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恶性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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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紫瑞回到寄宿的宿舍,这是一间普通的民宅。普通只是外表,内部普通与否还有待见解。民宅的所有人是一对华人夫妇,他们正站着门前恭敬地向张紫瑞点头问候。
“大小姐,午饭准备好了。”
“不,我刚刚吃了东西,午饭就不用了。”
“好的,那我们撤掉大小姐的份。”
说完,女主人回到大厅收拾餐具。
男主人注意到了张紫瑞的表情,便给予关心的问候:“大小姐,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没有。”张紫瑞转动眼球,眼里尽是狠劲,“我说过,不要干涉我的事情。”
男主人强装着冷静:“我明白,这事我不会报告给会长,请大小姐放心。”
“我现在要联系老爸,记得开好反窥窃的设备。”
“好,我这就准备去。”
张紫瑞上到二楼自己的房间。房间并非没有窗户,只是张紫瑞用木板封住了,所以内部一片漆黑。房间凌乱不堪,边角有一台连着各种线路的电脑,交织的线路和印度街的电线有点一拼。
张紫瑞没有开灯,她不需要光线也能看得清楚。打开并解锁电脑,她启动了一个没有图标的程序,电脑转到一片黑屏。黑幕闪动了几下,一个中年男人的脸突然蹦了出来。若非张紫瑞早习惯了这奇怪的设计,她可能会被吓得直摔电脑。
中年男人国字脸,看上去很是严肃,但实际的表现让人大跌眼镜。
“小瑞瑞,找我有事吗?”
“你特么有毛病是吧?”
“小瑞瑞,别动不动就将粗口嘛,都多大年纪了,还成天像个小孩子似的。”
张紫瑞翘着腿呼气:“别逼我用‘草泥马’。”
“好好好,我改,我改就是了。咳哼,紫瑞,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说改就改,男人连着表情和气氛一起转变,从傻叉大叔变成了霸道总裁。如果江政忠在,肯定佩服男人的演技。
“我今天对雷德·弗雷姆进行了调查。他不是普通人,但也不是这一次事件的犯人。”
“雷德·弗雷姆的真实身份确认没有。”
“别说没用的废话,只要看过视频你自己也查得到。江政忠,我的高中同学。”
“准确点来说是高中暗恋你的同学。”
“他告白了,所以不算暗恋,而是被我发过好人卡的同学。”
“我想八卦一下。”
“滚你丫的,进入主题。江政忠不是到处袭击的犯人,我需要其他线索。你有收到教会或者其他协会的资料没有?”
“教会那些人不会和不同道的我们说这些的。至于其他协会,超心理协会好像知道些什么,不过没有人告诉我。”
“啧!一群傻逼!”张紫瑞很是不爽,“明明是他们叫我们协助调查,特么还遮遮掩掩不说实话。”
“紫瑞,这怪不得这些老外。若是在我们的地盘发生类似的问题,我想我也会用类似的伎俩。”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是吧?”
“不错,站得越远,越难看得仔细,但能看得更多。之所以不用看得仔细,极可能是他们已经够仔细了,就差我们逼对方露出破绽。”
“我不喜欢这次的工作。嫌疑人不一定和我们有过交集,我们没有义务帮这些人拼命。”
中年男人轻叹:“没办法,谁叫别人给了‘说服费’呢?”
张紫瑞不屑地一笑:“收钱的是你,拼命的是我们,你当然很乐意。”
“别说得我像个卖女求财的人。如今的世界不好混,能找到这样的事件不容易。我这是相信你的能力,让你好好实践锻炼一下。”
“皆是虚话,我挂了。”张紫瑞快速拖动鼠标。
“等等。”
“有屁快放。”
“不管江政忠是不是犯人,我肯定这次事件和他有一定的联系。如果你没有线索,跟着那傻小子是个好路子。他不是喜欢你吗?用美人计,随手能遛狗一样溜他。”
张紫瑞左拳捏着短裙,细声地自言自语:“但没用啊……”
“总而言之,我这边会继续和老外们联系。我们父女同心,肯定能解决得了问——”
没等男人说完,张紫瑞掐断了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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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杰克家暂住了七天的晚上,江政忠半死不活地趴在地面。想早一点出成果,杰克晚上的空余时间都会上来阁楼找江政忠。此时的杰克本想集中精神打坐,但屡屡被翻滚的江政忠打断注意力。
“政忠先生,能不能别动了,我都心烦意乱了。”
“这一点动作能心烦意乱,说明你还没练到家。”
杰克皱着眉头:“我说,你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好像一直在生闷气?”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
“我是个中学生。”
“中学生也是小孩子,别太自恋。集中精神,打你的坐去。”
江政忠确实心烦。他遇上了曾经非常喜欢,现在还恋恋不忘的女人。却被女人设计陷害,差点被关在一家咖啡店出不来。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女人主动加了他微信,又迟迟没有信息联系。
江政忠小心翼翼地点开张紫瑞的微信头像,心里又多了一道坎。头像是一个拿着步枪的年轻人,而且是个英俊的年轻人。想试着翻动朋友圈,调查一下人际关系,却发现啥都没有显示。有经验的江政忠知道,这是对方屏蔽了不让自己看朋友圈,钟离婷就是这么对他的。
莫名的冲动涌上头,江政忠捏动拳头,关节发出隐隐的声响。
“旺!”
