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Chapter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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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两杯刚做好的半糖鲜奶手磨咖啡端上桌, 贝尔纳黛特坐在帕克夫妇对面,又指了指桌角上的篮子:“如果觉得不够甜的话,这里还有散装的枫糖或者蜂蜜。”
其实他们并没有要求任何饮品, 是贝尔纳黛特自己主动提出的。毕竟几个小时以前, 她才刚和泰德一起将附近的pib基地破坏得一团糟,结果现在转头就被帕克夫妇找到。
就算知道他们大概率是没有任何恶意的, 贝尔纳黛特仍然感觉到被吓到。借着冲泡咖啡的时间,可以让她勉强平静下来。
“当然, 那再好不过了,谢谢你。”玛丽理解地笑起来, 然后朝一旁的休息区座位歪头示意,眨眨眼,“我们在那儿等你可以吗?”
平心而论, 她这个神态和动作和彼得简直像极了。贝尔纳黛特略微垂下视线,点点头,然后转身去泡咖啡。
他们今天没穿那身在基地里的黑色特工制服, 而是非常随意的冬季穿着,看上去和刚下班来店里买甜品的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玛丽端起咖啡喝一口,顿时眼神明亮地称赞道:“很好喝啊!是用的瑰夏还是蓝山?”
完全没想到对方会在意这个, 贝尔纳黛特愣一下,回答:“就只是一般的中品质咖啡豆而已,没有那么贵的。”
“真不可思议。”玛丽惊奇地眨眨眼, 然后转头看向一旁的理查德,“看来某人以后不能再以咖啡豆质量不行作为借口,来解释为什么自己泡的咖啡这么难喝了。”
理查德听完, 顿时有点无奈地看着她笑起来, 眼神温柔:“那我应该说, 谢谢你愿意忍受我的糟糕手艺?”
“不客气。”玛丽同样轻快地回答。
这样轻松的氛围,让贝尔纳黛特在紧迫中勉强找到一丝宽慰,却仍就无法真正放松下来。
她将杯子捧在手里取暖,犹豫几秒后,最终还是问:“我能知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吗?”
理查德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造型和纽扣差不多的小玩意儿,放在桌上,朝她坦诚解释道:“这是你们从基地离开时,被狙击手打到车上的追踪器。不过别担心,我们没有告诉任何人。”
“我得说,就藏在pib眼皮底下这样的举动简直大胆到疯狂,不过某种程度上也确实很聪明。”玛丽看着她,“因为直到我们找到这里之前,他们都认为你和泰德会逃得远远的。”
“你们这次破坏了pib原本最有希望的一个基地,也毁掉了朗基努斯之枪,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到你们,这段时间一定要小心。”理查德说。
“朗基努斯之枪?”贝尔纳黛特有点迷惑地望着对方,“那是什么?”
“就是地下实验室里那台已经报废的巨大机器。”玛丽解释,“那是从霍金斯镇上运送过来的东西,原本属于当时与美国最具竞争关系的国家,后来被pib得到。他们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将它不断优化改装,当做最后备选。”
“毕竟上世纪八十年代,这台机器曾经在霍金斯镇上成功打开过逆世界通道,用的是高纯能量作为动力供应,所有一切都是人造的。所以,他们因此给它取名叫朗基努斯之枪。”
圣经里,唯一伤害过神的人造武器。
“但是这个办法似乎只能在已经打开过通道的地方才能起作用,比如霍金斯。”理查德补充,“所以他们仍然在到处寻找你们家族的人。”
贝尔纳黛特听着他们的话,回想起十六年后,她在地下基地里看到的那台朗基努斯之枪,忽然感到有些不解。明明自己今天已经将它毁掉,可她在未来还是看见它了,那是后来又被重造了吗?
还有,自己如今在这个时空所做的一切事,会对未来造成多大的影响呢?
“所以,达莎。我们
今天来找你的原因,也是和这个有关。”
“那台机器?”她下意识接话。
理查德摇摇头:“不。是和逆世界,还有你当初带来的那块黑色矿石一样的东西有关。”
贝尔纳黛特立刻挺直腰背,冰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快的惊诧神情:“能告诉我那块石头在哪儿吗?”
