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大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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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会我应该怎么做，多诺万先生？”
只有在夜晚，在这远离了光亮的狭窄暗巷中，人们才会辨别不出他人脸上是否沾有泥泞，袖口是否打满了补丁。
仅仅从艾迪微颤的声音来说，更像是一个在上学前发现自己的家庭作业还是一纸空白的大孩子。
“就按他们告诉你的，给他们钱袋然后带走你妹妹。钱袋里是笔客观的数目，如果他们不想再一次承担风险的话，这会是一场满意的交易，只要你们今后不逗留在汉克街区的话。”
“或者说你想尝试下你的计划，有时候概率低下不代表它不会发生。”
二人近两倍的身高差让艾迪看不清加德纳的表情，加上那漆黑的帽檐和黑夜的掩护，他甚至不清楚多诺万是不是在看着他讲话。
好在声音不会受此影响，反而愈显得清晰。
艾迪继续死死抓着腰包的底部，全身上下的汗水正努力配合心脏那不寻常的跳动。
正如他忐忑的心情，为即将发生的事情，也为了他那疯狂的计划。
加德纳确实没有将注意力全部放在艾迪身上，看了眼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劳埃德，便重新让视线回归到了周围的环境当中。
这里无论是气味还是景观都散发着让人不适的气氛，对米奥多那样的孩子来说，这里无异于通往地狱的小径，而终点便是那早已废弃的矿洞。
也许有时冒险精神会让这里成为试胆的圣地，但家长们无疑是这些小小冒险家的终极难题。
街上除去几个匆匆的身影外并没有遇到什么额外的事件，就连巡警的影子都望不见。
三人很快便看到了那废弃的矿道洞口，老旧的木梁还在岗位上坚守着工作。
夜色已经凝缩成了某种粘稠的液体，做好了迎接太阳降临的准备。
艾迪握着偷来的腰包慢慢走进了人们口中俗称的废窟，宛若一只误闯狮子血口的飞虫。
加德纳二人在艾迪离去一段时间后，也漫漫走进了其中。
“呼，我们就在这等那孩子走出来？还是等他被埋在里面？”
废窟外围的空气很充足，劳埃德便点燃了香烟。
上过战场的人多半都有这个习惯，所以劳埃德才总认为加德纳跟周围格格不入。
说回现在，话语中过多的信息，还有他那不正常的神态。
一个人在受到威胁和散布谎言时的状态是完全不同的，艾迪连自己这个军医都无法骗过，更不用说瞒过加德纳的狗鼻子了。
“你在做什么？”
“紧急预案，医疗兵，准备永远不嫌多。”
不多时，加德纳在洞口加装了数块巴掌大小的镜片。
矿道内只有些间隔甚远的昏暗灯光，让劳埃德并没能看清这些东西。
“而且我认为抛开突如其来的惨叫声外，任何选项都可以接受。倒是你，别告诉我警局增派的人手今晚都住进这破洞里了。”
在来的路上，他们奇迹般的没有碰到一位巡警。
“他们最好不在，不然接下来有他们受的。”
别说巡警，一路上连条野狗都没看见。
“听起来是个好消息，对吧？最好教会的那位少年已经解决了喜欢喷火的野兽。”
“不是喷火，那东西全身都冒着黑色的火焰。该死，那可不是马戏团里陪小丑跳舞的假把式。”
不好的回忆勾起了伤疤的疼痛，劳埃德不由隔着衣袖抓了把自己的胳膊。
“为什么你当时不掏出你的老伙计，给它来一发。”
一阵微风把劳埃德制造的白雾引向了自己的所在，加德纳只得换了另一个站位。
即使是暴徒，也没法在城内高举起重武器。
“我们来想想威廉接下来的反应吧，作为打发时间刚刚好。你们还是通过信件联系？我倒是认识一位颇具责任心的邮局负责人。”
这处的洞壁缝隙没有刚才的紧凑。
“等哪天我的联络线路被破坏了再说吧，你跟杜瓦先生是怎么认识的？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还在酒馆的地板上趴着。
“说真的医生，我向来认为一个正常人不会到处说自己过去的糗事。”
“习惯了，你以为让那些缺胳膊少腿的人活下去那么容易吗，你得和个老妈子一样逗他们咧嘴。”
吸完了最后一口，劳埃德的肺一定久经他这速度的折磨。
“谁知道？有些人就算四肢全无也还继续活着，人和人的差别终归还是蛮大的。”
“你不能指望那些第一次上战场的小伙子们都跟闻到腥味的狼一样，他们就是一堆石头，有时候我真希望他们是。”
话题还没能切入正轨，但不幸的是要提前中断了。
巨大的吼叫声从废窟中直冲而出，看来是碰到最坏的选项了。
劳埃德即刻掐灭了火星，一头冲进了更深处的洞口。
加德纳没有同他一起，紧凑的黑暗让人不禁眯起双眼，不远处矿灯的亮光则充当了指路明灯，起码这几位在惜命上是很出色的。
计算好角度将另一块镜片固定在了岩石的缝隙当中，加德纳才继续走向了声音的源头。
转过两个拐角，三个穿着制服的男人正在有序的分工进行着工作。
一个身材相对矮小的家伙牢牢钳住了加德纳昨日见过的女孩，剩下了两人看起来不久前正在努力的用拳脚招呼着被打倒在地的艾迪。
看到这一幕的加德纳很想配合的为他们鼓掌，但众人的注意力现在不在他身上，甚至连劳埃德都没注意到加德纳已经赶了上来。
“先生们，如果你们不想留下来的话请把钱包给我，当然，包你们可以留下，但包里的东西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吸引回了几人的视线，也让所有人从那声怪叫中醒过了神。
“露馅了！我就说这小子不靠谱，还不如直接把他弄到警局领赏金。”
“闭上你的臭嘴，白痴！计划没变，那栋房子可比警局的破赏钱值钱多了，只要现在做掉这个家伙。喂！艾迪，别给老子躺地下装死，赶紧爬起来，要是让他跑了，老子照样把你送进监狱去！”
“别吵了！你没听到里面那动静吗！该死，听起来像是狮子。”
“你小子耳朵聋了？！顶多是条大点的野狗。喂，你们两个！老子现在不想…”
从制服来看，讲话的这位是名小队长，但加德纳给他的回答是漆黑的枪口。
“要来试试我的准头吗，先生？”
带着枪的人可比不知名的野狗要有威胁的多，尤其是当这把枪拉开了保险的时候。
洞内陷入了短暂的僵持，可深处那声音的主人不会遵守这期间的默契。
最先见到它的人是方才交谈间冲到前面的劳埃德，接着是矮小的巡警和那可怜的女孩海琳娜，接着所有人都看到了那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四足生物。
“见鬼，我们中大奖了，加德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