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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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元十一年,稻香村北山。
山风呼啸,苍鹰盘旋。一位受伤的男子正盘坐在山顶上运功疗伤,掌心相对,真气流转,坚毅的脸上泛起点点汗珠。男子面前,一把宝刀笔直插在岩石中,随着山风发出铿锵之声。
久久未动的男子突然变换手势,双掌向上缓缓运气,白色真气顺着手臂的经脉流转至五脏,修复着体内受伤的部位。
时间流转,男子脸上汗珠越来越多,隐隐有痛苦的神情流露。汗珠顺着脸颊,滴落在腿下的羊皮卷上,转瞬就被强大的真气蒸干,消散于风中。
宝刀通灵,铮铮作响,刀气四溢,显然是知晓主人正处于疗伤关键时期,不由得戒备起来。
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男子疗伤之际,山脚却上演着一场生死逃亡。
一辆马车飞驰在林中小道上,扬起阵阵尘土,夹杂着枯黄的落叶飞扬。
马车两旁有护卫骑马跟随,而离马车几百米外有五名山贼装扮的蒙面人紧追不舍。
静谧的森林被马蹄声吵醒,鸟儿鸣叫,飞离树枝,似乎不想受这无妄之灾。
嗖!
箭羽从后方袭来,射中一名护卫,箭支穿透他的胸膛,护卫痛苦地摔倒下去。
紧接着又是一阵密集的箭雨,或射中护卫,一箭毙命;或射中护卫坐下马匹致其摔倒,然后被赶来的蒙面人一刀毙命。
就这样一路追逃,马车两旁的护卫再无一人存活。
嗖!嗖!嗖!
三支箭羽先后击打在马车后面,叮叮咚咚生响,引得车内婴儿啼哭声连连。
马车内,端坐着一对年轻夫妇。女子雍容华贵,端庄典雅,怀里抱着婴儿;男子气宇轩昂,眉目如剑,脸上略显一丝慌乱。
男子掀开马车帘子,探头往后望去,那群蒙面人相距不足百米,其中一人正抽出铁链,企图套住马车。
看见马车内的男子露头,一位蒙面人抓住机会,双腿夹紧马匹,一手拉弓一手搭箭,瞄准男子射出一箭,箭出弓收。动作一气呵成,足显高超的马上功夫。
箭呼啸而过,千钧一发之际,男子偏头躲避,快速缩回马车内,一束黑发随之掉落在脚下。
男子稳住心神,对着马车外催促道:“阿元,快点!”
“驾!”
马夫紧提手中马绳,上下快速抽动,两匹马吃痛,速度不由得快上几分。
“夫君,如何?”许是察觉到异样,女子神色慌张地抓住男子衣角。
男子默不作声,眉头紧锁,喃喃:“这伙人可不像是普通山贼啊!”
“难道是?”
女子吃惊,心中仿佛有了答案。
四目相对,男子轻轻点头,深知此次在劫难逃。
风不知何处起,尘土飞扬,迷住了眼睛。
车轮碾过泥道,马蹄重踏,卷起落叶飘零。是树叶,是竹叶,亦是无边杀气。
马车终究只是马车,怎么跑得过蒙面人的单骑?
马夫阿元呼吸急促,耳旁隐约传来蒙面人狰狞的笑声,伴随着风声呼呼作响。他知道蒙面人追上来了,手中马绳拍打着马儿后背,不停转换着方向,试图用复杂的地形甩掉后面的追兵。
骤然,铁链勒住马夫的脖子,阿元只觉喉咙一凉,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的身体往后拖去。冰冷的铁链勒得喉咙生疼,阿元呼吸越发困难,随着铁链上传来更大的力道,他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朝后翻倒,后背狠狠撞在马车身上。
背火辣辣的痛,还未等他从巨大的疼痛中缓过来,链子再度缠上身来。这一次,阿元被链子抛在空中,连着车棚顶一起被掀翻在地。
马夫从疾行的马车上摔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住身体。他趴在地上,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马夫阿元就此下线。
没人掌舵,马车自行出了树林,沿着山中小道往前跑。
看着服侍自己多年的马夫死去,男子一阵神伤。但他很快就从悲痛中走出来,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人需要保护。
敞篷车内,山风吹动男子两鬓的束发,男子正一脸温柔地看着妻儿。
他一手握紧女子白皙的玉手,一手抚摸女子怀中的婴儿,柔声道:“照顾好我们的复儿。”
女子神色一暗,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怀中婴儿的嗷嗷大哭打断。
另一边,蒙面人因为多次射箭无果,于是选择快马加鞭,想要超越马车。
片刻后,离得最近的蒙面人从腰间抽出一把弯刀。此刀颇为怪异,刀身呈小型S曲线,刀柄尾端连接着铁链,看样式并非中原出品。
弯刀变铁钩,这名蒙面人不断投掷着弯刀,一次次勾中车架,却又被马车上的男子用伞柄击落。
两人越来越近,男子突然往马车外扔下全部的家当。
两箱金银珠宝哐当一声,散落一地。
“聿!”
