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嘎嘎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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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告辞以后,赶快往家骑,晚上还约了水利局的于正平,正好他有个饭局,约好9点去他家。
还有两天过年了,只能紧赶慢赶,木材调运局的齐自强家没去呢!
两个人到红升乡已经八点半了,看着盛夏进屋以后,他赶快推着自行车进了自己家院子,冲进仓房扛出来装好的麻袋。
这里面是一对熊掌、六只飞龙,一根鹿茸和两根鹿鞭。
终于快送光了,还剩下一根鹿茸,一对熊掌和两根鹿鞭,还有四只飞龙,这是要明天送给齐自强的,这点东西分配的正正好好!
这大冷天的,又是这个年代,实在是没什么好送的。
烟酒人家都不稀罕,自己没票,买也费劲,也就是这些野味还能好一些,事实上他也明白,即使是这些东西,这几位家里也同样不缺。
周旺披着棉袄出来了,夜里比白天冷了好多,他缩着脖子问:“这么晚了,还出去?”
“嗯,”他答应一声,“还有两家,送完拉到,看电视的还没走?”
周旺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天冷,今天人算少的,也不用看电视了,这一晚上就听小喇叭白话了!”
周东北笑了起来,自从家里买了彩电,每天都有邻居过来,用周东南的话来说,这一年,瓜子都得嗑一麻袋!
盛夏家虽然也有电视了,可牛素芬那个脾气太酸性,所以邻居们还是都喜欢来老周家。
周旺问:“你还有没有啥想吃的,这几天我和你妈你姐跑了好几趟大集,东西可是没少买……”
“看见了,”周东北用麻绳绑着麻袋,“买点海拉尔冰砖吧,我贼爱吃!”
周旺想说那玩意儿太贵,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儿子现在不差钱,吃点冰砖而已,可不能舍不得。
“行,明天我去买!”
麻袋已经绑在了后座上,周东北抬腿跨上车,又叮嘱了一句:“爸,给老盛家也买一箱!”
“嗯呐,你慢点骑!”
“放心吧,你们早点睡,不用惦记我!”
今晚至少得零下三十七八度,就算是张大军豆腐房每天转圈磨磨的驴,看到周东北都得佩服:你真是太忙了。
兴安市还不算冷,再往北一千公里的漠河,曾在1969年的2月13日,创下过零下52.3℃的低温。
路上积雪太厚,摔了他两个跟头。
骑到于正平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棉帽子靠近脸的一圈都是白霜,眨眼都费劲,上下眼睫毛上面的白霜总往一起粘……
于正平听到敲门声就赶快跑了出来,推着院门还在埋怨:“这么晚了,你说你还折腾啥呀?”
推车进了院子,周东北把麻袋卸了下来,笑道:“一对熊掌、六只飞龙,还有一根鹿茸和两根鹿鞭,给于哥好好补补身子……”
于正平笑着怼了他一拳,他把东西扛进了仓房。
水利局和商业局真是没法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于正平家的仓房冷清好多,只有几箱酒和一些礼盒,还有几个玻璃丝袋子,里面明显装的都是松子木耳和蘑菇什么的。
他爱人李颖和孩子都睡了,两个人坐在客厅喝着茶,说话声音都不大。
周东北把自己的意思说了,于正平沉吟了约有十几秒,“年后来签合同吧,一定要快,盯着沙场的人可是不少!而且价格也不能像河西湾那么低,至少要和小兰河一致!”
河西湾当时是刘明亮操作的,报到他那里以后,因为有小兰河的合同在前,他又很清楚对方的小心思,不得不捏着鼻子批了。
去年周东北在小兰河沙场砍死人的事件,不只轰动了兴安市,更让沙场这个生意冒出头来,有心人自然就惦记上了。
不只是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甚至连孙书记那边都有人打招呼,如果周东北下手晚了,很可能就会发生变故。
听他这么说,周东北首先想到的就是刘明亮,就问:“难道刘副局长又坐不住了?要起妖蛾子?”
于正平摇了摇头,“他妹夫死了以后,妹妹大病一场,他也有些消沉……所以不是他,而是其他一些人,都在找各种关系……”
周东北明白了,这是都盯上了这块肥肉。
生意不是一家做的,他也不想搞什么垄断,也不可能垄断得了!
只要再拿下将军背,自己手里就握住了兴安市最好的三个大沙场,人得知足,可以了!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周东北看到了他脸上的疲惫,于是起身告辞。
穿上军大衣,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纸包,“哥,这是我给孩子的压岁钱,你可别和我撕撕吧吧的……”
于正平瞥了一眼红包的厚度,摆摆手说:“别和哥扯这个蛋,太厚了,你麻溜给我收回去!”
“厚就对了!”
“啥意思?”
“这是我去银行换的零钱,嘎嘎新!”
“真是零钱?”
“儿唬!”
于正平这才接了过来,又不好当着他的面打开看,伸手指着他的嬉皮笑脸,“如果你小子和我玩心眼儿,我可和你没完!”
送走他了以后,于正平锁好大门,回到客厅赶快拆开红包,就愣在了那里。
确实都是嘎嘎新的,两沓,可哪里是什么零钱,都是十元大团结!
“臭小子,太赖了!”
于正平哭笑不得,算了,毕竟有建国的关系,真要退回去的话,谁的面子都不好看。
给孩子拿两千块的压岁钱确实太多了,但仔细一想,去年小兰河沙场的利润估计至少在六万至八万之间,按照这个比例,也就算不上什么回扣了。
所谓礼尚往来,只是这个礼大了一些而已。
再加上帮自己和书记还的饭店欠账,这臭小子真是太鬼了,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第二天中午,周东北在宴宾楼国营饭店宴请了所有“员工”,包括铲车司机王贵,每人包了一百块钱的红包。
杨历年约大伙初四去他家聚,喝到下午三点多才散。
宴宾楼的总经理苏卫红很有眼色,看到上次这位周经理来的时候,市里的大混子张大蛤蟆对他就很客气,于是很客气地送他们到门外,
晚上,齐自强那边也很顺利,同样的红包,同样的手法和说辞。
1987年1月28日,大年三十。
周东北身心疲惫,终于能好好休息几天了。
幸好提前已经给老嫖家、二虎家以及盛夏家送了几只飞龙,母亲还买了一扇排骨拎去了老盛家,他就不用再跑了。
上午,他躺在热乎乎的小火炕上,脑袋枕着盛夏结实的大腿。
咔!
盛夏柔声说:“你老实点,又抓着一个……”
咔!
她伸长了手,抓过半张《兴安日报》,擦了擦手指甲上的血,“再洗完头以后,用篦子好好刮刮……”
周东北闭着眼睛,一脸的享受,“不能赶尽杀绝,这小玩意儿以后可就看不着了,养几只挺好!”
盛夏娇嗔着打了他一下,“养它嘎哈呀,埋汰死了!”
“我家篦子好像不太好用了……”
“用线嘞嘞,篦子齿密一点就好了!”
周东北睁开眼,抓住了她的小手,柔声说:“丫头,你咋啥都懂?以后过日子肯定是把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