坦白说吧,我还没想好。”

“那就是现在还没喜欢上这女人咯。”

华桃英桂代替江政忠溯总结出结论。

华桃墨素望着江政忠溯,眼球逐渐红润。但江政忠溯不会对自己的感情说谎,他喘了几口气缓缓点头。像是下肚子的饭菜太咸了,几滴泪水滑落华桃墨素皱起的脸颊。而华桃英桂有种获胜的优越感,笑得很是灿烂。

不知为何,江政忠溯内心有点扭动。饭菜哽咽在喉咙,吃起来没感觉到味道。他接过古罗递过来的绅士手帕,为华桃墨素擦去眼泪。古罗拍了拍华桃英桂,让她收起极具讽刺力的嘴脸。

“嗯,这话题先不说了。江政忠溯和华桃墨素的婚约是肯定要宣布的。宣布之后还有至少一年的时间考虑,不急着现在得出答案。我们来说说别的话题吧。”

江政忠溯立即接上:“对,说说别的话题。古罗,最近埃斯瓦尔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最大的事情是艾比利提家和卡顿家都因为受艾斯蒂·艾比利提的事件波及,势力受到重创。而埃斯瓦尔家的名声好了一点,势力也比以前壮大了。”

“真是个可喜可贺的话题,哈哈哈哈。”

尽管有点想作呕,江政忠溯还是试着装得开朗来缓解气氛。但他的开朗很快被古罗的话熄灭了。

“不,这不是可贺的话题。”

“怎么回事?势力大了不好吗?”

“我这里说的埃斯瓦尔家,不是古雷代表的埃斯瓦尔主家。”

说到这里,江政忠溯也理解了问题所在。

“我们家受到的支持变多了?”

古罗点头回答:“东城口区的福尔登家,西城口区的多库洛家,北城口区的卡顿分家,四个城口区有三个明确发声支持我们。包括管理城口区的贵族们,前些日子埃斯瓦尔城内有300余名贵族联名上书,要求更换我为城主。这一次我回来除了处理你们的事情,还得到处安抚情绪激动的贵族们。”

江政忠溯摸着硬巴巴的下巴:“埃斯瓦尔家是变强了,但变强的主要是分家而不是主家。难怪古雷城主的心情又差了。”

“古雷现在陷入了一个死循环。没有人听他号令,势力变动不如他意。不仅对我们,对其他贵族的态度也是一天比一天恶劣。而恶劣的城主支持率会更低,加剧削弱主家的势力。”

“熬到下一代,换个新人上来会不会好一点。”

“呵呵。”古罗忍俊不禁,“下一代是指诺修斯吗?”

江政忠溯想着诺修斯的傻样,也不禁长叹起来。经过华桃墨素的改进,诺修斯为人好了一点,但不改他不是能担任城主的人才的事实。

“梅里斯的话看上去的人会多很多。”江政忠溯想着发现了某个亮点,“对啊,伊果已经是个挂名的王子了,即使和梅里斯成婚也只能入婿埃斯瓦尔家。如此一来,梅里斯还能留在埃斯瓦尔,她可以竞争下一任城主。”

古罗摇头回应:“你能发现的问题,其他人早知道了。梅里斯本人说不愿意参与竞争。她没直说理由,不过我想应该和伊多果尔王子有关。忠溯,伊多果尔是个怎么样的人?为什么这脾气不好的梅里斯会喜欢上他?我听说你和他来往密切,应该很熟吧?”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

江政忠溯试着诉说他和伊多果尔的经历,一直说到快一钟时,有点犯困了才停下来。期间,华桃墨素和华桃英桂都没有插嘴。因为她们没有插嘴的空闲时间,两人透过眼睛互相传递杀意。

这天晚上,江政忠溯和华桃墨素都留在古罗的套房休息。房间有四间,古罗和华桃英桂住一间,江政忠溯和华桃墨素则被拆开各睡一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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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的男人翘着手,很是认真地看着自己。这个嘴脸曾经出现过一次,乃是中年时期的伊格志丹。

“游霖,有件事我想八卦一下。”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不接受伊思的爱意对吧?”伊格游霖叹着气,“爱丽也好,你也好,你们夫妻俩真喜欢这些话题。上一个问完轮到下一个来。”

“我看着伊思长大,她现在还是我们的队友,身为队长的我关心她是正常的。”

“那能不能关心一下我,别拿这些话题为难我?”

