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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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启祥宫的欢天喜地不同, 景阳宫里的气氛就非常的尴尬。
自从接到册封的圣旨后,董氏的心里满是绝望和愤怒,可是吃了上次的教训, 她在乾清宫里并不敢表露出来。
等回了景阳宫,才对着王佳氏阴阳怪气的说道:“哟, 咱们的敬嫔娘娘回来了?我还以为你的寝宫是在启祥宫里了呢?”
同住一宫这么久,她们由无话不谈的姐妹变成了无话可说的路人,王佳氏一开始还是很难过的。可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加上董氏言语是总是冷嘲热讽。她李氏、兆佳氏有了走动后,董氏就更加的变本加厉。
王佳氏一开始还有些难过,现在已经无所动容了。
特别是今日接到册封嫔位的圣旨后, 王佳氏心里头正欢喜着,这次封嫔可是她意料之外的大喜事。
可一回来就被董氏的话语泼个透心凉,泥人尚且有三分性子, 更何况王佳氏委实算不上泥人。
她冷冷的笑了, “董氏,平日里你口无遮拦,本宫都可以不计较, 可是一而再再而三,本宫也受够了!如今本宫为嫔位、你为贵人, 若你再敢以下犯上, 休怪我不讲情面!”
董氏何尝见过王佳氏这番疾言厉色的模样,她之所以敢屡屡挑衅王佳氏,不过是仗着过去的情分, 也是看准了王佳氏不计较, 对她的包容和忍让。
可现在, 身份地位已经有了差别, 而王佳氏也作出对她不再忍让的态度。
董氏感到全身的血液都被凝固住了,浑身冰冷,可是嘴上仍是不服气的说道:“情面?你对我什么情面?如果你对我还有情面可讲的话,你怎么会同李氏、兆佳氏交好?
怎么?你们今日倒是一同封了嫔,可不是看不上我这个小小的贵人了?!”
王佳氏被气的浑身发抖,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董氏。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说道:“董氏,我们之间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和地位无关,也和其他人无关!自从你做下那件事开始,我就说过,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替你守口如瓶就是对往日交情的最后一个交代!”
董氏还想再说些些什么,可王佳氏已经不愿意听了。
她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说道,“你以为自己做下的事情就真的无人知晓了么?你以为你为什么封不了?皇上还给了你端字为封号,到底是夸赞还是告诫?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不再看董氏一眼,甩袖而去。
看至王佳氏转身离去的背影,董氏怔怔地站在了原地,难道皇上真的知道了她坐过的那些事情?那为什么没有处罚她?不可能的,一定是王佳氏骗她的。
她的身体不受控住的晃了晃,只觉得眼前一片黑色,就向一边倒下去。
蔷薇惊住了,不过身体比脑子更快,就在董氏快要着地一瞬间,及时的接住了她,蔷薇神色慌乱的问:“贵人,您怎么样了,没事吧?”
看着董氏双目紧闭,蔷薇着急了:“玉兰,赶紧宣太医,贵人昏倒了!”
董氏倒了下去时候晕眩了片刻,现在已经慢慢的恢复了些意识,她一把拽住蔷薇的手,艰难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不能宣太医……我没事!”
这一刻,董氏虽然人是没力气的,脑子却无比的清醒。
皇上才刚刚大封了后宫,她一回到景阳宫就宣了太医,传到皇上的耳边,会不会是以为是她对这次大封的不满?
仔细回想王佳氏的那些话,端字,有端庄贤淑的意思,也有品行端正之意。
她一直以为是前者,可x仔细估摸王佳氏说的有几分道理。
皇上是存了告诫她的意思,否则,凭什么她只是贵人呢?论家世、论资历,她哪里比不上封嫔的那
几位?
蔷薇看着主子苍白的脸庞,又得到了不许宣太医的话,一时之间六神无主,不知道如何是好。
好在玉兰很快就进来了,两人扶住董氏到榻上去躺着,蔷薇伸手摸了董氏的额头,一碰到就惊呆了:“主子起烧了!真的不宣太医吗?”
玉兰拉住了蔷薇,看着榻上已经失去了意识的人,一咬牙一跺脚,“咱们殿里应该还备有常用的药丸,你去取来对症的来给主子服下,先观察一段时间看看再说!”
