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求道者(迟来的六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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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辞握住颜玉夜的手,有黑色短剑在,两人轻而易举就踏过了九十九层台阶。
“祭火之墓……”
在两扇巨大的铜门面前,他俩的身躯显得无比渺小,颜玉夜抚摸着上面篆刻的各种道纹,喃喃自语。
这座造型怪异的大殿没有任何气息流露,就像是最普通的死物,不过放在这里,反而更为特殊。
姜辞抬头注视着那副匾额,失去了后土之精的庇护,它已经不再神秘,甚至最先开始腐朽,只有汗液浸干后的水痕在昭示着昨天发生的一切。
“玉夜,你发现什么了吗?”见颜玉夜的目光始终聚焦在铜门上,姜辞问道。
颜玉夜没有说话,此刻她的心神全都被眼前繁琐深奥的道纹吸引。
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屏蔽了神识,就连铜门都无法看清,因此她缓缓悬在半空,用柔嫩的指肚一寸一寸地丈量着铭刻在上面的所有纹络。
姜辞略有担忧地盯着颜玉夜,见她神色从迷茫逐渐到惊喜,便放下心来。
同时他自己也发现了不对,外面的青铜建筑或多或少都开始腐朽,生出锈迹,可是面前的大殿却依旧如初,丝毫没有变化。
只有不与大殿一体的匾额在崩坏。
但他分明没有感受到任何力量存在,也就是说,并没有如同后土一般的神物在庇佑它。
姜辞不解,他尝试着闭上双眼,在意识中,周围百米的一切包括颜玉夜仍然可以清晰感知。
然而令他惊异的是,面前的大殿却像是根本不存在一般,完全消失于感知中,就连脚下踩着的铜砖都无影无踪。
这让平时无比依赖感知的姜辞第一次产生了怀疑,因为这座大殿分明是真实存在的,肉眼可见!
不知何时,颜玉夜已经落在地面,看着苦思冥想的姜辞,她笑道:“笨蛋,别看了,我知道原因了。”
不用想,颜玉夜就知道姜辞在思索什么。
听到颜玉夜的声音,姜辞瞬间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友作揖道:“敢问颜仙子有何高见?”
颜玉夜没顾男朋友的搞怪,而是带着震撼的语气说道:“是藏仙阵,原来这种符阵真的存在,虚灵界的传说是真的。”
“藏仙阵?”
颜玉夜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道:“藏仙阵是最顶级的符阵之一,相比其他阵法,它没有仙神莫测的攻伐或者防御力量,唯一的作用便是可以禁锢时光。”
说到这里,颜玉夜还是一副被震惊到的样子,很少见的可爱表情,让姜辞忍不住想抱上去。
她无意识地拉过来姜辞的手,指着铜门上的道纹继续说道:“禁锢时光的说法太过惊世骇俗,因此藏仙阵在虚灵界也只是传话,不被人相信,但是面前这座不受时光侵蚀的神秘铜殿却在验证着这个传说。”
姜辞暗暗皱眉,忍不住问道:“仅凭这个恐怕不足以和传说联系到一起吧,这也太武断了,说不定又是一种堪比后土的神物在庇护呢,只是我们感知不到。”
听见他这么说,颜玉夜负着双手,摇头道:“仅凭这个当然不行,若不是那些世家子弟口中处在奇异空间中的仙道传承遗址,我甚至不会往这个方向想,毕竟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但是,姜辞你想想,秦岭、昆仑、长白山脉,再加上还未曾被人发现的仙道传承之地,它们为什么都可以久存于时间长河中呢?这地球上可没有那么多后土之精供人找到。”
闻言姜辞心中很不平静,觉得颜玉夜说的很对,就连后土都快要被时光磨灭了,那些遗址凭什么还能被完好无损的发现,还留下各种古器功法供后人挖掘?
“最重要的是,这座大殿,我们虽然能用肉眼看见,但是却不能被感知,甚至连我的神识都探查不到,这说明它根本不在此界,而是在以大神通开辟出的小世界中。”
“这与秦岭等地出现的遗址情况相同,它们都是用了某种相同的方法才能与世长存,毕竟就算是小世界也不能隔绝时间,那只不过是依附在真实世界边缘,从虚空中强行开辟出的安身之所罢了。”
姜辞不明觉厉,谁让人家有个真人级别的爹呢,有自己这老丈人言传身教,颜玉夜的见识还是没话说的。
不过他还是有一点疑问:“可是玉夜,你怎么就判断是传说中的藏仙阵,而非别的手段呢?”
