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月入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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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跌进深沉如墨的远山中，朗月皎白跃出茫茫的星野，岁月迢迢，人生漫漫。
西迟山下的小径，露水遍染萧瑟。庄楚矜被晓晟背着，同行的人给她加了好几件披肩，但身体里的骨头依稀能感受到山风的寒意。
今夜的西迟山注定不平静，一切都不同寻常。比如，此时此刻在明脩寺见到叶瀞笙。
“你们怎么还在这？”走过崎岖的山路，庒楚矜便主动要求从晓晟背上下来。
因为在祭礼的整个过程中，长瑞府的人都不能遭受或者表现出一丝一毫伤痛的状态。改为扶着稍微好看一些，也便于解释。
“还不是曩归，曩归要挂福包，其他警犬看见了也要挂。”叶瀞笙察觉出庒楚矜走路姿势有些不对，低声问她：“你受伤了？”
庒楚矜握住叶瀞笙伸过来的手，在手心里写下几个暗语，示意没事。面上笑容和煦，神色如常，“它们怎么像小孩子一样？”
叶瀞笙接收到讯息，也陪着她说些无关紧要的话，“的确有点像小孩子。别的小朋友有的玩具，自己也要有。有了自己也不玩，等看到别的小朋友玩了，自己就要抢着玩。警.院的长.官师兄没办法，只好等着人群散了，让毛孩子排好队，一只只叼着福包挂上去。”
“我听师兄说，那个小顾警.官，你说曩归也来了，怎么没见到他们？”
“好像有任务，离开了吧。”为了避免伤口上的特殊气味吸引那些毛茸茸的小朋友的注意，叶瀞笙和晓晟按照仪式的流程，扶着庒楚矜一起离开了。
汽车行驶的途中，晓晟问叶瀞笙：“福包给他了吗？”
叶瀞笙点头，“给了，师兄没猜错，他确实是要去夊城。”
“这次你和楚矜分开了，你这边的情况我不能及时兼顾。”晓晟忍不住提醒叶瀞笙，“虽然有曩归在，我们也还没得到确切消息。但你和那位顾警.官，非必要联系，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叶瀞笙沉默良久，答道：“放心吧，师兄，我知道分寸。”
月亮从璀璨的银河里探出头来，叶瀞笙的房间还能听到从福塔尖传来的乐音悠扬。
“你这是怎么伤到的？”叶瀞笙看到庒楚矜小腿上一道道血痕，心下不由得一阵惊悸。
庒楚矜半躺在睡椅上，在乐音的安抚下，终于不用再克制面容仪态。眉头微蹙，细细的汗珠从她额角渗出，说话时都要关注吐纳气息的幅度，才能缓解疼痛。“我差点从桥上摔下来了。”
“怎么回事？”叶瀞笙顿时感觉身上的毛发立起，冷意席卷后背，上药的手开始有些颤抖。
庄楚矜一字一句的解释，缓缓道来。
“我刚踏上桥面，不知怎么的，突然从山底飞出一群鸟儿，绳索晃动得厉害。我拼命稳住身体，才没从桥上摔下去。可惜小腿被鸟喙和铁丝刮伤了。对了，那个时候，我好像听到了金井铜钟的声音。”
“金井铜？”叶瀞笙回想起来，“那个时候，正好有个女生把塔尖的福包摘了。会不会是乐音惊扰到鸟群，所以才飞向西迟山顶的？”
庒楚矜也是没想到这个答案，顾不得腿上疼痛，差点拍案而起，“什么，今天竟然有人摘了福包，还是塔尖的？知道是谁家的人吗？懂不懂规矩啊。”
“你先坐下吧，伤成这样就别动了。”叶瀞笙把庒楚矜按回榻上，让她的脚搭在自己的腿上，细致地、温柔地把绷带缠到伤患处。一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福塔的乐音不如金井桐钟敲响时的音量大，而且风一吹就会有这种声音。西迟山的动物应该早就习惯了，不足以惊扰到鸟群，我猜想可能是其他原因。”
“那摘福包的人呢？”
“不知道，那人跑得很快。挂福包的时候我注意过，是个年纪不大的女生，像是在读初中，普通学生模样的打扮。但个子很高，实力很强，挂福包的时候也挂得很高。明脩寺和警院的人都去追查了，但现在还没消息。”
“你没追过去看个清楚？找到些细节也好啊。”庄楚矜不相信叶瀞笙会这么粗心。
叶瀞笙摇头，“我也不清楚，这么厉害的人物，为何我们会完全没印象。我想去追，但顾师兄把我拦了下来。”
庒楚矜摸摸下巴，灵动的眼珠在眼眶里转动，“说起来，顾师兄能在那么多人中找到你，你还戴着帷帽，看来业务能力挺强啊。”
叶瀞笙笑笑，“哪儿啊，是曩归认识路，人来人往的，他俩就一下子窜到我眼前了。”想到当时的场景，叶瀞笙嘴角就止不住的笑意。“他俩也不知道是谁牵谁。绳子在曩归身上，顾师兄作为训导员，却像被牵的那个人。曩归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庒楚矜长长的“哦”一声，“那他们怎么走了？下山的时候没见到他，我还以为他会和曩归一起陪你待到祭礼结束呢。之前我们都会带曩归上山，它小时候特爱黏着你，怎么这次不等我下山呢？”
“有任务呀。”叶瀞笙坦然回答，“曩归的确想待在我身边，但训导员一下命令，曩归不还得乖乖照做吗？曩归也知道，自己现在不像以前那样自由，有我们宠着它。”
“我们都从山上下来了，警院的人才收队，以前不会弄到这么晚的。日落后，在山里听到犬群狂吠的声音，不亚于鸟群冲上山顶。如果还在山顶，说不定我又要再摔一次。”庒楚矜想想，便心有余悸。
“曩归挂福包，其他犬只也想玩。曩归叫，其他犬只也跟着叫，动物的群体行为，没办法。”叶瀞笙也很无奈。
“刚刚在寺里，我还奇怪呢。警.院的人以往都不屑于参与这些习俗游戏，担心我们长瑞府影响他们训练工作犬的忠诚度，怎么这次又愿意了？”
“还是有些人不愿让警犬触碰长瑞府的东西，所以训斥几句，就把狗狗牵走了。”
“那看来不太顺利？”
“也没有，走了还好。有些狗狗不会挂。或者跟曩归最开始的时候一样，把福包当成狙击目标，冲得太猛，直接把福包拽了下来，我们只好再一个个挂回去。每只犬来挂都要收拾一会儿，这才弄到这个时间。”
庄楚矜突然产生一个想法：“这次顾师兄拦着你，上次又是他及时出现，你说他会不会，和那蓝衣人是一伙的啊？”
“我觉得不像。”叶瀞笙随口应答。
“哟哟哟，这就护上了......疼疼疼，轻点，我是病患......”