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心爱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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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村上召开的扶贫大会上,李虎看见了王小燕,两个人没有说话,但彼此用目光交流过上百次。
会散后,两个人没有一块走,但不约而同来到了鬼坡林,他先她而来,听见她的脚步声,他转身,她站住,没有继续往前走,两个人隔着一米远的距离。
“嗨!”他打了一个招呼。
“嗨!”她低头呼出了同样的字符。
“为什么,你没有回信?”他已经在他们约定的岩石洞里面放了两次信,可他前前后后跑了不下七趟,也没有见到回信,但他写的信却明明被拿走了。
她没有直接回答他提出的问题,黑黝黝的大眼睛望着摇曳的绿树枝:“你对未来有什么规划?”
“没有想过。”他耸耸肩,自从他从学校出来后,他便落在了自己的凡尘中,甘愿去做一名农民,一个高中毕业生,对未来能有什么规划,除过种地打工,还能有什么规划,他每天,每时,每刻,行走在属于自己的凡尘小道上,默默地重复着一个普通人走过的路,他并不颓废,也不妄自菲薄,就这样的生活,他默默地走着。
“你甘愿一辈子呆在农村吗?”她的目光依然望着摇曳不定的树叶。
这个问题,他曾经想过,他也想去大城市,也想过财富、名利、房子、车子,可他后来不再想这些遥不可及的东西,他想着去一步步地走,从向家里要钱的日子走到自己赚钱养活自己,然后走到养活更多的人,包括养活自己的家人,这也许是他这个普通人对未来的一点规划。
“我爹说了,他不希望我找一个只会务农的农村人!”她的目光离开了摇曳不定的绿树枝,落在了满地的狗尾草上。
他想起了那句话:“如果不能让你喜欢的女孩幸福,你的爱就没有意义!”李虎呀李虎,你拿什么让眼前的这个女孩幸福?你有钱吗?没有。你有楼房吗?没有。你有车吗?有一辆摩托车。你有什么?除了有个健康的身体,好像其它的东西都没有。
那些想了好几天组织起来的爱情积木大厦,瞬间倒塌了,他听见了“噼里啪啦”的响声。
“我要去城里学厨师,家里的那些羊,我爹已经卖了,明天早晨八点钟,我坐发往县城的班车。”她抬起头,望着他。
他的心剧烈跳动着,他记起了电视剧中男主角说过的一句话:“就算为你死了,也是最好的归宿;即使不能和你在一起,爱你,也是最美的事情。”
可这些台词,他只能止于唇边,咽到肚子里。
“城里来了一个人,给我爹送了一箱子茅台酒,我爹挺喜欢他的。”她抬起头,望着他蒙着烟雾的脸蛋。
“可是,我不喜欢他,我还讨厌他,可他喜欢我的讨厌,我想离开这个家,去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她望着他的脸,发现他脸上的烟雾不见了。
他冲了上去,抱住她,她没有拒绝,闭上了眼睛。
“其实,我也不想离开这里,我爱这里的山,爱这里的杜鹃花,爱这里的小河,爱这里的黄莺鸟……”她的头发撒落在他的脸上,她的泪水湿润了他的眉毛。
“我知道你的心,就像我知道我的心一样。我走了后,会给你打电话的。”她的嘴唇抖动着,她的内心破涛汹涌。
就在昨天晚上,她和她爹吵了一架,这是她第一次和她爹吵架。她爹让她嫁给那个城里人,那个城里人不用做上门女婿,她可以直接嫁过去。
那个城里人答应在结婚前,在西原市给她买一套楼房,还答应给她买一辆二十来万元的小轿车,当然也会给他爹二十万元,而这些都是眼前这个小伙子不能给的。
她拒绝了那个城里人,她爹骂她不会享福,年少无知的妹妹王小妮对气头上的爹说:“我三姐的心在李虎的身上,爹,你就不要难为我三姐了。”
她爹听了,火冒三丈,说:“就那个小子,想娶你!没门!就他那个爹,就是一个窝囊废,打了十多年工,至今家里还是那个光景,要啥没啥,磨面还用的是几百年前的石头磨子。他那个儿子,也不是什么好货,好端端的一个年轻人,不思着去外面闯,成天窝在村上,一辈子就是一个种地打工的命!这样的人,做上门女婿我也不会要!你就趁早死了这条心!”
这些话,她只能窝在心里,不能说出来,她不想让他知道,她不想伤害他。
穷没根,贫穷的人通过努力,也会过上好日子。只要相爱的人能够在一起,喝稀饭也是香的,如果两个人不相爱,在一起天天吃大鱼大肉也没有胃口。
不必去问爱因何而起。
她闭着眼睛,享受着爱带给她的快乐,她眼角的泪水被爱烤干,一缕阳光撒下了温暖的光芒。
“我一定会努力的!”他木讷地说着。
“我会等你的!”她挣脱他的怀抱,冲下山坡,向自己的家跑去。
“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幸福日子的!”他虽然还不怎么清楚幸福的日子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日子,可他还是发誓要让她过上幸福的日子。
她跑了一会,停下来,发现他还木然地站在原来的那个土疙瘩上,她冲他喊道:“记得给我打电话!”
“你的电话号码是什么?”他突然记起他没有她的电话号码。
她冲着他说了一串数字,他赶紧记在了电话本上。
“试打一下,不要弄错了!”她粉红色的衬衣在风中翩翩起舞,她美丽的脸蛋让他心醉。
他拨打了一下刚刚记下的电话号码,她手中的电话响了,她宛然一笑,所有的不开心烟消云散,她跑上去,再一次抱住了他。
爱是如此的美好!
“心爱的姑娘,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请你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
“谢谢!”
“嗨!我得走了!”她笑了笑,吻了一下他,转身,飞下了土坡。
他望着她消失在一片树林里,他想起了他的未来,他的未来该怎么过。他从来没有规划过自己的未来,可为了心爱的姑娘,他必须要规划好自己的未来。
究竟接下来的路该怎么去走?是继续留在东老爷山下开娱乐活动中心,还是进城打工?进城打工,他能干什么?昨天还信誓旦旦要办皮影班,可这皮影班能给他带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