这个时候是不能请太医的,如果主子真的高烧不退……那就再说。
蔷薇取了退热的药丸来,和水喂董氏服下,两人尽心尽力的守了大半夜。
凌晨时分,玉兰再次用手测探董氏的额头时,发现已经退热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昨天晚上是奕瑶被册封为嫔的第一天,她整个人的精神极度亢奋,翻来覆去的很晚了才睡得着,让守夜的宫女以为主子生病了,差点都想去喊太医了。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就被冬月和冬雪从甜美的梦乡里拉了出来。她的眼睛都困着的睁不开,奕瑶感觉自己才睡下,就被叫醒了。
她耷拉着脑袋,一点精神都没有,双眼里面都是没有焦距的,木然地任由她们折腾去。
冬雪仔细的给奕瑶上上妆,冬云和冬霜捧着嫔位的吉服和首饰站在后面等着。
现在是八月,虽说已经入了秋,可是夏季的余热尚在,奕瑶看着层层叠叠的嫔位吉服,还没上身,光看着就让人热的慌!
“主子,今日可是册封后的头一日请安,这吉服是必须要穿戴整齐的!”冬月看出了奕瑶抗拒的心理。
在冬雪几个的折腾下,奕瑶全身上下都已经武装完毕,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重了十来斤。
里三层外三层的吉服,头上顶着吉服冠,脖子上金约、朝珠,手上的饰品,包括耳饰等等,所有的东西全部都是配套齐全的,这一整套佩戴下来,奕瑶觉得自个已经走不动了。
不过,好在随着位份的的升级,也有属于自己的轿撵,她今日终于不用腿着去请安了。
这就是升级带来的好处,怪不得宫里的人都卯足了劲地往上爬呢,一旦升了位份就马上鸟枪换炮了。
奕瑶乘坐着轿撵,坐的高了感觉视野都开阔了许多,甚至觉得这紫禁城里的风景与往日的格外不同。
永寿宫就在启祥宫的旁边,倒也不远。
可等到皇后搬进了坤宁宫,就要远得多了。
刚到门口,就碰到了从西六宫过来的马佳氏,马佳氏也是一份嫔位吉服,整个人都是焕发着别样的光彩,脸上已没有了往日里的郁气。
马佳氏扶着春兰的手从轿撵上下来,笑着招呼:“舒嫔妹妹,今日怎么没和安嫔一道过来?你们二人不是一向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么?”
奕瑶笑笑:“荣嫔姐姐早啊!”昨天和今天的事多,想必清澜那里也是,两人还没得空坐坐聊聊,不过不必急在这一时半刻。
正说着曹操曹操就到,清澜在轿撵也到了,她笑着走了下来,说道:“怎么,你们不进去,在门口是等着我么?”
“可不就是等着你嘛,荣嫔姐姐可都想你了!特意站在门口等你来的哦!”奕瑶笑嘻嘻的接道。
荣嫔一哽,讪讪的笑着:“咱可快进去,都站在门口像什么回事?”
进到永寿宫,发现有一大半人都到了。奕瑶在永寿宫的宫女领路下,坐在了新的座位上。
按照昨日册封的顺序,今天的座位是这样的。
左边,依次是佟贵妃、敬嫔王佳氏、荣嫔马佳氏、奕瑶、僖嫔赫舍里氏。
右边,依次是宣嫔博尔济吉特氏、清澜、惠嫔纳喇氏、宜嫔郭络罗氏。
奕瑶看看自己的上边是荣嫔,下边是僖嫔,对面是宜嫔,总算是没有和董氏坐在一起了。
说道董氏,她才反应过来,董氏的嫔位没有了,变成了端贵人,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如何了?
奕瑶转头往后看,同为贵人的那拉氏和乌雅氏已经到了,可是却没有看到董氏,难道是落差太大,今日不敢出来见人了?
今日不止是册封妃嫔的第一日请安,也是册立继后的第一次请安,董氏不至于这么大胆吧?
被奕瑶记挂的端贵人董氏正在急匆匆赶来的路上,虽然昨晚的高热已经退了,可是病去如抽丝,董氏感觉全身软乏无力,今早连起床都困难。
永寿宫和景阳宫,一个在东六宫前边,一个在西六宫后边,说一声路途遥远也不为过。
况且今日她一点力气都没有,全凭蔷薇和玉兰二人把她驾着过来的。
“婢妾董氏给各位娘娘请安。”董氏脸上戴着厚厚的妆容,连胭脂都比往日用的更多些,却依旧掩盖不住满脸的倦容,不过神情倒是平静。
奕瑶被眼前这个一脸平静的董氏惊住了,这还是那个目中无人的嚣张的董庶妃吗?