“它被送去pib总部做研究,结果发现它和曾经从莫洛尼家族那里得来的,一种名叫‘暗核’的东西完全一样。”
玛丽叹口气:“所以,他们打算先用这块暗核碎片做实验,试试看能进行到哪一步。毕竟从以往的研究数据和结果来看,要想启动完全的暗核实在太过困难,这块碎片正好是个突破口。”
“可是,他们为什么这么想要打开逆世界?”贝尔纳黛特感到既愤怒又不解,“霍金斯镇上曾经发生过那么多死亡事件,他们难道还不知道打开通道的后果吗?”
这个问题让他们都沉默下来。
短暂的寂静后,理查德率先开口:“原谅我们对于这点并不十分清楚。但其实也不是所有pib的人都赞同打开逆世界,我们——所有反对研究逆世界的人都一致认为,那是对整个人类社会的不负责任,所以也一直在尽力阻止。”
接着,他将更多与逆世界研究有关的信息,包括在pib内部,同意打开通道的已经占到绝大多数,且称为“开创派”,而像他们这样少数认为逆世界太过危险,应该停止探索的则被蔑称为“老顽固”或者“保守派”的细节都一并告诉了贝尔纳黛特。
这样的情况和她设想的一样,pib内部其实也是有分歧的。只是由于反对这项行动的人实在太少,所以理查德和玛丽才不得不作为保守派卧底,加入了开创派的阵营,并不断寻求能够终止这项可怕计划的机会。
“因为上次你的出现实在出乎意料,我们没办法及时把你转移到别的地方去,很抱歉让你不得不在关押室里过了那么些天。”玛丽注视着她的眼神里充满歉意,“但不管怎么样,看到你现在恢复健康实在太好了。”
她的语气是如此友善而温柔,很容易让贝尔纳黛特想到梅,还有玛德琳。就像被关在pib基地里那段时间一样,她能从玛丽身上莫名感受到一种如同亲近的女性长辈,甚至是母亲一样的感受。
而理查德则和他的亲生兄弟,本杰明·帕克一样的正直而真诚。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联想和感受,让贝尔纳黛特在触动之余,也忍不住下意识就想像相信彼得和他的叔叔婶婶一样,相信才认识不久的他们。
这其中或许还有因为他们是彼得父母的缘故,她有些难以分清,但还是继续保持着谨慎的理智:“也谢谢你们一直在那时候保护着我。我知道,如果不是有你们一直阻拦,我的情况肯定会比当初糟糕许多。不过,你们这次来,应该并不只是为了提醒我刚才那些而已,是吗?”
理查德并不避讳地坦白:“是的。事实上,我们这次来,也是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帮助。”
“什么帮助?”她问。
“他们要开始用当初你带来的那块暗核碎片做实验了,这是很危险的事。”他边说边忍不住皱起眉头,暖棕色的眼睛里一片沉重的压抑,“我知道暗核对你们家族很重要,如果能让它重新回到你手上是再好不过,毕竟我们根本无法控制暗核的力量。一旦实验失控,那不只是实验基地的人,甚至包括周围的所有小镇,比如这里,一定会遭到毁灭性的伤害。”
玛丽忧郁地点头补充:“这种可怕的事情曾经发生过。开创派第一次用完整暗核做实验的时候,就因为实验造成暗核失控而几乎毁了周围全部的城镇,所以他们暂时不敢再对完整暗核进行类似的实验。”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他们得到的
只是一块碎片。谁也不知道暗核碎片会有多大的力量,但我们绝对不能冒任何风险。”
“并不是所有的莫洛尼都可以控制暗核,这点我们已经知道。但考虑到那块碎片是和你一起出现的,所以我想,也许你能够运用它的力量。一旦它即将失控,那么我们也能及时阻止,以免造成这些城镇上的无辜民众的死亡。”理查德最后说。
他看着面前的贝尔纳黛特,从将外套内兜里摸出一张名片大小的硬质纸,放在桌上,推给对方:“我完全明白你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考虑是否应该相信我们,所以我将这个地址给你。如果你想好了,决定愿意相信我们一次,阻止他们用暗核碎片进行实验,那么就请在两天内到这里来找我们。因为两天以后,实验就会开始。”
接过那张卡片,贝尔纳黛特有点惊讶地发现,那竟然是他们在纽约皇后区可乐娜公园旁的家庭住址。
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在向她表达最大的诚意。
她盯着那张卡片看了一会儿,然后抬头望向已经起身准备离开的帕克夫妇,轻声问:“不管我有没有来,你们都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止那场实验,对吗?”
