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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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宋国的宗室后裔，子姓孔氏，名纥（hé），字叔梁，后世叫他叔梁纥。叔梁纥人品出众，博学多才，能文善武，在鲁国做官。他年近七十生了九个女儿，没有儿子，他还盼望生一个儿子来继承和发扬他的志向。于是他又娶了颜姓的一个少女。

为了能得到一个儿子，叔梁纥登上尼丘山向天上的上帝祷告：“昊天上帝，您仁慈无比，护理苍生；您赐下大道，约束万民。我叔梁纥蒙受您的大恩活了七十岁了，自从懂事以来对您心存敬畏，谨守天道，为人处事不敢有违良心，我的言语、行为和内心所想您都鉴察。我自感有许多达不到标准的，求您因着仁慈赦免我的罪，容我继续因敬畏您而竭力行道，忠诚待人。现在，我还有一事相求，就是我年老了，还盼望您赐给我一个儿子，使他可以比我更加敬畏您，寻求真道，实行并传扬大道，使神州之地被天道祝福，使万民敬畏您。至诚祈祷，至诚祈祷！”

叔梁纥祷告之后，他所娶的颜姓女子果然怀孕，生下一个儿子。由于是在尼丘山祷告得来的，叔梁纥给孩子起名叫丘，字仲尼，就是孔子。

孔子出生没几年，他的父亲就去世了，因此家境贫穷，社会地位也降低了。但是他为人忠诚，做事踏实，谦卑好学，对于各方面的知识都有着浓厚的兴趣，学习起来不知道疲倦。

长大后的孔子，曾经给当时鲁国的卿大夫季氏做过管理仓库的小吏，在他的经管下，出纳钱粮算的公平准确，账目清晰；后来让他管理牧场，牲畜就数量增加，养得肥壮。年纪轻轻的孔子，因品格和才能，渐渐地名声传开了。当时鲁国是鲁昭公在位，他就想要召孔子来做官。但是孔子觉得自己还需要进一步地学习，想到周地去学习礼。毕竟周继承的是文王武王的伟大事业，以那样伟大的道德、礼义立国；有周公那样让人敬仰的贤德辅臣；周王是天子（上帝的儿子），是天下共主，那里是天下的中心。

鲁昭公就派想跟孔子学习的南宫敬叔和他同去，还给他们配备了一辆车，两匹马和一名僮仆，比现在的官派留学待遇还高。

孔子在周认真地考察，学习、思考。他不仅学习外在的礼仪，更重要的是理解外在礼仪所蕴藏的内涵。现代的人对礼有很深的误解，认为是一套虚假繁琐的东西。实际上看似繁琐的礼仪背后所要表达的内容是次序、恭敬、谦让、先人后己、男女有别等等。这些都是好的，都是人类社会所需要的。

只不过，由于人们的自私本性，往往只注意了外表，却丢掉了内涵。人们不愿意受约束，后来连外表也丢弃了。每当看到现在的人，年纪大的倚老卖老，没有长者之风；年轻人狂妄无礼，说话没大没小；作妻子的对丈夫随口喝斥，孙子的地位比爷爷还高；挤个公交像打仗一样……我们都会感觉到礼的重要。在孔子的时候，他就感觉到礼的缺失，直到今天越来越缺失。

其实，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有礼，遵循礼；如果没有了礼，不遵循礼，人就像动物一样，甚至比动物还可恶，比动物还可怕！

孔子除了在当地观察，向所能见到的任何人请教，还阅读了许多典籍。后来，他专门拜访了以学识道德闻名的老子，谦卑地向老子请教。

孔子以师礼拜见老子，老子没有什么表示，就像一个孩童一样地随便，对孔子说：“你站着得劲就站着，坐着得劲就随便坐下。”孔子恭敬地站立，向他请教关于礼的学问。

老子说：“你所说的礼，倡导它的人早已不在了，连骨头都朽坏了，只有他的言论还在。”

孔子说：“受教了！”\t\t\t\t\t\t\t\t\t\t\t\t\t\t\t老子说：“君子得其时就出来做官，不得其时就像蓬草一样随风飘转。”

孔子说：“受教了！”

老子接着说：“我听说善于经商的人把货物囤积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道德高尚的君子，外表却像愚钝的普通人。去掉你的骄气和过多的**，抛弃你故意做作的姿态，和过大不切实际的理想，这些对你是没有好处的。”

孔子说：“谨受教。”

