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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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男生?”徐爷爷一听便知是程山。
他笑呵呵地摇着蒲扇坐在周唯对面,心疼地看看小兔子,“呦,这怎么又伤着啦?”
周唯气恼,“还不是那两个恶劣的男生,如果不是他们,小兔子怎么会变得这么严重。”在周唯眼里,男生都很恶劣。就像她的哥哥一样。
徐爷爷却说:“为什么这么说。人家可是好心把兔子给我们送回来了。而且你说的那个哥哥,我可认识。爷爷知道他的性子,他不会去干那种不懂事的小男娃干的事的。”
周唯却不信。只顾着照顾怀里的兔子。
隔天傍晚,一身白裙的周唯正在后院小池塘边摆弄相机和三脚架。今天的周唯化了个淡妆,摘了院子里的粉蔷薇粘在白裙上,妆容上也点缀着蔷薇花瓣和蔷薇叶子,她想自己拍摄一组写真。
但是相机固定在三脚架上,她每拍完几张就得调整角度,如此往复下来,折腾地周唯大汗淋漓。里层的发丝几乎是湿漉漉地黏在皮肤上,白色的裙子也被汗水打湿,裙摆更是因为在后院小池塘边行走,被池水打湿,沾上了一些泥土。
虽有成片,这也多亏了周唯自身抗打的颜值,但是却狼狈不已。
周唯取下相机,看着刚刚拍出来的几张,因为反光板放的位置不太好,所以光线打得不好。周唯叹了口气把废片删掉,准备调整一下反光板的位置,重新拍。
转过身去发现昨天来还兔子的程山手拿一把竹叶,目中无人地从她身后走过去。
周唯气极,这人未免也太傲慢。她叫住程山:“你为什么会在这?”
程山停下脚步回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周唯,“有事吗?”在他眼里,非必要不和周唯交流。
其实不单单是周唯,程山对身边很多人大多如此,徐爷爷总说程山太沉默寡言。像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应该阳光恣意一点,多出去运动挥洒汗水,整天闷着不好。这样才有一点青年人该有的朝气。
但程山都只是笑笑,他只在面对徐爷爷和张阿姨时会偶尔笑一笑。他们都是长辈,总是摆出一幅臭脸,不礼貌。
程山的朝气,有一部分跟随母亲去了国外,有一部分被隐匿在父亲的谎言背后,还有一部分被锁在这大山里。可能,没剩下多少了。
周唯很不喜欢程山这个人,不喜欢他的态度,不喜欢他的行为。即便她承认,程山有着一张能迷倒众多怀春少女的好看脸,但是她也不想和程山这样的人打交道。
周唯是有点骄傲在身上的,面对程山这样一个同样骄傲的人,就像石头碰石头,草绳扯草绳,总有一方粉身碎骨,激烈的碰撞才能得到平息。
所以在面对程山这样的态度时,周唯既看不上,又忍不住想要反击。于是她也不太客气地冲着程山说:“有,我在问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听不懂人话吗?”
程山眼睛里仿佛腾地一下出现一丝惊诧,又很快平息,最终他只是拧着眉看了一会儿周唯,叹了口气回答:“听得懂,我来找你外公,跟你没关系的事情。你忙你的。”
周唯也不是个钻牛角尖,非得和别人斗到底的人,示威一下就可以了。她内心认为自己在这场暗暗的较量当中胜利了,所以心情也跟着愉悦了不少,她两手交叉抱在胸前,“早说不就行了。”
程山没说话,头也不回地走到池塘边清洗竹叶。
周唯将三脚架降低一个高度,又费力地把反光板放在一个石头边上,使其形成一个倾角,反射出来柔和的光线正好可以打在周唯的脸上,这样拍出来的照片少了背光的阴影,更亮更白。期间程山洗竹叶哗啦啦的水声,伴随着田间不知名的虫鸣传进周唯的耳朵里。竟然莫名地很和谐,仿佛夏天就该如此刻这般热闹。
没有薄汗与声响的夏天,是不完整的。在外公出门打牌时,周唯习惯了独自一人坐在后院的菜地旁,或摆弄相机,或看看电视剧、吃冰棍、吃西瓜,一个下午很快便过去了。
这是周唯最爱的时光,没有吵闹复杂的人际关系,没有看她不顺眼或她看着不顺眼的人,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惬意。
周唯突然想到,爷爷不会用相机,自己一个人拍照费时费力。但是眼前正好有个合适的青壮劳动力,周唯虽然骄傲,但她是个直爽的性格,想要做什么事就不会瞻前顾后想得太多。
她需要程山的帮助,所以即便程山是个难以相处的臭石头,周唯也愿意尝试着问一问他。
她说:“洗竹叶的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程山听见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回答,周唯会不依不饶地问他。于是他回答道:“程山。”
周唯点点头,拿着相机走到岸边,这次轮到她居高临下地面对程山了。她又问:“你来找我外公什么事儿啊?你别不说啊,我外公什么事都会跟我说的,即便你不说我也可以去问他。”
周唯以为程山会说:那你就去问他吧。
但是想不到程山直接回答了:“学做风筝。”
周唯暗忖,看来程山不是个没事找事的人。她嘴角一勾,笑了,“哦,我外公做风筝的手艺可是一绝,你还挺有眼光。但是做风筝这么枯燥的事情,你学这个干嘛?”