“是的,否则一定会有许多无辜的人为此丧生,那是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可那样你们也会很危险的,不是吗?如果你们的身份因此暴露,那开创派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到这里,贝尔纳黛特忽然被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彼得之所以从小就被他的父母送去梅和本杰明身边长大,是否就是因为他们在这样的卧底行动中暴露,并因此而遭到杀害呢?
“我们当然知道身份曝光的后果。可有危险并不意味着我们就只能什么都不做,尤其是在我们本来有这个能力的情况下。这不是选择,而是责任。”
理查德回答,然后注意到贝尔纳黛特脸上变化的神情,像是被什么东西忽然震撼到。
她睁大眼睛望向他们,冰绿色的眸子在头顶温暖明亮的灯光下如同凝固的萤火虫光芒,近乎脆弱的剔透清澈。
因为有能力,所以一定得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那是他的责任。
她想起彼得也曾经说过差不多的话。那是他决心成为蜘蛛侠,用自己的超能力来保护这座城市所有善良民众的最深信念。
一瞬间,仿佛宿命般的复杂感受让她有些说不出话。连理查德和玛丽的影子主动凑近在她耳边,试着说服她一定要相信他们的话都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这时,门口的铃铛再次响起,那是阿尔玛已经买好东西刚回来。
将理查德和玛丽送到店门口,贝尔纳黛特又请他们稍等,然后转身去店里打包了一些她晚上刚做好的甜品糕点,当做一点心意送给他们。
玛丽非常惊喜地接过来,笑容灿烂:“谢谢你,达莎,晚安。”
“晚安。”
烘焙屋的营业时间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贝尔纳黛特回到小屋,发现泰德还没有休息,正在给一台取暖器换发热管。
由于没有暖气,房间里的气温很低。他穿着一件已经旧到发白的棉服外套,旁边是一堆正在燃烧的木材,火光与阴影共同跳跃在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见她回来,泰德朝一旁的桌子指了指:“我买了点牛奶,你热一下,喝了正好睡觉。”
她手里还握着那张写有帕克家地址的卡片,犹豫着走过去拿出两个杯子,开始慢慢清洗,慢慢拧开牛奶盒的盖子,慢慢倒进去。低垂着的清美脸孔上神色平淡,黑发从耳廓边垂下,看上去心事重重。
“怎么了?”泰德看出她的异样。
将两杯牛奶放进微波炉里按下时间,她转身,沉默几秒后最终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我刚才遇到pib的人了。”
她的话让泰德瞬间变了脸色。
在他即将因为神经紧张而跳起来之前,贝尔纳黛特又很快将她遇到帕克夫妇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你说他们姓什么?”泰德皱起眉头思考着,“帕克?理查德·帕克和他的妻子,玛丽·帕克是吗?”
她嗯一声,同时意识到:“你认识他们?”
泰德闭上嘴,满脸凝重的纠结,然后又烦躁地抓着头发承认:“是这样。在我父亲还没去世之前,我们曾经和他们见过几次。他们算是pib里的异类,帮过我们也救过我好几次,是极为少数不愿意看到逆世界被打开的正常人。”
这个回答让贝尔纳黛特放心下来。她原本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泰德这件事,因为她能感觉到他对于pib的一切都痛恨无比,也许要让他理解并相信帕克夫妇是来帮助他们的会非常困难。
这也是为什么她没有在一开始就告诉泰德,有关帕克夫妇的事的原因。
为此,她还做好了被对方生气地数落一顿,告诫她不要如此轻信pib特工的准备。
“他们给我了这个。”贝尔纳黛特将热好的牛奶和卡片递过去,“说如果愿意相信他们,一起去阻止那场暗核实验,就去这里找他们。”
泰德扫一眼上面的地址,抬头看着她:“你想去是吗?”
她点点头:“我必须找到暗核,那是我回去的唯一办法。”
“我已经有两年没见过他们了。”泰德说着,又问,“他们的影子呢,你有试着交流过吗?于我们而言,影子可永远要比本人诚实,也可信得多。”
“我明白。不过影子们也说了,我们可以信任他们。”她回答。
这个答案似乎并不出乎泰德的意料,他只是歪头思考了一会儿,将剩下的修理工作交给自己的影子,然后端着牛奶站起来:“没想到他们还在作为卧底潜伏,简直不可思议。那样的压力和危险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所以,你要和我一起去吗?”贝尔纳黛特问。
“我要是不去,你一个人不害怕吗?”泰德抬起手,曲起指节不轻不重地敲在她额头上,动作自然得和普通兄妹没什么区别,“莫洛尼之间总会相互保护的,这可是我们的家族信条。”
贝尔纳黛特摸摸刚才被他敲到的地方,微微笑起来,听到他继续补充:“何况对我们而言,能有两个信得过的pib内部人员,也是很有利的事。”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明天?”