伊格志丹明显不满:“都多少年了。你知道洛丽塔不会回应你的心意,干嘛要定死自己的路线,直往一道撞不开的墙冲?”

伊格游霖撑着脑袋反问:“如果当年你向爱丽求婚失败了会直接放弃吗?”

伊格志丹想着摇头回答:“不会,但我不至于十几年过去都放不下来。遇到新的邂逅,我很可能会有新的开始。”

“马后炮。每个人的缓冲期不同,而且我也不是完全放不下来,只是没有对的上的邂逅。”

“我觉得伊思挺好的啊?”

伊格游霖摸着一条水晶棍若有所思:“我答应了洁希米亚王后要照顾伊达思提,从她八岁开始我就把她带在身边。我不仅是伊思的老师,对于我来说她和女儿没啥区别。志丹啊,你会把和女儿度过的日子当一场邂逅吗?”

“你这混淆概念了。伊思是伊思,不是你的女儿。你拿这种没逻辑的借口推搪喜欢你的人,当真很欠打。再说了,洁希米亚王后当时说将伊思的终身托付给你,没说让你坚持当女儿养。”

“一种比喻啦,能不能理解一下我的心情,站在我的角度出发啊?”

“你的心情……”伊格志丹摸着脑袋轻笑一声,“我还真猜不透你的心情。你是个异界人,有接触过异界的文化,持有异界的观念。我从小到大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既然不能理解我,就别跟我说这些废话。”

伊格游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倒尽肠胃。

残留的伦理道德观?还是自己良心的发现?

伊格游霖,你为什么喜欢不上伊达思提啊?

不,还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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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政忠溯睁开眼睛,像是忏悔着什么大事情,心脏捏着让他很难受。江政忠溯昨晚停留在古罗的分间居住,环境显得陌生是正常的事情。明明是正常的事情,某种格外突兀的感觉让他感到少许不安。

“伊斯?”

环视一周,江政忠溯发现了问题所在。这是他几个月以来第一次一个人睡一间房。

咚咚。

房间门敲响,一位女仆发声:“江政忠溯大人,早起的时间到了。需要我们帮大人进行早晨的梳洗吗?”

“不必了,把梳洗的工具放在门前,我自己洗就好。”

“是,大人。”

男性贵族的梳洗比女性简单很多,到了江政忠溯这里更是容易。刷牙之后用暖水擦一擦脸,拿着湿毛巾清理一下油腻的头发,再拿梳子简单梳整齐就好。有胡子需要剃掉,但江政忠溯还没到需要在意胡子的年龄。

“我在箱子里呆了一天了,能带我出去吗?”

如此抱怨的是黑猫利巴,它就藏在江政忠溯的行李箱里。江政忠溯是故意关着它的,因为他不认为这猫有正常的言行举止。

“你答应我不要乱跑、不要骚扰其他人,我能答应带你出去。”

利巴果断回答:“别小看我,我是个认真的男人。”

“答非所问,没正经一点的回答我就当你没答应了。”

“不不,我答应!我答应啊!”

既然利巴这么“诚实”,江政忠溯便再相信它一次,把这只禽兽猫放了出来。

江政忠溯洗好脸,换上女仆们准备的衣服。达兹落在左肩,利巴落在右肩,准备好的江政忠溯外出门口和其他人会合。

这一天开始,江政忠溯也要前走晨礼了。正式的手续还没办,但江政忠溯已经确定成为古罗的继子,他便是埃斯瓦尔分家的一员。而埃斯瓦尔的人,早膳都要再御膳厅进行。等待江政忠溯的是养父古罗和养母华桃英桂,以及心情不佳的华桃墨素(伊卡洛斯)。

“父亲早安,母亲早安。墨素你也早安。”

“早安,忠溯。”

古罗和华桃英桂同时说道。一家四口集齐后,四个人一起前往御膳厅。行走的过程中,江政忠溯凑到华桃墨素身边。

“嘿,你怎么了?”

