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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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在这段时间内，安伦见过，甚至亲手制造过几具尸体。
但那些都是危机下的自保举动，而且他也会尽量远离，并促使自己遗忘那些血腥的场景。
可进了清道夫黑市，亲眼目睹那些文字无法传达的血腥。
见证了人体的零落，以及他们对同类毫无尊重的漠然。
过强的同理心，让他看着那些死者，感到了无比的错乱。
他好像看见一堆血淋淋冒着热气的五脏六腑，在围着他跳舞。
这感觉让他恶心的同时，还有着无法言喻的恐慌！
这感觉，就好像……
就好像……
他活生生被人切成了一块块，却还保存着意识清醒。
见证属于自己的器官被人掏空，承受着痛苦，愤怒和空虚，想大喊大叫，却发现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那一刻的恐惧和无力，让他几近窒息。
所幸当时露西及时发现，轻拍了一下将他从情绪中唤醒，让他用理智把那些感觉全部压下。
而方才，他无人打搅的情况下独自注视了许久，眼前售卖学生的摊位。
这让他心间的情绪，不断的膨胀发酵，几乎要吞没他的理智。
似乎是因为学生的年龄更贴近他，他对他们有更强的同理心。
他已经可以想象到，他们父母悲痛的神情，以及他们接下来的遭遇……
“该走了。”
露西见他始终没有反应，只好俯身对着他轻声提醒。
安伦因为强烈的情绪冲击，变得有些麻木的大脑，在她的呼唤下重新恢复了理智。
呼呼。
他不自觉地用嘴喘息着，面罩因为温热的吐息，已经凝聚了薄薄的水雾。
“该死…”
他低声喃喃，压下内心的躁动。
朴素的三观已经碎了一遍又一遍，可真看见眼前的事物，他还算忍不住在心中低骂。
这群披着人皮的禽兽都该死！
但现在可不是清剿他们的时候，露西可还在他的身边。
他可以受无数次的致命伤，可她只有一条命。
他必须要把她带出去。
“你在说什么？”
露西没听清他的低语，只好压低了声音问到。
面对这困难的交流，她心底开始考虑要不带安伦装个义眼或者耳蜗。
安伦深深望了眼车厢内的众人，将攥拳的双手插入兜中，避免自己冲动拔枪。
他扭头看向来时的方向，压着情绪自然的应了一句。
“没什么，我们走吧。”
露西得到了原先期望的回应，却没有急着动身。
她正诧异的看着眼前浮起的红色通讯框，不太明白作为外援昏昏欲睡的琦薇，怎么会主动联系。
压下心底的困惑，她接通了通讯。
琦薇：“有个好消息，有群拿着长枪短炮的佣兵，正气势汹汹的向着货港深处走去，如果是去闹事的话，你们或许可以浑水摸鱼。”
露西：“大概率是闹事的，这批货里有沃森私立的学生。他们实力怎么样？”
琦薇：“十余人吧，而且他们有很多把智能武器，简直富得流油。”
露西：“或许是小公司的安保结合佣兵？很有用的情报。”
露西：“（定位）你查查结构图，看看有没有后门。”
露西掐灭了通讯，在得知有望夺回失物后，她变得心情大好。
她脸上泛起了笑意，对着安伦轻声说道。
“我们再逛一会，或许会有惊喜。”
安伦虽然不理解她的用意，而且情绪也有些烦躁不安，但既然她还想逛，那他就陪着好了。
抿嘴轻轻点头，他随着露西的步伐，在充满血腥味的黑市闲逛着。
轰的几声，夜色被火光打破。
不远处的入口，腾起一团黑烟和电弧，随着浓烈刺鼻的火药味弥漫，接连不断的枪声响起，子弹的呼啸声不绝于耳。
“法克！有敌袭！”
负责巡逻的清道夫们有人暴喝一声，随即便朝着入口处冲去。
正在黑市闲逛的顾客们，听闻爆炸的一瞬都紧绷身子纷纷掏出了武器四处张望。
而当大部分人注意到袭击目标是清道夫后，他们便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四周的商铺。
敢来清道夫黑市买现摘器官和义体的，自然都不是简单角色。
比起付钱买卖，黑吃黑对他们来说才是生存的日常。
现在有人冲击黑市，而且敢正面交火。
先别管实力是否足够，反正清道夫的防守力量肯定是弱了很多。
眼前摆着这么多货物，若是趁乱零元购一些，那可真是无本万利啊…
摊主们也察觉到他们的恶意，纷纷抄起手边的家伙，警惕的打量着集装箱外的顾客们，嘴里威胁着。
“看什么看？想吃枪子是吗？”
“老实点！”
“想被老子大卸八块吗？”
顾客们担心被集火，没人愿做出头鸟。
气氛诡异的安静了几秒。
露西唇角轻轻勾起，淡紫色的眼眸泛起红芒。
她的视线在多家摊位中各挑一个倒霉蛋，默默破译几秒，将电磁短路的魔偶上传。
刺啦，电弧在他们的颈部闪起，他们身子一软，连人同枪向着地面滑落。
心怀贪念的顾客和紧绷神经的摊主们，见状像运动员听见了发令枪信号，不约而同的举起武器开始了厮杀。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正常的黑市，便化作了一片子弹横飞的战场。
“走，我们去取车。”
露西拍了拍安伦的肩膀，语气轻松愉快的说道。
说完她便转身向着卖车的摊位跑去。
安伦回过神来，紧跟着她跑动的步伐。
“这都是你做的？”
他的语气里满是困惑和钦佩。
露西对他崇拜的语气很是受用，心中更是觉得有些飘飘然，脚下的步伐都轻快了些许。
不过，她没打算将功劳揽到自己身上，而是轻笑了一声简单概括了实情。
“是佣兵过来救那些沃森私立的学生，只是在路口的琦薇注意到了异样，提前跟我讲了一嘴。”
说着她想起安伦出神的模样，话锋一转还宽慰起他来。
“你看黑市乱成这样，巡逻队还没回来增援，那些佣兵应该实力不错，那些学生肯定会被救走的。”
“但是……他们要开车载着学生们跑了。”
安伦看着不远处正在收起全息投影设备的清道夫，语气凝重的回到。
露西闻言一愣扭头看去，却发现原本敞开的车厢门已经被合上，正有人朝着副驾驶跑去。
记忆中的异样感瞬间有了解释，她喃喃自语道。
“难怪他们见你站那，既不推销也不呵斥。看来是在用远程的移动摄像头，监察着周围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