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油尽灯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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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巨人在追逐，将几十名超凡和修行者分割在大小不一的迷宫中，山魈同样也在逃跑，他的幻术对这怪物没有作用，青铜匕首虽是神兵，但所能造成的伤口实在微乎其微。
在百米高的钟乳石面前，巨人也显得矮小，有人在隐蔽角落躲避，被山魈发现，他如影随形，匕首在指尖旋转。
下一刻，一抹刀锋从双膝划过，血液率先喷发染红了地面，这时失去了双腿的躲藏者才发出惨叫，山魈并没有阻止，直接将他扔给身后的巨人，自己趁机摆脱追击。
潜行穿梭在昏黄的空间里，不远处有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正挥动着大戟在与一头铜人作战，携着巨力的戟刃砸在铜臂上，发出闷雷般的炸响。
尽管山魈引动祭礼的目的就是杀掉这里所有人，但他还是暂时忍住了对女人下手的**，因为在某个角落，还有更好的选择在等着。
山魈抽动着鼻翼嗅着空气中的某种气味，以此来判断姜辞的位置，身为一个杀手，追踪也是他的看家本领，尤其是在牢牢记住了对方气息的前提下。
在分辨了数十种气息后，他双眼猛地睁开亮起精光，瘦削的身影重新融入黑暗，再出现时，已经来到姜辞附近。
幻化为虚无的身体微微有闪烁，这说明山魈的气机有些不稳，见到足以砸死寻常修士的拳头被姜辞以肉身抗下，还是很让他惊讶。
不过没关系，再厉害的盾也挡不住杀手的矛。
山魈平缓着气机，将自身的状态调整到最佳，片刻的功夫，他整个人就如同一截枯木，只怕撤去潜行，也根本不会被寻常人看到。
在姜辞的感知面前吃过亏，山魈并没有冒然出手，而是静静地看着他的表演，耐心寻找那一丝破绽。
就在姜辞举起黑色短剑刺进铜像的瞬间，山魈出手了，他就像是直接穿行于空间之中，从一个点瞬息就来到姜辞身后。
在青铜匕首出手的时候，充满血腥的杀意也随之而至，从剑尖开始扩散，如同潮水般将姜辞包裹，继而吞噬意识。
然而在姜辞的脑海中，一声虎啸如雷贯耳，庚金杀意化为一柄锋利的矛，瞬间刺穿了黑暗的浪潮。
白虎太玄经意爆发，在主杀伐的西方白虎面前，山魈引以为傲的手段也不过是班门弄斧。
他的意识丝毫不受影响，手中的短剑同时也在刺下的瞬间陡然翻转，像是早有预料，直接斩向泛着幽光的青铜匕首。
意料之中的碰撞并没有出现，这竟然只是一个幻象，刀锋与人影齐齐破碎，姜辞心道不好，然而为时已晚。
他可以感知到危险的来临，但却无法分辨幻术的真假，真正的山魈在另一个方向现身，这一次连杀意都完全收敛，如同一座雕像。
只有在匕首成功染血的那一刻，他才会真正的活过来。
感知在向姜辞疯狂示警，像是在身体里演奏一曲催命的交响乐，可是距离实在太近了，他甚至能嗅到匕首上抹着的腥臭的毒。
在引灵境堪称圆满的体魄发力，他以不可思议的爆发力避开颈部要害，同时金身术全力施展，将上半身完全覆盖。
这一刻，姜辞如同金汁浇筑的神像，神圣而不可侵犯，可是作为杀手，山魈养精蓄锐厚积薄发的致命一击实在太过锋芒毕露，匕首顺利刺破金光，将肩膀穿透。
未知的毒素在第一时间爆发，青黑的纹络如同蛛网从伤口开始蔓延，即便浩瀚的气血即使将毒素封困在那片血肉经脉，可左臂还是不免受到影响，就连动动手指都疼痛难忍。
自从成为超凡者，山魈的暗杀还从未失手过，这一次却出现了意外，不同于盗窃灵剑的失手，这精心准备地狙杀再一次被人提前预知，让他有些怀疑自己的潜行能力。
不过终究是饮到了对方的血，在反击到来之前，山魈毫不留恋地抽身而退，他不觉得自己的身体要比宝甲更硬。
“这是一头紫府境蛇妖的毒，虽然我发现它的时候已经死了，导致毒性减弱，但你的胳膊还是别想要了，现在我们持平了，游戏正式开始。”他在姜辞耳边说道。
砰！
姜辞的右拳轰在山魈脸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血肉之躯在他眼前化为一片青铜，上面留下一个十分明显的拳印。
这依然只是幻影，山魈的真身在得手的第一时间就悄然隐去。