“没怎么。”

“什么没怎么,我看你的样子很有问题。”

“你才有问题。”

“我的问题不是这个意思。”

“不懂和女生聊天就别说话。”

这天一下子聊死了,江政忠溯颇感无奈。

来到御膳厅,梅里斯、诺修斯、露易斯早一步到场。古雷一家加上古罗一家,埃斯瓦尔家的人全齐了。走场的时候华桃墨素一句话都不说,江政忠溯只能拉着她一起行礼。

“早安,古雷城主。”

古雷没有回答。

“早安,玛丽莎长母。”

“早安,江政忠溯、华桃墨素。”

“早安,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早安,忠溯、墨素。”

绕了一圈,江政忠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华桃墨素则坐在他的身边。古雷没有进行开场,直接拾起勺子开吃,玛丽莎只能代替丈夫说道。

“各位,用早餐吧。”

江政忠溯的面前放着两份餐,很明显是考量到还有另一只要吃东西的动物。

“吃得文明一点。”

如此提醒着,他把左肩的达兹放在另一份餐食前。达兹是一只有灵性的狗,听从主人的意见,它把习惯性的狼吞虎咽改成细嚼慢吞。

场面的气氛异常凝重,江政忠溯集中精神于吃早餐。不只是华桃墨素,在场的小朋友们普遍闷闷不乐。梅里斯无精打采是因为自己的婚约被父亲反对。然而露易斯和诺修斯也无精打采,这就很让江政忠溯好奇了。

江政忠溯是个识相的人,不可能直白地开口问“各位是不是身怀各种问题”。为了压制自己的好奇心,他只能把精神分散到其他地方。

“不行。”

吃完早餐,江政忠溯想起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在江政忠溯举手之前,玛丽莎瞬间斩断麻烦的苗头。

“玛丽莎长母,能听我说完先吗?”

“看你的样子,十有八九是想申请外出吧?”

江政忠溯一颤,自己的心思完全被摸透了。

玛丽莎接着补充:“江政忠溯,我很忙,为了完成你和华桃墨素之后的宴会忙得不可开交。所以别给我加工作了,待在主城里安分一点。”

“江政忠溯觉得,让我外出会更方便长母工作。若我待在主城,耐不住寂寞和无聊我肯定会乱跑。之后说不准又会去不该去的地方,或者碰到不该见到的人。”

玛丽莎皱着眉头:“江政忠溯,你这是在威胁我?”

江政忠溯楞了一下。性别的转换不改记忆,江政忠溯习惯性地用了华桃墨素的语调。他觉得这反应是华桃墨素专属的。

江政忠溯恭敬地敬礼致歉:“江政忠溯多嘴了,请玛丽莎长母赎罪。”

玛丽莎用手指点着太阳穴若有所思,古罗决定帮江政忠溯说话。

“玛丽莎,你让忠溯出去吧。在主城待一个月不走动,年轻有朝气的孩童会受不了的。”

“按我的记忆,露易斯以前从学院回来也是常年待主城,一步都没出去过。露易斯受得了,他江政忠溯怎么受不了了?”

华桃英桂回答:“露易斯是在主城长大的孩子,忠溯不是。玛丽莎你就体谅一下吧。”

“要是这借口能用,以后他会争取更多的特权。既然成为了主城的孩子,就应该和主城的孩子一样的待遇,好的坏的都要一致。”

江政忠溯语塞,默默地低下头。

“不过,主城的孩子无事的时候除了学习就是跟我外出社交。江政忠溯登记上还没成为古罗正式的继子,我不能带他出去。这么一来,我得安排另外一份工作彰显公平。江政忠溯,你擅长术式也擅长教导。你把学院的汇报完成后,前去归方家指导归方意青吧。”

玛丽莎这峰回路转的操作看得江政忠溯很迷糊。

“怎么了,不愿意吗?我可以安排其他工作。”

江政忠溯连忙摇头:“江政忠溯,愿意接受这份工作。”

玛丽莎点着头:“我听说归方意青是神童中的神童,要是你一个人教不来,就让华桃墨素跟着你一起去。”

两人一次过获得外出批准,江政忠溯高兴都来不及。而沾沾自喜的江政忠溯没注意到,梅里斯正用埋怨的小眼神望着他。她发动了私密的“通信”,在江政忠溯的脑子里呐喊。

“等一下阅览室集合!”

——t7.11

早膳之后,古罗和华桃英桂要一起外出访问贵族,江政忠溯也有自己的职责——完成学院生活的书面汇报。

书面汇报在哪里写都一样,江政忠溯倾向在自己房间安静地写。不过在早膳尾声他收到了梅里斯的“通信”邀请,不得不把地点改在阅览室。华桃墨素心情没有好转,为了避免她乱走闯祸,江政忠溯只得拉着她一起行动。

阅览室很齐人,江政忠溯、华桃墨素、梅里斯、露易斯和诺修斯都到场了。在露易斯的书桌绕着坐,主城的孩子们开始表露心声。

梅里斯咬着嘴唇:“我已经忍到极限了,明天我要跟你们一起去归方家。”

