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陪你经历走过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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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市井喧嚣的市场附近，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一场接触性传染病席卷了小镇了所在的城市。但所有人自小就接种了类似病症的药.剂，所以影响程度不算严重。而且小镇地势独特，四面环山，仅有一条与外界直通的道路。加上当地独特的饮食习惯，对病毒起到一定的抑制作用。所以只要控制好社交环境，做好预防措施，小镇就能平安度过这场危机。
所有人都要做检测，逐一排查。发现病况立马救治，安然无恙领一剂药回家即可。如果有人要外出，必须开具健康证明才能搭乘交通工具。
正因如此，位于市场附近的防疫门诊部，从大门到市场街道尾端，都站满了人。
“李婶儿，你也今天来做检测啊。”说话的是一名年轻女性，齐腰长发松松的扎成马尾。不施粉黛的脸，白净柔美。她衣着宽松，行动时步伐稍慢，专注找平缓的地势。路过有积水的地面时，更是十分谨慎。
“哎哟喂，小陶啊，你快来我这。”接话的是个年纪稍长的妇女，齐肩的长发地挽成一个低发髻。看见远处走来的陶宛，眉眼处的皮肤，瞬间涌现细纹。伸手招揽，让自己的位置更显眼。
“你怎么一个人来这种地方。这里人多，空气不流通，还挺着个大肚子，家里人也放心你自己出来？”
“嗨，我身体也没那么娇弱，刚产检结束。医生说月份稳定了，我可以出来走走，顺便来这里把检测做了。”
“行，你站我的位置，我去后面重新排队。”
“这不好吧，我年轻，而且您先来的，应该是我去后面排队。”陶宛想谢绝这种好意。
后面的人拦住李婶儿，“没事儿，你们都站这吧。街里街坊的，多排一个少排一个无所谓。本来她一个孕妇就不方便，你们认识就站一块儿得了。”
旁边坐在树荫下乘凉的大爷也发话了，“就是，这点小事，大家都愿意帮的。听说昨天有的孕妇一来，直接让她先检测了。等会儿护士出来，你们也可以说说。年轻人怀着肚子，早点测完，早点回去，省得家里人担心。”
排队的人都表示赞同，没有一个人反对。
陶宛又感激又不好意思，跟前后左右的人道谢，“谢谢大家了，也真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大家嘴上都说没事，摆摆手转身，回到自己的小群体中，继续聊中断的话题。
“真没想到，这里人这么多。”陶宛小声地跟李婶闲聊。
“可不是嘛，周末人多，想着工作日人少，谁知道还是这么多人，早知道晚点来就好了。听说还有人一大早就来排队，这么多人，得排到什么时候啊。”
上班族和学生有单.位.统.一安排检测，现场排队的多是家庭主妇和老人。有的老年人吃过中午饭，看日头没那么晒了，才来到这里。悠哉悠哉地扇着一把大蒲扇，坐在自家带出来的塑料凳、小马扎上，安心地等候着。有的三三两两认识的人聚在一块，与不熟识的人和群体之间，保持安全有序的间隔。
“唉，那个孕妇，你快过来，还有那个家属，”一个护士从门诊出来，好像听到前排的人说了什么，便直接叫住陶宛，顺带把李婶也拉了进去。“孕妇可以不用排队的，家属也不提一下。早点进来测完，回家好好休息去。”
……
老式平房楼层不高，楼上楼下经常一起做饭、洗衣服、聊家常。
检测结束后，陶宛和李婶，还有一位烫着泡面头的家庭妇女，一起围坐在水池边摘菜。
“哟，你这肚子显怀了吧。现在这情况，还真打算出去旅游呢。”
“我们家那口子好不容易有时间回家，也是终于贴心了一回。说我生日快到了，他正好放假，趁着这个机会，一家人好好出去玩一圈。”
“这回稳了吧，前几个月可把我们吓到了。你们家小陆天天打电话给我们，让去家里帮忙看看。就怕你出什么意外，家里也没个人帮把手。”
“他那是瞎操心，还好住得近，不然天天这么麻烦你们更过意不去了。医生刚说完我没问题，你看他就闲不住了，赶紧安排旅游，好堵住我的嘴。”
“也是，只能趁现在。再过几个月，你不方便动身。孩子出生后，那更有的忙了。估计两三年之内，你们两口子是没有清闲日子咯。”
“这个病情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在家除了呆着，除了养胎也没事做，出去放松一下心情也好。”
“孩子生出后，谁带孩子啊？你们两边的老人，年龄都挺大的了吧。”
“预产期前，孩子他爸的工作应该就能调回来了。我们商量着自己带，老人那边都挺不方便的，而且孩子还是自己带才会亲近。”
“你们的新房子也装修好了吧，准备什么时候搬过去？”
“旅游回来就搬，已经空着通风挺久的了。婴儿房也想提前布置，看看还缺什么。”
“搬家的时候说一声，我们来帮忙。别不好意思啊，街里街坊的。”
“那肯定啊，暖房人多才热闹。”
“嫁个好老公就是幸福，大房子也住上了。”