“我知道了。”
江政忠举起手表,时间11点30分,可以去街演了。但江政忠没啥心情,他已经连续休息了三天,今天也没有去的力气。
“我说政忠先生,今天我能一个人练习,你有其他事可以出去。”
“少废话,我没有事。”
“但是再不去,你的人气就掉光了,这多浪费啊。”
“人气?什么意思?”江政忠迷惑地抬起头,“莫非,你知道我半夜街演的事情?”
杰克比江政忠更加吃惊:“真的假的,政忠先生居然不知道?你没看推特的吗?”
江政忠摇了摇头。尽管杰克家有wiFi,平日里他是个连抖音都不会刷的人,如今更不会花无谓的时间看外国的推特。
杰克很是无语,他猛地跑回房间拿手机,然后打开某个推特视频。视屏里,一个亚洲男人凭空挥舞着火花,白犬则在地上跳舞。人是自己,狗是达兹,江政忠当然认得出来,只是他没想到点击量能超过五万人次。
视频标题:伦敦夜街神秘亚洲魔术师雷德·弗雷姆(III)
“我居然这么出名?”
“旺呜旺!”
“没办法,你是条狗,没有人关注是正常的。”
江政忠翻看列表下的评价,几乎是清一色的猜测视频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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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A:这是魔术,是魔法吧?我在现场根本看不到有用道具。
网友b:人可以用魔术,但狗跳舞就有点离谱了,所以应该是合成视频。至少,我觉得狗是p上去的。
网友A回复网友b:何止跳舞,它还会喷火呢。
网友c回复网友b:楼上搞笑,你有见过p视频,插入动态图还没有痕迹的牛人吗?
网友d:我知道这是怎么实现的。火线事先藏在手袖了,甩动的时候同时点燃,就能在空气中画出光圈。
网友c回复网友d:即使成功了,能做出光圈我能理解。但搞出浮在空中的火焰,你试试点个看看。
网友c:按我所见,这就是魔法,不接受任何异议。
网友E:果断拉黑网友c。
……
-
杰克望着江政忠:“政忠先生,你好像说过这技术不能随便外传来着?”
江政忠溯点着头:“好吧,我承认,我是失误了一点。但只是一点而已。你看吧,他们大多还是相信这是魔术。”
“政忠先生,你能站在水面吗?”
“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好奇而已。”
江政忠想了想:“是可以。”
杰克果断点开另一个视频“泰晤士河上的鬼魂”。这个视频里一片漆黑,拍的是泰晤士河的河面。方法镜头。一个黑影站在河面上,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棍像是在叉鱼。
江政忠马上明白了杰克想问什么:“当时刚来伦敦没多久,身无分文、无依无靠,肚子饿了想找鱼吃。”
“那政忠先生可以飞檐走壁吗?”
杰克这么说,江政忠就没有印象了:“可以是可以,但我没做过。”
杰克点开下一个视频“夜行怪兽(V)”。一个镜头对准了两个建筑间的缝隙,一道尖叫声之后,黑影闪过了镜头对准的上空,而镜头随后跌跌撞撞地摔落在地面。
“这不是我。”
江政忠拉住下巴思索着,觉得很是奇怪。
假如视频是真的,黑影移动的速度很夸张。当然,这和摄像头的像素有关,但再差也不至于拉成一条黑线。
“杰克,这附近有什么奇怪的传闻吗?”