江政忠溯吓了一跳:“这不好吧?玛丽莎长母的责罚还好,古雷城主怕是会劈了我的脑袋。”

“我回来十几天了,一直没等到父亲大人的允许。他是铁了心要拆散我和伊果。他不仁,我也不想再义气下去。”

江政忠溯能看出梅里斯只是嘴硬。半垂的眼睛,捏着衣裙的小手,梅里斯的小动作让江政忠溯知道,她不想为难自己的父亲。

露易斯也看出来了:“梅里斯,你还是好好和父亲大人说一下再做决定吧。”

“但父亲大人不会同意……伊果这十几天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不想为难自己的父亲,但又不愿意放手伊多果尔,这就是梅里斯纠结的地方。

江政忠溯接着说道:“梅里斯,要不你再忍耐几日。我完成报告之后就能外出了,你告诉我伊果现在住在哪里,届时我帮你看看他的近况。”

“伊果就在归方家。”

“那不更简单了。”江政忠溯笑了笑,“总而言之,你耐住性子好好等我消息吧。”

梅里斯不作声,这是她纠结之后选择退让的表现。

露易斯看着两人有点奇怪:这两个人关系怎么这么好?

在露易斯提问之前,诺修斯大声地抱怨:“梅里斯你还好啦,最起码情郎还在埃斯瓦尔城,婚约也还在。我比你惨多了!”

“诺修斯世子,你和雅迪娜翁主的婚约没被批准吗?”

诺修斯忍着憋屈不说话,露易斯沉下脸代为回答。

“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都知道雅迪娜翁主天生有缺陷的事情。”

雅迪娜·林森达尔是一位哑人,对于不喜欢家族混入问题血脉的贵族而言,是个被避而远之的存在。

江政忠溯深知这个道理:“这么一来就很难了。诺修斯世子,你有找过玛丽莎长母谈过你的想法吗?”

“当然有啦。但玛丽莎长母一口咬定,说绝不会允许雅迪娜这样的人入门。”

江政忠溯摸着下巴想了想:“长母是只拒绝雅迪娜翁主作正妻,还是连侧室都不愿意收留她?”

诺修斯顿了一下:“我没问这些。不过雅迪娜是位大城地的翁主,怎么可以作侧室呢!”

江政忠溯接道:“我也明白诺修斯世子你的主张,但你要知道事态不一定都能按着你的想法走。你必须考虑一个折中的方案。若你非要让雅迪娜翁主作正妻,很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行,我答应了雅迪娜会娶她作正妻了。”

“既然如此,诺修斯世子加油劝说城主和长母吧。”

固执得无理,江政忠溯也没再管诺修斯,他转眼看着笑得很苦涩的露易斯。

“梅里斯、诺修斯都有难题要抱怨,露易斯翁主也有心事吧?不如翁主说出来,以免憋在心里一个人难受。”

露易斯先是摇头回应:“不是什么大事情。”

梅里斯问道:“露易斯姐姐,你在为将要出嫁奈休比尔感到烦恼吧?”

不愧是梅里斯,感觉相当敏锐。

被戳破之后,露易斯缓缓说道:“我和梦卢世子的婚事定在六个月后,预计10月11日就要出发去奈休比尔备婚。即将离开自己的家乡,我有点不舍得而已。奈休比尔是个好地方,订婚宴的时候我去住过几日。没有埃斯瓦尔的海风,多了几分高山的气息,住起来还是挺宜人的。”

因为伊多果尔的失势,梅里斯能留在埃斯瓦尔。但露易斯不同,她得出嫁到另一个城地。即使奈休比尔再好,也比不过她的朋友、她的亲人都在的故乡。一个人远离故地,而且还是成为奈休比尔的世子妻,即未来的长母。此后能回到埃斯瓦尔的机会不多。

想象到这个凄凉的未来,梅里斯抱着这个大姐姐久久不愿意松手。露易斯摸着梅里斯的金发笑着转开话题。

“我的事没什么大不了。倒是墨素妹妹的心情一直不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华桃墨素转动眼睛,幽幽地看着身边的少年。感受到视线,江政忠溯卡住了。

露易斯读懂了气氛缓缓接道:“看来不是我该插入的话题。”

不只是自己,其他人也有各种交织错乱的问题。轻轻地叹着气,露易斯和梅里斯同时发出感叹。

“主城的孩子都不好做啊。”

问题重重不解,四个人坐着发呆了将近一小时,直至各自的工作将他们分开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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