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终局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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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天使之城的援军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才抵达了目的地。他们还有着最后一些时间挖掘战壕，做着战前的最后准备。
工程师与炮兵们不断调试着大炮，一辆辆装甲车与坦克在引擎的轰鸣中抵达了指定地点，在星夜下，士兵们饱餐一顿，并交替着挖掘着战壕，布置着路障。
次日拂晓，苦痛平原西部，天界军阵地。
饮尘操纵着AG登上了一个矮矮的山头，眼前纵然一马平川。他的身后，则是泰坦军团的两位机甲和两位天驭，交错纵横如蜘蛛网般复杂的战壕阵地，以及其中黑压压的人类大军。
泰坦军团，巡境者战团，破袭者战团，圣翼战团........除了早就驻扎在青森城，基本都是装甲部队的扞卫者战团，天使国度几乎所有精锐战力，尽在于此。
雷达显示，虫子大概还有几分钟，才会从灾厄丘陵稀稀拉拉的枯树林中涌出。
饮尘的目光不再放向黑暗的西方，他扭头，检视着山头下，在曲折沟壑的战壕中无数翘首而望的将士。
从面容肃穆的老兵到面容稚嫩的新兵，他们无一不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战争的风吹拂过他们形色各异的脸庞，那上面没有透露出恐惧神色，更多的只是紧张。
这也是饮尘为之骄傲的地方，只是他心里忽然有些若有所失的怅然。
他有预感，在今天，自己这一个多月以来的辛苦，在天使国度营造的一切都将被他亲手终结。这感觉就像自己练了很久的游戏账号被自己亲手注销那样难受。
这里的人和事，早已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中，很有可能，在今天之后，他永远不能以守护者的身份，再次回到这里了。
但无论如何，他的心中，将永远留存着这一段奇妙的回忆。
纵使不舍，但饮尘还是要回去，即使这里再使人留恋，但这也只是饮尘漫长旅途的一部分而已。
他觉得，在这种场合下，他应该说些什么。
“诸位，我的将士们，我的同胞与兄弟们！”饮尘的声音依旧被AG的特殊语音系统扭曲成冰冷的机械声，但底下的士兵早已对此习以为常。
但是，所有人都能从原本无情的声音中听出守护者的豪迈，诀别，不舍，以及无比坚定的决心。
“我们又来到了此地，这个挥洒了我们无数先辈鲜血的罪恶之地。但是，我们即将面对的，是虫子倾巢而出的大军。它们的数量，甚至可以用天文数字形容。”
“但是我们别无选择！为了我们的亲人与家园，我们只能选择直面它！直面这敢于对抗我们的恐惧！”
“现在也是时候，了结这数百年的恩怨了！”饮尘的话语如同一阵狂风，彻底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战火。
“我们的无数先辈曾为此奋斗，那沃土下的脊骨与戎装就是最好的佐证！我们也理应同他们一样，将危难抵御在国门之外！”
“若你们能在这天存活，你们将成为不朽传奇的一部分！”
黑压压的虫群开始从丘陵中涌出，后方的炮兵阵地已经开始响起巨炮怒吼的巨响。
“跟着我！”饮尘举起审判之刃，上面永恒燃烧不息的青金色烈焰倒映出东方缥缈的黎明。
“今天，我们将惩戒黑暗！”
——————我是惩戒黑暗的分界线——————
千里之外，青森城。
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这里还未迎来太阳的光明。
城市内火光四起，大部分原本古典的哥特式建筑与被精心维护的公园被虫子的生物炮弹彻底毁灭。
在城市守军与扞卫者战团的拼死抵抗下，大部分虫子被阻挡在城市之外，可虫子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人类不太坚固的防线，现在它虽然不算千疮百孔，但总归是出现了几个缺口，让一些虫子钻了进来。
于是，扞卫者战团的一部分机动装甲部队便被派遣到城内，清剿混入城市的虫子，确保阵线后方的安全。
青森城，xc区，商业街区，橡树银盾街道。
在引擎的轰鸣声与远方连绵不绝的枪声中，战争机器的履带无情碾过布满碎石的石板路。
隶属于扞卫者战团第二装甲连的彼得中尉，编号Zt-237号重坦的车长，正举着望远镜，从坦克的顶部探出身子，戒备地观察着四周支离破碎的街道。
在饮尘接过天使国度的担子前，这款设计先进的“啸虎”重型坦克就已经成规模装备了天使军团的精锐装甲部队。
当然，虽然是成规模，但这种坦克造起来真心不容易，成本大费时长，目前只有约一百来辆“啸虎”在军中服役，平均下来每个装甲连还分不到一辆。
“暂无异常，继续前进！”彼得带着皮手套的大手拍了拍炮塔，示意司机继续前进。
话音刚落，几只兵虫就从街道一边窜了出来，不需要彼得下令，7.92mm口径的机枪立刻开火，组成的子弹风暴把原本生龙活虎的几只虫子撕扯成了一堆破碎的甲壳和飘烟的碎肉。
“干得不错，汉斯。”彼得略微赞赏了一下操作机枪的机电员汉斯，随即戴上了喉部通讯器——这是饮尘的杰作。
