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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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白玉汤，居然真的就是白菜炖豆腐？虽然上面撒了点葱花，做的色泽也很好看，可丝毫改变不了那其中半片肉片都无的事实。

不是，成国公府这么穷吗？三代唯一的女丁就是这等待遇？

盛燕嘴角的笑，都僵硬了起来。

其他人纷纷拿箸，不动声色的开始用餐。可，盛燕还停在原地，没有动作。不算昨晚在盛沉夜那儿截胡的乌鸡汤，现在可谓是她穿来大启后，吃的第一顿。如果就吃这白菜炖豆腐，那也太没有仪式感了吧。

盛燕鼓着嘴，满脸写着不情愿。

身份缘故，盛沉夜一向敏感多思，他敏锐的察觉到了旁边人的情绪波动，侧首，果然盛燕鼓着腮帮子，一脸不高兴。

再顺着她宛若看待杀父仇人的目光而下，那盅青白汤，很快映入了盛沉夜的眼帘。联想昨晚盛燕在自己房子里喝汤的场景，聪慧的盛沉夜，很快便想通了其中关窍。

长长的羽睫垂下，他仅沉思了几瞬，很快便微笑着扯了扯旁边盛燕的衣袖。

盛燕若有所感，转头，看向扯她袖子的盛沉夜。

盛沉夜嘴角带笑，修长的手指在自己面前的汤盅和盛燕面前的汤盅之间点了点，朝盛燕挑挑眉，无声的表达着交换的意思。

盛燕眼睛一亮，转头去看盛沉夜面前的汤盅，粘稠汤面上飘着火腿丝笋丝香菇丁葱粒等数十种配料，乍一看就引人垂涎，至少比她青白二色的豆腐汤诱人多了。

不用多说，盛燕直接笑着点头答应。

盛沉夜主动动手，交换两人的汤盅。

可即使盛沉夜手上动作放的再轻，这么大幅度的动作也很难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旁人见了倒也不觉得什么，唯有徐氏，一看那庶子居然胆大包天的，用自己的汤羹去换她女儿的汤羹，本就被强行压下去的火种，嗖的，一下子又冒了出来。

她面皮绷紧，咬着后槽牙，正要开口叱那庶子。

不料，席间突然传来两声咳嗽，今儿本就吃了挂落的徐氏，心间一突，转头，果然见上首的老太太，目光似有若无的盯着自己，里面满满的警告与威胁。

徐氏再撇撇旁边，低头饮汤，对周围一切似乎漠不关心，宛若谪仙的丈夫。绷起的嘴角，不由松弛下垂，心里也失落起来。罢了，还是不要再跟老太太争了，反正每次相争，他就从来没有站在自己身边过。

徐氏这样想，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

身为卷起刚刚一场暗中官司的风暴眼盛燕，却毫无知觉。她跟旁边的盛沉夜换了汤羹，立即就迫不及待的举勺吃了一口。哇塞，辣辣的口感中略微带酸，汤汁鲜美粘稠，有些像现代吃的宋嫂鱼羹，口感却更为细腻香醇。

可真真是配的上，盛燕对于古代美食的幻想了。

其他人面前放的虽然也是各自喜爱之物，但毕竟经常食用，也就不觉得新鲜了。吃个大半，再夹些桌上共享的大菜，也就差不多了。

唯有盛燕一人，吃着那鱼羹，便觉得停不下来。待她刮干净锅壁，饮下最后一口汤羹，抬头，竟发现桌上其他人都在齐齐盯着自己。

呃，就有点尴尬。

“昨晚七妹妹半夜回府，应是在外面奔波辛苦了，今儿才食欲大开，需要补充回来。”

盛沉夜率先开口，帮盛燕解围。

“是啊是啊，阿嫣早上起来的也迟，还没来得及用早膳呢，自然会觉得饥饿。”

另一侧的盛沉曦，也跟着附和。

盛沉曦一直和庶兄盛沉夜不和，但这次，居然十分难得的，两兄弟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如此兄友弟恭，齐心协力的场面，作为老祖宗的成国公夫人自然喜闻乐见。

