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转折总是突如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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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洲，猎协。
副会长办公室。
陈义躺在座椅上，喝着龙井揉着腰。
“真不好熬啊。”
从昨晚召开联合记者会，紧接着三方会谈，直接整到这个点，他这老腰也经不住这样折腾啊。
特别是记者会让那些碎嘴咄咄逼人的诡辩，让他差点爆粗口。
网路上舆论正在发酵，无知的羔羊难以分辨真假，但他也不怕会起什么大节奏。
全神，禁止任何组织的舆论操纵。
所以言语的善恶，全凭本心。水军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咚咚！”
“进！”
西装笔挺的青年抱着一堆文件走进办公室。
“什么事？”陈义问。
“昨晚，全神去了深池。”
一句话惊得陈义直接弹起身来，腰部传来的“咔嚓”声让他身形一下僵硬，表情痛苦。
但他顾不得痛楚，忙问道：“什么结果？”
“祂传来讯息，说魔祖快死了。短则两个月，长则三年。”
这昭示的现实让陈义不禁发颤，能使魔祖的慢性死亡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更替”。
旧的死去，新的诞生。
这另类的永恒让魔祖亘古不灭！
当年全神完全有能力杀掉魔祖，清空整个高层妖魔。但魔祖一旦死去，新生的魔祖会以极快的速度诞生，而且实力会更加强大，重新敕封帝王相君，永难绝也。
这种事在三国猎协的数百年历史中早已总结过，得出的结论只是悲哀的“意志控制说”，即存在一种高位意志，以大伟力，维持着这片大地的纷争，似乎正邪必须对等，以维持应有的平衡。
不过在之后人类研究发现，魔祖是一切情绪的极端聚合体。他能够不断诞生的理由居然是因为存在人类。
存在人类，便存在情绪。
情绪之大喜大悲，怒极哀尤，一切情绪高涨到了一定点，便成了极端。
这份极端便孕育了妖魔。
而妖魔的“信仰”，铸造了魔祖。
“上面有指示吗？”
“没。”
“老张呢？”
“被紧急征召到郡上了。”
“……知道了，猎考警戒值提升到A级，剩下的正常进行。”
“是。”青年点头，将文件放在桌上后便出了门。
陈义盯着文件最上的档案袋，左上角的“敏感”标志着这是一份容易被有心之人做文章的保密内容。
用特殊元力解除封锁后，他拿出了内部的文件。
“第三次猎考模拟优秀学生名单”。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他喃喃着，翻开了文件。
映入眼帘的是名为韦不名的考生档案。
韦不名。
第三次猎考模拟综合成绩：283。
等级预测：S。（星级猎人）
异能：空间，掌控。
精神稳定性：E。
……
清晨。
江城睁眼，伸直双臂，欢呼这舒适的醒觉。
“做了个好梦……”欣喜的情绪骤然止歇，昨夜的记忆扑面而来。
妖魔入侵天洲，死伤者近千。
伤者有疗愈系的异能者支撑，倒是多数都能恢复。
但死去的六十五人，便是真切地消失了。仅留着他们残存过的痕迹，与其亲朋好友的悲拗。
这些只是以人之躯的死亡。
那些无名的二百五十八，又有多少曾生而为人呢？
“妖魔，”江城双拳紧握，“妖魔！！！”
那位“竹”能力者的忧伤刺得他心痛，那阴鬼的记忆闪回更是压抑。
这种窥探逝者过往的能力，在他看来毫无用处。
逝者如斯，纵使留存得太多，死了便是死了。
化作尘，化作烟，化作蓬勃草木的根，化作缤纷星辰的眼。
无论生前多伟大，多卑贱。
死，便是无。便是空。便是靠着别人的记忆、画面、文字来构筑这个难以永生的存在。
所以说，默默的话是对的，独善其身才是人之常情。
“……”
江城沉默着，朝着窗口看去。
