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亮家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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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试几个月，不行再回来嘛。”杨升元抬起头说道，声音也很大，也有点生气的样子。
“你去了就不容易回来了，我还不了解你？没那个必要，我们家不差那几个钱。”秦华玉说道。
“还不差钱，舒力就要读大学了……你各人算一下够不嘛。”杨升元说道。
说到读大学时他迟疑了一下，看了杨舒力一眼，似乎在说：你真的能考上大学吗？
“你莫管，舒力读大学还有两年，你安心在家给舒力做晚饭，明年春节后再说工作的事。”秦华玉说道。
“呆不下去了，心情也不好。”杨升元没好气地说道。
“呆不下去也呆，我每个月再给你加两百块钱。”秦华玉说完，想起厨房还有事，赶紧转身进了厨房。
因为提到自己名字，杨舒力感到这事可能和自己有关，他也跟着到厨房。
“妈，怎么回事？”杨舒力问道。
秦华玉把煮好的汤从燃气炉上端下来，放上铁锅准备炒菜。
“你爸有个熟人，介绍他到水泥厂上班，我喊他不要去，他不听。”秦华玉说道。
杨舒力知道凌江市郊外有个水泥厂，离市区有点距离，杨升元要去那里上班，恐怕得住在那里。
秦华玉看了杨舒力一眼，又说道：“水泥厂工资是高，一个月可以拿六、七百块，但是那个地方灰尘大，再说他去了哪个来给你做晚饭嘛。”
晚饭我倒可以自己解决，水泥厂污染大是事实，杨升元40多岁了，何必去干哪些？
杨舒力想到自己可能会赚到钱，思路明晰起来。
“对的，没必要去，我们家不差那钱。”杨舒力说的不差钱是未来时，他相信现在家里还是有些尴尬的。
“你也去劝劝，他有时听你的。”秦华玉朝门外努努嘴。
“好。”
杨舒力走出厨房，对杨升元说道：“爸，妈说你要去水泥厂。”
杨升元点点头：“你妈不懂，现在水泥厂轻松得很，我是技术工种，干维修的，你以为我去扛水泥包？”杨升元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杨舒力走到沙发边坐下来，和杨升元并排，他凑过身子说道：“爸，算了，你技术是好，但是都40多岁了，就不要重操旧业了，春节后在市区随便找个事情干。”
说到“40多岁”这句，杨舒力突然感到心情有点沉重。
“我是特殊招聘，他们一般情况只要40岁以下的人，我是技术好，当然，也有关系。”杨升元说道。
“好马不吃回头草，你干了一二十年的技术工种，现在该换一种了，以后还是在市区找个餐饮干。”杨舒力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干餐饮也是吃回头草嘛。”杨升元发现了杨舒力话中的破绽。
“不一样，一个是拿矬子，一个是拿勺子，我觉得还是拿勺子好。”杨舒力说道。杨升元咧开嘴笑起来。
“吃饭吃饭，莫说了。”秦华玉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熊掌豆腐走出来。
父子两从沙发起身走向餐桌，经过刚才交谈，气氛已经融洽了一些。
秦华玉摆好饭菜，却没有拿筷子，转身进了卧室，还关上门，两个男人也不管她，拿起筷子吃饭。
刚吃完一块香喷喷的熊掌豆腐，秦华玉拉开门，“舒力，你进来。”
杨舒力放下筷子走进卧室，秦华玉再次把门关上，表情有些神秘，小声对杨舒力说道：“我们要继续做工作，不能让你爸去水泥厂。”
杨舒力用力点头。
秦华玉转身到桌边，拿起一个红色的小本子，翻开后举到杨舒力眼前：“你看。”
杨舒力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张存折，上面有一些数字，秦华玉手指向末行一串数字，前面的两个数字是2和7，杨舒力意识到这就是家底，赶紧看了一下，确认小数点前面是5位数。
家底是2万7千多元。
秦华玉声音有些激动：“我和你爸下岗以前是双职工家庭，你爸以前在机械厂工资不算低，这几年和向叔叔一起做餐饮，比工资还高，你看……”秦华玉食指点着那串数字：“我们这一片，屋头有这个数的，也没几家。”
杨舒力点头表示同意。四方井这一片区如今已经算是老城区，住的都是老街坊，下岗和提前退休的居多，家里有钱的都在往外搬。
“你爸是担心你考上大学没有钱读书，怎么可能嘛……就算万一差点钱，找你姨妈借点，等你以后毕业，我们家就轻松了。”秦华玉说道。
“不用担心我读书，到时我勤工俭学，倒给你们寄钱。”杨舒力自信地说道。
秦华玉一听愣住了，随即打了杨舒力胳膊一下，“莫说那些，你现在莫想钱的事，把学习搞好就行了。”
秦华玉亮了家底，两人统一认识，坚决阻止杨升元到水泥厂工作。
一出卧室，杨舒力就指着正在吃饭的杨升元正色道：“爸，我们商量好了，你要去水泥厂，我们就打断你的腿。”
秦华玉跟了一句：“吃完饭就打电话，把这事推了。”
杨升元放下筷子，眼睛看着地面，无可奈何地摇头，这事他是拗不过了。
2万7千元算多吗？算少吗？夜里躺在床上，杨舒力又想起这个数字，想起秦华玉的表情，原来这就是她的底气。
如果自己不花掉4千元择校费，不考大学，也就没有大概是两万左右学费，那么家里的经济条件不算差。
但是，家里两个男人都没有收入，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读大学还真是拿不出学费，难怪杨升元焦虑。
解决的方法也简单，两个男人至少有一个挣钱就行，杨升元认为是他的职责，其实不然，我杨舒力挣起钱来，你们得做好思想准备——杨舒力在黑暗中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吃完晚饭后，母子俩再接再厉，经过一番口舌，终于让杨升元拿起电话，推掉了水泥厂的工作，理由是自己身体有问题，不能胜任。
他说的是右胳膊的问题，不是撒谎，是真有点问题。
虽然右胳膊能上下左右活动，看不出有什么毛病，但杨升元经常在窗前活动右胳膊，像是做恢复动作，也不知怎么回事。
这也许是秦华玉不让他去水泥厂工作的一个重要原因。
11月7日星期六，早上9点，杨舒力准时赶到市商业局老宿舍门口，和上次一样，张有路已经等着他。
“走。”张有路朝他挥了挥手，在前面带路。
小区大概有四、五栋楼，正面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槐树，环境不错。
两人走进一栋楼，上四楼，有两扇门，401和402，张有路在401门口停住，拿出一把钥匙把门打开。
是一个普通的居室，里面有一些简单的家具。
杨舒力很是纳闷，这是什么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