“小姜子,你这个捧哏不错嘛,回去加个鸡腿。”
颜玉夜笑摸狗头,借机将一缕神识探入他体内,声音直接传进脑海:“因为,藏仙阵之所以只是传说,乃是它所要求的种种奇缺材料中,作为阵基的是龙鳞。”
姜辞惊愕,他转过头看着铜门,这才知道颜玉夜认定藏仙阵的原因,她一定是察觉到了和自己体内龙元相似的气息,所以才联系到龙鳞身上。
颜玉夜的神识再一次进入姜辞体内,当看到那宛若恒星般神秘璀璨的龙珠时,她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因为龙珠正在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气机波动,像是在与外界的某样存在遥相呼应。
与此同时,青铜大门摆包括连绵高大的墙壁上,道道纹络亮起微光。
感受着体内颇有异动的龙元,姜辞看着面前的颜玉夜,突然想到了昨日与赫连琉璃弄巧成拙的一次神交。
那种深入灵魂的酥麻只是想想遍令人心神激荡,只是目前的姜辞可还没有神魂出窍的本事,想要逗弄自己体内颜玉夜的神识,也是有心无力。
“没错,这气息,一定是传说中的藏仙阵……咦你怎么笑的这么古怪?”
恢复意识的颜玉夜激动道,只是当她看见姜辞脸上莫名其妙露出的笑容时,不由得满脑子问号。
姜辞连忙道:“啊没事,玉夜你说的龙鳞已经确认了?”
颜玉夜满脸狐疑的看了看他,点头道:“如果你体内的龙珠是真的,那么这里与它同宗同源的东西,一定就是龙鳞。”
那怕是假不了了,当日在唐家从龙珠中惊鸿一瞥见到的庞大虚影就是一条真正的天龙,横亘星海,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它的威势。
“在虚灵界的传说中,真龙作为独一无二的神兽,拥有对空间的绝对掌握,能自由穿梭虚空乱流,所以它的龙鳞才能作为藏仙阵的阵基。”她向姜辞解释道。
“藏仙阵能禁锢时光,那里面不会还有活人吧?”姜辞突然想道,各种阴谋论在脑海浮现,莫非这座墓里还埋葬着一个与世隔绝的大能修士?
“想什么呢。”
颜玉夜笑道:“若是这样,那么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凭借阵法之力修到长生不死了?”
“藏仙阵神秘莫测,但也不过是能将死物维持在原状罢了,就如同琥珀一般,不过在各种传说中,倒是有人在大限将至时不甘心,把自己葬在符阵中,以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
说到这里,颜玉夜尽态极妍的小脸上又多了一丝郁闷:“解决了一个谜底,可现在的问题却更多了,地球上这些仙道宗门为什么都会藏仙阵这种级别的符阵呢?”
“为什么他们会不约而同的选择将传承尘封?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既然选择保住宗门根基,可为什么官方和那些财阀却没有从里面得到顶级术法与灵器,没有一种能与我太华圣地媲美,按理来说能开辟小世界的宗门不至于这么寒酸才对。”
“难道这些宗门合力斩杀了一条传说中的龙?不然怎么人人都有龙鳞做阵基?”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把自己的头搞大了,姜辞望着面前的青铜大门喃喃道:“说不定咱们进去就什么都知道了。”
随着纹络亮起微光,一把连接两扇大门的横开锁渐渐露出真容,见契机出现,颜玉夜眼前一亮,来到铜锁面前。
若不看体型,这不过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锁,只是现在上面同样布满了发光的道纹。
直觉告诉颜玉夜,这把锁就是拦在两人面前的最后一道关卡。
姜辞尝试着伸出手拉了拉,铜锁纹丝不动,发现没有危险后他又用尽全力,仍然寸功未进。
颜玉夜摇头道:“没用的,这座大殿处于小世界中,外力对它是没用的。”
说着她又笑吟吟地补充了一句:“当然,要有第四境的实力,还是有用的。”
“那岂不是无功而返了。”姜辞不甘心道,这种上古隐秘就在眼前却不能得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那可不一定。”
“玉夜,你有什么办法?”
“我也不去确定,先试试再说。”颜玉夜一跃来到铜锁之上。
见状姜辞也跳了上去,这门锁不比匾额高,倒是不需要费劲去爬。
颜玉夜站在姜辞身后,伸出双手抓住姜辞的双臂,像是教幼·童走路一般,把他的手放在了铜锁上。
如此贴身的距离,让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气息涌入二人鼻息,不过这种程度的暧昧已经不能再让品尝过香津玉液的姜辞意动。
倒是颜玉夜还不适应,尤其是心跳,隔着一座玉峰他也能清楚感受到。
颜玉夜脸色微红,严肃道:“想什么呢,凝神屏息,跟随我的神识调动龙元去触碰铜锁。”
“???”