“奇怪的传闻……有是有。”
“说说看。”
“关于变态杀人狂的事情。”
江政忠瞬间联想到,张紫瑞约见自己的时候也有说过这话题。
“就是一个很变态的人,晚上会袭击年轻人,据说是男女都有被害人。最恐怖的是,现场找不到指纹信息,附近的监控也没拍到嫌疑犯,两个月都没抓到人。好在最近搜查严格了许多,近半个月没有新的命案。”
“被害人是怎么死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是个中学生,不是警察。”
江政忠细想着张紫瑞透露的细节,他穿上外衣戴上帽子。
“你要去表演了吗?”
江政忠按着帽子作笑:“要去做福尔摩斯。”
江政忠转身从窗户跃下,杰克追到了窗户呐喊:“嘿,我能做华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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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政忠全程小跑步,赶到街演地点时,已经是凌晨1点有多。街演最热闹的时间点在12点左右,到了1点人群显得稀疏。
“嘿!chinese boy!这几天去哪里了啊?”
走过来的,是经常和江政忠同时街演的吉他手德尼姆。
“之前有点不舒服,所以才休息了。”
“哦哦,生命无价,要注意身体健康。”
德尼姆和两个年轻女人是搭档,一个女人弹电子琴,一个女人弹贝斯。换做平时,他们三人组会表演到接近2点才解散。但今天只有德尼姆一个人,而且早早收拾好了器材。
江政忠疑问:“今天就你一个人?”
德尼姆尴尬地笑了笑:“人际关系问题,半小时前散伙了。”
“其中一个甩了你?”
“能不能别那么直白。然后,是我甩了她们两个。”
“也就是说,你是一脚踏两船?”
“额,不完全是。我和她们约会时都是真情实意,和谁在一起,我就只想着那个人。我的心没有同时踏在两边,只是会移动而已。”
渣男啊这货。——江政忠如是心想。
收拾好东西,江政忠和德尼姆顺着空荡荡的大道漫步。
“chinese boy,你今晚不表演吗?”
“叫我雷德就行,你这称呼怪怪的。今晚太晚了,我也没打算出演。”
“那雷德你过来干什么?”
“有些事想了解一下。对了,你知道杀人狂的事情——”
“旺!”
江政忠不再说话,提起警惕望向达兹看着的漆黑小巷。德尼姆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到江政忠突然像木头人一样绷紧不动。
“怎么了——”
江政忠一脚绊倒德尼姆,侧身迅速后退几步。突如其来的失稳让德尼姆直接五体投地,摔得脑门作痛。
“这他妈什么鬼?你在干什么呢?”
“嘘!”江政忠用手指着地面的小刀。
那是把水果刀,普普通通的水果刀,如果不是深深地嵌入地砖的话。江政忠是土木工程学生,他知道用飞刀切开砖头是件多么不寻常的事情。
水果刀的路线正好划过德尼姆的头部,若不是被江政忠倾斜绊倒,他非死即残。后知后觉,德尼姆爬过来抱着江政忠的大腿。
“是杀人狂吗?”
“不知道,但达兹说问道了血腥味,小巷里面很可能发生了命案。我不能留在这里,你报个警也赶快离开。”
“不不不,要是杀人狂跟过来了,我就死定了。”
“老大爷一个,怕什么?和他拼命就是了。”
德尼姆瞧了一眼水果刀:“拼个鬼啊!”
“我不能报警,只能由你来报。而且我也不能遇到警察……”
“我来报警吧。”
说话的既不是江政忠,也不是德尼姆,而是一个穿着黑白衣服的高大男人。江政忠认得他,是“泊特”咖啡店的店长。
“你怎么在这里?”
店长没有回答江政忠的问题。
江政忠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但他好奇是怎么样的杀人狂能有如此大的力道。杀人狂或许逃跑了,但达兹说尸体还在里面。从尸体的蛛丝马迹可以读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如此判断,江政忠平淡地说道:“我去看一看情况。”
然而拉着大腿的德尼姆不答应:“不不,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有这么强壮的店长在,你拉着我的大腿干啥?”
德尼姆对比了一下两个人,一个一米七的弱男子,一个将近两米的门神。识时务者为俊杰,德尼姆转到店长的身边。让他没想到的是,店长也跟着江政忠一起往小巷走。
“旺!”
“店长,有手电筒吗?”