“明晚吧,我白天要去店里上班。”
“好。”
他们一起坐在火堆边烤火取暖,窗外再次开始下雪。
它们纷扬而密集地飘落下来,如同一个洁白无瑕的梦那样,将整个城市温柔地包裹进去。
拿掉遮在头顶的雨伞,塞莱斯特朝正在飘雪的天空仰起头,任由那些轻盈冰冷的六角霜花落进眼睛里,化开一阵刺骨的沁冷,让她微微哆嗦着回过神。
这里是皇后区靠近东河的一处待重建区域,人烟稀少,车辆几乎很少有往来,是个无论放在电影还是电视剧里,都非常适合警察与线人接头的地方。
而她正在这里等着一个警察。
或者说义警,aka蜘蛛侠。
自从经历过奥斯本新能源基地发生的事以后,塞莱斯特就约定和蜘蛛侠偶尔在这里碰面,相互交换最近得到的线索与信息。
很快,下午四点整时,塞莱斯特在对面的废弃大楼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修长身影。
他拉住蛛丝跳跃过来,稳稳落蹲在她面前的天台围栏边,一丝颤抖都没有,姿态看起来有种难以言喻的轻盈雅致。
也许是因为今天正在下雪的缘故,他这次的装束和以往不同。
虽然还是戴着熟悉的头罩和手套,但是却没穿那身极为贴身的制服,而是换上了一件带有蛛网花纹,而且非常有设计感的红蓝色休闲连帽衫外套,头上戴着兜帽,外加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和运动鞋,格外的少年气十足。
“你看起来简直就像个刚从学校里放学出来的高中生。”塞莱斯特惊讶地看着他,“如果再加个书包的话。”
“谢谢,不过那就说明,我肯定不会是高中生。否则我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把自己搞成这样。”蜘蛛侠随口回答。
好有道理的样子。
塞莱斯特若有所思地眨眨眼,然后将背包里装有资料的文件袋递给他:“这是我在奥斯本企业里找到的和逆世界项目有关的资料。”
“你一个人去了奥斯本?”蜘蛛侠有点惊讶,然后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文件袋,注意到上面印有银灰色的奥斯本字样,显然是内部专用的。
“你怎么找到这些的?”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忘了吗?我能预感到未来的趋势,当然知道我这次行动一定会成功,也知道该去哪儿才能找到这些东西。”
虽然……
塞莱斯特说到这里,忍不住想起她在奥斯本大厦里寻找这些资料时遇到的意外。
那时候她正在档案室里专心翻看寻找着有用的资料,却预感到很快有人会接近这里,于是连忙将剩下的几页拍照完毕,重新放回柜子里,然后偷偷溜出了大门。
躲开安保人员的过程比她想象的曲折,尤其当对方人数比她多得多的时候。
慌不择路下,塞莱斯特只能顺着预感提醒闯进了大厦高层的一间厕所,打算等外面安静了再出去。
却没想到,她刚关上大门,一回头就看到了正在对着镜子整理衣领和袖口的哈利·奥斯本。
四目相对间,她第一次如此怀疑且痛恨自己的预感能力是否有问题,甚至隐约有种想要开门出去自首的冲动。
“塞莉,我没有看错吧?你怎么在这儿?”哈利惊讶地眨眨眼,脸上丝毫没有看见一个异性闯进男士洗手间的失态惊慌或者尴尬,仍旧保持着非常从容的礼貌。
比较起来,塞莱斯特的神情简直称得上是震惊,然后又迅速收敛成和平常无二的镇定,并开始认真考虑办理移民手续的可能:“呃,我……”
她试图用进错厕所这样的蹩脚借口搪塞过去,然后再赶紧离开。可是外面已经传来越来越密集的脚步和说话声,正在朝这里不断靠近。
门被敲响的一瞬间,塞莱斯特被一股由求生欲激发出来的极大勇气驱使着,想都没想就迅速伸手抓住面前的哈利,将他推进一旁的隔间,然后反手将门锁上。
该说不愧是奥斯本大厦,建个洗手间都财大气粗,光是一个隔间就宽敞得能在里面摆张桌子,再翘着二郎腿,面对面地打几把扑克。
然而塞莱斯特没心情想这些。
她不容反抗地把哈利推按向面前的墙壁,动作极快地解开他腰间的皮带扣,将那条不知道是小牛皮还是鳄鱼皮的腰带抽出来,非常熟练地扣绑住他的双手,然后拉高,毫不客气地单手按在满是金色花纹的光滑黑色墙砖上。
哈利满脸错愕地看着她,浅碧色的眼睛里有种近乎懵懂的茫然,却也意外的没有反抗,只任由她用另一只手掐住自己的脖颈,整个人忽然凑近过来。
那双因为动用了预感能力而变得格外明亮的蓝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带着点急躁不安的凌厉。
如同满是蓝眼泪的荧光海。
他无数次梦境里的荧光海,再次燃烧着,沸腾着,在现实里将他淹没。
直接将他的不作为归类为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压根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当场大脑当机的呆滞
。
塞莱斯特提起膝盖,动作强横地挤进他双腿之间,若有若无地顶在某个地方,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轻微声音对他说:“我不想伤害你,我保证。所以一会儿不管是谁问你这里有没有别人,你都必须说没有,听到了吗?”