我想什么了我?
姜辞很委屈,但颜师父更霸道,说你什么就是什么。
有昨天跟山魈战斗的经验,这一次姜辞调动龙元的过程很顺利,在颜玉夜的牵引下,很快就融入铜锁中,与藏仙符阵合二为一。
冥冥中有一丝熟悉的感觉出现在姜辞的意识中,对龙元再熟悉不过的他知道,那一定就是作为阵基的龙鳞所发出的回应。
下一刻,轰隆隆的声音将两人一同惊醒,颜玉夜抱住姜辞直接跳下铜锁。
在他们眼前,无数道纹散发的微光连接成荡漾的波纹笼罩在大门外,这是藏仙阵被引动显化。
铜锁被神秘的力量拉扯,发出巨大的声响,两扇大门逐渐打开,错出一条缝隙。
说是缝隙,但也有三米宽,足够进出。
“这扇大门暂时脱离小世界,回归现实了。”
颜玉夜喜道,不过她并没有妄动,而是先用神识探查门后的情况,确定了没有危险后才和姜辞迈进大门。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颜玉夜,姜辞既感动又无奈,不过他也没感知到危险,也就安心吃着软饭。
刚一迈进大门,一股非常特别的波动就涌了上来,那是近乎无穷的岁月气息,在诉说着这座大殿的古老与苍凉。
只是当这对小情侣抬眼望去,却呆住了,因为面前的一切完全和他们想的不一样,根本找不到一丝大殿的影子。
青铜大殿之内,居然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陆地,不过没有一点生机,空旷而又寂静,像是死气沉沉的戈壁滩。
在藏仙阵的作用下,这里的时间都被停滞,姜辞觉得自己仿佛来到了世界的尽头。
“这雾气有古怪,模糊了我的感知。”
颜玉夜望着空气中淡淡的雾霭皱眉道,她神识检索之时居然没注意到门后的异常。
好在两扇大门并未关闭,不像是有什么陷阱。
“先往里面走走吧,若是察觉到危险再及时退走。”见颜玉夜有些犹豫,姜辞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便出言道。
他知道颜玉夜对这里寄予着期望。
颜玉夜也并非优柔寡断的人,更不会说出什么你出去我留下就行这种话,她也知道姜辞的倔驴脾气,当即点头,只不过握着姜辞的手更加用力。
两人并肩走在茫茫的戈壁中,受限于雾霭,视野有限,可足足走了将近半个小时也没有看到终点。
“不对啊,这大的有些离谱了,外面那座大殿再大,也不可能走这么长时间都没个准。”姜辞一脚跺向地面,触感很真实,有沙砾飞溅。
颜玉夜知道姜辞是什么意思,说道:“不是幻境,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时,“咔嚓”一声,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从姜辞脚下传来,他连忙跳到一旁,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截白骨被他给踩断了。
颜玉夜果断挥手,一道劲气将周围沙砾掀起,只见一具雪白的尸骸静静躺在戈壁滩下,除了被姜辞踩断的小腿外,其他部位均完好无损,像是刚腐化不久的样子。
姜辞道吞咽着口水道:“这不会就是墓殿的主人吧?”
他蹲下身子仔细观察,发现骨头中早已没有生机,分明就是死去很久的样子,看来应该只是被藏仙阵给保存了下来。
突然,一排出现在臂骨上的凹痕引起了他的注意,仔细看了看,又用手抚摸,发现居然是牙印。
一股寒意没来由升起,姜辞拿开手指在沙砾上蹭了蹭,想到了某种可能:“这人,该不会是被什么东西给吃了吧?”
他想到了刚才被遗忘的地方,这人死后只要生机散尽就是死物,有藏仙阵在,肉身和衣物应该完好无损,怎么会只剩骨头?
颜玉夜也觉得不对劲,可是就算真有诡异,也早就死在了时间中,绝对不可能活到这个时代。
她再次挥出一道灵力,尸骨下方塌陷,有被深埋的一截衣袖出现。
从位置来看,这是被故意埋下的。
扒开衣服吹去灰尘,颜玉夜陷入迷茫,因为这并不是她所熟悉的虚灵界样式。
“玄黑深衣,从尸骨体型来看,穿上去通身紧窄,三层交领袖口镶边,这是秦朝时的衣服,这难道就是先秦练气士?”
