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因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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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语听着施澜下意识地重复那些文字，能感觉她的无助和自我怀疑，满是同情地扭头去看白一一，却发现她的神色很淡然，就好像在听一个和自己很远的故事，没有多少的喜怒表现。
听完后，她才慢悠悠地开口，“还阳是不可能的，不过我可以带你回去看一眼他们。”
人间
施澜跳河了，那些人口中“该死”的那个人真的死了，那么，他们满意了吗？
“这也太玻璃心了吧，别人说了两句话，她就跳河了？承受能力这么差怎么混的。”
“这种人就想着逃避，也不想想父母，说跳就跳。”
“不就是几句话吗，不看不就好了，至于轻生吗？真不把生命当回事。”
“……”
在那条搜救的视频下，这样的评论占据了大半的篇幅，白一一翻着，施澜看着。
“知道吗？无论你怎么选择，他们都有理由说你，他们要的不是你的态度，而是一个由头，俗话说‘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动动嘴皮子，敲敲键盘，话就出去了，他们从来都是只顾一时痛快，又有多少人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呢？”
白一一关了手机，看向她，“选择也是如此，你要考虑后果，如果有来生，希望你三思而后行。”
施澜回望了一眼家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哽咽道，“走吧。”
没有多少事情可以持续发酵，互联网从来都没有记忆。
…………
这次的报告很简短，虽然只有一页纸，但随语还是郑重其事地交到了夜涂的桌子上。
“白一一呢？”
“一一姐她心情不太好，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冥界的昏暗程度真的是晕染氛围的绝佳背景。白一一走过连阴差都不会巡视的小路，再往前能从另一个角度看到遍地丛生的曼珠沙华，这条路是一个圈，她偶然发现的。
瑟瑟的阴风吹动她的发丝，吹不动她藏匿的心事，就这样漫无目的地一圈一圈，她不觉得累，只是觉得满心怅然。
雾气弥漫中，一个颀长的身形靠在那块她作为地标的石头旁，抬眸看了过来。
她停下脚步没有上前，转身往反方向走，然而，还是被拦住了。
“工作期间擅离职守，可视为旷工。”
“随便好了，反正我也没有工资，没有假期，连命都没有。”她自顾自地往前，现在她就是不想上班。
“劝别人的时候振振有词，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不行了？”
白一一没理他，向前走了一段路之后忍不住回头看，却没见到人影，莫名的有些失落，再回头时，夜涂站在她面前，不由得吓了一跳，“阎王大人很闲吗？”
“抓人不算闲事。”
“……”白一一低着头，任凭阴风吹过她鬓角的发，语气很低落，“我真的是不祥的人吗？”
“不是。”夜涂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世事皆有因果，你不是那个因。”
“啊……我连个因都不是。”
夜涂差点没揍她，他有心开解，她倒杠上了。白一一抬起头，莞尔一笑，眉间阴郁的情绪缓缓化开，一如往日活泼的模样。
“我听说那边三生石上可以照出前世来生诶，看不到我的来生可以理解，为什么前世也没有呢？”
“因为你本来就没有。”
“那那个姻缘怎么也没有啊？”
“你都是鬼了，还想和谁有姻缘？”
白一一撇了撇嘴，转念想到了另一个有趣的事情，“阎王大人有前世的吧？去照一下看看，其他阎王的故事都不是机密的。”她一时兴起，顺手拉他。
夜涂微微用力，白一一猝不及防地落在了他的怀里，他俯身道，“你什么时候对别人的故事这么感兴趣了？”
“偶尔嘛！”
夜涂岂会放过拆穿她的机会，“想打探我的虚实，你还嫩了点。”
“避而不答，等于默认。”
夜涂唇角微扬，“你这可算图一时痛快？”
被自己的话噎到，白一一算是明白和他斗嘴是无用功，不过也不算没有收获。
夜涂见她收了心思，便也不为难她，正色道，“偷懒也够了，该回去见客户了。”
“是，阎王大人。”白一一回身，乖巧地行了一礼方才告退。
“您好像对她很有兴趣。”
“因为……她一点也不像她。”
晴柏憋住了心里的疑问，对于这个“她”没有任何头绪。
…………
世间死因千千万，莫名其妙的占一半。
“电死的，我是被电死的，你知道吗？”这位人到中年，发际线上移的包工头，对于自己的死亡情况表示十分不理解，“唉你知道我有多憋屈吗？我好好地走在路上，那个电线就掉下来了，好巧不巧地挨在我身上，你说我冤不冤啊！”
他喋喋不休，唾沫横飞地吐槽着那截电线，也在为了自己的“上有老，下有小”而吐苦水，“我不能就这么死了啊！我死了他们怎么办？”
“可事实是您已经死了。这世界上的很多个死亡都没有预告，担心、惦念的事情再多，随着你的死亡和孟婆汤，一切就都与你无关了。”
白一一递过去申请表，“你对下一世有什么展望吗？”
“这一世都还没过明白呢，还指望下一世……”吴梓坤看到那三个选项时，想要收回自己的话，“我还能选总裁呐？”
“当然可以。如果您有兴趣，可以去体验一下，不满意再换。”
“那……要不就体验一下？”
白一一摆出微笑，“随语开路。”
…………
28层的高楼之上，吴梓坤正在俯瞰这座城市。
整栋写字楼没租出去几家，而他的这家公司就占据了三层。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干净到能照镜子的落地窗，以及用于会客的沙发、矮几，还有上面全套的茶具，这里简直就是他梦想的办公室。
吴梓坤眺望着，仿佛那是他打下的江山，而他是睥睨天下的王……他不切实际的幻想被一阵乱入的敲门声打断了。
“吴总，这是您要的文件。”
郑秘书把一沓带着墨香的文件放在他的桌子上，等着他签字。吴梓坤坐回桌旁，拿笔的缝隙顺便瞄了一眼秘书。
黑色的小高跟，不算太紧的未及膝盖的包臀裙，以及收腰修身的白衬衣，堪称完美的职业装勾勒出她曼妙的S型曲线，身高至少170。
吴梓坤佯装随意地清了清嗓子，也没看文件内容，大笔一挥就签了字。
“吴总，酒会在晚上八点，这是最后确定的与会人员名单。”
“放着吧。”
吴梓坤等她出去了，往椅背上一靠，微凉的牛皮材质传来软弹的质感，让他瞬间获得了全身心的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