姜辞毫不犹豫地蠕动肌肉挤出毒血，虽然整条胳膊仍旧处于麻痹状态，可却没有山魈所说的那般严重，只是经脉中灵力运转很是晦涩，需要时间恢复。
以妖王之力洗礼的体魄不说百毒不侵，但寻常紫府境妖物的毒也休想伤到他。
在隐龙山脉修行时，什么妖物也都是火一烧就可以下肚了。
姜辞站在原地左臂下垂，自从修行金身术以来，除了青玄妖道，这还是是第一个真正凭借自身的实力将他金身打破的敌人。
山魈应该是他在引灵境碰到的最强对手，实力惊人。
他心跳开始加速，但并不是惧怕，而是兴奋，是激动。
四面八方聚集的恶意丝毫不加掩饰，但姜辞仍旧可以抽丝剥茧地准确找出山魈的方位。
可他不能确定是不是幻影，因为那不是普通的幻术，其中夹杂着山魈的真实气息，真假难辨。
幻术，幻影。
姜辞口中低喃，他想到了那株银杏妖树，它应该是最先突破引灵境巅峰的妖物之一，凭借幻术不知诱来了多少妖物供它吞噬。
若不是遇上小白，恐怕修成妖丹正果也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自己当日便是差点受幻术所惑，正是体内龙元充斥眼眸，才看穿了幻境。
而之后无论是秦方海的五感屏蔽亦或者残钟之灵发恶，都是这般才化解局面。
唰！
就在这时，青铜短匕再次出现，它本身的厚重凝实之意在山魈鬼魅般的速度中转化为无坚不摧的锋锐，带动层层幻影直刺姜辞眉心。
姜辞一拳砸出，像是重锤，那张真到不能再真的脸只是碰到便四分五裂。
这仍旧只是幻影，是山魈的试探，并不如何耗费他的灵力，但对于目标来说，绝对是极其损耗心神和气力的行为。
毕竟你不知道哪一次攻击才是真的，只能每次都全力应对。
调戏对手的感觉让山魈为此着迷，但姜辞无动于衷，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急迫或者紧张，仍旧在心底思索刚才的灵光一现，似乎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他开始尝试用意识接触龙珠，去调动它蕴含的力量，可这必须万分小心。
虽然境界的突破让他在容纳龙元时不会第一时间就被撑爆昏迷过去，可最好情况也不过是像阻止青玄妖道那样，成为一个打不死的肉靶子。
而面对山魈，成为不能反抗的靶子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况且只要他耐心等待几分钟，自己就会先一步承受不住导致重伤，任其宰割。
只有跟之前几次一样，将龙元汇聚双眼，拥有看破虚幻的目力，才是最佳的破局之道。
但那都是生死危机时刻的觉醒，现在龙珠无动于衷，他也不能把脖子伸出去来赌，所以只能靠自己来一次次试探。
这种行为对于心神的损耗还要高于应对山魈的幻影，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磅礴的龙元扭曲经脉。
在这个过程中山魈又进行了两次试探，其中一次是真身出击，不过浅尝辄止，姜辞挥舞的青铜巨剑被短匕斩断，而他也被恐怖的力量震的咳嗽不止。
山魈在短暂的沉寂过后似乎心有所感，面对静默的姜辞，不再给他喘息的机会，潜行、幻影、真身等各种手段频出。
这是一场无声而又惊心动魄的战斗，只要一个判断失败，姜辞就会永远留在这里，而山魈亦然，他脆弱的身体同样看不住一拳。
只是从时间上来看，胜利的天秤在往山魈那里倾斜，他成功的又在姜辞背后划开一条伤疤。
虽然预想中的效果没有出现，让他很奇怪，但聚集在脊椎附近的蛇毒还是成功延缓了姜辞的速度。
应该结束了。
山魈躲在阴影中想道，目标的状态已经足够低迷，而他的杀手之心则在一次次进攻中趋近完美。
这是最难缠的对手，这也是最佳的出手时机。
不知为何，山魈有种莫名的自信，只要把他杀了，自己就可以找到晋升紫府境界的契机。
他的杀心和杀意也都会在那一刻得到升华。
在看准姜辞喘息的那一瞬间，山魈出动了，他在阴影中一阵蠕动，直接化为三个一模一样的自己，不仅气息一致，而且念头合一。
之前的一个幻影只是假象，这才是他的真正实力。
潜行在虚无中，直到在距离姜辞十米远的位置山魈才被发现，这个距离对于巅峰境的修士来说只是半步之遥，对于他来说，更是咫尺之间。
果然，他已经油尽灯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