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战争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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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历六四十年，槐月廿九。】
【那晚，包括十万金甲兵在内的三十万的大军压境，驻扎在沐阳城外三十里。】
【那晚，沐阳城头上挂着数十个血淋淋的头颅，其中大将军赵阳的头颅悬在正中央，让人看了毛骨耸立。】
王川站于城头，身后是兄长李牧然和战战兢兢的太守左公约。
此时，王川身上恐怖的真气已经散去，恢复文弱书生气质。
既然他敢孤身赴宴，自然是有所准备。
当初在他替林清安还债时，后者曾经送给他一张符箓。
那张符箓乃天尊亲手炼制而成，以气催动可以短暂拥有林清安的八成实力。
对付赵阳等人，林清安的八成实力足矣。
之所以到现在才动手，是因为，王川在等。
他在等金兵入境的消息，他没忘记自己的任务是为天下立命，而不是简单的快意恩仇。
如果金兵不来进犯，王川可能只会略施小惩，便不再追究此事。
但，金兵来犯，他便失去了放过赵阳等人的理由。
面对三十万敌军，他需要整个沐阳城都被自己牢牢掌控，其中不得有半个不字。
至于豫州太守左公约，王川思来想去还是饶他一条性命。
毕竟豫州事宜他比自己要清楚，留着他说不定有用。
城头上，王川望着数十里外的火光，那是金国与普陀国联军，安营扎寨的地方，连绵数里。
他回头向左公约说道：“汇报一下，城中兵马与粮草。”
左公约扫了眼悬在空中还在滴着血的赵阳头颅，咽了下口水，如实回道：“重骑兵两万，步兵十五万，其中有丰城调兵五万，至于粮草……只能支撑五天。”
王川冷声道：“五天？十天前便已经通知你们征调粮草，为何只有这些！”
左公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大人，豫州实在是没钱了，户部已经半年没有拨款了，莫说军饷，就连许多将士的抚恤金，到现在都没发出去。”
听到这话，王川拳头攥得发白，真想一刀把他就地咔嚓。
握着五天粮草，面对五倍实力的敌军，王川觉得自己可以开启三周目了。
真是防不胜防！
王川给左公约下达的任务，只有一个，尽可能征调粮草。
最少也要撑上十天，如果办不到，便拿太守满门做马料。
左公约领命下了城头，期间摔倒两次，原地留下一片潮湿。
左公约走后，城头上只剩下，兄弟二人。
王川问李牧然：“兄长觉得我们能撑过十日吗？”
李牧然坦然道：“五日都难，十万金甲兵便可将豫州夷为平地。”
王川从怀中掏出御赐令牌和一封信，递给兄长道：“兄长带上令牌立刻启程赶往帝都，替我将信交给隋帝。”
李牧然接过信，看了眼弟弟，眼睛中有东西闪过，随后他不顾王川阻拦将信拆开。
信，是空的。
李牧然叹道：“修远，父亲不是这么教导我我们的。”
见兄长眼神坚定，王川便不再坚持，只留下一声叹息。
他的时间到了，被迫退出太玄世界。
最终他还是没能让兄长返回到帝都，避开这场战争。
大隋重骑兵与金国金甲兵，实力对比一比一，但现在对方的数目却是我方五倍。
即便王川没有打仗的经验，但他也看得清敌我之间的差距。
【隋历六四十年，槐月三十。】
【日升东方，光束亲吻沐阳城头，大隋旗帜随风飘扬，北方三十里外，战鼓锤响，风卷黄沙，兵临城下。】
【身披黄金战甲，脚踏瀚海金靴，三万金甲兵无畏冲锋，十万步兵紧随其后。】
【金甲护体，漫天箭雨下，他们屹立不倒，逼近城池。】
【沐阳城下，两万重骑兵尽出，协同八万步兵，准备迎敌。】
【当阳光洒向重骑兵手中的金戈时，大战一触即发。】
【金戈相撞，甲胄撕裂，漫天喊杀，战马嘶鸣。】
王川看着眼前一幕，不禁心颤，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战场的残酷。
沐阳城外，三里之内，如同一座巨大的绞肉机，不断吞噬着双方将士的生命。
残肢断臂被马蹄跺成烂泥，鲜血凝结着黄沙，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眼前蒙上一层红雾。
书中的刻画，不及其千万分之一。
更让王川担心的，是金国的态度。
十万金甲兵，只是首战便投入三万，金国的决绝可见一斑。
这一战，大隋不出血，金国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从清晨持续到午后，血腥凝结了，嘈杂声小了，站着的人也少了。】
【北方终于传来金鸣，金兵撤退，大隋将士回到沐阳城。】
【城头上，你听着兄长的汇报。】
【首战，敌军阵亡金甲兵一万七，步兵五万四，我军阵亡重骑兵一万一，步兵七万一。】
这一战从死伤来看，谁都不算赢，但事实上，大隋已经输了。
占据地利，出兵十万，归来却不足两万。
首战过后，城中十七万大军只剩下一半，而这只是第一天。
【听过兄长汇报，你衣袖间的双手忍不住颤抖，望着尸骸遍野，唯有叹息，金戈铁马去，马革裹尸还。】
【你问兄长援军还有多久能到，兄长言，三日必到，但不足以扭转战局。】
【黄昏时分，受伤的将士们倚靠在城墙边，被血浸透且带着污泥的碎布散落一地，他们断了臂依旧咬牙坚持，却在看到身旁战友悄然逝去时，掩面哭泣。】
在那画面中，王川看到了，一条手臂的将士，端起混合着血污的白粥，大口大口饮下。
那不是他的血，也不是他的粥。
那是他最敬爱的大哥的，可就在刚刚，大哥走了。
画面一转，一个满脸泥污的瘸腿老兵，蹒跚过来问，大人，我们能赢吗？
他说：我认得你，犬子曾经来信，说李修远大学士谋略通天，有他在天下安矣，对了，犬子也是国子监的学生，和大人还是同门呢，所以说，有大人在，我们一定能赢，对吗？明年犬子就从国子监毕业了，老朽不争气，还想多活几年，让大人见笑了。
王川沉默了，这沐阳城，这豫州，这天下苍生……
他，真的能守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