被女朋友科普了一晚上的姜辞第一次硬气起来,终于找到了身为一家之主的气魄。
“不愧是大龄宅男,对这些冷门知识就是懂得多。”颜玉夜“赞叹”。
气抖冷,我们宅男什么时候才能脱离偏见真正站起来!
“不是说古代修士也是继承的仙道文明玄法吗,那秦朝应该也离青铜大殿的时代很遥远吧,怎么会有练气士出现在这里?”
盯着尸骨,颜玉夜淡淡道:“这是第四境的真人、大能,应该是以蛮力闯了进来。”
姜辞愕然,没想到自己见到的第一个四境真人居然是一具早已死去的尸体,是自己的老祖宗。
“可惜了,此人应当是惊才绝艳之辈。”
颜玉夜惋惜道,根据种种迹象表明,地球在数千年前就是比虚灵界还要更为末法的时代,能在两千年前证得真人境,已经不是天赋可以称赞的了。
大概是相同血脉的缘故,姜辞对于毁去肉身的牙印之主产生了一丝敌意。
只是仅凭一具尸体和衣服,也找不出真相,两人只得认准一个方向继续前行。
过不了多久,居然又看见一具尸体,大半个身子掩埋在风沙中,仍旧只剩皑皑白骨。
衣服也在沙砾中,很普通的粗麻材质,样式很简单,不过姜辞却认不出来是哪个朝代,也并非虚灵界中人。
“难道是春秋战国甚至更往前的前辈?”
听见颜玉夜说这具骸骨的主人要比练气士境界更高,姜辞猜测道。
除了白骨上面的牙印外,这一次还有歪歪扭扭的血字刻在指骨上,乃是一种古篆,姜辞勉强认出。
“路断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透露出无尽的悲凉和绝望,似是一位寻找出路的长者,在无数次碰壁后的绝笔。
甚至是在被啃食血肉后,用拇指硬生生在指骨上留下遗言。
这是何等的绝望才会让一代天骄无视生死。
姜辞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悲凉,他只觉得了无生趣,甚至有了轻生的念头。
“醒来!”
一声厉喝瞬间把姜辞拉回绝望的深渊,清醒过来的他大骇,这人已经死了数千年了,没想到只是三字残言都能干扰自己的心神。
颜玉夜脸色也很不好看,因为她知道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
在灵气绝灭的时代挣扎求存,一路上筚路蓝缕,直到找到这座仙道遗址,本以为会是新的希望,没想到却是终点。
一生所求不过是场空梦,这对于修行者来说无异于最残酷的刑罚。
也许百年,也许千年,虚灵界的众人也会沦落至此,为了新的希望挣扎,再绝望死去。
颜玉夜心头一紧,她绝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姜辞与她心意相通,牵住她的手安慰道:“放心,不会到那一步的,如今灵气复苏,我们才是新的起点,等找到回虚灵界的方法,我们就办个收费站,谁想过来都收他一麻袋灵石,看在你的面子上,给太华圣地打八折。”
颜玉夜刚升起的愁绪就被这货给整没了,又好气又好笑的拍着他:“去你的。”
姜辞把骸骨与衣物重新掩埋,接着两人继续上路,一路上又碰见好几具白骨,看服饰都是地球上的先辈,甚至还有穿着兽皮裙的。
其中有位女性修行者前辈的衣裙上还留有一行血书:灵气绝灭前路断,寻道至此后路绝。
其中蕴含的无奈让颜玉夜也为之伤神。
姜辞愣神,这一路走来他似乎亲眼见证了一位位意气风发的先辈倒在了天地大势面前,空有一身抱负却含恨而终。
随即心中涌起一股酸涩,这些前辈道法通天,就算资源再匮乏,也不至于连一件法衣和法器都没有,他们身无一物的闯进古殿,本身就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将本命法器都留给了外界的后人。
他们,是真正值得敬佩的求道者。
“走吧,去看看前面到底有什么。”
一阵失神后,姜辞主动拉着颜玉夜走去。
又走了一段路,没有再发现尸骸,这些前辈最晚也是西汉时期的古人,似乎再往后,已经没人能够突破第四境。
路,真的断了。
姜辞默然,随后在雾霭中看见一个端坐着的人影。
那居然是有血有肉的一个人,或者说尸体。
他赤裸着上半身,只在腰间围着一截兽皮,身下放着根粗大的白色棒子,像是某种生物的腿骨。
他整个人看起来非常高大,大概三十岁的样子,一头黑发垂至腰间,面色俊美肌肤红润,像是在闭目养神。
然而他早已没有了生机,在其身前,有一张被石头压住的染血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