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徐邦瑞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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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正街,国公西圃。
徐氏小祠堂中,此刻六个孩子跪成一排。
半柱香之前,他们刚回府里,王管家就拦住了他们:
“传老爷话,诸位少爷小姐触犯了家法,请务必去一下内院祠堂等候老爷发落。”
说完,留给他们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大哥,我们到底犯了哪条家规?”
徐文远不得其解。
“老爹是不是晌午酒喝多了?”
徐怀志推测到。
当众人交头接耳讨论时,门外很快传来了腾腾的急促脚步声。
听到这由远及近的熟悉步伐,六人的小心肝啊,那是扑通扑通地开始狂跳加速。
倘若要给此刻这个场面加上背景音乐,那一定会是:一步两步,是魔鬼的步伐……
关上门,只见徐邦瑞右手拖拽着一根六尺皮鞭,龙行虎步般走到众人面前,而后龙骧虎视地一一扫视他们,沉声喝倒:
“背!”
话一蹦出来,吓得跪下的六人直接打了个哆嗦,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小祠堂。
也不怪他们胆小。
以武袭世的历代魏国公自小都要进武学培养,与军伍相往来。
耳濡目染间,这拿腔作势起来,倒也颇具气场。
见众人模样,尤其是他那疼爱的两个小女儿面无人色的样子,徐邦瑞不免心生恻隐。
可嘴上缺不松动,重重拉长鼻音哼到:“背!”
徐维玉唯恐父亲大人发飙,小心翼翼道:
“蚤起夜眠,闻犬吠声即起。”
这意思是晚上睡觉,听见狗叫声就得爬起来看看,这是防贼。
显然,这不是徐邦瑞想听到的。
见父亲不满,徐春阳试探道:
“凡族中弟子,虽至贫困,不准当差。”
这是说,家族子孙就算贫困潦倒,也不准去当衙役。
徐邦瑞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心说我是缺你吃了,还是短你穿了?
“呃,若弹唱赌博,游食江湖,俱非正术,慎宜戒之。”
徐文远思考了一番,觉着可能是他们在外面大吃大喝,惹着父亲大人不高兴了,猜测到。
说起吃喝,徐邦瑞就想起了今日在秦淮河上那艘画舫。
几个兔崽子们吃饱喝足,就在那里对着老子品头论足,还胆敢奚落婉儿。
想到这,他不免勾动心火,脸上现出一丝愠怒。
徐维燕察言观色,立刻求饶到:
“父亲大人,我们只是寻花问柳,偷香窃玉,并没有做那杀人放火,劫掠拐骗之事啊!”
“什么?”
听得这话,其余五个小伙伴不淡定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情不自主地出言反问,。
那表情好似在说:“你到底会不会说话?你可闭嘴吧!”
终于,徐邦瑞怒不可遏,咬牙切齿道:
“养子不教如养驴,养女不教如养猪。今日,这在徐家列祖列宗面前,为父这就施行祖制家法,以彰先祖遗训,以教不孝子孙!”
言罢,他狠狠地打了记响鞭,朝着瑟瑟发抖的六人走去。
“你不要过来啊!”
“不,不,爹,您听孩儿解释,哎哟!”
“娘,娘!救命啊!”
“爹!我们只是观赏了一番荷花绿柳,买了些玉器香包,不是那么一回事啊!哎哟喂!”
“对对!爹,孩儿说实话,我们只是去了秦淮河,听了几支昆曲,还看见了一个青袍穷书生和一个粉裙河船女在那光天化日下蝇营狗苟,真的就这些啦!”
徐邦瑞近年来养尊处优,早没了年轻时候的健拔体魄。
本来已经打得少气无力了,听闻这话,这火气又开始腾腾直窜,须发皆张道:
“逆子!拿命来!”
见这架势,六人哪还敢乖乖就范,这怕是要动真格了!
于是,众人绕着柱子、香案四处闪躲。
徐邦瑞每每挥出一鞭,都在心里暗骂一句:穷书生?河船女?蝇营狗苟?还敢妄议老子?你他娘的脑子才进水!打死你个没大没小的王八羔子……
祠堂内,徐邦瑞有如先祖中山王徐达附体,挥金鞭,扫**,辗转腾挪,动如脱兔。
那是一鞭一条痕,一掴一掌血啊!
一时间,堂中咆哮如雷,鬼哭狼嚎。
令人见之触目惊心,闻之肝胆俱颤。
古有那荆轲刺秦王,秦王绕柱躲。
今有这老子揍小子,小子绕柱逃。
不得不说,这柱子呀,还真是一个对抗家法、防身保命之最佳卡视野之物!
最终,他还是耗光了精力。
徐小公爷息却雷霆之怒,罢却虎狼之威,扔掉手中的皮鞭,躺进太师椅中,呼哧呼哧地踹起粗气。
没有他的允许,孩子们哪敢离开这里。
说实在的,徐邦瑞哪舍得把孩子给打坏了。
每一鞭,他都是高高挥起,轻轻落下,控制力道,避开要害。
至于受伤,最严重者,也不过是三五天就能恢复的皮肉淤伤。
待平和气息,见小崽子们重新跪成一排,仍是一副涕泪横流样子。
徐邦瑞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那可怜的小模样,真是像极了她年轻时候。
他想起了生母刘氏。
轻声感怀到:
“你们的祖母生前嘱托我,让为父好好讲你们养大成人。不盼你们功成名就,但求你们平平安安。舔犊深情,日月可鉴啊!”
顿了顿,他接着到:
“将心比心,为父又何尝不是?只望你们多行善事勿自误。”
“好好的,四平八稳地过日子吧。”
“罢了,你们都回去吧,王管家已经安排好郎中等候了。”
徐邦瑞说出这几句掏心窝子的话,结束了这场闹剧。
……
总结下来,不难发现徐邦瑞还真是当得一手好爹。
先是以霹雳手段,对子女们进行严厉惩罚,让他们意识到错误。
后又来一段柔情软语,慰藉他们**和心灵上的创伤。
如此的软硬兼施,即当爹,又当妈的,这让躲在某个角落的某人不禁暗自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