“好了，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些了。”老子打了个呵欠说道。

“您能再深入地给我讲一下‘道’吗？”孔子问。

“道可道，非常道！”老子说完这几个字就闭口了。

“道可道，非常道？”孔子不由得跟着说了一遍。沉思片刻之后，深深地施礼道：“受教了！”然后告退。

回到住处，孔子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告诉南宫敬叔，他今天得到了美好的教导，得到了真正的知识。

南宫敬叔听完孔子的讲述，摇摇头表示不解：“老子说倡导礼的人连他们的骨头都朽坏了，只有他们的言论还在，不是说礼无用了吗？”

“哪里是这个意思。”孔子说，“老子是在告诉我礼的外表可能会朽坏，形式可能会变换，但是它的精义是永存的，就像人会死去，言论还存在一样。”

“那君子得时就出来做官，不得时就像蓬草一样随风飘转。君子岂不是要受‘时’的控制，即使德才兼备，如果不得时，也无可奈何？这样，不是太被动了吗？”南宫敬叔再问。

“不能理解为被动，而是主动，如果得时那就做官，为百姓谋福利；如果没有机会做官，也可以在民间行走，教化百姓。无论得时不得时，不妨碍君子行道和传道啊！”孔子说。

“哦，我明白了。”南宫敬叔说，“那您解释一下下面的话是什么意思。”

“善于经商的人隐臧才富，品德高尚的人外表愚钝而普通，就是说人不能炫耀财富和所谓的品德。炫耀财富的极易失去财富；炫耀品德立时就失去品德。真正品德高尚的人，常常是普普通通，不为人所知啊。”

说完这话，孔子停了一下，又接着说：“至于说要去掉骄气和过多的**，放弃故意做作的姿态和不切实际的理想，那是对我的提醒和忠告。我也常这样提醒自己，但是还是常常压制不住这些东西，今天被这样一位智者当面说出，给我的教训是深刻的，已深印在我心里。这样的话，除了自己的父亲和一位真正的老师，谁能当面告诉你呢？同时，也提醒我要注重实际，脚踏实地。”

“哦，不止您受教，我也受教了！”南宫敬叔点头道。“哎，对了，老子说道可道，非常道，意思是道不可道，他也就不能把道给您更深的讲解了吗？”

“不是”孔子说，“这六个字意义最深，他的意思是说，道不可用语言传递，因为道比语言更大。语言就够强大了，讲说人的富足，尊贵、美貌，舌头一动就能言过其实。但言语不足以表述道。一方面，要描述道，人的言辞就显得贫乏；另一方面，人的领受力也不足以理解道，人的思想很大，在人的思想里，一瞬间可以从奴隶到君王；可以从赤贫到巨富；可以从死亡的边缘到永生……但是，这么巨大的思想不足以理解道，道比人的思想要大得多。因此，道不可道。道这样伟大，伟大这个词不足以形容他的伟大！人应该在道面前谦卑，再谦卑！但是，即使道这样浩大无穷，仍然是可道的，可以就着你能言传的去传递他，可以就着你能理解的去理解他；可以照着你所知道的去实践他。道就像海里的水，你无法用瓢把它舀干，但是你可以用瓢舀来使用。说他不可道，是指你无法舀干；说他可道，是你可以舀来供你使用。”

“大哉，天道！大哉，老子！大哉，夫子的讲解！”南宫敬叔听得连连赞叹。

孔子勤于思考，善于学习。从任何人身上他都能够找到可学习的地方，在任何事中，他都能够得到有益的教训。这样的学习习惯，使得他每天都有长进。在周地待的时间很久了，他要回鲁国去。临走之际去拜别老子。

老子说：“富贵的人送人财物，品德高尚的人送人言语。我不是富贵的人，权且假充品德高尚的人，用言语为您送行：‘聪明又富洞察力却经常受到死亡威胁的人，是因为他喜欢议论别人；博学善辩、见多识广，却常遭遇困境的人，是因为他喜欢揭发别人的罪恶。记住，最好的说理，不是用言辞让人在口头上认输，而是通过引导让他心里承认自己错了；能够让人自己的口证明自己错了，是最大的语言艺术；最大的力量不是有力量击败任何强敌，而是你能使所有攻击你的力量成为他自我攻击的力量！”

孔子听到这里，马上拜谢：“您的言语胜过珍珠，比精金更宝贵，我谨记在心。只是，因我的愚钝，竭力领悟和实践，恐怕也难以达到标准，但我一直会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