“什么啊，人家小两口在大城市打拼，一起苦过来的。跟对了人，过过苦日子没什么，甜的都在后头呢。”
……
靠山的排楼别墅，巨大的落地窗，窗帘半掩着，屋内光线暗沉。陶宛抚着隆起的腹部，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望着窗外山林的眼底却有一抹愁绪。
绿意盎然里，带着氤氲的湿润，炎热的夏季后续，是倾盆磅礴的雨季。
客厅的电话响了，陶宛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是长长的牵挂。
小镇的火车站不算繁忙，一天只有五六趟停站的车次。陶宛乘着小雨，打着伞，正好在出口处接到自己的丈夫。
陆宽看着身怀六甲的妻子，喜出望外中又带着满满的忧心，“这么大的雨，你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吗？”嘴上抱怨着，手上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包在陶宛身上。
“冷不冷？出来也知道不穿厚点儿。”
“我出门的时候雨没这么大嘛。”陶宛捏着伞柄，有些委屈地撅起嘴角。
“好啦，小傻瓜，你来接我，我很开心。今天不做饭了，我们出去吃。”
陶宛被逗笑了，“你带着这么大的行李箱去哪里都不方便，而且我在家里做好饭了。”
陆宽恍然大悟，“对啊，你来得正好。你带着行李箱坐车，我就可以把摩托车骑回去了。”
车站附近有个小小的停车场，四轮、三轮、两轮，有发动机的和没发动机的，都可以停。不收费，不限时，但是也不负责保管。
一想起这茬，陆宽就迫不及待地拉着陶宛，去找他的宝贝摩托车。
而陶宛看见那个黑乎乎的大家伙，就眉头不平，心生不悦。
“下这么大的雨，就别骑摩托车了。陪我一起坐车，好不好嘛？”陶宛扯着自己老公的袖子，想通过撒娇让陆宽放弃骑摩托车的想法。
陆宽是个摩托车迷，曾经还幻想过当职业车手，但是一次受伤，让老师和父母把他劝回了常人眼中的学业正途。
但陆宽爱好依然不变，工作后在摩托车上花了不少钱。幸好收入不错，养得起家，还能支撑自己的爱好。但家人和领导都说，如果陆宽不把钱花在摩托车上，家里早就盖上五层小高楼了。
“我在公司都没法骑车，现在调回来，以后就可以天天陪你了。我很长时间都不会来火车站，今天不把它骑走，特意来一次多麻烦啊。而且，这雨还不知道会下多久呢。”陆宽凑近陶宛的耳朵，悄悄说，“这摩托车可值钱了，放在这里丢了，还不如冒雨骑回家，留给咱们的孩子当储蓄。”
陶宛深知拗不过他，便由着他去了，娇嗔着：“切，谁要你这堆破铜烂铁啊，人家直接买新的不香吗？”
陆宽揉揉老婆的头发，宠溺地笑着，戴上头盔。
……
陶宛坐在站台的休息椅上，等着下一班车。
陆宽带着头盔，骑着一辆黑色重机车在雨中陪着，十分显眼。
下雨天出租车上都载满了人，公交车又迟迟不来。
陶宛看着陆宽上身只穿着一件黑色短袖衬衫，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他身上，于心不忍。打着伞走到雨中，陪他一起躲雨。“我们在附近找个收费的停车场，你把车放了，不下雨的时候我陪你来要。你今天真的不要骑车了。”
陆宽劝道：“你赶紧回去坐着，帮我守好箱子。下雨天骑车，多爽。你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
暖黄色的车灯在雨雾中缓缓而至，22号公共汽车终于来了。陆宽急忙起身，拎着行李箱，扶着陶宛上车。
他们的新家靠近新开发区，人流量不多，但上车时不忘跟司机道歉：“不好意思，师傅麻烦等我几分钟。我送我老婆上车，等会儿就下去。箱子太沉了，她拎不动。”
司机也是直爽性子：“一起坐着就行了，又不是没位子。箱子沉，她身子也沉啊，老婆都怀孕了，还不老老实实在身边陪着。”
周围的乘客都笑着附和着，让陆宽好好陪媳妇。
陆宽解释道：“我的摩托车就停在路边，我得骑回去。”
“原来那辆哈.雷是你的啊，确实酷。你别担心，到站的时候，我可以帮你们把行李箱拎下去。雨天路滑，安全最重要。”
“你在车上坐稳了，我在后面跟着，你别操心我了。”确认陶宛坐好后，陆宽赶紧下车。“谢谢师傅，打扰了。”
“你小心点，别骑太快。”陶宛的心悬在嗓子眼，也不知道自己嘱咐的话，他听进去多少。完全坐立不安，忍不住时时扒着车窗往外看。
一道道雨痕冲刷着视线，陆宽的身影忽远忽近，有时还跟陶宛招手，让她放心，安稳坐好。
……
斑马线，红灯亮起，公共汽车停下。一辆黑色的摩托车极速驶过，前方传来一阵激烈的碰撞声。
心脏忽然间仿佛跌落了悬崖，陶宛捂着肚子，恍然发现腹部一片平坦，鲜血顺着大腿流到地上。只剩下一片嘈杂，眼睑一合，沉入无限黑暗。
耳边是生命探测仪的声音，以及......
“姑娘，你没事吧？你别睡，不要闭眼睛。”
……
“我抬车，你把她拉出来。”
……
“摸福包，得福报，祝愿你们家庭幸福美满。”
……
“医生，医生，ICU的病人有反应了。你快来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