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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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下
一时间，破釜酒吧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弗雷德和希尔维的方向，连老板汤姆正在上菜的动作也停住了，盘子里的烤鸡好像都转过了头来。然后下一瞬间，弗雷德、凯特、希尔维和那些魔法部的职员们都同时抽出了魔杖，指向了他们想要指向的人。
汤姆顿时慌张了起来：“客人们，请冷静。”他当然害怕魔咒在店内乱飞，将好不容易留下的客人都赶了出去。
希尔维·希曼的领子还被弗雷德揪着，他看着弗雷德的魔杖，冷笑一声：“你想袭击魔法部的员工吗？你身后就站着能立刻将你逮捕的傲罗！”
凯特的魔杖对着她曾经的同事们：“不准对弗雷德出手！”傲罗们似乎也察觉到这只是一场感情纠纷，魔杖也并没有高举起来。
弗雷德将自己的魔杖对准了希尔维·希曼：“向凯特道歉！”
希尔维却并没有被弗雷德吓住，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弗雷德，他注意到弗雷德的红发和脸上的雀斑，注意到了他身上还没有脱下的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的制服和领带上的“w”标志，希尔维冷笑了一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凯特，“韦斯莱家的孩子？凯特·希兰，你连年纪这么小的孩子都吃上了？亚瑟·韦斯莱那个穷鬼知道吗？”
这下凯特的魔杖指向了希尔维：“你不应该在弗雷德的面前说这种话！”突然，“除你武器！”希尔维试图偷偷举起的魔杖高高飞起，落到了凯特的手里。希尔维用眼神示意他的同事们，还不快伸出援助之手，但显然其中有与亚瑟关系不差的人，对于希尔维在亚瑟·韦斯莱的儿子面前口吐狂言带来的后果，他们冷眼旁观，表示爱莫能助。
弗雷德又一把揪紧了希尔维的衣领。衣领勒住了希尔维的脖子，这让希尔维有点难受了，他奋力地挣扎了一下，也没能挣脱弗雷德，他对自己的被压制终于生气了，他反过来也抓住了弗雷德的衣服：“女朋友？你以为跟她睡上了那么几次，她就是你的女朋友了？她跟你睡的时候，没把她那些风流艳史都告诉你吗？她有没有给你数过，她到底睡过多少个男人？”
下一秒，一记拳头直击在希尔维的脸上。
弗雷德甩了甩自己的手，十九岁的他使用了麻瓜的打架方式，只有如此才足以发泄他心中的愤怒。希尔维也被激怒了，没有武器的他猛地扑了上来，借着酒劲他也要和这个红头发的小子一决胜负。两个巫师之间的斗争很快变成了一场赤手空拳的肉搏战，直接将破釜酒吧里的桌椅都给掀翻。既然其中一方没有魔杖，那弗雷德也不屑于用魔法打败希尔维，他对自己的年龄和冲劲充满了信心，现在的他满脑子里只有一件想做的事情，就是狠狠揍一顿这个伤害他的恋人的人。
酒吧里有客人尖叫了起来，凯特看到了老板汤姆投来的求助眼神，也看到了魔法部职员们终于不能坐视不管的动作，她先人一步挥动了魔杖，弗雷德随着她的动作，被猛地从希尔维身上扯开了。
弗雷德还想冲上前去，和同样想继续搏斗的希尔维纠缠在一起。
“弗雷德！”凯特一把抓住了他，她最后对着混乱的现场来了一个”恢复如初“，没等所有的桌椅碎片拼接完成，她凑近他的耳旁，“我们得走了，我们一起走！”
弗雷德看了她一眼，她将希尔维的魔杖扔到了地上，下一秒，两个人瞬间幻影移形，离开了尖叫着的希尔维·希曼的世界。
他们一起落入了水里。弗雷德抓住了她，将她托出了水面，远处的陋居映入了眼帘，然后凯特看到缕缕鲜红色将透明的水面染了开来。她的呼吸一时间要停止了，她一把抓住了弗雷德：“你受伤了？你哪里受伤了？！”
弗雷德将她拉上了岸，她这才发现，那鲜血不是弗雷德的，而是自己分体了。鲜血从她的小臂处涌了出来，染红了她白衬衫的袖子。弗雷德的手颤抖着，他艰难地解开她的袖扣，小心翼翼地掀起袖子，看到她的小臂上缺了一大块的皮肤。这下要留一大块难堪的疤了，她想，她都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傲罗了，怎么还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天知道幻影移形那一刻她脑子里到底混乱冗杂着多少强烈的思绪。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从伤口处传来的钻心的疼。
弗雷德举起了魔杖：“愈合如初。”他的声音在发抖，但伤口并没有因此而愈合，他只能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用力地按在伤口上。
“嘶——”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看到弗雷德惊慌又担心的眼神。
弗雷德恢复了一点冷静：“我去找妈妈，家里一定有白鲜香精！”他迅速起身要走。