皇后和佟贵妃都没有到,宣嫔作为嫔位第一人,用不太流畅的语言说了句,“董妹妹,快快请起!”宣嫔平日里说的都是蒙语,汉语和满语是族里确定了送她进京后才特地请人教的,说得都不流利。
董氏的座位在宜嫔之下,宜嫔看到一脸倦容的董氏,倒是问了句:“董妹妹昨晚是没睡好么?怎么瞧着脸色很是疲倦?”
妹妹?董氏在心里苦笑,她比宜嫔要大上好几岁。
没有册封之前,郭络罗氏看到她都是喊姐姐的,如今她倒是变成妹妹了,这宫里真是个……
“回宜嫔娘娘,婢妾是因为昨日被册封为贵人,太过高兴,才难入睡的较晚。”董氏语气如常地说道。
宜嫔在心里嗤笑一声,高兴,骗鬼呢?这董氏如今也变了模样了,也是无趣的紧。
奕瑶和清澜对视一眼,对董氏今日的状态都是啧啧称奇。
董氏在一夜之间变化这么大,倒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
清澜轻轻的用手掸了掸身上的衣裙,目光瞟了一眼董氏,轻笑。
她现在倒也没有当着众人的面痛打落水狗的兴趣,不过,结下的梁子不是那么容易解的,若是有机会,她也不介意报复回去的。
董氏在众人的瞩目下坐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她的下边则是乌雅氏,那拉氏则在僖嫔之下。
那拉氏自从生了身体羸弱的万黼后,几乎要成了宫里的隐形人,轻易不说话。
其他没有获得册封的庶妃,则是一人一个绣墩子,坐在后面。
“佟贵妃到!”外边的唱和声传了进来,众人纷纷起身,准备给佟贵妃行礼问安。
“给贵妃娘娘请安!”众人起身行礼。
奕瑶寻思,以后她的每次请安都要起身两次。还好她升了嫔位,如果是贵人的话,每个嫔位娘娘来了都要起身请安,如果是庶妃的话,那起身的次数就更多了!
佟贵妃一身吉服衣袍及垂绦饰物等,皆是金黄色,倒是衬得的了几分威仪,声音里也多了几分冷淡,“众位妹妹请起吧!”
众人看着佟贵妃冷漠的脸色,才想起了昨晚皇上是歇在了永寿宫,未来的几天皇上也会一直歇在永寿宫。
毕竟对于新册封的皇后还是要给几分脸面的,何况皇上对钮祜禄氏这个皇后还是挺满意的。
就在众人的期待瞩目下,昭妃,不,皇后钮祜禄氏在宫女侍书和侍画的搀扶下,隆重登场。
“婢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诸位妹妹请起!”皇后一脸温和的
说道,眼神里都带了几分笑意。
奕瑶在一旁的宫女搀扶下才勉强起身,这一身行头实在是太重了,真是糟了大罪了。
好在往后不是重要的日子,不用穿戴这一身出来。否则,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要被压的骨折了。
再度落座后,她在心里面长吁了一口气,这下终于不用再起身行礼,可以安心的坐会儿了。
奕瑶抬头,对着皇后的一身吉服忍不住咋舌,这一身估计的有好几十斤重吧?头上、脖颈上、手上的各种首饰都是嫔位的好几倍,还有明黄色的皇后吉服上还缀满了各种饰品……
皇后先是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才开口说话,“今日本宫先要恭喜各位妹妹们,昨日里得到皇上的晋封……经过皇上和太皇太后的商量,定下了嫔位以上才可以作为一宫诸位的规矩!诸位已经封了嫔的妹妹如果还没有搬到正殿,就择吉日搬到正殿去吧……”
“太皇太后还定下一个规矩,今后,嫔位以上的宫妃才可以抚养子嗣!”皇后淡淡的说了一句话,却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打在了在座各位嫔妃们的心里。
已经封了嫔位的娘娘们,自然是喜不自胜,以后自己的孩子可以自己养了。
可是对于嫔位以下的宫妃们来说,却是晴天霹雳。
尤其是已经生育了孩子的贵人那拉氏和庶妃张氏,两人的脸已经苍白的像一张白纸一样,没有丝毫的血色。
张庶妃感觉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原以为昨日的册封已经是她受到的最严重的打击了,没想到到今日的又给她来了一个更大的噩耗!