粗大的手伸到江政忠面前:“给。”
江政忠打起手电筒。
小巷的正中间位置,有一个身体扭曲的女性尸体。
女性上半身趴在墙上,但腰部顺着墙和地面折断,形成一个人体直角。鲜血从死者的嘴部和折断的腹部溢出。衣服没有全扒光,只有屁股和后背的衣物被撕裂。从死者的表情和手指在墙体的划痕可以知道,遭受一击之后她还未气绝,痛苦地挣扎到最后一秒。
“德尼姆,这是你家的贝斯手?”
全程闭着眼的德尼姆睁开眼,下一秒靠着墙呕吐。
“你真冷静。”这是店长的话。
“毕竟习惯了。”
江政忠本人没在地球亲眼见过这种血腥画面。但华桃墨素不同,在特斯德的她不仅亲眼见过,甚至还动手杀过贼人。
“我得走了,记得不要和警察说见过我。嘿,德尼姆,你听得到吗?”
德尼姆仍然在作呕,他只能缓缓地点头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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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政忠回到杰克的家门,发动自创的“飞空术”从楼阁窗户跃入室内。
“哇哦!”
“哇啊!”
进阁楼的瞬间,江政忠被黑黝黝的人影吓了一跳,而黑黝黝的人影也被飞进来的江政忠吓了一跳。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
斥·音!
莉佳的声音很洪亮,半夜三更显得震耳欲聋,这让江政忠不得不花上20秒构造出隔离声音的术式。
莉佳捏起拳头乱挥:“嘿,我在和你说话呢!你是谁!”
江政忠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之前没见过莉佳,但从杰克那里听过的情报可以判断出莉佳的身份。江政忠答应了杰克不会让他的家人知道自己在这里。既然免费住宿,江政忠觉得自己应该遵守和杰克的约定。
江政忠发动“飞空术”,整个人悬浮半空:“听我说,我是个魔术——”
“oh my God!你是个鬼魂!你回来了,所以这里才突然干净了。”
“鬼魂?哦不,我是——”
“你就是这件闹鬼房的鬼魂,是吧?”
江政忠觉得哪里不对劲:“等等,你说这间是闹鬼房?”
莉佳皱着眉头:“你不知道?”
江政忠想了想,不如顺其势而行:“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描述的。”
“哦,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这间房子因为被诅咒,晚上会闹鬼,所以卖得特别便宜。当时的父亲说,闹鬼的地方聚财,便向银行贷款买了下来。然而他没多久就被原来的公司解雇了。”
“有意思。”江政忠回落地面,“闹鬼具体有什么表现?”
“我只是偶尔听到有漏风声和木板的撕裂声。邻居说有好几个人在阁楼自杀,但我住了几年没有感觉到异常,所以我还以为你不存在的呢。”
若是闹鬼,江政忠倒想见识一下。特斯德的观念到地球也能使用的话,超能力、灵能力等技术很可能是术式的一种,超能力者和鬼魂相当于地球上的术者。他很期待能会见地球本土的术者。
“现在你知道,我是存在的。所以,以后别上来打扰我,再见。”
江政忠的话让莉佳很是苦恼:“但是鬼魂先生,这里是我唯一能发泄的地方,我不能让给你啊。”
“你要和鬼魂讨价还价?”
“嘿,这里是我家,是我的房子。即使你是鬼魂也只是个寄宿的,我当然有权利这么要求。”
江政忠是个讲道理的人,他知道自己理亏,便没有反驳的意思。江政忠转动手表,时间已经到凌晨3点半了。
“你在这个时间点发泄?”
“不行吗?”
不是不行,只是江政忠有点困了想睡觉。
“有什么难题,说出来。分享之后,十分沉重的难题都会去掉五分。”
这是江政忠从特斯德的经历中学来的道理。
“对着一个鬼魂发泄?”莉佳思索了一会,“诶,好像也不错哦。”
“是吧。死人是最守秘密的,我听到的东西绝不会露出去。而你能找到确切的对象发泄出来,效果应该会更好。然后你就可以回房睡觉了。”
莉佳信了江政忠的鬼话:“有道理。”
“所以,开始你的表演。”
“oK。我被男朋友甩了。”
江政忠眯着眼睛:“就这样?”
“不够吗?我被甩了啊!我早就知道那个龟儿子找到了新欢,但我还是痴心妄想他能回头。所以我准备了两份礼物。若是他生日那天还是喜欢我,我就把他最想要的苹果新款送给他。若是他不喜欢我,我就要在众人面前奚落他!”
江政忠想到了某些情节:“莫非真正的礼物盒是红色的,有问题的礼物盒是绿色的?”
“鬼魂先生,你好厉害,怎么知道的?”