“其实，我比你想象得还要自私。”他喃喃着，自嘲一笑，“这梦可真……。”
旋即不再多想，收拾起自个儿。
衣着穿戴着差不多，他便去洗脸刷牙了。
结果在镜子前的一个照面，惊得他连退了好几步。
“不，不是梦？！”
原本快要遮住眼帘的阴郁发型不再，转而取代的是清爽的短发。使得他整个人的气氛也焕然一新，或许有了几分“热血笨蛋”的感觉？
他摸着自己的头发，惊诧与兴奋的神色很快收敛，取而代之的浓郁的坚毅。
伸出手，莹白色的光华在他掌心流转。
“异质化……”江城喃喃，心中已有方向，“硬化，或是韧化，吗？”
与爱慕之人即使差着天地，他也想一步步搭起天梯，
摘星。
晨起的训练很是痛苦，线要想变得强力，就不得不进行“编织”。
大量元力的消失是循序渐进的，不会产生强烈的痛楚，但虚弱和饥饿感会逐渐孕育……但为了变强，他一直逼迫着自己，咬紧牙关。任凭身体疯狂的叫嚣。
作为星猎二代，他购买了许多高能营养品，供给他在虚脱之后食用，保证不会影响日常生活。
但“线”终归是太弱了。
不被任何元素青睐的混系异能，会使能力者的“元海”先天窄小，无法存储太多“元力”。
元素力，万物之源。
元力，则是能力者之源。
能力者吸收元素力，通过元海壁障，转换成可以如臂使指的元力，并对元力进行特化构筑，从而释放，破坏外界元素规则，从而达到想要的效果。
异质化与觉醒只是改变了元力的形态而已。
即改变了“质”。
但脱离“量”谈“质”便是耍流氓。
狂兽可以被铺天盖地的线“淹死”，却不会被指甲盖大小的“绝对零度”冻成冰块。
绝对的冰寒会蔓延，而它们会切断。
没有智慧，便只剩强化到极致的本能。
闲话少叙。总归为了扩大元海，江城不得不每次都将其中的元力榨取到极致，再在营养品的加速刺激下，转化元素力，冲击壁障，使其撕裂再恢复进行扩张。
就跟肌肉的撕裂再生似的。
“坚持！”江城双手握着一颗白色的线团正在不断扩张，又被他压缩。它的色彩在不断变更，从白色化成淡绿，又转成靛青。
“还不够！”
硬度还不够，但他的元力已经见底了。这还是在他近十年来不断扩张元海后的结果。
好饿！
好累！
“还不够！！”
声音坚毅却微小，他不能把能量耗在这种地方。
打气也并非一定要嘶吼。
“咔咔。”
从他脑海中传来的声音昭示着元海壁障的不堪重负。这也代表着今日份的早课可以结束了。
“咔嚓！”
“砰！”
才一舒缓，他脑海中便传来了宛如开天辟地的巨响。
只一瞬，他便惊惧地意识到：元海壁障碎了！
不多想，他立刻去够床头的手机，却一下跌倒在地。
脑海中满是呼啸声。
直接被元素力冲击的元海，会风化！
但这一跤摔得他头晕目眩。
太虚弱了。
他只得竭力撑起身子，从近点摸到了放着高能糖块的盘子。
“咣啷！”
盘子跌在地上，没有摔碎。
囫囵捏了一把后，也不顾灰尘什么的，便直接塞进嘴里。
方糖入口即化，只需吞咽，便化作温热在胃里流转。
但过分的饥饿让他的身体无法处理这么多高热量的食物。他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却只能干呕。
“嗤嗤！”
风化在加剧。
若不尽快修补上壁障，元海彻底风化，他将丢失能力，且在某种后遗症的陪伴下度过一生。
一旦如此，他的一切追求，梦想，都将跟随着彻底“风化”。
这种事，绝对，绝对不要！！！
“砰砰！”敲门声。
“阿城，你怎么了？没事吧？”
软糯的焦急问讯。
这声音宛如仙乐一般，让他瞬间从绝望中脱离。
“急救，呕，打急救！”嘶哑的、撕裂的、破锣嗓子的歇斯底里传出的却是微小的声响。
但屋外人却接收到了。
“哧！”
“砰！”
精芒一闪，门锁被斩开。
随后她一脚，踹开了门。
“城！！”
李芊芊娇喝一声，便是一挥手。
整个屋子里的元素力霎时一空。
风化的声音消减，但还没等他缓一口气，脑海中便传来剧烈的冲击，让他的机体瞬间起了保护反应。
江城晕了过去。
在意识沉入黑暗的最后一瞬，他想的却是：又让她看到难堪的一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