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花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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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院所属的医院,住院部规模宏大,采用双内廊式走道布局。污染区、半污染区和清洁区均被严格区分。警/院安排的警/力/部/署在外走廊。极大程度上,保护了病人的**和安全。
病房里,二十二号床的病人静静地躺着,一旁的氧气声滋滋作响。陶宛望着天花板,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医生说她自从醒来后就一言不发,顾西祐他们要做好无功而返的准备。
所有人都换上了防护服,留下两名警/员和晓晟在外留守。
如果不是有长瑞府的人参与,医院不会让病人在身体如此虚弱的情况下接收询问的。所以谈话时长不能太久,问题不能太过尖锐。医生护士就在病房外候着,如果病人有任何应激反应,医护人员会第一时间冲进来救治伤者,谈话只能立即中止。
门被推开了,陶宛无动于衷。躺在病床上犹如枯萎的草木,脸色腊白,没有生气。
“我们想询问你一些问题,可以吗?”
陶宛的眼珠转动了,她说得很慢。“我记得你的声音,你,还有一个女孩,你们,救了我。”
顾西祐接着问:“你还记得事故发生时的事吗?”
“不记得,但我记得你们的声音,还有长瑞府的花香。”陶宛的人中贴着胶带,说话时,导管也跟着微微浮动,
“是她吗?”顾西祐侧身,把叶瀞笙拉倒陶宛面前。
“看不清,只听见了声音。不过,我认识她。”陶宛摇摇头,下巴微抬。
顾西祐猜她说的应该是庒楚矜,便让庒楚矜上前。
“你还记得这个福包吗?”庒楚矜语气温柔,小声询问。
“记得,我老公还在的时候,我们来过巘城。和你一起的,还有个很高,很帅气的小伙子。”陶宛回忆起当时的场景,眼睛浮满泪水。
“别激动,我们并不是想勾起你难受的情绪。”叶瀞笙帮陶宛擦去眼泪,安抚她。
“没事,那是我们第一次出国旅游,就到了巘城。那时候我们真的很开心,对未来的一切都充满了希望。”陶宛的眼里,有回忆,有喜悦,还有恋恋不舍。
那时祭月礼还未到,福塔还未搭建,福包需要挂在一个年岁久远的树上。那是一颗橦树,粗壮、敦实,树冠开阔,枝繁叶茂。宛如一把巨伞,在明脩寺内撑起了无数个日月,陪同候鸟归来,度过潮起潮落,欣赏吟风颂雅。看过多少满怀希望的人们,聆过多次金井铜音。
谁都期许把愿望往高处挂,更接近苍穹,才能接触到更广阔的景色。
陶宛身子不方便,够不到高处。陆宽便蹲下身子,把陶宛托到单侧肩膀上。
晓晟觉得不稳妥,怕他们有所闪失,便提出帮忙拿梯子过来。
但陆宽胆大好强,直接拒绝,“我老婆我还扛不动吗?挂个东西而已,一会儿工夫就好,不用麻烦小伙子你多跑一趟。”
庒楚矜看出陆宽也是个护短的直男,便主动上前帮忙扶着,支撑一下平衡。
陆宽果然没有拒绝,女孩子帮自己的老婆,这个可以接受。
晓晟和李靖更在旁边看着,担任“紧/急/救/援”的备选队员。
过程当然很顺利,也找到一位小门生,作为陆宽和陶宛的导游。
傍晚,夕阳落在地平线上。骑着摩托,乘着海风,在海边驰骋的时光,一直刻在陶宛的记忆深处。
“但是,花没种成功,没办法给你们种子了。”这句话是陶宛对庒楚矜说的。
庒楚矜没有想到,她真的能记到现在。“你带在身上只带了这个福包,除了种子,它是对你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吗?我们可以为你做些什么?”
“他们让我带的。”
“他们?是谁?”顾西祐敏锐地察觉到关键信息,迫不及待地询问。
“我不知道。花是种出来了,也被他们抢走了。”
“什么?”三个人听的云里雾里。
顾西祐打算先把关键问题弄清楚,“那个,我冒昧地问一下,你孩子的生物学父亲,是谁?”
“孩子?”叶瀞笙一直握着陶宛的手,给她平复情绪。听到顾西祐的问题,不禁疑惑了。这有什么关联吗?
没想到陶宛更是一脸茫然,“我不知道。”
顾西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跳起来,“你自己的孩子,你怎么会不知道?”他怀疑陶宛重伤是真,话语是假,这么严肃的事情怎么可能忘记。
叶瀞笙和庒楚矜连忙安抚两边,“我们好好说,慢慢谈,不着急。”
“那孩子,不是我的。”陶宛的深情平静,声线却抑制不住的颤抖。
“你十月怀胎,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是你的?是不是你孩子身上有什么问题,怕被人知道。趁着你丈夫出事,大家都忙做一团,你以心情不好作为借口,把他遗弃了?”