“鬼有鬼的门路。不过,你是什么时候被甩的?”
“5月5号,那个混蛋在他生日的前一天甩了我!”
江政忠差点笑出声:“那不是两个星期前了吗?你现在气啥呢?”
“今天,我看到他和那婊子在我们初次约会的地方亲嘴。”
“哦,这就有点惨了,节哀顺变。”
“然后我刚才就一直在想,要用什么方式去折磨那两个贱人。我想放干他们的血,剥掉他们的皮,切下他们的肉!”
莉佳说着气话,两眼发光重复着动作,像极了即将堕落的杀人狂。
“这就很不友好了嘛。嘿,年轻人,你要知感情这东西是不会长久的,但生活是会持续下去的。你要为了一时的感情,断送自己整个生涯吗?我告诉你,不值得。”
“屁的道理,你懂个球!”
“可以文明一点吗?”江政忠翘起双手,深思之后继续说道,“相信我,我亲手杀过人,那种感觉只会让你的精神支离破碎。”
“你是个鬼魂,杀人有何奇怪?没资格和活人说这说话!”
“我变成鬼魂之前,也是个活人,是个从不杀生的人。我在活人的时候杀了人,怎么就没资格和你说话了。说到底,你也只是想找些发泄罢了,所以我不介意你贬低我。但你可以骂人,不能贬低我的过往,那会显得我所在意的人生历程很贫贱。”
江政忠的语气有点急促。
“你生气了?”
“没有。”江政忠吸了一口气,“好吧,是有点。”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不开心的。”
“彼此彼此。”
沉默了一会,莉佳盘腿坐稳:“其实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我才不想杀人,也没有杀人勇气。所以鬼魂先生不用在意我的话。”
莉佳转眼看着江政忠:“鬼魂先生,你第一次杀人时是什么感觉?”
江政忠无奈地叹气:“当时事发突然,大多是后知后觉的。如果我不杀他们,我就可能被他们杀死,更多的是无奈的选择。但无奈归无奈,良心的责备和泯灭是不可避免的,也是最让我难受的。每当我想起那个画面,当晚会很难入眠。”
“这感觉,听上去就不怎么好。”
“是吧,我也不希望有人重蹈覆辙。看开一点,中学生还是小孩子,感情不是绝对的。或许将来你蓦然回首时,反而会对现在认真烦恼的自己嗤笑。”
“听起来,鬼魂先生的经验很丰富哦。你在中学有喜欢的人吗?”
江政忠想起了那个男人头的女孩:“高中有。”
“现在忘记了吗?”
江政忠良久才说的出话:“忘了一半了。”
“呵呵呵,一个痴情的人跟我说看开……”莉佳看着江政忠的样子傻笑了一会。
两人沉默了一会,莉佳道别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而江政忠的睡意全无了,脑海里尽是被张紫瑞拉倒在桌子上的画面,仿佛当时闻到的香味就飘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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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的街演结束,江政忠收好小费准备四处逛逛。或许是被吓破了胆子,这天晚上德尼姆没有出现。
“晚上好,雷德·弗雷姆先生。”
江政忠转过头,一对父女站在他的身后。父亲是个文质彬彬带着眼镜的学者,至于女儿,江政忠认识她。女孩是琴·沃特,杰克的暗恋对象。
“晚上好,弗雷姆先生。我是琴·沃特,我们在生日派对上见过面。这位是我的父亲,多纳·沃特。”
江政忠摘下帽子敬礼:“晚上好,请问两位找我有事吗?”
江政忠加重警戒,他觉得半夜三更还一起找自己的人肯定不是好鸟。
多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江政忠:“弗雷姆先生,我是干这一行的,想和你详细聊聊。”
名片上写着:多纳·沃特,英国心灵研究协会(Society for psychical Research)。
“SpR,你是超心理学研究者?”
英国心灵研究协会,公开研究超能力、灵异现象等异于寻常的学习团体。江政忠有接触过影视作品,他知道英国存在这个机构,只是没有主动去找而已。
“没错,所以我想找弗雷姆先生谈一谈。我拜见过弗雷姆先生的各种视频,觉得弗雷姆先生是有真材实料的人。”
“我只是个无名的魔术师,也不想接受奇怪的访问,告辞。”
“等等,弗雷姆先生。我觉得,我们可以交换一下情报。无法从正常途径获得的情报。”
江政忠停住了脚步。
江政忠当然知道心灵研究协会可能有他想要的资料,但他更怕被抓起来研究。街演能用魔术来忽悠过去,承担风险的同时能赚到钱。但若是和正规的机构合作,被用人海像咖啡店那样被封住了退路就糟糕了。
古今中外都有实证,有异于常人的能力的人被抓到下场都不怎么好。实验动物、肉体解剖,他能想到各种自己不愿意见到的画面。
不过,危机并存,江政忠也急着寻找世界门的所在。
怎么办?要放手一博吗?