她一把拉住了他：“没有关系的，不是什么大事儿，更糟糕的伤我也受过。”她安抚他，“你现在冲回去，只会让莫丽知道你今天干了多么冲动的事情。”
“可是他那么说你！”弗雷德脱口而出。
凯特忍受着疼痛，嘴角扯出一个笑来：“弗雷德，不要跟希尔维·希曼一般见识，我都已经不在意了，他不值得我们为他付出一丝一毫的精力和情绪。我已经习惯了。”
“我无法忍受！我无法忍受有人这么对你！”弗雷德直直地望着她，她看到他的眼睛里燃烧的火焰，他不解地问她，“习惯？为什么要习惯这种事情？为什么要习惯别人对你的伤害？这是应该被习惯的东西吗？”
她发现自己被问住了，她为什么会习惯了呢？她努力地为自己的习惯找一个理由：“可是……可是他说的……并不完全是错的……”她的声音弱了下去，她要怎么在弗雷德面前细细说出自己的过去呢，“希尔维……他追求过我，在霍格沃茨的时候……我明明接受了他的许多好意，我和他约会，我给了他希望，可是最后一刻我还是逃跑了，我也伤害过他，我确实是一个无法回应爱的人……”
弗雷德猛地打断了她：“凯特·希兰，你是觉得我不会吃醋是吗？”
凯特一怔。
“你怎么能在我面前这么说另一个男人的事情？！”弗雷德攥紧了拳头，他站了起来，他在凯特面前来回踱步，“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跟别的男人睡过，我和你见的第一面我就知道，那时候的你带着轻佻，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来到我的身边，那时候我就知道！可是现在不一样，现在不一样！我不想听你和希尔维·希曼的前史，也不想听你和哪个男人的过去，至少我不想从你的嘴里听到！”
凯特的心往下沉了沉：“弗雷德，你在意我的过去……”
“在意，我当然在意！如果我作为你的恋人，作为你的伴侣，我还不在意，那你就应该怀疑我的心！”弗雷德怒吼了出来，凯特从来没在他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他生气极了，却又那么着急，他急迫地想要证明自己对她的爱，“我在意……我恨不得早遇见你十年，去到你还没有认识那个什么该死的希曼的时候，告诉那时候的你，不要放弃，不要放弃去爱，因为有一天，你会遇见我。”
是手臂的伤口更加作痛了吗，凯特感觉到有一些水汽在不受自己控制，从她湿透了的衣衫和头发中间渗进了她的心脏，在她眼前浮现。她抽了抽鼻子，挤出了一个难看的苦笑：“那个时候你真的还只是个孩子，我可不会听你的。”
弗雷德回到了她的身边，他握住了她的手：“但不管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都不代表他就有了伤害你的权力。我不会允许他伤害你。”
她的眼泪落了下来，落在了他的手上，她想她应该提醒他，因为他的冲动，他和她的亲密关系怕是要暴露在魔法部面前了，她之前的复方汤剂也可能就这么白喝了。可是现在她不想说这样煞风景的话，她应该感谢这份冲动，她因为拥有这份冲动而感到无比的幸运。弗雷德搀扶着她站了起来，她和他一起朝陋居走了过去，因为他，她拥有了比过去多太多的东西。她会拥有很多新的习惯，比如习惯来陋居吃饭，习惯他搬进自己的公寓，习惯在他面前变得脆弱，但那些都是好的习惯，是她最幸运、最幸福的习惯。
走进陋居之前，弗雷德伏到她的耳边：“新年快乐，凯特。”
透过窗户，她看到莫丽在厨房里忙碌，看到乔治正在给亚瑟展示手里的恶作剧新产品，看到比尔和芙蓉从楼上走了下来。她转过头，握住了弗雷德的手：“这会是全新的一年，对吗，弗雷德？”
她手上的伤在白鲜香精的治疗下很快就痊愈了，留下了一块近似烧伤的疤，但意外的是，这块疤将她过去那些幼稚的自我伤害给取代了，她甚至开始期待夏天的到来，她非常愿意穿上一件短袖，将这伤疤展示给所有人看。
这天她买了乐美儿咖啡馆里的蛋糕，她今天可以在公寓等弗雷德下班回来。进入一九九八年的第十天，弗雷德将更多的东西搬进了公寓，非常不客气地赖在了她的床上。从幻影移形的小巷往公寓方向走的时候，她无意间抬起头，终于看到了盘旋在伦敦上空的摄魂怪，她心想，现在她有无限的快乐能用来发出守护神咒，她才是摄魂怪应该害怕的那个人。
她登上了公寓前的台阶，看到房东太太主动迎了上来。
“你是来迎接我的吗？”她笑着将手里的蛋糕向房东太太递了过去，“是知道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糖霜蛋糕吗？”
“凯特，”房东太太拉住了她提着蛋糕的手，她的脸上虽然还在笑，但她感觉房东太太用力地捏了一下她的手。是警告的信号。“你有客人。”
客人？房东太太拉着她：“我让他在我的房间里等着了，是一位体面的绅士。”
危险的荆棘藤蔓从心底攀爬上来，凯特的另一只手伸进了口袋，悄无声息地握住了她的魔杖。窗外的摄魂怪在迫近这座公寓，他们想要爬进了窗户里，把她心里的快乐一点一点浇熄。房东太太推开了她的房门，她看到一个背对着她的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转过了头来。
“凯特·希兰，好久不见。”他说。
她盯着这张熟悉的脸，听到了自己脑海里的警铃刺耳地响起：“好久不见，亚克斯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