“就你这泼猴，清早就跑去妹妹闺房，也幸亏嫣姐儿是你亲妹妹，不与你计较，不然你看全西京哪个闺秀能容的你这般放肆！”

成国公夫人佯怒，笑骂盛沉曦几句。

盛沉曦一瞥旁边脸色逐渐黑沉的母亲，心中只觉不好，立即又笑嘻嘻的找补道：“祖母，您这儿可就是错怪孙儿了，孙儿明明是得了您的宴请，再加上担忧妹妹，这才特意赶在午膳前，去邀妹妹一同过来赴宴的啊。”

盛沉曦这话儿是特意说给徐氏听的，告诉她，她儿子不比她能耐。既然早上她去盛嫣院子被拦下来了，那他儿子肯定也没进得去。只是中午碰巧遇见了要出门赴宴的盛嫣，两人才一同赶来。

徐氏不知实情，听了这话，愠怒的脸上，果然平和了许多。

可，这点小把戏哪能瞒得过老谋深算的成国公夫人。她笑着朝盛沉曦哼哼两句，没再去拆穿纠正他的谎话。

“夜哥儿，昨晚儿还多亏了你的小厮前来寿安堂报信，说嫣姐儿回府了，祖母才能放心入眠。你辛苦了。”

不似盛沉曦回话时的吊儿郎当，盛沉夜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作揖，恭恭敬敬的弯下了腰。

“这是孙儿本分，当不得祖母夸赞。”

成国公夫人含笑，满意的朝他挥挥手。

“这都是一家人在一起吃个团圆饭，你就不要拘束了，坐下来说话吧。”

盛沉夜轻轻昂首，动作却迟楞了片刻。

这时，一向作壁上观的盛文举，居然也开口说话了。

“既然你祖母让你坐下，那你就坐下吧。”

盛沉夜这才乖乖听话，朝成国公平夫人再次鞠了一躬，又朝父亲盛文举轻轻拜了一拜，旋而，掀袍再次坐下。

“对了，你昨夜只派人传话，说是嫣姐儿回府了，却没说具体情形。祖母有些疑惑，嫣姐儿昨儿是去哪儿了，又是何时回府的，怎的门房小厮俱是不知。再者，你又是具体何时，在哪儿遇见嫣姐儿的呢？”

成国公夫人嘴上依旧含笑，话语却十分尖锐，条理清晰的问出了盛嫣昨日的行踪轨迹。

“祖母，你这话儿问的就强人所难了。昨儿是我自个儿不懂事，硬要跑出去玩的，二哥又没跟我一起，他怎么会知道我去哪儿了呢？”

盛燕笑嘻嘻的，半是撒娇半是求情。

在座众人闻言，身上俱是一悚，不知是为今儿一改之前清冷性格，又甜又软的盛嫣，还是为了那破天荒的一句二哥。

盛燕这明显是为盛沉夜说话，看破一切的成国公夫人，看着下首的两个比邻而坐的小辈，只笑，不语。

盛沉夜一把扯住还打算说话的盛燕，轻轻摇了下头。

“祖母问的是，昨儿夜里慌忙，孙儿怕耽误祖母休息，所以告知禀报的小厮，只需简短汇报七妹妹归府事实便可，勿需过多言语。”

“就是想着今儿白天，再向祖母详禀。”

盛沉夜低眉顺手，模样恭敬，话语更是平稳谦卑。

可，盛燕听着这话儿，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天哪，盛沉夜不是要把自己卖了吧。撒娇卖萌，贪食好饮，她还可以找些其他的理由糊弄过去。可是钻狗洞，这个事情，即使放在现代，估计也没几个人愿意做，更何况还是在尊卑严格，等级分明的大启。