她说完,感到哈利在短暂的僵硬后,身体轻微颤抖一下,像是被吓到。
也许是自己太凶了?
塞莱斯特忍不住检讨,正想放软嗓音安慰对方几句,却在下一秒,忽然看到他的眼睫剧烈颤抖一下。碧色的眼睛在褪去所有柔软茫然的无措之后,忽然变得有种极为荒诞的浓烈专注,浅红色的嘴唇微微开合一下,像是忍不住想要咬住什么的病态兴奋。
她掐着哈利的脖颈,能轻易感觉到他因为吞咽而滑动的喉结,轻轻擦过她的手掌心。
这反应……不像是被吓到,倒像是莫名其妙地被什么东西给勾动得兴奋起来。
见了鬼了!
他有没有作为一个人质的自觉啊?
塞莱斯特倒一口冷气,却冷不防被对方低头凑近,似乎想要吻上她的嘴唇,急切得如同将死之人就要够到唯一的解药。
她连忙偏头错开,同时松开哈利,满脸像是看到了什么变态一样的惊慌失措,甚至顾不上门外就要有安保人员进来,只转身手忙脚乱地想要开门出去,心里被不间断的脏话疯狂刷屏。
“外面有人的,塞莉。”哈利微笑着提醒。
塞莱斯特一动不敢动地重新转身看着他,信息过载的大脑试图思考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简直不忍触目。
这时,外面的安保人员终于开门进来,并试着扭了扭隔间的门把手。
她在一片头皮发麻的紧张感中看着哈利朝自己贴近过来,近乎无声地在她耳边说:“再做一次,就像刚才那样。然后我帮你出去。”
她,……
好吧好吧,就算她知道有钱人可能都有点心理变态,喜欢些比较特别的东西。但是离谱到像眼前这样的,塞莱斯特做梦都想不到。
不知道将“奥斯本总裁独子其实是个喜欢被强迫和捆绑的抖m”这条爆炸性新闻卖给号角日报,能不能换来足够她移民国外的钱?
俄罗斯或者中国,她都想好了,这是最安全的两个地方。美国再怎么横行霸道也不敢到这两个国家的地盘上公然抢人。
想到这里,塞莱斯特忽然朝正在低头认真看着那些资料的蜘蛛侠问:“你觉得等我们打败pib和奥斯本,解决逆世界危机以后,我能不能得到诺贝尔和平奖并且以此移民到中国去?”
蜘蛛侠莫名其妙地抬起头,完全没理解她说的意思:“抱歉,你刚刚说的是英语吗?”
“我开玩笑的……”她摸摸鼻子,然后重新严肃起来,将其他找到的一些线索也告诉对方,同时充满忧虑地说,“我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纽约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会有一场很可怕的灾难。这是我这段时间以来,总会有的一种直觉。”
蜘蛛侠沉默几秒,将文件袋收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是说真的,你最好下次不要一个人去奥斯本大厦,那太危险了。”
说得对。塞莱斯特头痛无比地点头同意。
“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吧,我会想办法弄清楚的。”
说完,他拉住蛛丝很快离开了。无数细雪在他跳跃时,从他身上飘落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塞莱斯特想着。似乎在贝尔纳黛特消失以后,蜘蛛侠就变得沉默了许多。
再一次的,她想起那个困扰了她不止一次的问题——也许他们相互认识吗?
