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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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慌乱自这个房间、从整出园子蔓延开来。
厢房四周还未散去的人前呼后唤，一呼百应，一拥而上，奔走相告，接力追击那抹深藏在暗处的蓝色身影。
顾西祐把叶瀞笙扶起来，询问对方身体有没有受伤，是否无碍，得到肯定的答复，又看看气息微弱的曩归，少有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在眼前，接续不断，在场的人都隐隐感觉不妙。对手不明，危险不清。
但显而易见的是，这个厢房有人在盯梢，局面对己方十分不利。
当下所有人都建议，应该及时撤离到更安全的地方。
不过，在离开前，还有一项重要的事情——
那只利箭还牢牢地钉在头顶的房梁，箭身挂着一个香囊绣袋模样的东西，悬在半空。穿堂风走过，金属片随之摆动，光线反射，叮当作响。
此时警.院的同僚得到允准，带着设备，赶到长瑞府支援。
警.力分两批行动，曩归被随队而来的兽医带上车，送到驯养所管辖的兽医院。
留在现场的人，先用携带的设备排除安全隐患，然后顾西祐在执勤同僚的见证下，按照叶瀞笙的提示路径，把钉在房梁上的羽箭拔下来。
长瑞府的建筑颇有历史，为保宅院安康，建造之初就留有不少机巧设计。为了尊重主人，不破坏古屋，还有安全起见，长瑞府内的陈设，一定要在府内知情人的指导下才能操作，切不可擅自行动。
顾西祐带着手套拔下箭矢，拍照取证后，摘下箭身上悬挂的绣囊，分别放进证物袋里。
这箭柄笔直坚硬，箭尖锋利，在证物袋里依反射着铁器特有的冷光。材质、用料、做工……与让顾西祐受伤的凶器简直是天差地别。这突然让顾西祐心里真有点不是滋味儿，一时间也说不清在尊严方面，是格调重要还是身体健康重要。
与武器不同，绣囊并非警.院擅长的领域。既然事发地在长瑞府，就不必舍近求远了。
叶瀞笙接过证物袋，仔细辨认，鹅黄锦缎，绣工精巧，绣纹别致，正是出自长瑞府的手艺。
为了进步一确认，得到更准确的信息，叶瀞笙申请要解开绣囊。得到允准后，再次带上指定手套，熟练地解开福包绣带。只见内有一张古旧的字条，纸面泛黄，字迹遒劲有力，依稀可见八个繁体字——“不生憎爱，他物不悕”。
这下可以认定了，这个绣囊正是祭月礼上，悬挂在塔顶，被身份不明之人摘走的福包。
“难道，蓝衣人就是那个女生？”叶瀞笙和顾西祐默契对视，异口同声道。
“这种老式羽箭现在没多少人使用了，瞄准度不高，若想提高精准度，则需要很强的臂力。看着蓝衣人的体型，不像是会挽得动这类弓箭的人。”顾西祐分析道。
“可那蓝衣人的的确确当着众人的面，从那么远的距离，将羽箭射进屋内。埋伏这么久，如此精湛的箭法，着实令人惊讶。”叶瀞笙想到有如此神人，就潜伏在他们周边，还在长瑞府来去自如，不免后颈有些发凉。
顾西祐继续思索着，突然间，不由自主地产生怀疑道：“难道，在夊城那次，真的是她？”
“你是说，在夊城受伤那一次？”叶瀞笙也联想到顾西祐受伤的事情。
“现在根据种种迹象看来，蓝衣人的确是个身手不凡的高手。但奇怪的是，明明有更现代、更轻便的随身武器，她却选择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工具，实在是令人费解。”顾西祐托着下巴，试图找到蓝衣人行为的动机，但显然无果。
叶瀞笙看着他，也开始沉默，开始恢复以往的冷静、清贵的姿态。
顾西祐突然想到什么，“抱歉，我可能得先回去查资料。”
打完招呼，一部分警.员随着顾西祐一起离开，只剩下勘察现场和留下来做笔录的工作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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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后天色暗的早，为主礼做准备，庄楚矜和晓晟大清早就带着一行人上了山。他们从山顶下来的的时候，日头正盛。听闻长瑞府遭遇的事情，在明脩寺的护送下，庄楚矜连忙去找做完笔录、已经回到家中的叶瀞笙。
连侍从的问候都没来得及回应，庄楚矜提着裙摆直往叶瀞笙的阁楼闯，全然没有以往的矜持和镇定，家里人也是颇为震惊，纷纷侧目。但她只顾着焦急，“瀞笙，你没事吧？怎么突然又……”
叶瀞笙躺靠在床榻上，额头上搭着浸水的巾帕，“福包回来了。”虚弱的声音淡然地吐出这句话。
庄楚矜也是意料之外，瞬间脱口而出道：“你看清楚是谁了吗？”
叶瀞笙摇摇头，叹出一口气，“她的脸，我总感觉很熟悉，而且，她身上的衣服我好像见过。”
“怎么可能？”庄楚矜愕然，她知道叶瀞笙说的“见过”，并不会单单是指那个夏夜里，双方剑拔弩张的情形下，那种惊心动魄的相遇。“你们不是说，怀疑那个蓝衣人是个职业杀手，那你怎么可能熟悉她的衣服？”
叶瀞笙秀手一抚，摘下额头上的巾帕，“楚衿，我们可能得重新查查了。陶宛的事，管辖地在夊城，我们无能为力。但是，十几年前的事情，绝不能在我们手上重演。”
庄楚矜接过那张巾帕，浸入盆中浣洗，给叶瀞笙重新换上。动作连贯，秀气的眉头却颦蹙不止。良久，按捺不住忧虑之心，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叶瀞笙合眸，不发一语，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覆上一层浓密的阴影。因为她在等一个消息，等一个也许不是特别好的结果。
侍从撤下已变温的水盆，更换了茶具和茶点，又过了几盏茶的工夫，焦明衔来了一个淡蓝色的福包，又是百琲连珠纹。
叶瀞笙和庄楚矜核对比较，最终认定，这枚百琲连珠纹福包，与西迟山顶悬挂的那枚，一模一样。
这下尘埃落定，叶瀞笙心口的气沉入深渊，重重地倒在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