盛燕可记得清清楚楚，原小说中的女主盛嫣，可是个品质高洁的孤傲女子。宁折勿弯，要不然最后也不可能因为二度易主，感到屈辱，悬梁自尽。

要是这样高傲的女子去钻狗洞，除了被人换了魂，基本上也没有其他说的通的解释了吧。

盛燕脑中快速运转，书中的大启有哪些刑罚呢？信神佛鬼怪吗？神似被附身的她会被烧死吗？如果现在要逃跑，该按什么路线逃把握才最大呢？

盛燕心中像是忽然生了一片杂草，慌乱无章，又嘈杂纷扰。

恰，此时旁边盛沉夜温润的嗓音再次响起，盛燕听在耳中，却觉得是夺命序曲。

“昨夜七妹妹久久未归，孙儿心忧难耐，无法入眠，故在外花园闲逛赏月，乍遇翻墙而入的七妹妹，这才得以相见。”

盛燕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睁眼说瞎话的盛沉夜。盛沉夜回以一笑，温润一如昨夜初见，月下公子，翩翩似仙。

“那是何时？”成国公夫人继续问。

“约莫子时。”盛沉夜稍作沉吟，旋而回答。

“你胡说，要是你遇见了翻墙而入的嫣姐儿，为什么她自己不来寿安堂跟母亲报平安？”

徐氏出声，话语尖利，但其实更是对昨夜，盛沉夜只派小厮禀告婆母，未通知自己而怀恨在心。

虽然徐氏平日说话没什么大脑，但此时的话，却有几分道理。外花园距离寿安堂虽有些距离，但是盛嫣轻功不错，既然能翻外院墙而入，那使用轻功几个踩踏，来到寿安堂，估计也用不了多久。

盛沉夜脸上果然现出几分为难之色，像是踌躇，不知该如何开口。

徐氏见状，心中一喜，明白这卑贱庶子，肯定隐瞒了什么。

“那是因为我受伤了，体力不支，所以二哥才主动替我揽下了向祖母报平安的差事。”

盛燕开口，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却在当场引发了一阵骚动。

“你受伤了，伤到哪儿了？怎么不跟我说呀。”盛沉曦最先开口，近水楼台的拉起盛燕胳膊开始上下检查。

“谁伤的你？居然这么大胆，七妹莫怕，三哥定要为你报仇！”

“我也可以把我的金虎（狗）借给你咬他！”

“还有我的绝命三步癫，也可以送他上西天！”

盛燕闻言抽抽嘴角，这大房的三兄弟对幼妹的关爱，可真是新颖别致啊。

“好了，我没什么大事啦。”盛燕挣开盛沉曦的束缚，有些不自在的挥了挥胳膊。

“我就是昨儿想去苍鹭山给祖母捉只鸟儿，没想到大雪封山，一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就擦伤了胳膊。”

刚刚还打算提剑遛狗拿毒药弄死对方的大房三兄弟：【】

“那鸟儿呢？”

盛六少爷的关注点有点歪。

盛燕咬咬嘴唇：“跑了。”

在场众人：【】

“行了，既然嫣姐儿平安归来就算了，不过以后苍鹭山这种偏僻的地方还是少去。人少危险，嫣姐儿，你在山里没遇上什么坏人吧？”

盛燕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回忆起，那一紫一黑，杀人如麻的主仆二人。没忍住，直接打了个哆嗦，赶紧摇头道：“没，没遇见什么坏人，只遇见了两个进山砍柴的樵夫。”

“行了，那你以后注意，不要仗着自己会功夫，就在外面乱跑，这次的事实也证明了，外面并不安全。”

盛燕乖巧应是。

盛燕突然受伤，让在场的众人心情都不太好，成国公夫人简单的约束了小辈几句，然后疲累的摆摆手，让他们都散了。

徐氏刚刚一直插不上嘴，等到席散，也顾不得相公了，直接朝盛燕方向奔来。

盛燕不觉感到头皮发麻，皱起眉，心间大叫不好。

“嫣姐儿，”歪靠在圈椅上的成国公夫人，忽然唤住她，“你先别走，祖母这儿有些上好的伤药，你挑拣些能用的拿回去。”

成国公夫人这话，不啻一条救命绳索，直接将她拉离了徐氏的风暴旋涡。

她当即笑着附身称是。

徐氏见状，无奈之下，只好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