仔细地想了想,江政忠想到了折中的方案:“两位有微信吗?”
多纳反问:“微信?中国推特?”
“没错,加我微信,有事情可以在上面聊。不过我得说明,我不怎么相信超心灵研究人员,所以我不会主动和你们聊。”
多纳一边下载境外版微信一边问:“那弗雷姆先生怎么样才愿意合作?”
“很简单,你们先给我甜头,我再还你们糖果。若做不到,恕我无可奉告。”
多纳不假思索:“好,请弗雷姆先生说想知道些什么,我会把查到的资料转发给你。不过也请弗兰西先生记得,你所得的资料都需要保密。”
“当然了,我不是守不住秘密的人。”
加上了微信,江政忠恭敬地敬礼后离开了现场。
——x5.20
白天,江政忠在伦敦大街上瞎逛。他是真的瞎逛,没有目的地,没有打算,就是随便乱逛。
5月20日,520是最近的中国人喜欢庆祝的日子。当然,这里的中国人特指有对象的中国人,对于单身狗而言不是好日子。而江政忠就是一只21岁的单身狗,单身历21年。
外国人不会庆祝着谐音的节日,只是一如往常地生活着。以过节日的心理走在异国的十字路口,江政忠觉得自己很奇葩。
为什么他要四处走动?
因为单身狗有单身狗的期待。期待某个奇迹的时间,奇迹的转角,能遇上奇迹的人,成就一番奇迹的情感。然而现实不是童话,哪有那么多奇迹。江政忠的所作所为仅仅是傻傻地乱走,没有真正的意义。
走了半天,江政忠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白痴。他深呼吸,转身前往奇迹的可能性大一点的地方。
门铃响起,高大的老板注目着进来的年轻人:“你好,请问想要些什么吗?”
“一杯正常的卡布奇诺。”
“好的。”
“旺!”
江政忠无奈地点头:“加一个奶酪蛋糕吧。”
“好的,请随便坐。”
此时咖啡店里的客人屈指可数,江政忠深觉这才是这家咖啡店原来的景象。这次他坐在了窗户边,相对之前安全了不少。江政忠喝着咖啡,达兹啃着蛋糕,一人一狗直接坐到了太阳西下。
奇迹的可能性大了,但不改奇迹几乎不可能实现的事实。虽然江政忠有预料到无功而返,但当真正面对时,他的心像玻璃一样脆弱。
“一路走好。”店长向江政忠挥手告别。
江政忠摇摇晃晃,他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只能去他最熟悉的泰晤士河边静静地坐到街演时间。期间有空闲,他让达兹多抓了几条鱼烤着吃。
“达兹,我是不是很痴情?”
“旺。”
“你觉得我傻逼吗?”
“旺。”
“哦,你还真过分。”
“旺旺。”
“特斯德遇到都是小孩子,我不考虑这些事情。”
“旺。”
“开玩笑吧你。伊达,怎么说呢,我总觉得她精神有点分裂。菲兹、伊达、洛纳斯,她用了三个不同的身份来接近我。其中有男有女,有人有鱼,细思惶恐。论我再单身,也不会找个神经病当对象吧?而且你要知,伊达那外貌是年轻貌美,但是用术式整容出来的。能够变男变女,说明她是男是女都说不准。这样的人谁敢碰?”
达斯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翘起嘴。
“你笑啥?嘿,你去哪啊?别走太远!”
——x5.21
“谢谢各位捧场。这里是魔术师雷德·弗雷姆和他的小伙伴达兹。谢谢。”
结束街演,带着帽子的江政忠四处探小巷。说实话,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只是觉得调查下去很可能再和想见的人相遇。
号称不夜城的伦敦,到了凌晨三点人影稀疏。大道上能看到零零散散的人群,进入少人问津的小巷则是难见到人影。
四处探望没多久,江政忠发觉了背后的声响。
“旺。”达兹的声音只有江政忠能听到。
“我知道了。”
江政忠左拐右转,跟踪他的人没有落下半米。江政忠掏出胸前的白纸,发动“流动”术式,从墙壁掏出一块石头转身抛出。攻击没有打中,身后的人微微侧身就闪过了。
跟踪江政忠的,是一个穿着黑色教服的神父。神父身高一米九,体型宽大,头发少许斑白,岁数至少五十以上。
“晚上好,请问神父找我有事吗?”