庒楚矜瞪大眼睛看着顾西祐。
叶瀞笙直接想失礼动手捂住他的嘴巴。
但陶宛平静得可怕。“我知道这件事会让人奇怪,但不管外人怎么怀疑,我对我丈夫,对我们的感情绝对忠诚。”
顾西祐也冷静下来了,如果陶宛真有什么对不住陆宽的地方,那也是与陆宽出事的原因有关联。陶宛根本用不着遗弃孩子,再跑到巘城来让自己出车祸,因为最大的阻碍已经消除了。
那么关键点还是,“和他们,有关?”
“我生的孩子,不是我和陆宽的孩子。”陶宛此话一出,顾不得其他人的惊讶,趁着思绪没那么混乱,将自己还记得的故事娓娓道来。
“我丈夫出车祸的时候,我刚坐完月子没多久。他很爱骑摩托车,所以他每次出去和人飙车,我都提心吊胆的,担心他出事,担心孩子像他一样爱冒险。所以,孩子出生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决定留存脐带血。但没想到,那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他车祸后,大出血,我立马就想到脐带血。可是医生检验后发现,孩子的血液与我丈夫没关系。我当然不相信,医生也以为是储存不当,出了差池。血液可以重新找,但孩子的身份不能被误会。便直接从孩子身上抽血,结果依然与我丈夫不一样。但同时,医生又发现另外一个问题,孩子的血型与出生记录上的血型不一致。因为我和我丈夫的血型结合下,不可能生出那种血型的孩子。”
“后来做了遗传检测,孩子跟我们夫妻俩,都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是孩子的生物学母亲,我丈夫也不是孩子的生物学父亲,那么谁能告诉我,我的孩子去哪了?”陶宛望向他们,布满泪痕的眼里没有一丝光泽。
“难道,抱错了?”庒楚矜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看法。
陶宛摇头,脸上写着‘心灰意冷’四个字。“我生产时,产房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丈夫和亲戚就在门外守着,没有抱错的可能。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被调查过,他们都能佐证,从产检到出生,整个过程都非常顺利,没有出现过一点意外。似乎是孩子自己,慢慢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但是,这让我们全家怎么接受?他明明和我们长得那么像......我丈夫意外出事,我亲生孩子也不知道在哪里,这让我一个人怎么活下去......”
说到这,陶宛哭得不能自已。
顾西祐沉思道:“按道理,现在的医院不会出现抱错孩子的情况,除非有意而为之。至于变成另外一个人?是不是医学上的问题,涉及到我们不擅长的领域,医生怎么说?”
“我带孩子去其他医院检查过,医生问我,孕期有没有接触过什么特殊的药物。我印象中有三次,第一次,是我孕早期,胎位不稳,孕检时医生给我打过一针安胎药,真就好了。第二次是因为预防接触性传染病,接.种了一针药.剂。第三次,就是......”陶宛的眼睛瞥向庒楚矜,缓缓道来,“长瑞府的福包,里面的种子,我种出了花。那花我第一次在巘城看见,之前我从来没见过,也从来没闻到过那种香气。就和现在,你们身上的一模一样。”
叶瀞笙和庒楚矜赫然,惊讶得说不出话。因为安胎药和疫苗都有迹可循,但是长瑞府的花......外人不可能轻易得到。
现在的顾西祐异常冷静,“那花呢?我们刚进门,你见到她的时候,不是说没种出来,不能回赠种子吗?”
陶宛闭上眼睛,眉心紧皱,好像有什么东西让她感觉痛苦。“我种出来了,但被他们抢走了。”
“他们,是谁?”顾西祐盯着陶宛的眼睛,又问了一次。
“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半夜闯进我家里,把院里的花全部挖走了,连一粒尘土都没留下。”陶宛回忆起那晚令人恐惧的场景,还有些瑟瑟发抖。
“那你记得他们的样子吗?”
“他们捂着脸,看不清。他们衣服也很奇怪,好像是古装,但又不是。我只在巘城见过这类的服饰,的确有猜想过是不是你们。不过他们衣服的颜色很暗,像黑色一样暗沉。我丈夫跟他们打了起来,但他们人多势众,我丈夫占不到好处,我就求他们手下留情,家里值钱的东西都给他们。好在他们本意也不想与我们起冲突,只是专心地挖土、抢花。再后来我羊水破了,我丈夫把我送去了医院。等回来时,家里被翻得很乱,除了这个福包和花,其他东西都没有丢失。入室抢劫也算不上,也找不到人,只能不了了之。”
“那现在这个福包,怎么又在你的手上?”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别在问我了。”陶宛突然不再清净,开始撕扯自己的头发,敲打头部。一种名为“痛苦”的种子在体内生根发芽,速度极快,窜至神经末梢,吞噬每一寸血肉。
叶瀞笙和庄楚矜按不住她,顾西祐按响了床头的提示铃。
医务人员从门外涌进来,把顾西祐三人请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