回到皇后区森林山,彼得看到有个穿着快递工作服的人正站在自家门口,似乎打算敲门。
他几步跑上台阶:“给我吧,这里是我家。”
“你是……彼得·帕克?”男人看一眼签收单。
“是。”
签完字拿着快递盒回到房间,彼得拆开外包装盒,发现是自己之前定制的电脑更换配件到了。
他从抽屉里取出那台笔记本电脑,将配件更换安装进去,然后连上电源,再次按下启动键。
很快,电脑屏幕亮起来,弹出一个要求输入密码的窗口。
彼得皱着眉尖思考片刻,目光落到一旁的黄玫瑰标本上,心里一动,下意识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密码正确。
桌面出现的瞬间,一个新的弹窗蹦出来,询问视频已经上传完成,是否现在播放。
“什么视频?”彼得轻声自言自语着,挪动光标点下了确认。
画面里先是一片黑暗,紧接着出现一个少女坐在镜头前。
是贝尔纳黛特。
她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厚实牛仔蓝外套,满头黑发披散着,脸色苍白,神情憔悴而疲惫。
“贝妮……?”彼得被眼前这一幕惊诧到几乎说不出话,顿时不自觉地直起身体。
他伸手触碰上那块冰冷的屏幕,好像想要努力触碰到画面里的人,思维在一瞬间内完全是空白的,暖棕色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的震惊与急切。
这台电脑里有什么,彼得猜测过很多次,但无外乎都是和自己父母有关的东西,也许还有和莫洛尼家族以及逆世界有关。
可此时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他一直在拼命寻找的人。
他愣愣望着画面里的少女,心脏仿佛被猛然攥住又松开一般狂跳着,过于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一时间失去所有言语和反应的能力,连指尖都在颤抖。
“嗨,彼得。”她看着屏幕面前的人,嘴角浅浅翘起来,挂起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看上去有些勉强,“也许对你而言,我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对不对?其实我也一样。我知道我一定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希望外婆没有太过为难你,也希望你一切都好。”
“可能你会很诧异,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视频出现你父亲的私人电脑里。不过既然你已经看到这个视频,那说明你也一定看到了其他的,来自你父母理查德和玛丽的研究笔记,也知道了关于暗核,我的家族和逆世界的一些关系。我想说……”
她忽然沉默下来,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巨大压力所逼迫着,慢慢低下头,将脸埋进手里,隐约的啜泣声从电脑里传来。
“贝妮……”看到她哭,彼得下意识想要替她将眼泪抹去,可指尖之下只是一层毫无温度的液晶屏。她的眼泪从自己手边滑落,滴在地上。
“我很抱歉……”贝尔纳黛特的情绪像是在一瞬间崩溃,不断哭着朝他道歉,“我很抱歉,彼得……关于……所有的事,你的父母,你从小失去他们,你对他们的思念,你所有的痛苦……我真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彼得……我真的不知道。我好像被困在一个无法改变的命运里,我能看到我的结局就在那里等着我,从一开始就在……可我……你是无辜的,彼得。所有关于你的一切,我都很抱歉……”
“也许我们一开始就不该来皇后区,也许我一开始就该听外婆的话,在猎手刚出现时就离开那里,更也许……我们就不应该认识对方。可是现在……”
她还没说完,画面外忽然传来一声叫她名字的声音:达莎!我们得走了!”
“我马上到。”贝尔纳黛特朝那个不知是谁的人回应着,然后擦干眼泪朝镜头最后说,“我希望你看到了那朵黄玫瑰,那是你生日那天开的花。我……”
她看起来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最终又摇摇头,从画面里消失了。
视频到此结束。
那朵花。黄玫瑰。
彼得慢慢转头,看着那支被放在桌角的黄玫瑰,终于回想起,贝尔纳黛特很喜欢的那位作家,博尔赫斯的一句诗。昨天上课时,负责讲授文学赏析的那位老师还念给大家听过。
可惜那时候,彼得因为走神而没能在第一时间注意到。
而现在,那句诗再次响起在他耳边: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1】。
“那是你生日那天开的花。”
来自十六年前的花。
贝尔纳黛特就在十六年前的时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