神父瞧了一眼被破坏的墙体:“邪恶之物有力量,但力量永远逊色于正道。如果你继续作恶,即便逃得过警察也逃不过神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会知道。”神父轻吻胸前的十字架,“吾主,赐予虔诚的信徒驱逐黑暗的神佑,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阿门。”
黑色的帽子腾空而起,江政忠没有走神,而是神父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五米的距离不到两秒便近身,反应过来的时候拳头已经几乎贴脸。现实世界的江政忠身体僵硬,没能完全闪开,嘴里传来血的腥味。
“这位神父,你这是在干什么?”
神父没有住手的意思。江政忠后移躲开低端横扫,神父快速收腿冲左拳。又一次勉强避开,神父已经完全贴身,下勾拳随之而来。
斥!
力场以江政忠为中心释放,一下子冲开了神父,但神父只是后撤了三四步。
“这动作和速度,你使用了‘身体强化’还是‘活性化’?”
江政忠不再视眼前的神父是普通人,但他还是感到很惊讶。神父的身体能力无疑超于常人,至少不是个五十岁大叔能驾驭的身体能力,为此江政忠猜测他使用了类似“身体强化”的技术。
但江政忠知道现实世界的灵气浓度不高。“身体强化”需要将灵气充斥全身,在现实世界几乎不可能办到。如果神父做到了,说明他是个远超自己水平的术者,几乎没有打赢的可能性。
“存有邪恶,自有正义,天之常理,地之常情。”
“神父,你肯定是搞错了什么。我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么随我来,我会在忏悔室听你解释。”
神父再度进攻,左闪右闪的连续冲拳,江政忠猜测是神父会自由搏击的技术。过于注重双拳,江政忠被突然抬腿的神父扫中腰部。
在特斯德有“身体强化”支撑着身体,可以连续承受重击。但在现实世界做不到,一拳一脚全是打在毫无防备的身体上。好比神父这一脚,已经让江政忠差点站不起来。
神父向着江政忠脸部冲拳,江政忠也完成了构造的术式。
灵光盾·迷你版!
左手发动术式,挥动的右手拳头前方出现护盾,隔着空气击打在神父的腹部。灵光盾接受冲击之后会有第二段的伤害反弹,神父被震开一米,然而还是稳稳地站着。
“达兹!”
“旺!”
绕到神父身后的达兹喷火地点燃了他的衣服,江政忠趁机发起进攻。神父没有慌乱,无视火焰直接贴身江政忠。没有料到神父这么英勇,江政忠刹不住车,眼看要吃一击昏迷拳。
冷水倾盆而下,神父和江政忠被淋成落汤鸡。
“都别打了,浪费力气。”说着话的,是穿着运动服的张紫瑞。
神父解除了战斗架势:“张小姐?”
“对,马斯克神父,晚上好。”
江政忠按着作痛的腰靠在墙边:“你们认识的啊?”
“马斯克神父是伦敦教会的驱魔师。”
“驱魔师?还这么能打?”
江政忠没想到会遇到如此神奇职业的人,更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驱魔师是个肉搏职业。
张紫瑞笑了笑:“驱魔师对付的恶魔比你强多了,没点肉搏技术玩不来。”
“张小姐,教会相关的事情全属机密。”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多说,请神父放心。”
江政忠看不到局面,缓缓举起手:“这位是驱魔师我能理解,为什么要揍我?”
“怪不得别人。谁叫你在这种容易被怀疑的时间,夜晚不睡觉一个人到处逛?”张紫瑞转向神父,“马斯克神父,这位是我的朋友,他不是教会追击的敌人。”
“容易被怀疑……杀人狂出没了?”
张紫瑞歪着头:“杀人狂已经杀了人了,尸体还新鲜呢。”
“既然张小姐这么说,也就是我错怪人了。”神父走到江政忠身边,抱腹身体微微前倾,“对不起先生,若是需要救治,我可以立即安排救护车。”
“不必了,我还行。”
其实他根本不行,腰间的作痛没有缓解,一点移动会牵连半身疼痛。但江政忠必须死撑,他是个非法入境的,去不了医院看病。再而,他知道外国治病极贵,忍着痛也不想花钱。
神父仔细打量着江政忠:“那,改天若是经过圣詹姆斯教堂需要帮助,大可以进来找我。天色晚了,我不打扰两位叙旧,再见。”
直到神父完全离去,张紫瑞才转身看着靠着墙不动的江政忠。
“还死撑?”