她感觉自己现在浑身发冷,仿佛是到了冬天里一样。
同样难受的还有那拉氏,万黼的身体这么弱,那拉氏这几年为了养好他,不知道熬了多少个日夜,耗尽她多少心血,连对皇上、对争宠的心思都淡了,一心一意扑在了万黼的身上。
可是如今却要把万黼从她身边抱走,无异于拿刀子往她心口上捅。
皇后叹了一口气,这是皇上的决定,她虽然同情却也是无可奈何的,“皇上和本宫商量了,万黼阿哥今后叫交由敬嫔王佳氏抚养,不过考虑到景阳宫较小,且还住着端贵人。敬嫔就和那拉贵人就择日搬到永和宫去,敬嫔居正殿、那拉氏居侧殿。”
王佳氏都被这个消息吓到了,怔怔地没回过来神来,还是旁边的荣嫔推了她一把,她才反应过来。
说实话,她虽然喜欢孩子,可也没想过要去抢别人的孩子,尤其是那拉氏,她在万黼阿哥的费了多少心血,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
再说了,万黼阿哥身体羸弱,由她来抚养未必比的上那拉氏养的好,万一一个不小心……那不是招人恨吗。
王佳氏觉得自己现在是进退两难,皇后也说了这是皇上的旨意,她又不能抗旨。
可是她实在不敢面对那拉氏,也不能看她的眼睛,生怕看到了眼里有恨意。
奕瑶也被这个消息吓着了,嫔位以下不能自己养孩子的事情,她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不至于被吓到。
令她感到诧异的事,敬嫔王佳氏要搬到永和宫去了?她搬过去是自然是主位了,那么,这永和宫还有乌雅氏什么事吗。
她随即转身向下边看去,乌雅氏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低着头的乌雅氏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难道是孕期的反应?她伸手抚了抚肚子,希望这是个阿哥,到时候……下个孩子就可以自己抚养了。
皇后看了眼众人的反应,又接着说道:“至于原来住在永和宫的庶妃们,则是安排到其他空着的宫殿去,这个本宫稍后会宣布名单。”
“至于四格格,就由储秀宫的主位僖嫔抚养。”
张氏本来就住
在储秀宫的侧殿,听到这个消息在心里苦笑,算是不幸中的一点点幸运吧。
好歹还是在储秀宫里,她还能经常见到四格格。以僖嫔娘娘冷淡的性子,估计也不会阻拦她和四格格见面的。
奕瑶想了想,启祥宫侧殿还是空置着的,估计很快就要搬入其他的庶妃了,她心里有些难受,住了这么久她早就把启祥宫当做自己的家了。
唉!
不过,随着康熙的嫔妃越来越多,启祥宫住进来人也会越来越多,她还是珍惜现在的日子吧。
好歹也是一宫主位,相对于其他贵人、庶妃来说,算是不错的了。
纳喇氏突然开口说道:“ 皇后娘娘,婢妾想问咱们是不是要恢复一日一请安的惯例?”
钮祜禄氏愣住了,这些天的事情太多了,她还真没想过这个,“关于请安的事情,本宫再想想,同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商议商议。”
纳喇氏笑着说道:“想必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也是赞同的,之前咱们初一十五请安是因为中宫空置,如今娘娘您已入主中宫,自当恢复每日请安的惯例。”
听到这个消息,奕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仿佛听见了她寝宫里的床离她而去的声音。
今后她再也不能睡懒觉了,那还有什么意思?她的咸鱼生活啊,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奕瑶在心里边呐喊,皇后娘娘,您可千万不要同意纳喇氏的提议啊!
众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显然是想起了仁孝皇后在时的日子,真的是每日一请安,风雨无阻。
现在想起来都是泪,好不容易过了几年清闲的日子,纳喇氏你提这个做什么?真是吃饱撑着了。
皇后看了看时辰,已经到了要去宁寿宫和慈宁宫请安的时辰了,“诸位妹妹,该去给太后和太皇太后请安了!”
到了宁寿宫是被告知太后娘娘今儿一大早就去慈宁宫里了,一行人只好再上轿撵,折回慈宁宫去。
“婢妾给太后娘娘请安,给太皇太后请安……”升了嫔位之后,在慈宁宫这里最明显的待遇就是有座了,终于不用干站着。
往常她来慈宁请安都是站着,一站就站一上午,回去的时候腿部的血液都不畅通了。
不过,相同的是太皇太后依然不太理会她们这些嫔妃。她老人家只管和皇后说话,现在还多了一个博尔济吉特氏,毕竟是娘家人,在慈宁宫还是有几分脸面的,太后在一旁偶尔附和一两句。
奕瑶看向佟贵妃,她倒是一副冷淡的样子,似乎不再像以往的时候,迫切的希望能得到太皇太后的关注和认可。
现在反而是郭络罗氏有几分跃跃欲试的心思,可是有不敢贸然出声打搅,想插话又没有找到机会,难免有几分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