“汉斯，把无线电频道调到步枪兵连的频道，我需要一到两个个步兵班来支援。”彼得剑眉拧成“川”字，根据守护者之前公布的情报，所有虫子的脑袋里都有类似无线电，可以用来交流的生物电器官。
彼得隐隐觉得，马上就会有更强的敌人来对付他们了。
在城市街道这种复杂地形中，步坦协同是非常重要的。步兵可以保护坦克的侧翼与后背，同时坦克也可7\\步兵提供保护。
如果不是没有步兵的保护，彼得之前也不至于做出探出头观察的这种危险行为。只是前方战事吃紧，能抽出多余的兵力来支援他吗？
“中尉，指挥官表示西线暂时抽不出多余的人手。”汉斯略显遗憾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算了，马兰德！继续前进！”彼得有些恼怒，他用脚踢了踢驾驶员的座椅靠背。
马兰德知道彼得在气头上，也只能默不作声地继续开车。
昔日辉煌的商业街道如今破破烂烂，只有真正行进在其中的人才能感受到它的满目疮痍。
果然如彼得所料，这一路上来围堵他们的虫子数不胜数。
八十八毫米口径主炮与同轴机枪几乎不停歇地怒吼，但即使是这么猛烈的枪声也是被整个战场嘈杂的声音彻底改盖过。
“我想我的家人了……”汉斯小声地嘀咕，虽然炮声四起，但彼得还是可以非常清楚地听到。
车组的五人都是黎明港人，那里不像西线充满战事，那是一片没有战争，气候宜人，所有人向往的沃土。
“这么一说，我也有点……”装填手托马斯把一发榴弹装入炮膛，眼神低迷。
“听说黎明港的守军不用打仗，七天还放两天假……”炮长弗兰德也叹息道。
“我小时候，有一群男孩被人抓到在当地的商场偷东西……”
听着众人的闲言碎语，彼得开始回忆小时候的时光，他的声音不大，但他的阐述仍清楚的传入了每个机组成员耳中。
“我父亲知道后气坏了。我向他抗议说：可是我又没有偷东西……”
坦克仍在隆隆声中前进着，爆炸扬起的尘土早已布满了坦克的表层。车体上光荣的番号也被污浊掩盖。
“他说：你或许没偷，但是……”
“当时你也在场……”
没有人说话，坦克的装甲外，枪炮声仍未停歇。只有彼得的语调低沉的话语久久在众人脑中回旋。
战争中，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
“打起精神，小伙子们！”彼得的话音刚落，他突然打了一个哆嗦。多年征战沙场的他突然感受到了前方致命的威胁。
这种直觉只有在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才能拥有，所以彼得没有一丝犹豫，赶紧吼道：“马兰德！倒车！！！”
马兰德也不含糊，对于彼得这位履历丰富的中尉的命令他是一贯执行。他一脚油门，柴油引擎顿时轰鸣阵阵，坦克向后退去。
“boom！”一发虫子五光绚烂的生物炮弹直直在“啸虎”坦克原本前进的路上炸开，彼得相信就算坦克的所有装甲再加厚五毫米都扛不下这一击。
一头异于常虫的巨型虫族缓缓从远处一栋破败建筑物的瓦砾中爬出，从它还冒着白烟的口器上来看，它就是袭击237车组的罪魁祸首。
见自己的诡计没有得逞，这个高阶虫族发出阵阵恼怒的嘶吼，一滴滴带有腐蚀性的口水滴落在地。
“托马斯！穿甲弹装填！”彼得赶忙对着填装手托马斯大吼，此时炮长弗兰德也已经将88炮的炮口对准了那头巨型虫子。
“填装完毕！”托马斯一抹脸上的汗水与油渍大吼道。
高阶虫族的绿色复眼与黑洞洞的炮口对视，下一秒，一颗带着尾焰的钨芯穿甲弹从外层布满白线的炮管猛然射出。
“轰！”穿甲弹不偏不倚地命中了高阶虫族的头部，可令车组人员大跌眼镜的是：硝烟与火焰散去，那头高阶虫族居然完好无损！
穿甲弹都没什么用，更别提穿甲能力更弱的榴弹了。
“别管，继续装填！”彼得狠声道，随即打开了顶盖，端起坦克顶部的雷鸣机枪对准了高阶虫族。
穿甲弹与曳光弹一发发打在高阶虫族坚硬的外骨骼上，可对方仍顶着凶猛的火力继续朝啸虎坦克冲来，速度丝毫不减。
“真该死！他娘的这虫子的外骨骼是什么东西做的！”弗兰德骂骂咧咧的，操作的瞄准器中的十字准星一刻都没离开过这头虫子。
可一发发穿甲弹打到这头虫子身上就宛如浪花拍打礁石一般无力。
“我们被包围了。”彼得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了更多的兵虫，这不合常理！
果然，彼得的耳机中传来了什么西部阵线被攻破，虫子大规模侵入的呼喊声。
“什么？被包围了？！”汉斯一边操纵着机枪一边不可置信地问着。突然啪嗒一声，机枪哑火了。
“没弹药了……”
这时，虫子早已从四面八方涌来。
“看来今天要血洒疆场了啊……”彼得释然地笑着，摘下了耳机轻轻放到一边。
“托马斯，还有多少发炮弹？”
“十一发榴弹，三发穿甲弹，彼得。”
“嗯。”彼得关上了顶盖回到坦克内部，递给了托马斯一颗手榴弹。
“死也拉几头虫子垫背，哈哈哈哈，值了！”弗兰德狂笑着也掏出手榴弹。
“来世再做战友吧。”马兰德抱着妻子的照片，在驾驶位上闭上双眼，静候死亡来临。
“我们可以回家了吗？”汉斯声音颤抖地问。
“是啊……”彼得饱含热泪的双眼最后停留在掌心的羽翼勋章上，这是一个月前守护者亲自颁发给他的，一直被他视若珍宝。
他轻叹一声，目光从留恋变为决绝。
军人能抱着荣誉而死，何尝不是他们最光荣的归宿呢？
“我们，回家！”
一朵极为绚丽的蘑菇云在青森城的xc区升起，一时间点亮了黑夜，仿佛宣告黎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