江政忠笑着回答:“我没有,真的没事。”
张紫瑞根本没打算问江政忠意见。她转身靠向江政忠的身体,屈身勾起江政忠的双腿,使劲把他背了起来。
“张、张紫瑞?你这是,干什么?”
“我特么在救你!”
夜空之下,女生背着男生在灯光下行走,背后还跟着一只叼着帽子漫不经心的白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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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张紫瑞的寄宿地方,她翻出了急救箱找上躺在客厅沙发的江政忠。江政忠揭开衣服,受伤的地方红肿,过一天应该会变成大片淤血积累的暗紫色。
“啊!张小姐,麻烦力气小一点。”
“不好意思,江先生。我是个粗鲁的人,只会用这种粗鲁的方法治疗,你吹我吗?”
“那我能自己来吗?”
张紫瑞笑着没说话,捏了捏拳头,沾上药油之后使劲地搓。江政忠痛不欲生,全程靠意志撑着,眼泪不断地往外泄。
擦去淤血,打上药膏,搬上一圈绷带,江政忠终于缓过气。他抬起眼睛,望着四周的环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正常人会如是想。但江政忠不同,他想解决心中的疑问。
“张紫瑞,你是术者吗?”江政忠说出匿藏已久的话。
“那得看你定义的术者为何。”
江政忠笑了笑:“你这么回答,说明你不是普通人。”
“你这么问我,说明你也不是普通人。”张紫瑞坐在木椅上翘起腿,“开门见山吧。江政忠,你是怎么来到英国的?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会回答我的吗?”
“视情况。你知道的,我不大喜欢别人反问我。”
望着一如既往地强硬的张紫瑞,江政忠心里痒痒的。事到如今,他觉得让张紫瑞知道自己的事情也没有关系。
“我来英国没有目的,是被随机丢过来的。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一种类似‘虫洞’的东西,叫‘世界门’。我穿越‘世界门’往返星球的时候来到了这里。”
张紫瑞严肃起来:“你通过了‘壶口’?还能往返?”
“我不知道我们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东西。不过,我的确两次从不同的星球往返地球。”
“呵呵,你说的是真话。厉害嘛,江政忠。正常人有去无回的地方,你居然找到了来回的法子。”
江政忠翘起眉间:“所以,你知道特斯德的事情,对吧?”
“不同地方的叫法不同,我们不叫它特斯德。”
“那叫什么?”
张紫瑞指着远处的茶壶:“古代修道者的仙境,壶中天,也称为壶天。道士、尼姑、和尚、圣职者、超能力者、女巫、魔女等等,其中有真本事的人,我想便是那边称为“术者”的存在。”
江政忠如释重负:“果然,这个世界也有术式这种技术。地球上存在着本土的术者,只是少有人知道而已。”
“有这么开心吗?”张紫瑞少许不满。
“当然了,这证明了术式在这个世界也能传播。只要我制作教程,未来会有更多前途有望的术者出现!嗷哦!”
就在江政忠兴奋不已的时候,张紫瑞用力挫打他的伤口。
“信我,别这么干。”
江政忠能看出张紫瑞非常认真:“为什么?会术式的话,科技能更快的发展,以前做不到的实验都有完成的可能性。人类可以加速进步,乃至到达宇宙边缘也说不定。”
“江政忠,我现在明确地警告你,舍弃这种危险的想法。”
“所以我问为什么?”
“你知道吗?大大小小的国家,不多不少有能力者的组织存在。道观、教会、寺庙、乃至邪教团体等等,能力者的数量不多,但绝不是寥寥无几。这么多人没明目张胆地传播技术,你知道为什么吗?”
江政忠摇了摇头,他当然不可能知道。
“因为上头不允许。在地球,这是被禁止的事项。一旦越过某条界限,你会被立即上头清理掉。”
“上头的权利机关这么强?”
“不好意思,我说的上头不是人。”张紫瑞忍俊不禁,“发布禁止传播命令的,是名为‘神’的存在。”
江政忠两眼呆滞,他明确意识到了自己前方的阻力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