“无聊,打发时间。”程山洗完竹叶,刷地一下站起身,又是那极具压迫感的高,挡住了周唯大片的阳光。他全然忽略了旁边还有个周唯,目不斜视地甩甩竹叶上的水,水珠哗啦哗啦全落在池面上,泛起阵阵涟漪,傍晚的阳光照射上去,波光潋滟,星星点点的。
不仅如此,水珠甚至甩到了周唯的身上。但是周唯却没有大怒,反而很迅速很认真地对程山说:“动作别停,继续甩你的水。”
程山见她忽然很认真地举起相机,居然有点好心地顺着她的话,继续甩竹叶上的水。
咔嚓咔嚓,一连好多次按快门的声音。拍完之后周唯很满意地向程山这个陌生人展示自己的作品,“你看,你的手也在里面。”
丝毫不掩饰眼里的得意,程山从未见过如此张扬恣意的女孩。
一阵微风拂过,撩起女孩轻柔的发丝和纯白的裙摆,金灿灿的光染在发梢,恍惚间晃了程山的眼。
所以当周唯把相机举到了他的眼前时,他也比较给周唯面子,大大方方地瞧了一眼。电子显示屏里是一副构图十分简约好看的照片,呈现淡淡绿色的池面上水波潋滟,泛着金色的光。
照片的左上角是程山白净的手抓着一把竹枝,上面有翠绿细长的竹叶,竹叶因为刚洗过沾着晶莹的水珠,照片的点睛之处在于程山白皙好看的手,指节分明。不得不说,构图与光线恰到好处,周唯拍照是有点东西的。
只听他评价道:“还不错。”
周唯扬起下巴,“那当然,等我把照片洗出来给你。”
程山却说:“不用。”
“不要拉倒。”周唯睨他一眼,心想这人真无趣。但是她有正事要问他,“你会用相机吗?”
程山看向周唯手上那台富士微单,问:“这个?”
周唯点头。
他摇摇头,“没用过这个。”但是他妈妈以前有过一台索尼全画幅的单反,他玩过那个。
周唯不依不饶,“没用过没关系,我跟你说啊,这个是快门。我帮你把参数调好,你会按快门就行。”
“没兴趣。”说完程山扭头就要走。
但周唯不想放过这个免费劳动力,她一手拿着相机,一手提着裙子跟在程山后面,“你别走啊,就当帮我个忙呗~”
一路从后院跟到了前院,外公此刻正坐在石桌前画风筝上的图案。
外公听见说话声,扭过头来发现昨晚还在吐槽程山的周唯,此刻正不依不饶地跟在程山后面,难得地带着点求人的语气跟他说话。
程山走过来坐下,周唯也找了个石凳坐在桌子旁边,“你帮一帮我你又不吃亏,反正你都要过来跟我外公学做风筝。你过来帮我的话,我留你吃饭?或者给你报酬也行啊~”
程山看向徐爷爷,试图寻求他的帮助。但是徐爷爷一副看戏的表情,看着两人。程山知道自己不会得到帮助了,于是说:“我学风筝的话,没时间帮你。”
周唯扭头看向外公:“外公,你帮我说说……”
外公不是帮亲不帮理的人,确实程山平时过来只是专心学做风筝,做风筝这件事从削竹子开始一直到最后都是一件需要专注的事情。程山有一点好,他做事能沉下心,不分神。
力求将一件事做好,这也是徐爷爷一直愿意教程山,并且赞赏这个孩子的原因。
“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说服人家。如果他不答应,那我也没办法帮你。”徐爷爷笑着说。
周唯没有因为外公不帮自己就生气,她也是个做事有始有终的人,也足够独立。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哪里,遇到了困难,周唯拥有独自处理问题的能力。
她扭过头来,无比认真地看向程山。脑海里飞速旋转着,她在想到底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说服程山帮自己拍照。
她忽然想到了,于是周唯凑近程山,得意地说:“你昨天不是说,你要带点药来给兔子么,药呢?”
从程山这个角度,因为周唯的凑近,他能清楚地看到周唯的脸庞,淡粉色叠加一层深一点的粉色眼影晕染地恰到好处,有着浓密而细长的睫毛,眼尾处一条微微向上翘的眼线,脸上有着亮晶晶的东西,还有娇嫩的蔷薇花瓣,右耳出别着一朵完整的蔷薇花。淡淡的幽香也随着周唯的靠近而萦绕在程山鼻尖。
程山当然看不出周唯有没有贴假睫毛,眼尾处的黑线叫眼线,但是他这个视角能够看到的是一张青涩又漂亮的脸庞。
他没有这么近地看过一个女孩子,冷漠如程山也不自然地撇开了目光,“药我带过来了,给徐爷爷了。”
周唯却说:“可是你把兔子还给我的时候它受伤了,你也说了是你们的错,那你就不能不管。你得负责。”
程山嘴唇抿成一条线,神情认真:“嗯,我会的。”
显然,他不打算把该怎么负责这个权利交到周唯手上让周唯来决定。
“兔子我可以照顾,但是你要帮我拍照。这样我们就两清了。”周唯一听他说会的,立刻来了劲,连忙说道。
徐爷爷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听两个年轻人说话,很好很有一种青春的感觉。程山和他说话向来都是一些比较沉闷的话题,他这个老头子也挺想知道程山碰上自己的外孙女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他总希望程山多一些朝气,也许就是因为程山身边缺少一些同龄人。
程山眼皮都没抬,却说:“兔子是兔子,你是你,我是对兔子负责,不是对你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