财宝动人心,最前面两名蒙面人猛然喊停坐骑,快速跳下马,你争我抢,扒拉着捡起地上的首饰项链。
二人突兀的行为,让后面三人猝不及防,速度大减,马车再次与蒙面人队伍拉开距离。
这一切都被最后一名蒙面人看在眼里,他是此行首领,虽有些不满,但并未出口呵斥。
他取下后背的弓箭,拉弓,箭出。
箭头在空中高速旋转,精准地落在马车左侧的马匹身上。
马儿发出痛苦的嘶嚎,声音响彻山谷,余音顺着山风传入正在疗伤的男子耳中。心神被扰,男子一股真气运转不畅,被迫退出疗伤状态,一口鲜血溢出。
男子擦干嘴角的血迹,起身将羊皮卷揣入怀中,随即隔空一吸,宝刀落入手中。
他站在山顶,寻声望去,一群蒙面人正在行凶追人,并且依稀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他毫不犹豫,快步下山,欲要救下被追杀之人,阻止悲剧发生。
另一边,中箭受伤的马儿四处乱窜,马车颠簸摇晃,大有翻车之相。
李策急忙出来稳住马车,他伫立在车头,脚踩马架,单手提绳,衣襟飞扬,英姿飒爽。
马车速度慢慢减下来,正好被赶来的蒙面人团团围住。
两方对垒,谁都没有率先出手。
“玄天君,把东西交出来吧。”蒙面人首领扯下面罩,露出真容,语气毋庸置疑。
其余四人也纷纷摘掉面罩,或凶狠,或沉默,或冷笑,神情各异。
“玄天君?”李策露出疑惑的神色,愣道:“诸位好汉认错人了吧,可否行个方便?”
他从怀中摸出一沓银票,递给蒙衣人首领。
银票被晾在空中,无人应答,四周寂静,肃杀之气渐起。
“少他娘的给老子装蒜。”性格火爆的老九一把夺过银票,骂骂咧咧地揣进自己兜中,恶狠狠道:“交出《九天兵鉴》,绕你一命。”
李策闻言也不再装糊涂,冷笑连连。
“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九从腰间抽出那把样式怪异的弯刀,直面李策一刀,李策微微侧身,轻易地躲开这一击。
李策轻蔑一笑,一掌拍在老九胸口上。老九来不及反应,倒飞出去,重重落在地上。
一击未中反倒出了洋相,老九恼羞成怒,鲤鱼打挺的同时,甩出弯刀直奔李策下盘。
刀势凛冽,转瞬即至,李策一跃而起,脚点刀尖,借力腾空,飘然落地。
老九见势轻拽铁链,弯刀回手,整个人呈螺旋状,低空飞旋向他杀去。
刀气如森,刀刀砍在李策的下盘。
李策左闪右躲,缓步退后,不正面硬抗这密密麻麻的刀影。
老九一刀接着一刀,刀气一重接着一重,可是均被李策轻松化解。
两人交手数十招,你来我往,斗得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
“老九,住手。”
老九不忿收招,回到原位的同时还不忘回头恶狠狠地盯住李策。
蒙面人首领接着补刀:“你不是他的对手。”
老九满脸不服,蒙面人首领也不跟他解释。
他在场外看得很清楚,老九手持利刃,一直在真气外放,数十招过去,体内真气已耗损一半,可依旧未对空手的李策造成一丝伤害。反观李策,连真气都未释放,两者高下立判。
“果然如传言那样,这代玄天君未入一流,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蒙面人首领面露不屑,出言讥讽。
“我看这届西域黑榜也不过如此。”李策回怼,余光撇向老九,不言而喻。
本就火大的老九,再也压制不住怒火,拔刀相向。欲再度出手,斩下李策人头,树黑榜威名。
弯刀未出手,老九被首领的眼神压制住,只能凶狠地盯着李策,冷哼一声。
“交出兵鉴,留你们一家三口全尸。”蒙面人首领施压,已然将三人的性命拿捏住。
“东西不在我这,信不信由你。”李策毫无畏惧,直面死亡,“还有,我说过,我不是玄天君。”
“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把东西交出来。”
李策沉声道:“不,很重要。因为……”
他停顿片刻,然后一字一句道:“九天,不可辱!”
“九天”二字一出,气氛变得凝重起来,场上蒙面人眼中均闪现出忌惮之色。
“哼!废话少说!老五、老七、老九、老十,你们四个一起上,我要活口。”
蒙面人首领不再与他逞口舌之力,煞气不自觉展露出来。
四人纷纷亮出兵器,从四个方向将李策围住。
首领并不打算自己动手,毕竟向一个未入一流的人出手,传出去,难免有失名声。不过他的视线一直未从女子身上离开。上头交代,此行不容有失。
十年前,西域出动黑榜十大高手,追击玄天君,试图夺取他手中的九天兵鉴。那一战,十位高手大败,重伤垂死,西域高手损失惨重。这些年,西域网罗各路高手,这才有了新的一届黑榜十大高手。
江湖传言,新一代玄天君未入一流,可鬼谋之名,不可小觑。为了此行顺利,西域派出黑榜第二的地煞担任首领,率领排行第五、第七、第九、第十的高手追杀这代玄天君,他们卷土重来,既是为了夺取兵鉴,也是为了复仇。
地煞,在西域黑榜中排名第二,成名多年的一流高手,死于其手的江湖好汉不计其数。他修炼的功法为煞气诀,杀人越多,煞气越重,功法威力越强。若修炼到大成,一个眼神就能让普通人心神俱裂而亡。煞气能牵引敌人体内鲜血,在战斗中如虎添翼,往往能越阶对敌。
另外黑榜四人皆是江湖老手,都已在二流境界沉浸数年,身下亡魂多如牛毛,实力同样强劲。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西域出动豪华阵容,向世人证明,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计谋都是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