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醉酒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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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间，有人急促地叩了叩寺门。那光居然来了个峰回路转，打了个弯又回去了。
朱红的寺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个僧人。
那个扣门人从胸口拿出一块黄橙橙的东西示了示后，僧人就行了大礼，还一口一个“夔王”的叫。
木樨觉得那件血迹斑斑捉襟见肘的衣衫有些眼熟就走近些看。清明的月光照在他半侧的脸上淡淡泛起月牙的白，映着黑漆漆的四空，隐隐生辉。
木樨想了想，惊口叫了声：“李滋。”见那人没反应，就走到他面前。可那人还是没反应，甚至如无物般穿过她，跟随僧人进了寺。木樨心下好奇，又伸手去拉他的衣角，却是抓不住的。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迈步，不经意间一只右脚跨过了高耸的门槛。
“妖孽！你竟敢入寺？”
话音刚落，一道强光硬生生地将她拉出寺门三丈之远，再重重地摔在台阶上。她撑着皇道上的龙头欲站立起来，却觉手心一片火辣辣地疼，摊开一看，却是被划了几道口子，鲜绿的血正向外淌，空气中还桂香四溢。
那将军肃然杵在木樨面前，冷眼看着她手心的绿血，问：“你和夔王是何关系？他的身上为何会有你的气息？”
“我、我”木樨抬头望了望将军那张比之前愈发狰狞的脸孔，身子不由颤了颤。“我、我和他没关系的。就、就昨夜他误入桂花林，还、还满身是血，后、后来我救了他。我、我不知道那气息怎么回事。”她结巴着道。
这样一交代倒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木樨见那将军眉宇舒展了些，就稍稍放宽了心，又拿着凡人书册上学到的话胡扯道：“那、那个，生又何尝生，死又何曾死。生死皆机缘，万物有轮回。木樨此生不曾害人害物，彼岸往生时，还望将军替木樨在天界净土寻得一席之地，以了修仙之愿。”
将军看着她，原本凶煞的面孔竟然微微泛起一丝祥和，他垂目闭眼，轻烟一叹。
“也罢，今夜本座就看在你行善的份上放你一马。倘若他日，你再敢踏入报国寺半步，本座绝不手下留情。”
木樨赶紧双手合十，五体投地地跪拜：“多谢将军不灭之恩。”
待她重抬头时，那英姿飒爽的将军已不知去向。
木樨下了台阶回望了一眼直插云霄的报国寺。来时她踌躇满志，去时却垂头丧气，不曾想吃个好东西也是极难的，或许成仙对她这样的懒妖当真南柯一梦吧。
第二日，长安城更热闹了，朱雀大街上还多了几个卖饼的摊位。那饼圆圆的，稍稍一嗅，还有一股五谷杂粮的香气。木樨看得垂涎三尺就伸手拿了两个走。摊主数来数去就是少了两个饼，却不知那贼人是何时下的手。她见着顺东西挺方便就接二连三顺了好几个摊位。
木樨用衣袖包着各种各样的饼，大摇大摆地边吃边走，心头乐呵呵的。虽说宝珠没得到，但意外被施的隐身咒还是挺管用，正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是以，她一一尝了号称天下第一面的岐山臊子面，肉中之王张飞牛肉，还有人间极品桃花酿。她头一回饮酒，那是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待醒来，已不知何月何日，只觉耳边嘈杂得很。
一个黑胡子数了数地上横七竖八十来个空坛子，又气又恼地道：“一共十八坛，一两银子一坛，你得付十八两。”
一个老头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道：“小丫头，瞧着你模样不错，怎么有爹生没娘教，竟做些偷鸡摸狗的事？”
一个黄发垂髫也来凑热闹：“我好像见过她。几天前，她想吃爹爹做的绿豆糕，后来没钱就没吃成。”
孩子边上的大婶看着面善，嘴却不绕人：“丫头，你哪家的？你爹娘呢？”
木樨刚醒就被一帮子人围得水泄不通，还一口一个爹，一口一个娘。她在桂花林何以听过这么古怪的称呼，遂张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左瞧瞧右望望。
“爹？娘？”
济济一堂的男女老少不知她对着他们呼爹唤娘何意皆愣了愣。
黑胡子毕竟是过来人。他晓得狡猾的贼人多会装傻金蝉脱壳，便道：“这样吧，没钱的话，留个耳环、镯子什么的也行。”
木樨点点头就在衣袖里掏啊掏，终是不得已地掏出几块未食的荷花酥和蜜枣糕。
“我用这些换可以吗？”
黑胡子的脸沉了沉：“就这些？”
木樨没办法只好又在衣袖里掏了掏，十分不情愿地又递去一个圆圆的饼：“这个也给你吧。”
黑胡子的脸色不太好看，但也不想太为难小姑娘就伸手过去拿，可就在他取圆饼时，一个蛮狠的中年人挤了进来，抢在黑胡子前面取过圆饼。那人端详了一番圆饼后，小眼睛一闪，道：“原来你就是那贼人啊。你说，那日你是怎么在大家眼皮子底下行窃的？”
木樨晓得自己贪吃贪喝确有错在先，且凡人的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的，遂道：“那、那个，我、我付你钱就是了。”
“你有钱？”黑胡子眼中冒了冒光。
“我、我”木樨本想变个金啊银啊的脱身，但突然有了个更好的主意，便道：“我认识夔王。他肯定会替我给你们钱的。”
夔王是何等高贵之人，岂是她一个黄毛丫头高攀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疑惑地瞧着笔挺挺立着的她。黑胡子和小眼睛更是勾了眼看向她。
木樨赶紧解释道：“是这样的。我是他的救命恩人。”
众人一听，皆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老大，连头发都根根竖起。
木樨不晓得这些人类怎么了，就抬手推了推黑胡子和小眼睛，道：“要不你们在这里等我，我现在去要钱。”说罢，她就要走。这时，黑胡子算是看明白她的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马上拦住，道了一声：“等等！我跟你一起去。”旋即，小眼睛和其他几个壮年人都提出跟随。就此，齐齐一群人向夔王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